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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夫子科举日常(无棋)


“而且听说那家人家的长子,是个……”小顺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好像是说长子貌若无盐,五大三粗。”
小顺不明白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只是照样复述出来。
周自言敲敲自己的膝盖,在心中权衡。
自己现在既无官职,也无积蓄,显然已经不能再继续自由自在地游历了。
为官期间倒是帮扶过一些上京的官员,现在去混口饭吃应该不是难事,但他不想这么做。
人穷志短。
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找个地方稳定下来,赚点路费才行。
周自言觉得就是为了三个肉包子,也应该去试试。
如果真的能被聘上,起码住的地方就解决了。
“谢谢你小顺。”周自言摸摸小顺的脑袋,想到刚才的胡子大哥,笑道,“小顺啊,你想不想知道你哥哥和嫂嫂的名字怎么写?”
小顺一听能知道自己嫂嫂哥哥的名字,连忙凑到周自言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
虽然小顺不知道哥哥嫂嫂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可他听说过哥哥嫂嫂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周自言便根据名字的意思刷刷写下两个人的名字。
解释每个字的读音和含义的时候,周自言问小顺,“认字也费不了几个铜板,为何不去?”
大庆朝现在非常重视读书人,在许多地方都开办了识字班。
只是教百姓简单的认字,所以费用并不高。
小顺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行的叔叔,小顺没时间去学认字,哥哥在这里搬货,家里嫂嫂一个人忙不过来,小顺要帮忙。”
“早上要帮嫂嫂挑水割草,中午要来给哥哥送饭,下午还要去翻田……”
小顺的话仿佛浸泡在苦水里,周自言越听越沉默,所有理所当然的想法在小顺的话里都化作一声唏嘘。
等小顺认完全部的字,这块小小的边角料,已然变成小顺最宝贵的东西。
胡子大哥回来后,小顺像献宝一样捧着这块布展示给哥哥看,“哥,哥,你快看,是我们的名字,名字!”
胡子大哥没上过学,一直在码头帮工,耳濡目染之下认识了不少字。
把字放到一起,他能勉强读出一句话的意思,如果把字单拎出来,他就不认识了。
大哥在小顺的帮助下,细细看着布料上的‘李柱山’三个字,想要把每一笔每一划都刻印进眼底。
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原来他的名字写出来是这样的。
李柱山托着小顺来到周自言面前,摸索了全身也没摸出一件像样的东西回报周自言,最后只能把手里刚买的热汤全都送给周自言。
李柱山一脸诚恳,小顺也眼含期待。
周自言连忙婉拒。
他哪能喝的了这么多。
再说他写这几个字不过顺手的事情,怎么好意思拿人家的餐食来做回报。
小顺孩子心性,举着布料到处炫耀。
刚才帮过周自言的几位大哥也心痒痒,都拿着手帕大小的布料蹲在周自言面前。
他们全都目不识丁,所以才来干苦力,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去学堂念书了,现在能认识自己的名字也好啊!
周自言念着他们刚才的帮忙,也不含糊。
就用刚才的石块,把每个人的名字,他们家里人的名字都写了出来。
这些大哥的名字大多简单好记,有不确定具体字的,周自言也额外多提供了几个同音的字,让他们回去自己想办法确认。
如此下来,一整个午休时间就在周自言写名字的过程中结束。
大哥们下午还要继续工作,周自言则准备去春六巷试试。
临走前还被李柱山和小顺塞了两个饼子。
周自言按照小顺指的方向,往春六巷走去。
从码头走到春六巷,一路皆是粉墙黛瓦,烟雨行舟。
马鸣沟只是大庆南边一个小小的小镇,因有一个传承已久的码头,才有了不同于其他小镇的人流量。
与北方严肃古朴的建筑不同,马鸣沟更像现代的江南水乡,处处透着温雅和安静,
水乡石桥,潮湿与闷热一起攒在柳梢枝头。
踩着斑驳石板路,周自言终于在热晕之前找到了小顺说的那户人家。
如小顺说得一样,这户人家正开着大门,门口坐着一个正托着腮帮子发呆的小男孩。
小男孩脸颊鼓鼓,眼睛圆润,年纪应当不过七岁,头上绑着一个简单的发髻。
整个人都显得圆滚滚,像极了周自言印象中的年画娃娃。
小娃娃手边还放了两卷书册,书页已经翘边,想来看书之人经常翻阅。
周自言带上三分和蔼对着小娃娃拱手,“小公子,此处可是在招认字先生啊?”
