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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夺河(鲜切宝石)


孩子们捕捉情绪的能力向来很强,哪怕不明白杨持和傅掩雪之间发生了什么,此刻也懂得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给杨持一个台阶下。
几分钟后,门铃响了。
杨敏敏得到杨持的点头,兴高采烈开了门。
“……你是谁?”
杨舒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他很快调整心态,朝着傅掩雪确认,想知道是不是傅家哪个远房亲戚的孩子。不对啊,傅掩雪这个人,很少让人进他的房子,难道关系还很不一般?那他正好要打听打听了。
杨敏敏转过头,看着杨持。
杨持摇摇头。
杨敏敏侧身给杨舒景让了一条道。
杨舒景不客气,鞋套都没换就直奔傅掩雪而来:“掩雪,如果不是你今天收留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嫆嫆也不知道被谁蛊惑了,非要和我折腾……”
傅掩雪没说话,下意识看了一眼杨持,对方只是扭过头,也装作和杨舒景毫不认识的模样,开始和孩子们说说笑笑。
杨持像是克制着,始终没再看傅掩雪。
而傅掩雪的耳边,只有杨舒景的叽叽喳喳。
他从前怎么没杨舒景这样聒噪呢?
傅掩雪倏忽站了起来,对杨舒景道:“去书房说。”
杨舒景酝酿好的眼泪被吓得憋了回去,在他记忆中,这是傅掩雪第一次对他这样明显的不耐烦。
杨舒景可怜巴巴地讨好,细声细气应了一声好,跟着傅掩雪走到书房之后,回头对着餐桌上的杨持抬抬下巴,十足小人得志的模样。
“……杨持哥哥,这个人是谁啊?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大的敌意?”第一个看不下去的是杨敏敏,她年纪是孩子们中最大的,也是正义感最足的,“雪哥哥和那个人……”
“是杨舒景。”杨持轻叹了口气,夹了一块粽肉放在口中,很有劲道,很香,“你们应当没见过他。”
“原来是他!”杨敏敏的声音立刻难以自制地高扬,“我听叔叔阿姨们说过!就是那个自己爸爸妈妈死了,都不回去的那个人!”
此言一出,几个孩子都开始议论纷纷,杨舒景的事情在山里早就不是秘密。无论在城市还是大山,他对父母的绝情足够被道德反复鞭笞,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撼动一颗决计要离开的心。
杨持对着孩子们做了个“嘘”。
“不要管他了,我们吃我们的,好吗?”他微笑着,身后是阳台,阳台之后的天空,满布星辰,“明天就是端午了,我希望你们在这里过的第一个端午节,可以无忧无虑的。也希望你们每一年端午节,都健康快乐。”
……当然,也希望掩雪可以健康平安。
快乐是极难的,我现下不能全心全意做到,也明白你不能。
但你仍然比我快乐一点,掩雪,因为你喜欢的人,现下正在你身边。

第44章 杨持,多日不见啊。
孩子们被石杏送回酒店,当时已是晚上十一点,一钩弯月高悬于天幕,四周繁星点点。
四个孩子困得睁不开眼睛,靠在石杏身上东倒西歪,即便如此,还要不停扭头和杨持说的晚安。杨敏敏走在最末,频频回头。
杨持安抚她:“没事,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不用担心。”
“可是……”杨敏敏欲言又止,她自知人微言轻,却又因为耳边响起那些传言而忧心。
“真的没关系。”杨持重复一遍。
杨敏敏抿抿唇,还是没把那些话咽下去:“可是,他的出现让你很不开心。”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便自然早慧,杨持和杨舒景的事情或多或少会听说一些,又加之了解杨持甚多,知晓杨持是个正直的人,对杨舒景方才的挑衅更是不忿。
“敏敏,你心思一直很敏捷,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也感觉很幸福。”杨持心中如微波荡漾,眼神柔和如月光,“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人,哪怕是我,也是一样。但是我还是希望我的情绪不要影响你们,这对你们来说并不公平。”
杨敏敏知道,杨持在很小的时候没有了爹娘,她家中虽不富裕,每逢佳节却也是阖家团圆,现在只是和父母分别几日,她心中便无比思念,更别说杨持一人在世上孑孓而行,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少女只觉得鼻子一酸:“杨持哥哥,其实我很清楚,我们这几天能被照顾得这么周全,都是小雪哥哥看到你的面子上照顾我们,我说谢谢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你不好?可是你总是替别人考虑,你也多顾念顾念自己,多‘自私’一点,好吗?”
