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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羊(天良永动机)


明月锋眯着眼睛笑,他说:“跳槽后要去杭州办公,如果项目发展得不错,我问问能不能把办公室搬去北京。”
“工作重要,按你的节奏来。”印诚久说,“明天你俩想吃什么,我和悠悠提前准备。”
“家常菜就好。”明月锋说,他拍拍印寒的脊背,“寒寒有想吃的吗?”
“糖醋里脊。”印寒说。
“寒寒打小就喜欢我做的糖醋里脊。”印诚久笑着说,“行,明天我去早市挑一块最新鲜的里脊肉。”
灰猫泽泽听见主人的声音,好奇地凑到手机前,对着摄像头一阵嗅闻。楚悠将猫咪抱到一边,说:“泽泽想你们啦。”
“哎,知道呢。”明月锋说,他隔着屏幕朝猫咪挥手,“明天见。”
楚悠捏捏猫咪的耳尖,说:“明天见。”
挂掉电话,浮于表面的笑容被浓浓的疲惫代替,明月锋靠在沙发上不想动。印寒伸手搂住发小的腰,将他揽入怀中,亲吻掠过额头和鼻尖,落在柔软的唇瓣上。
“明天早上我去买两瓶茅台,和一个玉镯。”明月锋说,“悠悠阿姨皮肤白,戴翡翠镯子好看。”
“我能做什么?”印寒问。
“别在你爸妈面前提私奔。”明月锋没好气地说。
印寒闷笑,抱着明月锋不撒手,他说:“好。”
早晨八点,印寒准时睁开眼,见明月锋坐在床头刷手机,他抬手点点发小眼下的青黑色,问:“你昨晚几点睡的?”
“不知道,三点多?”明月锋揉揉眼睛,“好像没睡。”他心慌意乱,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捣鼓手机,看得腻烦又无事可做,干脆靠着床头望窗外天际泛白,红日初升。
温热的指腹抚过脆弱的眼下皮肤,纤长细密的睫毛轻颤如蝶翼,印寒凑近明月锋,认真地说:“别去了吧,瞒着他们。”
“瞒到什么时候?”明月锋问。
“瞒到死。”印寒抓着明月锋的手贴着自己的左胸膛,“明月,我心疼。”
“我舍不得。”明月锋说,他以吻封缄,不想听爱人绞尽脑汁提出的荒唐主意,“别闹了,起床,出门买东西。”
印寒握紧明月锋的手,眉头紧皱,不乐意却又别无他法,他将对方推至床头细细地吻着,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帮不上一点忙。”
“你帮我很多了。”明月锋笑着说,往日精明通透的目光温柔若一汪春水,他的手顺着印寒的脊梁落至腰窝,轻拍两下,“别担心。”
“咚咚咚。”
在厨房帮厨的楚悠随意甩了甩手背的水珠,说:“孩子们来了,我去开门。”
“去吧,糖醋里脊马上出锅。”印诚久说。
门板打开,露出双手提满礼物的明月锋和印寒,楚悠连忙侧身,让开一条道,嘴里不住地念叨:“来就来,带什么东西。”
“空手不上门。”明月锋把礼盒放在鞋柜上方,弯腰换鞋,“阿姨,吃完饭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啥事啊这么严肃。”楚悠捏捏明月锋的脸颊,“小朋友不要皱眉,生活会变苦的。”
“……”明月锋无奈地看着楚悠,“阿姨,我都奔三了。”
“奔三怎么啦,奔三也是小朋友。”楚悠说。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过晚饭,趁明月锋在厨房刷碗,楚悠将印寒拉进书房,问:“你们出去遇到什么事了?”
印寒一时语塞,沉默半晌,说:“他最近在谈恋爱。”
“好事啊。”楚悠说,“女方父母不同意?”
“还没见父母。”印寒含糊地说,“他有点焦虑。”他想直接告诉楚悠,又怕嘴笨转述引起误会,遂将母亲推出书房,“你等会儿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楚悠一脸莫名其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什么高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印诚久接茬。
印寒走过去,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啪嗒”一声摁灭电视,看着满头问号的老父亲,说:“我们有事跟你们说。”
印诚久“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国家大事,要关了电视才能说?”
楚悠似有所感,视线在印寒和明月锋之间转来转去。
打开橱柜,将碗碟摞好放进去,擦干净灶台的水珠,明月锋深吸一口气,拧干抹布,挂在墙壁的挂钩上,他踏出厨房,与楚悠和印诚久对视:“叔叔阿姨,我……我和寒寒谈恋爱了。”
印诚久没反应过来,楚悠捂住嘴巴,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印寒说:“我强……”明月锋打断男朋友的发言,说:“我早就喜欢他,一直没敢开口,这次假结婚是个契机。”
“我爱寒寒,我想陪伴他一辈子。”明月锋说。
“多久了。”印诚久问,“你说早就喜欢,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中。”明月锋说。
“寒寒怎么想?”楚悠看向儿子。
印寒握住明月锋的手,与他并肩而站,他说:“我学搏击,就是想保护明月。”
“你给我过来。”楚悠伸手拧着印寒的耳朵,把他拖进书房,留明月锋独自面对印诚久。
“坐。”印诚久拍拍身边的沙发垫,“咱爷俩好好聊聊。”
明月锋依言坐下,双手规矩地覆上膝盖,乖巧地低头聆听:“叔叔您说。”

第117章 锁
“你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告诉叔叔,”印诚久直视明月锋的眼睛,“是不是寒寒欺负你了?”
