“......”
秦罹看也不看这些人,面无表情大步流星,任由周围吵吵嚷嚷。
然而那段时间他虽不出门,外界消息可是一点也不放过他,但凡有点捕风捉影的消息,都会因为和豪门秦家、秦家继承人挂钩而火速上热搜。记者们好不容易逮到当事人,哪里甘愿放过?即便被保镖推搡警告着,也仍旧不怕死的往前冲,势必要从秦罹这得到下一个头条。
许昔流被这场面惊到了,哪怕他一直跟在秦罹身边,处在保镖的保护圈里,也因为疯狂的记者挤的太厉害而落下男人两步。
然后两步变四步,再到他即将被挤出去。
这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大约是男人个高气势强,又是行走的豪门头条,所以在场的记者都想从他身上挖出点什么,许昔流这个从没在大众视线里露过面的对比之下就被忽略了过去,甚至还有满身腱子肉的男记者嫌他碍事,使劲把他往旁边扒拉,搞的许昔流面上的温和神情都要控制不住了。
玛德,过分了吧?
拍秦罹就拍秦罹,扒拉我干什么?
正当他掩饰的很好的暴躁本性被挤的激发出来,想不顾形象使劲拨开身边记者的时候,一只手倏地伸过来,精准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一用力把他从记者堆里拔了出来。
许昔流狼狈从人群里出来站稳,一照面便对上秦罹那双黑沉的眼睛。
男人沉着躁郁的眸底满是嫌弃,手上钳住他胳膊的力道倒是极大,一直到他稳稳站在自己身边,才松开。
“跟紧我,再被挤出去,就没有我拉你了。”
......你要是说清楚会是这么一回事,我也不至于被挤出去。
许昔流气性未消,给他偷偷翻了个白眼。
两人这一站定,失去了缓冲,周遭的记者闻着味就上来了,努力挣脱保镖圈,一口一个秦总,话筒拼命地往前戳,不愿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
秦罹虽然面无表情,但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快要化为实质了,阴鸷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些贪婪的人。
他很清楚这些人想知道的是什么,于是就淡淡道:“秦氏权力没有更迭,公司内部稳定,至于我的私人信息,无可奉告。”
有的记者在现场直播,早在秦罹出现的那一刻,就将镜头对准了他们,如今直播间里早就弹幕飞起——
【我去,这就是那个传言漫天飞的秦氏老总吗?好年轻啊,而且好高,得有一米九吧,刚才离大老远就看见了,现在近距离看清脸,我的妈帅死了!】
【所以秦总有精神病的传言是真的吗?我看他这挺正常的啊,除了脸有点凶瞧起来气势有点吓人......】
【管这么多干嘛,豪门流言多了去了,我只关心帅哥】
【所以秦总身边的那个小哥是谁,颜值和秦总不相上下啊,呜还戴眼镜!还是金边!简直踩我xp上了!】
【啊啊我劝主播识相点赶紧问问!】
记者没从秦罹这得到劲爆消息,不甘心,余光瞥见秦罹身边的许昔流,两人姿势似乎极为亲密的样子,顿时眼睛一亮,立马转移人:“秦总,您身边这位是?是秦总从未露面的情人吗?”
被记者包围,本来气氛就够压抑逼仄了,许昔流到底是做了主角攻的私人医生一段时间,知道这会儿虽然男人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心情已经糟糕起来了。他也担心男人精神状态才刚稳定不久,别又被刺激的发作,公众场合的,可不好收场。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找个借口摆脱这群记者,冷不丁就听见前面一句石破天惊。
什么东西?
秦罹的情人??