谁料小孩撑着脑袋打量了周自言几眼,从身后掏出包着三个包子的包裹扔到周自言身上,用嫩嫩的嗓音说:“拿着肉包子,快些走开。”
周自言冷不丁就拿到了三个肉包子,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小娃娃把肉包子扔给周自言后就不管他了。
自己重新翻开泛旧的书册,皱着小眉头仔细阅读。
周自言忍不住将目光从小娃娃身上,转移到他手中的书籍,定睛一看:嚯,作者竟然是林范集。
这还是他离京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老熟人。
林范集,国子监出身,三元及第,名满天下的大儒。
但周自言第一天上朝,就因为惊世骇俗的言论和林范集这个老封建结下梁子。
两个人几乎每一天都要在朝堂上大吵一架。
不知道他走后,林范集没了吵架的对象,这个小老头会不会觉得寂寞……
周自言来了兴趣,捂好肉包子,撩开衣衫坐到小娃娃身边,径直拿起另一册书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气得冒鬼火。
林范集这个老不羞,居然把他们俩吵架斗嘴的内容整理成合集,卖到大街小巷。
看供应时间,他走后没几天,这两册书就被书社拿出来卖了!
这老头子到底什么时候起的心思,他居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等等,老头子赚钱居然也不分他一点!
周自言一边看一边小声念出来,“今日早朝,雾气蒙蒙,于半途偶遇……其人睡意朦胧,毫无为官者之精气神,难忍其疲态,与之言斗。”
“为官者当正衣冠,领风气,方能做天下人之表率。”
“反驳之:浩然正气肚肠过,表率之心在内不在外。重外表溢者,金玉其外也。”
念着念着,周自言的回忆也被拉到那段时光。
大庆的早朝是凌晨四点半在外殿集合,但周自言每次都熬夜看卷宗,凌晨四点的时候他才刚刚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那个时候,他的精气神和怨鬼也大差不差。
林范集作为天下学子的表率,又是长辈,最喜欢挑他上早朝的毛病,不是衣服有褶皱,就是官帽有灰尘,再不然就是怀疑他下朝就去喝花酒,导致年纪轻轻疲惫不堪。
几乎每次早朝,两个人都要在外殿争论一番,有时候闹到敬宣帝出面才能压下那股劲儿。
过往种种太难忘却,周自言一时陷入回忆。
从周自言开始念的时候,小娃娃就停下看书的举动,好奇地盯着周自言看。
周自言回神,瞧小娃娃实在可爱,忍不住逗他,“小公子,是不是不认识这书上的字?”
“不是噢。”小娃娃摇摇头,“我看完上一本了,叔叔,你什么时候把下册还给我。”
“……”周自言看看手里的下册,又看看眼前的七岁小娃娃,不可置信,“你看完上册了?”
不是他吹,他和林范集的斗嘴那可是引经据典的。
他们争吵时,都没多少人敢插/嘴。
眼前这个七岁的小娃娃,居然能读完整本上册?
小娃娃实在没见过这么听不懂话的大人,直接把周自言手中的书拿过来,翻开第一页就开始继续读。
正巧是天子听从了周自言的建议,打算在全大庆范围内建立识字班的事情。
林范集觉得这种事会玷污读书人的品德,以‘书品高洁,非常人能读也’为由劝天子三思。
周自言自然是立刻跳出来骂他‘封建顽固不知变通’。
看着自己的‘口出狂言’,周自言那点老师的责任感突然冒出来,“这上面反驳的那个人,说的都是什么话,真是……真是不知礼数。”
小娃娃闻言,像听到什么脏污言论一样不可置信,“这段明明是说这个人聪明机敏,不为世间礼教约束,怎的就是不知礼数了呢?”

