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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夫子科举日常(无棋)


仿佛他就是偷了别人的东西来为自己出风头一样。
大家听完两首诗,再看宋卫风的目光,隐隐有些改变。
这两首诗的水平远高于宋卫风。
甚至也高于在场大部分学子的诗词水平,确实有些蹊跷。
但宋卫风平时安安静静的,不至于要去偷别人的诗稿吧?
“住口!这当然不是我的东西,但也不是我偷来的,若不是你们打翻了我的桌案,我也不会让你们看到它!”宋卫风气急,收拢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胸口一股郁气强压不下。
领头之人得意洋洋,甚至把诗稿藏入怀中,挑衅宋卫风,“你说是就是吗?等会夫子来了,我们找夫子辩一辩就知道了。”
宋卫风深深呼吸,“我说了,那不是我的东西,先把诗稿还给我。”
“这可是脏物,怎能还你?”领头之人一口一个‘脏物’,彻底点燃了宋卫风的怒火。
宋卫风已经一忍再忍,没想到换来的居然不是别人谅解和温柔。
既然如此,那他也无所谓了!
在来春六巷之前他一直在家里干农活,身体比面前这帮只知道读书享乐的人健康许多。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之下,原本叫嚣的人像小鸡仔一样龟缩在宋卫风面前。
傲慢的脸上一改往日的嚣张,连唇角都害怕地颤抖。
“宋、宋卫风我告诉你!你一旦动手,这个书院是容不下你的!你可想好了!!”
“就、就是!你别忘了你可是个哥儿,动手打人可是会记到你的户籍上去的,到时候连嫁娶都小心被人嫌弃!”
宋卫风活动了两下手指,清脆的骨节碰撞声刺激地所有人一激灵。
揪起领头人的领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本就冷淡的声音此刻更是听不到一丝温度,“怎么,你们不是一直让我回家嫁人吗?好,我今日便揍了你们回家嫁人。但是在此之前我要让你们牢牢记住我宋卫风,不是任人欺负的。”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宋卫风的拳头毫不留情落到了手中人脸上。
“啊!!”只一拳,挨打的人立即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一拳又一拳。
不管求饶声多么大,多么凄厉,宋卫风眼睛都未眨动一下。
自从来到马鸣书院,宋卫风便一直受这些人欺辱。
他本以为时间一长,同窗之间熟悉了便好了。
可他始终没能等来别人的善意。
既然如此,那他还忍让什么。
就是可惜老爹给自己交的束脩。
回家以后应当早日出去做工把束脩挣回来。
宋卫风仿佛被怒火缠绕,谁来都挡不住他的愤怒。
周围的同窗见此现状也不敢上前帮忙拉架,生怕波及到自己身上。
完美践行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行事准则。
等夫子等人收到消息,急忙赶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被宋卫风打得鼻青脸肿。
当然,宋卫风的脸上也挂了彩。
右侧脸颊肿起好大一块,嘴角还破了皮,几道血迹顺着唇角落到下颌上。
听到这里。
周自言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宋卫风的右侧脸颊。
那里已经不见红肿,但仔细看看,还能看见一点青紫。
宋卫风察觉到周自言的目光,“学生已经自行处理过了。”
被周自言那双清透黝黑的眼睛注视,右手慌乱地挡住受伤之处,自嘲一笑,“不过还是他们比较惨,谁让学生这么五大三粗呢。”
“后来书院就让你回家休息了么?”周自言不是宋卫风的先生,却总听他叫‘先生’,怪别扭的,“宋公子,我并非你的先生,你也不必以学生自称,我只虚长你几岁,若是不介意,我唤你卫风,你叫我一声周大哥,如何?”
周自言敛起袖子为宋卫风倒茶。
宋卫风慌忙端杯,自行降低杯沿与周自言碰了一杯。
言下之意便是接受。
“不瞒周大哥,我应当是不用再回书院了。”宋卫风果然改了口,一口喝光自己杯中的余茶,再回想刚刚书院夫子的态度,舌尖顶住上鄂,心中泛苦。
“夫子到场之后连问都未问过便直接让我回家反省,我只能听从。”
周自言听地咋舌,“那几个人什么来头,连夫子都偏向他们?”