许昔流脸上异彩纷呈,温雅的表象顿时崩裂,否认三连:“不是,没有,我只是秦先生的私人医生。”
卧槽谁教你这么问的啊。
差点就和主角攻传绯闻了,随机吓死一个只想躺平的工具人。
这时候秦罹也听见了记者的问话,侧过头瞥了许昔流一眼,刚好把青年瞳孔地震一双漂亮桃花眼瞪溜圆的模样收入眼中。
他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想起来什么,秦罹眼底深意更重,难得又对着这群记者多说了两句:“不错,最近身体抱恙,所以出行都让许医生跟着。”
说完再无耐心,拉着许昔流就走了。
他们身后,保镖立马簇过来,阻止记者进一步往前。
直播间弹幕因这几句采访而滚的飞快。
【居、然、是医生,啊啊啊xp觉醒!我好喜欢!医生我突然身体有点不舒服快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好家伙,你听听我信吗,私人医生,谁家私人医生贴身跟着的啊?】
【信秦总鬼话还是信我能开宇宙飞船?】
【他们俩没点关系我不信,刚才秦总回话前还瞅了一眼那个医生,那眼神可不清白,啧啧】
【懂了,读作私人医生,写作老婆是吧!】
【你小子玩挺花】
许昔流听出来了男人话里的嘲讽,拳头都紧了紧。
脸上保持微笑,虽然这笑多少有点杀气腾腾:“秦先生误会了,我是在担心秦先生呢,毕竟秦先生比较脆弱,万一被刺激到就不好了。”
秦罹听出来了他这个私人医生话里的反唇相讥,冷哼一声。
两人脚步不停。
比起外场,内场的人虽然也多,但很有序,基本上三三两两的交谈着,保持着礼貌风度。无论是谁都不想在这种场合下失了面子,推杯换盏下,默契十足地互相恭维,谈笑声轻柔含蓄。
瞥见门口的动静,都纷纷看过来,又在看清进来的人时不约而同的露出微妙的表情。即便自恃身份有所收敛,但那眼底的嫌弃惊疑恐慌还是隐藏不住的流露出来,在察觉自己失态后尴尬一笑,心虚的移开眼神。
可秦家毕竟是顶级世家,即便继承人出了问题外界风评波动,那也是他们大多数人完全惹不起的。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他们在尴尬过后,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主动给面若冰霜的秦罹打招呼,堆砌起来的笑容里都透着勉强。
“哈哈,秦总。”
“秦总怎么会来这里,真是意外......”
话是这么说,但没一个人敢主动靠近。
好像男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从门口这个角度纵览过去,能将许多人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这也就使得这些人愈发像是什么流水线上同批生产的木偶一般,表情动作如出一辙,有种诡异的滑稽感,令人发笑。
秦罹将他们的目光收入眼底,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一个都没理,大步掠过这些人,径自找了个安静少人的地方坐下。
周围静了一瞬,继而又吵闹起来,闹音里掺着窃窃私语。无数人悄悄注视着这个方向,隐秘的兴奋,拿着酒杯遮掩着自己的神情,似乎这样,他们就能自欺欺人以为自己的闲话不会被别人听见一样。
许昔流自然是跟着秦罹,自入场后也如男人那般享受到了全场诡异的注目礼。有了几分钟之前被记者质问是不是秦罹情人的恐怖经历,被人猴子似的打量都不算什么了,就还算淡定,见状也在秦罹身边落座,一双隐在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敏锐如他,早在跨进门内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这里的微妙。
而且还是从他们进来后,这里的气氛才变得这么诡异的。
原因是什么,根本不作他想。
许昔流瞥了眼身侧虽然坐着,气势完全不低于场内任何一人的男人。
啧,还挺拽。
就问了一下:“坐在这里没关系吗,不需要过去说说话?”