不为世间礼教约束?
被评价为‘聪明机敏,不为世间礼教约束’的周自言愣在原地,他骂林范集的时候是这样的姿态吗?他怎么不知道?
小娃娃皱着眉头,“你是不是看不起总宪?”
林范集在编纂的时候,没有直接点名和他对话的人叫什么,只用‘总宪’代替。
小娃娃不懂总宪是什么意思,只当这是这个人的名字。
“怎么会。”周自言连忙摆手,总宪是他官职的另一种称呼,从前跟着他的人都是‘总宪、总宪’的叫,幸好林范集还有点良心,没把他的名字直接点出来。
只是林老头官级与他一样,竟然愿意用总宪称呼他。
“那你凭什么妄断总宪的为人?你可知现在遍布乡村山野的识字班就是总宪推广出来的?”小娃娃正襟危坐,配上他的学童头,硬是从肉嘟嘟的脸上挤出几分严肃。
“在此之前,大庆有多少人目不识丁,又有多少商贩走卒被欺骗,皆是因为上学读书一事被世家家族把控,读过书的人便是上行品德,剩下那些没有机会读书的人只能一辈子站在田地里仰……站在田地里……嗯……”
小娃娃说着说着,语速慢了下来,瞳孔不自觉地向左上角看,显然是在回忆什么。
不过他实在想不起来后面说的是什么,只能放弃。
“明明现在府城官学和国子监还是不允许我们这种人报名,不过是在乡下开了一些识字班,教我们这些乡下人认认字而已,却还要被你这样的人贬低……”
说到最后,小娃娃已然忘记了自己最先是想要为‘总宪’证明。
他抬头看了周自言一眼,妄图从眼前这个大人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娃娃的表情写满了纠结,“听说在庆京省里,好些人还在骂总宪呢,凭什么啊,我们只是认字,又不会影响他们什么。难道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就应该一辈子不认识一个字吗?”
在记忆中,他们家以前就是地里刨食的穷苦人家,近几年才因为父亲跑商积攒了一些家底。
老父亲大半辈子过去了,一个字都不认识,刚开始跑商的时候总是被人骗,小娃娃不止一次见到老父亲偷偷抹眼泪的场景。
他多少次都在想:要是父亲也能读书识字,肯定不会被那些坏人欺骗。
这番话勾起了周自言关于这件事的一些回忆,他索性伸直双腿,以一种平等的态度与小娃娃交流,“小公子,你可知现在世上有多少种语言?”
小娃娃抱着书卷摇头,“不知道。”
他还小呢,除了乡下的老家和马鸣沟,哪里都没去过。
“现在我们大庆和其他诸国是这样的。”周自言又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出一个简陋的地图样貌,三个小圆圈代表三个小国家,围着中间一个大圆圈,周自言努力用比较好理解的方式解释给小娃娃,“这几个边陲小国往前数几代,都是大庆分出去的子民,他们以大庆朝的文字为底,结合当地原本的风俗与文化底蕴,又形成了自己国家的文字。若是你懂大庆的文字,那么将来极易读懂这些小国的典籍书册。”
“文字可以传于异地,留于异时,一个人只要认字,那这个人就可以想办法通过文字去理解书籍,理解世间万物。大庆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只要放开读书的限制,那么高才硕学之人将来一定层出不穷,对大庆的发展极有好处,但对氏族的发展却是一种打击。”
“很多很多年以前,咱们大庆皇室式微,各个地方的世家宗族仗着家族里读书人多,牢牢把控着百姓读书的途径,他们不过是害怕读书的人多了,他们的地位会被动摇罢了……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小娃娃双目茫然,好像在听天书。
周自言:“你听懂了吗?”
“没有。”小娃娃抱着书册,有些惶恐,他感觉眼前这个叔叔好像讲了很多东西,可他一句都没听懂!