宋卫风解释道:“都是府城来的富家子弟。我们马鸣沟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马鸣书院的山长是从庆京省返乡的大学士,书院夫子也都是府城附近有名望的先生,所以府城的学生也愿意来马鸣书院读书。”
宋卫风无需再解释什么,周自言已然明白马鸣书院的情况,“……那怪不得。”
他原本还对马鸣书院抱有幻想。
但供人读书的书院一旦和金钱权势挂钩,那就无趣了。
“既然已经回家,正好在家里好好休息一番,我今天不过和豆丁上了半天的课,他就念叨了你半天。”周自言打趣宋卫风, “还有宋主翁,听文秀说他近日也颇为忙碌。”
“是了,正好在家里帮帮老爹,顺便照看一下豆丁。”宋卫风看着周自言,突然长舒一口气,“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能被这些糟心事影响自己。”
宋卫风能有这样的想法,周自言很赞许。
只是这件事瞒不过宋父。
宋父一辈子没读过书,虽然不知什么是圣人先说,但他知道自己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出去读书不能受委屈。
他从厨房提了烧火棍想去书院讨要说法,硬是被宋卫风和宋豆丁两个人抱住手脚才拦下。
加上周自言,三个人三张嘴,终于劝住愤怒的宋父。
宋父走南闯北受伤无数都没哭,结果在自己长子面前落泪。
看到自己老爹落泪,宋卫风慌了手脚。
不知道怎么安慰,最后只能无声地抱着宋父。
无数次在心里痛骂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再多忍一忍,不过是几声辱骂,何至于动手?
少年人眉心的皱痕。
小豆丁抿紧的唇角。
还有健壮的老父泛红的眼眶。
周自言最看不得这种场景,默默移开视线,不知看向何处。
这样的沉默在宋家坚持了好几天。
最后还是宋父自己想明白,决定加把劲赚更多钱,让家里的两个孩子至少不用在金银方面犯愁。
这等慈父,让周自言从心底敬佩。
周自言以为宋卫风真的能放下这个心结。
结果第二天天不亮,宋卫风就提着他的长枪跑到内院大耍一通。
破空之声直接传至周自言的厢房。
周自言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听着窗外的晨练声,满脸写着疲惫与困倦。
“……”
要命,要命啊!

周自言抱着被子走出厢房,遇到同样裹着被子的宋豆丁。
“先生,早上好。”宋豆丁眼睛都未睁开,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周自言也没睡醒,“你哥看起来还是很生气啊。”
两个人裹着被子坐到院中石凳上。
感受微凉的晨风。
“我哥就那个性格,看着豁达,实际上小心眼的很。”宋豆丁迷迷糊糊地嘟囔,“小时候我偷他一块糕点,他都能念叨我一个多月。”
周自言张开自己的被子,他听到了什么?
“你小子,小时候还偷东西?”
宋豆丁躲进被子里,“哎呀,豆丁现在已经改正了。”
小时候缺少管教,他的确小毛病比较多。
但现在都已经改过来了嘛!
宋豆丁用被子把自己的脸挡住,闷闷的声音从被后传出,“老爹昨晚喝得太厉害了,现在还没醒呢。先生,我们怎么办啊。”
周自言打哈欠,“还能怎么办,你哥现在是回不去书院了。先生这两天身上事有点多,你啊,没事的时候你多陪陪你哥,别让他因为这件事郁结于心。”
只要是有关周自言的事情,宋豆丁都很有兴趣,“先生你怎么了。”
“说来话长。”周自言裹着被子换了个姿势,“豆丁,你攒了好久的银子,然后买了一堆玩具,但是呢,现在有人让你把这些旧玩具全都扔掉,你愿意吗?”
宋豆丁眨眨眼,“不愿意,凭啥让我扔掉,那花的可是我的银子!”
“是这个道理!”周自言也是这个想法。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得来的功绩,凭什么说扔就扔?
可是不扔,那他就不能再去参加科举。
两难啊!