“啊?”明月锋没明白印诚久的逻辑,随即笑道,“他哪里会欺负我。”
“寒寒的性格,比较偏激。”印诚久斟酌词句,“你来之前,我们带他频繁出入儿童医院的心理科室,查基因、做测试、社会化训练,你爸妈也帮忙联系儿科医生。”
“测评里关于他的秩序和同理心的评分远低于正常水平。”印诚久说,“我知道你小时候经常被寒寒的一些行为吓到,他学搏击我其实不太支持,但你小舅的骚扰让我不得不保持警惕。”
“叔叔。”明月锋说,“这些我都清楚,寒寒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抱紧靠枕,笑容诚恳,“但我也不是被人逼一逼,就松口答应的人。”
“寒寒有欺负你吗?”印诚久问。
明月锋托着腮帮子,斟酌半晌,说:“我们本就是两情相悦,但我比较胆小。总的来说,他使用了一点技巧,让我看清自己的心。”
“所以他欺负你了。”印诚久从明月锋弯弯绕绕的话语中提取关键词。
“……”明月锋拨浪鼓式摇头,“没有没有。”
“你很像你父亲。”印诚久拍拍明月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我有一个要求。”
“您说。”明月锋应道。
“日后如果你和寒寒产生什么矛盾,他做出过激的行为,不要替他隐瞒。”印诚久说,“直接告诉我们,或者报警,你的安全最重要。”
“叔叔,我相信寒寒不会……”明月锋刚说个开头,便被印诚久打断:“因为他现在喜欢你,我担心的是以后。”
“我会成为他的锁。”明月锋说,“我会好好教他,他学不会,我就教他一辈子。”他将抱枕往怀里掖了掖,“我爱他,我不应该怕他。”
“你这个孩子,跟你爸一样犟。”印诚久叹气,“让你费心了。”
书房内,楚悠表情严肃地询问印寒:“你去杭州,是不是就为了不让锋锋结婚?”
“是。”印寒承认。
“他有没有和你讲整个计划?”楚悠问。
“讲了。”印寒答。
“讲了你还去搅局?”楚悠瞪眼。
“我不想他结婚。”印寒说,“要结也是和我。”
“所以你做了什么?”楚悠问。
“我……”印寒抿唇,“我租了间房子把他关起来。”
“你这个家伙!”楚悠气得拧印寒的耳朵,“幸亏锋锋心好,没有报警,要不你就去坐牢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印寒说,“明月不会报警。”
“那也不是你欺负人家的理由!”楚悠说,“跟人家道歉没有?!”
“没有。”印寒垂下脑袋,“他答应和我谈恋爱了。”
“一码归一码。”楚悠伸手戳印寒的脑门,“你这样做,锋锋心里肯定有疙瘩,他表面不说,谁知道心里能记多久。万一以后你俩吵架翻旧账,日子还能过吗?”
“我不跟他吵架。”印寒说。
“是是是,你不吵架,你直接动手。”楚悠恨铁不成钢,“回去给锋锋道歉,听见没?”
“嗯。”印寒老老实实地应下。
“你喜欢锋锋这事,我隐约能感觉到。”楚悠烦恼地捏鼻梁,“我原想着,锋锋要是没这意思,我就当没看见。结果你啊,强扭人家答应。”
“不是强扭。”印寒辩解,“他也喜欢我,他不承认。”
“你听听你这逻辑,他喜欢你他为什么不承认?”楚悠问。
“他怕你们不高兴。”印寒说。
“我们为什么不高兴?”楚悠疑惑,“我和诚久看起来很古板吗?”
“他怕以后我们分手,他就没有亲人了。”印寒说,“我们不会分手。”
“即便分手,我和诚久也是他的亲人。”楚悠说,她看向印寒,“你这么笃定?”
“嗯。”印寒漆黑的眼瞳浮起冰冷的偏执,“他说一辈子,就一辈子。”
“真不知道锋锋摊上你,是幸运还是倒霉。”楚悠叹气,揉一把儿子的卷发,“以后不准欺负锋锋,知道吗?”
“唔。”印寒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音节,试图蒙混过关,随即挨了楚悠一个脑瓜崩:“听到没?!”
“知道了。”印寒不情不愿地答应。
书房门打开,楚悠领着印寒走出来,先是弯腰与明月锋拥抱,手指拂过马鬃般毛刺刺的短发,说:“锋锋,以后的道路你怎么选,叔叔阿姨都支持你。”
“不必担心我们的态度,无论你是寒寒的兄弟,抑或他的爱人,咱们是一家人。”楚悠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勇敢一点。当年你爸若是害怕你妈那一家子奇葩亲戚,也就没有你的诞生,对吧?”