“……有些人是只要给他们一个可以读书的口子,那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周自言‘啪叽’捏住小娃娃的发髻,很有弹性。
“认字便是那个口子,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氏族的权利便会受到冲击,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反对。”
想当年,他写了满满四个折子的策论,拿着那四个折子在宫里和敬宣帝讨论了整整两天两夜,敬宣帝才终于下定决心。
只可惜那些氏族已经腐朽在自己固有的阶层,忘记了大庆是敬宣帝的天下,不是他们的天下。
想到过去的时光,周自言心中五味杂陈。
那时的敬宣帝,真挚为民,一心为政。
只是后来也忘记来时路是如何艰辛。
小娃娃似懂非懂,但他好像理解了一个意思。
扶住自己的发髻,真诚发问,“叔叔,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好好认字读书,我将来也能做大官是不是。”
周自言越看小娃娃越觉得有趣,“你想做多大的官呢?”
林范集小老头自己门下有好几个徒弟,经常嘲笑他孤家寡人,做梦都想让周自言收徒,然后让他们俩的徒弟比一比。
只是周自言怕麻烦,一直未考虑过收徒一事。
小娃娃仔细考虑了一下,要做多大的官呢?
仰起的余光正好看到头顶青空层云堆叠,正似飞鸟展开的羽翼。
啊!他想到了。
小娃娃把手里的书推到周自言面前,圆葡萄似的大眼睛乌黑明亮,“我要做像总宪一样的大官,也要被百姓夸赞!”
“总宪做官这么厉害,一定是一个非常有志向的人,我将来肯定可以和他一样!”
“叔叔,你说我要是做了大官,是不是能直接见到他嘞?”
周自言看着小娃娃分外认真的眼睛,哑口无言,“……”
若小娃娃知道,他如此期待的‘总宪’已经被罢官,是否会失望?
“小娃娃,你可知,当上大官也会被罢免的。”周自言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听听这个小娃娃的意见,“若你将来真的当上大官,又被罢免,你会如何?”
小娃娃不知道‘罢免’的意思,“罢免是什么意思啊!”
周自言沉吟片刻,“就是不让你当大官了,把你撵走了。”
“那我就再考一次呗!”小娃娃‘嘿嘿’笑,“有本事我当一次,赶我一次。只要不能把我彻底赶走,那我就可以一直是大官,早晚都能见到‘总宪’大人!”
小娃娃说完自己的豪言壮语,又把周自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用软软小小的手拉住周自言的袖子,“你把包子还给我,我决定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先生了!”
周自言被小娃娃飞快的转变哭笑不得,“方才不是还让我走?”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小娃娃无辜且可爱,拍拍身上的土渣,撅着屁/股俯头至手心,“先生在上,我叫宋豆丁,请先生教我学识。”
小娃娃用的是跪拜之礼,显然极为认真。
想到小娃娃的梦想,周自言沉默。
世间百姓没有忘记他的贡献,青史也早已留下他的姓名。
小娃娃说的对,罢官又如何?
不过从头再来罢了!
他有学识,也有经验,不过是再走一遍科举之路,又有何难?!
周自言摸着怀里的三个肉包子慢腾腾站好,把宋豆丁扶起来,颔首致意,“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答应了。”
既然小娃娃以他为目标,好,那他就教!
教他人,也是育自己。
之前是他不够谨慎,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林范集啊林范集,他周自言现在也收徒了,只可惜远在庆京省的林相公是瞧不着咯。
至于宋豆丁说的包子,他才不还呢!
“先生在上。”宋豆丁又对周自言磕了一个小小的头,然后站起来,把书塞到怀里。
拉上周自言的手,把两扇大木门关上,“走,我带你进去见我爹。”
周自言低头,“方才就想问了,为何只有你一个小娃娃在门口坐着?”
找先生这种事,当家的大人怎可不出面?
“我爹不知道,我自己偷偷干的。”宋豆丁的小肉手牵着周自言的大掌,蹦跳着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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