许是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太大。
一旁练枪的宋卫风听到了说话的声音,提着长长的红缨枪走过来。
“哥。”宋豆丁裹着被子乖乖问好。
周自言也裹着被子,只是他还伸出来一只手,对宋卫风竖起一个大拇指,“卫风,身体不错啊。”
宋卫风提枪而立,训斥小豆丁,“豆丁,我不在家这些时日你是不是又偷吃零嘴了,瞧你现在,脸颊肉都能夹起来了。既然我现在一时不回书院,豆丁,从明天开始,每天都跟我
一起锻炼。”
宋卫风说着,用两根手指夹住宋豆丁的脸颊。
竟然真的成功夹起一坨脸颊肉。
宋豆丁的体重,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确实胖了一点。
周自言点点头,深表同意,“胖了以后容易引发其他疾病,豆丁啊,你是得锻炼一下了,正好,以后就跟着你哥好好锻炼,也省了为师的事。”
他原本还想让宋豆丁跟着自己一起锻炼身体。
现在宋卫风接手了这件事,这下他又不用早起了!
宋豆丁不可置信。
他的好先生居然就这么把他卖掉了?!
周自言轻飘飘的移开视线。
假装自己不存在。
宋豆丁左看看,又看看。
一边是哥哥,一边是先生。
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
他清楚地认识到:现在哭求都没有用,以后每天都必须乖乖起床,跟着哥哥一起锻炼。
既然如此,那谁都不能逃脱!
“哥啊,让先生跟着咱们一起锻炼吧,你看先生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初春时候天气又不稳定,万一先生病倒了怎么办?”
宋豆丁单纯地看着周自言,好像真的在为他担心一样。
“如果先生病倒了,豆丁就不能跟着先生读书啦。”
周自言不可置信。
他的好徒弟竟然这么欺师灭祖,把自己推到宋卫风面前?!
宋豆丁得意洋洋的和周自言对视。
一看便知是故意为之。
可怕的是。
旁边的宋卫风,居然真的顺着宋豆丁的话开始思考。
早起,还要锻炼。
这可真是要了周自言的命了。
他还没开始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冷颤,紧紧用被子裹住自己,瓮声瓮气地说:“这就没必要了,为师……是个大——阿嚏——阿!”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周自言就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宋豆丁这个臭嘴,难道他真的得风寒了不成?
紧接着,周自言又打了两个喷嚏。
鼻尖还有点麻麻热热的感觉……
得,真的感风寒了。
这就是他欺负宋豆丁的报应吗?
周自言捏捏自己的胳膊,不得不正视现在孱弱的身体。
决定通过锻炼增加一点抵抗力,“等、等我好一点,加我一个。”
就此约定好。
周自言顶不住风寒的脆弱,先回厢房休息。
托宋父的福,周自言已经置办好了所有生活用品。
这间小小的厢房已然变成周自言在马鸣沟的小家。
户籍的事情太难下决定,左右现在距离童试还有一段时间,周自言选择再等等。
说不定还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若真的不行……那他只能当断则断,抛弃过去了。
养病这几天,周自言早上在小厨房喝一碗热乎乎的粥,吃两口小咸菜。
再扇着他那个还没有作画的空白纸扇走到书房,开启一天的教学生涯。
一切都非常顺畅,只除了那位宋大公子。
周自言看得分明。
宋卫风被书院赶出来后,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心里气得要命。
于是每天天不亮就在内院练枪。
风声呼啸,震慑心灵。
“……”
内院旁边便是周自言的厢房,周自言天天被这种声音叫醒。
一开始是烦躁。
后来周自言已经能做到,在听到练枪声后不急不缓地起床。
倒上一壶热茶,推开门窗。
靠在窗沿边,一边欣赏矫若游龙的身姿,一边用热茶暖胃。
原本不正常的作息,居然跟着变正常了。
也是神奇。
宋卫风每次练枪,都是一身白色练功服和一个简单的马尾束发。
干净整洁又利索。
红缨枪上那点红色,是在场唯一一点色彩。
经常被宋卫风甩出一圈红色的影子。
洁白的练功服和鲜红的穗子。
圈住周自言所有的视线。
看久了还有一种‘翩若惊鸿’的惊艳感。
但宋卫风旁边的宋豆丁就不行了。
宋豆丁也穿着小小的练功服,扎马步。
宋豆丁每次扎马步都一脸悲愤,扎不了几个数就摇摇晃晃。
“哥,豆丁累了!”