杨敏敏言辞恳切。
许久后,杨持深深吸气,最后落在夜色里是一道极轻的“好”。
杨持并非圣人,那便会有私心,既有私心,就难免会生出些痴念和贪婪。他不能在少女面前将自己对傅掩雪那日渐痴迷的爱意诉剖白于世,他把它们关在心牢里,期待有一天猛兽可以自然消亡。
可是,名为“爱”的猛兽却不听话。
每当杨持想起傅掩雪一次,它们就会在杨持的耳边低语:你爱他,你爱他。
如果杨持是一个机器人,数据清空、机身报废的那一天,他就会获得自由。但很可惜,他是个有正常七情六欲的人,活生生的、却总是被命运推着往前的人。
命运的洪流将他裹挟,眼见着,就要把他湮灭。
杨持回到楼上,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依稀能听到一些交谈声,但并不真切。
杨持收拾完了厨房,却丝毫没有入睡的想法。他坐在沙发上,随意打开了深夜新闻频道,女主持人端正大方,正在介绍市内最新的基建项目,其中“琛钢”的名字格外响亮。
只不过,现在的杨持,想的却是傅掩雪和杨舒景。
杨舒景是个个人利益至上的利己主义者,杨持很清楚这一点,他在这个时候,放着好好的向家千金不去讨好,偏生要来找傅掩雪哭诉什么,一定是和向嫆的关系出了问题。
这一点,杨持能想到,傅掩雪肯定也能。
如若是别人带着目的,想要从傅掩雪身上捞得好处,想必也是不易,可杨舒景却能这样堂而皇之、毫无顾虑,傅掩雪对其的纵容可见一斑。
这样一想,杨持更是什么心情都没了。
他就坐在这里,而傅掩雪和杨舒景在书房里亲密无间,那他算什么,他们感情的守门人吗?
杨持自嘲当初的不自量力,他也太看得起自己的自控力。原以为能和傅掩雪一直维持着这荒唐关系到结束,可现在,他的羡慕被嫉妒替代,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容忍这样的沦陷,而他抬头才发现,站在高处的傅掩雪只是那样看着他,看他挣扎,看他沉沦。
耳边掠过主持人的声音,杨持抱着靠枕在沙发上泛着困。
约莫一刻钟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很困吗?”声音清亮,如泠泠冰泉过山涧。
杨持立刻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掩雪?……新闻太催眠了。”
他原以为会迎来傅掩雪惯常的嫌弃,可对方只是看了一眼他,又挪开了目光。
“你要是困了,就早点洗漱休息吧。”
傅掩雪鲜少说这样的话,毕竟多数时间,都是杨持哄着他入睡。
“你有什么安排吗?”睡意从脑海里消散了,紧接着是另外一人的脚步声,杨持转过头,和眼眶红红的杨舒景四目相对。
“杨持,多日不见啊。”
这话极其虚伪,在方才进门时不说,偏生在现在说,摆明了不给杨持面子。
杨持平静道:“杨老板,这么晚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当然能见到我。”杨舒景甜美笑着,“毕竟明天就是端午节了,我和掩雪又是认识多年的朋友,现在两个人叙叙旧,聊聊曾经一起读书时的往事,也不算稀奇吧。”
故意的。
杨舒景嘴上重重咬着“认识多年”“一起读书时的往事”,无非就是在向杨持说明他和傅掩雪关系的特殊之处。
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杨持若还是以前那个淡然的性格,杨舒景自然拿杨持没有办法,可现在不一样,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杨持喜欢傅掩雪。
人只要拥有了感情,便等同于多了软肋。
尤其是,杨舒景知道,傅掩雪喜欢自己。
他天然地“高”了杨持一头。
今天,傅掩雪容许他擅自过来,就是很有说服力的证明。
至少在傅掩雪眼里,他依然有说话的位置。纵使傅掩雪再聪明,也肯定没想到,自从他顶替杨持出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打算将杨持对傅掩雪的恩情也一并抢来。他靠近傅掩雪的每一场对话,都是为了将杨持和傅掩雪之间的情感纽带模糊,从而让傅掩雪误导,将不设防的心情嫁接在他身上。
这能怪谁呢?