他们俩好像是全程唯二坐着的。
秦罹自从坐下后就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懒懒倚在沙发里,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一张俊美非常但蒙着一层阴沉,好像写着谁过来我弄死谁的脸无甚表情,闻言瞥了一眼许昔流,淡淡开口:“没必要。”
哦,是没必要而不是不需要。
许昔流见状就不在意了。
行吧,对方没必要那他这个顺带着的就更没必要了。
于是就心安理得地该咋咋样,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还是他头一回到这种场合里来呢。
果然奢靡。
两人与众不同,一个比一个淡定。
秦罹耳边全是低低的吵嚷着,像是蚊子嗡嗡,说实话,这个环境挺让他烦的。
这场慈善晚宴看着高端,实际上真要论起来,以他的身份,想邀请他来都不够格,也就是他需要一个正儿八经的露面机会,而这个晚宴时间正巧时间上最近而已。
所幸到这里来的目的很简单,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不过就是露个脸,昭告外界一下他还没死,顺便膈应膈应他的好叔父,就没什么事了。
哦不对,他还想试探试探他的私人医生来着。
想着,秦罹的目光偏移,幽幽的落在了青年背影。
刚才在门口被记者围追堵截,虽然是碰巧,但停留了那一瞬未尝没有试探青年的意思。毕竟暴露在公众视线下,除非这个人是真的技艺高超滴水不漏,不然多多少少伪装都会露馅。
他真期待对方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秦罹盯着青年的背影,露出一个阴狠的笑。
许昔流不知道自己在男人那已经成了头号怀疑对象,他悠哉环顾周围的同时,耳朵里也时不时地传进一些窃窃私语。
说是窃窃私语其实还不够准确,因为许昔流很快便定位到了说闲话人的位置。是一群年轻人,看着装也是一些来参加这个晚宴的公子哥,他们在另一边或坐或站,说话时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这边,许昔流循着声音看过去时,一下子就和他们对上了,不要太好找。
这简直就是大声密谋啊。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们说的话:
“......那疯狗怎么还敢出来?不怕发病了人尽皆知吗?”
“谁知道呢,不是说他已经病到路都走不动,被秦家抛弃现在苟延残喘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好的?”
“也不是好好的吧......刚才我小姨在他们后面进来的,说是这疯狗出来带个医生呢,喏,就旁边那个小白脸,怕死怕到这个地步也没谁了吧?”
“嘘嘘,小点声......”
许·小白脸本人·昔流:“......”
怎么还人身攻击?
过分了吧?
许昔流不善地眯了眯眼睛。
一边的秦罹注意到了眼前他的私人医生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的动作,而且眉头微皱,似乎那里有他认识的人一般。
不由扯了扯唇。
怎么,还没出来多久,这就遇到熟人了?
可从得到的资料来看,这里不该有他的熟人才对。
果然狐狸擅于装相。
秦罹冷笑,自觉逮到了许昔流的小辫子,眸底一瞬阴戾,凑过去阴恻恻地循着许昔流视线所在的方向,在许昔流耳边轻声问:“怎么了,许医生好像很不自在的样子?”
许昔流只觉一阵阴风诡异袭来,不由自主轻轻哆嗦了一下。
回神,注意到男人的脸离自己很近,虽然五官俊美帅的出奇,但他还是嫌弃的立马远离了一点。
有病啊离这么近。
许昔流听见问话,下意识的张嘴复述自己听见的,却在即将说出前又闭上了。
哎,刚才那些人说的可激烈了。
骂金主。
这不太好吧?
秦罹敏锐注意到了眼前青年一瞬犹豫的表情,心道果然有鬼。
他嘴边笑容更加阴狠了一点,逼近,不依不饶。
“为什么不说话呢,许医生?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秦罹黑沉沉的眸子映着许昔流姣好的脸蛋,眸底已然酝酿起风暴,兴奋与隐怒交织,“又或者是,是什么我不能听的东西?”
“看来许医生有自己的秘密啊。”
许昔流眼见着眼前男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话语越来越奇怪,语气越来越阴沉讥讽,无语,木着脸立马出口:“疯狗。”
“什么?”秦罹皱眉。
“说你是疯狗。”
许昔流叹气,表情相当真诚,“我刚刚听见的,喏,就那边一小撮人,他们在那说悄悄话呢,骂你是疯狗来着。”
秦罹眸底的隐怒霎时僵住,抿唇。
一双凌厉的黑眸阴沉尚未褪全,定定的注视着许昔流,说不清是什么意思。
许昔流无辜的眨眨眼。
金丝眼镜架在他鼻梁上,显得特别乖巧。
这可不怪他,是主角攻非要听的。
疯狗一出,周遭安静了几秒。
许昔流说完后以为男人会生气,会起身去教训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甚至搞得血溅当场都有可能。毕竟真要说起来男人脾气不怎么样,又小心眼又暴戾阴沉,再加上精神稍微有点问题,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有可能,但令许昔流没想到的是,对方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居然又阖眼躺了回去。
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许昔流纳闷。
不生气?