“哥啊,豆丁腿好疼,豆丁的腿不会要烂掉了吧!”
“哥哥哥哥哥……”
宋卫风黑着脸,拎起小豆丁就是一顿爱的教育。
周自言感觉自己能看无数遍兄弟俩的斗嘴日常。
每一遍都有新的笑料产生。
但是等他自己加入进去后,周自言就笑不出来了。
扎马步这件事,他居然比宋豆丁还差劲!
宋豆丁还能坚持一刻钟。
周自言刚扎不过二十个数就开始腿酸脚软。
“豆丁啊,你还能坚持吗?”周自言两条腿抖得像筛子,脸色也僵成猪肝色。
豆大的汗水从额间滑落到眼角,模糊了视线。
宋豆丁咬着牙回答周自言,“先生,我快撑不住了。”
“那我数三个数,趁你哥没注意这边,咱们一起倒,你哥肯定不能指责什么。”周自言说。
宋豆丁用力点头,“谢谢先生!”
“一、二……”周自言盯着不远处的宋卫风,念出第三个数字“三——”
三还没念完,宋卫风已经将视线转到这边。
周自言还来不及让宋豆丁停下。
宋豆丁已经‘哐当’一声倒下,装模作样地捂着头捂着腿。
却在看清周自言的那一刻瞪大眼睛!
【先生,你怎么没倒!!】
这是宋豆丁无声的控诉。
【你倒的太快了,你哥都发现咱们了!】
这是周自言无声的回应。
宋卫风放好长枪,叹着气把宋豆丁抱起来,“你如果真的不愿意跟着我锻炼,那就算了,哥哥不能强求你。”
这些天宋豆丁的抗议和挣扎他都看在眼里。
自己人高马大的,豆丁才七岁。
或许真的不应该强迫宋豆丁跟着他一起锻炼。
“哥……”宋豆丁吃软不吃硬,要是宋卫风骂他一顿,他可能拍拍屁/股就站起来了。
但现在宋卫风好声好气地哄着他,他反而不知所措。
周自言见状,撩起衣袍擦擦手上的汗,坐到旁边,“读书人多锻炼是对的,别忘了童试一考就是两三天,若是没有过人的体力,如何能坚持?”
他到马鸣沟的时候已是苦夏时期。
年关转过去便是童试开始的时间。
一年又一年。
又将有一批读书人要在科考的道路上艰难求学了。
“对哦,哥,你今年要参加童试吗?”宋豆丁抓着宋卫风的衣领疯狂摇晃,“去吧去吧,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气死马鸣书院的那些人!”
“豆丁,为师再重申一次,童试是没有状元一说的。”周自言从后面抓住宋豆丁的脖颈,阴恻恻地说,“第一节课为师不就和你讲了咱们大庆的科举制度吗?那么多内容,你就记住了状元是不是?”
“不是不是,还记住了童试的考试流程!”宋豆丁感觉后脖颈冒冷风,连忙转头,摆着手指头背书,“所谓童试,一共有三场考试,第一场是县举办的县试,考过县试才能去参加府城举办的府试,最后才是各省举办的省试。每一场考试的第一名……第一名……”
宋豆丁抓着脑袋。
悲伤的发现他不记得童试的第一名叫什么了。
真如周先生所说,他满脑子都是‘状元’。
宋卫风扶着太阳穴替宋豆丁补充,“第一名被称‘案首’。”
“还是你哥学得扎实。”周自言轻轻敲了宋豆丁脑袋一下,权做惩罚。
宋豆丁改口很快,立马把‘状元’改成‘案首’,“哥那你去考个案首回来!”
“自然是要参加的。”提到童试,宋卫风也认真了几分,语气充满向往,“跟着书院读了这么久的书,去试一试也是应该的。”
若是他真的能考出功名,不仅可以减免家里的赋税。
以后回书院也不会继续叫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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