上天给了杨持一次机会,杨持自己要送给他。既然他拿到手里了,那杨持就是再想要,也拿不回去了。
“我送他去酒店。”傅掩雪知晓杨舒景是这样的性格,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想,是否是繁华浮躁的城市将杨舒景的性格改变,这还是那个当初背着他出山的、如山岳一般沉静的人吗?
反而是杨持……明明只是替身,却越来越接近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掩雪,我现在有些不舒服。”杨舒景打断了傅掩雪的思绪。“酒店里真的不太干净,我今晚想住你家里,可以吗?”
傅掩雪有些心烦意乱:“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
“不必那么麻烦。”他走到傅掩雪面前,指向杨持,微微一笑,“我住他的房间就好。”

傅掩雪没想到杨舒景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他睡的是客卧。”
“那不是正好吗?”杨舒景笑意更甚,但那笑意却只停留在表面,“我是客人啊,掩雪,客人正好睡客卧。杨持和你睡主卧不就行了?你们现在的关系不也挺不错的吗,掩雪,你不会介意的吧。”
这话看似轻飘飘,但是点明了三件事:强调杨持是“客人”,他在傅掩雪面前拥有“说话”的权利,并且他知道杨持和傅掩雪的关系。再往下深挖一层,那就是告诉傅掩雪,他很在乎这件事。
傅掩雪的犹疑显然被这句话打散了。
他避开了杨持的眼神,好似是不愿和男人对视,但其实只有他一个人知晓,他的内心惶惶。再冷漠的人,或许也有念旧的时候,一个玩具玩久了,也有舍不得丢的时候。
面对杨持,他已经做不到如最开始一样果断决绝。
这几秒钟的犹豫就是铁证。
可是杨舒景才是“那个人”,他不得不纵容杨舒景,那并不是对如今的杨舒景的宽容,而是对于曾经救他出山的杨舒景的宽容。
“……好啊。”
说话的是杨持。
和杨持不对付的人是杨舒景,但是杨持看向的人却是傅掩雪。
傅掩雪的犹疑和迷惘,他牢牢地捕捉,就连最后那下定决心似的呼吸似乎也那样熟悉。
在被傅掩雪“舍弃”之前,杨持必须成为率先退让一步的那个人。
他宁愿是自己在这一回合“输”了,也不想要被心爱之人抛下。
至少这样他还能告诉自己,这一次,不过是我又让了杨舒景一回。
“杨老板,你就睡我的房间吧。”杨持面上维持着波澜不惊,可这世上什么都能被灯光照清楚,唯独心事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心室里支离破碎。
杨舒景虚起眼睛,对杨持的退让显然也感觉到一丝不解。
却见杨持蓦地笑了一声,十分大方地对傅掩雪道:“你的房间我也不去了,我就睡客厅吧。”
傅掩雪原本想说,其实这样的安排正好,他很想念杨持的体温,借由两个人的关系缓和几分,今晚想要抱着杨持入睡。可杨持却把他推开了。
就像……根本不在乎这段关系一样。
傅掩雪笃定杨持对自己的喜欢已经到了深刻地步,不然他不会每每看向杨持时,都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那是非深爱而不可出现的眼神。
他和杨持之间只有三米之隔,他此刻却不能将眼神再看向身旁的杨舒景一眼,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中滋生出了“背叛”的愧疚。
杨舒景装作谦让道:“睡在客厅里吗?这样也不太好吧,要不然我还是不勉强了。反正掩雪的公寓这么大,沙发看上去睡着也很舒服,我也不是那么挑剔的。”
明面上是不和杨持抢房间,实际上是在说杨持挑剔。任谁听了这话都知道杨舒景这个欺软怕硬的性格了,对有钱有地位的,杨舒景鞍前马后,对杨持,若不是现代法律拦着他,他怕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杨持不由得笑了一声:“杨老板贵体不适,还是不要瞎折腾了。我是个粗人,能睡这么好的沙发我还挑什么呢?”