那刚才一副想要弄死人的表情是为什么。
他转头瞅了瞅不远处聚在一起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团伙,发现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谈论的主人公这边的异常,仍是心大的聊着天。又扭头回来看了看靠在沙发椅背上阖眼养神、愈发显得眉眼俊美的男人,心下的疑惑越来越深。
居然真的没反应。
这可是被骂疯狗欸,一点也不符合对方睚眦必报的性子。
还是说他其实对主角攻有误解?
眼见着那边的年轻人被各自家里人训斥,而后小心觑着他们这边的动静,许昔流没忍住问了出来:“秦先生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
秦罹睁开眼,黑眸望向许昔流。
“生气被骂啊。”有一瞬间许昔流怀疑男人此刻处在恍惚状态,才如此不在意外界声音。
秦罹闻言冷冷笑了下,笑容阴惨惨的,令人发寒,“就算是疯狗,也能让他们一夕之间跌入地狱。”
“不然他们的父母就不会如此迫切的叫他们闭嘴了。”男人瞥了眼不远处,又没什么兴致的收回了目光。
秦罹确实兴致不高。
看见许昔流好奇的样子,顿了顿,勉强压下不耐多说了两句:“那些人家里多数与秦氏交好,靠着秦氏吃饭,并不敢真正惹恼秦氏,所以对我这个明面上的秦氏继承人也不敢真正招惹。”
“至于现在......”男人眸底现出浓浓的嘲讽,“秦氏动荡了一番,转投到我叔父手下后,狗随主人,也只敢在背后吠几声罢了。”
秦罹看得很清楚。
自己这次露面,消息势必会由这些人传回到老宅去,对方得到消息早晚的事。既然打定注意要同秦章远势不两立,那他也就早早做好了准备。
如此,自然是闹的越大越好。
这场晚宴会发生什么基本上都在秦罹的预料之内,于是就更加觉得无趣。
与其去关注那些迟早死的很惨的跳梁小丑,都不如观察他这个私人医生到底会在什么时候露出马脚,更来的让他有兴趣。
思及此,秦罹的目光又落在了青年身上,细细打量着。
许昔流听了半个秦家的秘辛,淡定地点点头。精彩,太精彩了,他知道的那丁点剧情里没有这么深入的事,于是就当了个故事听着,反正依他工具人的身份,这又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许昔流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听听就过了,也没问秦罹为什么。
反倒是等着许昔流主动开口问的秦罹一直没等来,有点不太爽,眯了眯黑眸。
许昔流目光又开始在周围看,瞥见什么,眼睛一亮。
他回过头问:“秦先生,这里的东西都是能吃的吧?”
秦罹原本以为许昔流终于回转心意决定在他这里套话了,身体都坐直了点,打算再给对方透露一点点东西看看效果。
没成想对方一开口就是这个?
他看了几眼不远处餐台上琳琅满目的甜品食物,又看了看他私人医生脸上虽然温和但隐隐透出高兴的神情,黑眸郁郁。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山庄里是短了他吃的吗?
秦罹嗓音都冷了几分,面无表情:“随便你。”
那就是能了?
许昔流得到答复,立马起身离开朝那边走去。
来都来了,他总得尝尝上流社会晚宴里的甜点是什么味道吧?
许昔流嗜甜,钟爱一切甜甜的东西。
原本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习惯性的吃点甜的促进一下多巴胺的分泌,但日积月累下来,他也喜欢上了。
以前下班回家路过新开的甜点坊,总得进去看看。
因此当瞧见这里有足足一堆任取的甜点时,许昔流可谓是心花怒放。
而且这里的甜点个个做的都相当漂亮,小巧精致,许昔流拿了个盘子,挨个夹了点,摆满了一盘后又回到了沙发里坐着,高高兴兴的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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