傅掩雪皱眉:“杨持……”
“嗯?”杨持原以为会生气,但是令他惊讶的是,他现在竟然有种在故事之外、上帝视角看着整个闹剧的超脱感。
多可笑啊。
当初是他先遇上的傅掩雪,可是傅掩雪爱上的人却不是自己。
杨舒景对他百般刁难,他竟然要被心爱的人当成杨舒景的替身。
这是怎样一副荒唐的场面?
杨持自己都快要笑出来,嘲笑生在人世中,命运不由人。
“杨持,别闹。”傅掩雪从没见过杨持那样的嘲弄表情,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惯会使些驭下的手段,现下却无法解读出这个日夜相伴之人的心思。
他脸上流露出罕见的迷茫。
杨持深呼吸,今天白天陪着孩子们玩了一天,到了公寓也没休息过,心中想着可以和傅掩雪再说说话,聊聊天,谁也没想到杨舒景会出现。
只要杨舒景一出现,他所有关于傅掩雪的计划都会被泡汤。
杨持不想去习惯,可现实按着他的头,让他不得不习惯。
累了一天他不曾感觉到疲乏,这一刹那,他却感觉浑身都异常沉重。
“傅总,你误会了。”杨持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来,这声“傅总”扎得傅掩雪难受,“我只是觉得睡在哪里都一样,还是把房间让给最需要的人吧。毕竟……”他看向杨舒景,眼神宁静得吓人,“毕竟,杨老板说自己不舒服。”
语毕,他从储物间拿出一卷干净的薄毯,又把客厅的灯光调成睡眠模式。
整个世界仿佛也跟着暗了下来。
傅掩雪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就连杨舒景带着胜利得意的几声晚安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傅掩雪猛地涌现出拽着杨持回主卧的想法,可对方只是坐在沙发上,冲他歪了歪头:“傅总,晚安。”
他甚至看不真切杨持的表情。
他很想看真切杨持的表情。
可是他不能。
傅掩雪无知无觉,他捏紧了手,少顷,他转身回了房间。
一步,两步,三步……“啪”,门被关上了。
杨持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不远处的睡眠灯,在寂静的夜色中,只有他们俩在相互凝望,相互守护。
杨持将手放在心口。
心脏正在猛烈跳动。
它没跳动一次,就能撕裂刚刚缝好的伤口,那些凶猛的野兽们在说话:你喜欢他。
又来了。
杨持收紧了手掌,直至心口处传来清晰的绞痛。
如果不喜欢傅掩雪,这里或许就不会痛。
他坐起身来,世界一片安静,安静得好像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在行走,在暗无天日的人生隧道里,他总算看到出口的光,一开始他跑,想要追逐那光亮所在。可正如同夸父逐日一般,那光总在前头,总是无法被触摸。逐渐地,他变得很困倦,他感觉到口渴,感觉到窒息,随即而来的是狂风骤雨一般的眩晕。
——他蓦地站起身。
然后走出了这间公寓。
杨持坐在小区一个僻静的角落,他摸了摸裤兜,总算摸到了一个客户分给他的一包烟和一支打火机。他夹着香烟的手指颤抖,路灯下,只有一团白雾和一点猩红在燃烧。
杨持很少抽烟,辛辣苦涩的味道进入鼻腔,他被呛得咳嗽起来。
他想要给自己顺气,可手却顿住了。
他摸到了眼泪。
路灯把掌心的泪水照成一条条隐秘的长河。
在夏日的晚风下,它们却很快就要干涸。
杨持将烟头掐灭,双手捂住脸。
他没有发出任何呜咽,仿佛只是一个流浪汉在靠着昏黄的灯光犯倦。但他知道那泪水很是汹涌。
可那些眼泪很快就要蒸腾,于世界上所有爱情而言,都是一场完美的死无对证。

他迷迷瞪瞪伸出手,接住了细如银针的雨滴。
它们好像是为了将城里的喧嚣和浮躁一并冲走,但却因为乏力而下得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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