“可是你们很好,我也想在你们面前表现得很好。”明月锋将头埋进楚悠颈窝,像个依赖家长的孩子,“我不想你们觉得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坏人。”
“瞎说什么。”楚悠皱眉,轻轻拍着明月锋的后背,“我们看着你长大,你是不是坏人我们心里最清楚。”
“是啊。”印诚久帮腔。
“你情商高,寒寒智商高,你俩互补,把日子过好,我们就放心了。”楚悠说,“你也别太惯着寒寒,他做事没有分寸,冒犯你了你就说他。”
“罚他做家务。”明月锋顺着楚悠的话接茬。
“对,罚他做饭。”楚悠弯弯眼睛,“寒寒做饭挺好吃的。”
“是呢,我都被他养胖了。”明月锋假意抱怨,抬手示意印寒坐到身边来,“寒寒挺好的,没饿着我也没耽误我上班。”
楚悠被明月锋找补的语气逗笑,说:“你就惯他吧。”
气氛轻松起来,明月锋紧绷的神经松缓,靠着印寒的肩膀,陪印诚久看电视。印寒伸手搂住小伙伴的腰,脑袋搭在对方肩膀处,故意用额角的卷毛蹭明月锋的脸颊。
“痒死了。”明月锋斜睨他,“干嘛啊?”
“无聊。”印寒说,“爸,换台。”
“不换。”印诚久说,“在我家听我的,回你家挑三拣四去。”
“不是听悠悠阿姨的吗?”明月锋问。
“悠悠不在。”印诚久说,“咱家的决策顺序是大事听我的,小事听悠悠的。”
“咱家没大事。”印寒丝毫不给老父亲面子。
“小孩子别插嘴。”印诚久恼羞成怒。
明月锋笑得肩膀颤抖,他偏头问印寒:“咱家的决策顺序是什么?”
“都听你的。”印寒说。
“哎,显得我多独裁似的。”明月锋说。
灰猫泽泽轻巧地跳上沙发,窝在两人中间团成一个球。明月锋伸手,从脑袋摸到尾巴,被印寒捉住手十指相扣,他没好气地说:“猫的醋也吃?”
“我更好摸。”印寒说。
“这有什么可比性。”明月锋突然唤起久远的记忆,他问,“初中时候你从我这摘走一个毛球,挂书包上的,后面我也没看你带,放哪里了?”
“……丢了。”印寒说。
明月锋嗤笑:“你就装吧。”
时针移向晚上十点,放下一桩心事的明月锋跟楚悠、印诚久告别:“叔叔阿姨,我下周再来看你们。”
“一般没啥事,我俩都退休了,整天折腾花草,跳舞唱歌,潇洒得很。”楚悠说,“别操心我们,认真工作。”
“知道啦。”明月锋换好鞋,迈过门槛,挥别二老,牵起印寒的手下楼。
“要谈多久恋爱才能结婚?”狭窄的楼道里,回荡着印寒的声音。
明月锋哑然失笑:“急什么。”
“怕你跑了。”印寒说。
“跑不了。”明月锋说,“你不是说,天涯海角都能把我逮回来?”
“我是说找到你。”印寒纠正语义。
“一个意思。”明月锋说,“年后吧,等我接任秋日青崖,咱们就结婚。”

“你要看大一生军训吗?”明月锋问。
“辅导员看军训,我做项目。”印寒说,“偶尔去看他们训练,放松。”
“坐地头吃西瓜是吧。”明月锋笑着说,“缺德。”
印寒抿唇,他颇喜欢看明月锋神采飞扬的模样,格外有活力,带动着他满心欢喜,他问:“你今天忙吗?”
“忙啊,忙着三季度汇报。”明月锋把食材分门别类装进冰箱,“我今儿看报表,联名战术效果不错,加上中端线加持,C端和B端都打开了销路。”
“第四季度我打算去上海开秀场。”明月锋说,“计划圣诞节上线,你腾出时间,我带你去大上海纸醉金迷。”
“好。”印寒说,“斯宾塞的单品牌秀场吗?”
“那多单调啊。”明月锋说,“中外联名,克洛宁、风铃、无垠,还有海雾,其余品牌正在邀请中。”他递给印寒一盒酸奶,“好久没见Darlene和韩芸青,不知道她们最近怎么样。”
“婚礼。”印寒提醒。
“上海见到肯定邀请她们。”明月锋说,“忘不了。”
晚饭由印寒掌勺,随便炒两个菜配米饭。餐桌上,印寒说:“我上周发表了一篇论文,院长挺高兴的,邀请我去研讨会。”
“出差吗?”明月锋问。
“嗯,贵州。”印寒说,“要去三天。”
“好事啊,贵州饭不错,多吃点。”明月锋说。
听罢印寒有些气闷,用筷子把米饭捣来捣去:“你不想我。”
“……你去开会,又不是去打仗。”明月锋哭笑不得,“我之前出差十天半个月的,也没见你这么黏糊。”
“你每次出差,我都很想你。”印寒专注地盯着明月锋,“我讨厌你出差。”
对付滑不溜秋的月亮,打直球是最有效的方式,明月锋噎住,低头扒两口米饭,说:“我跟你一起去。”
印寒瞪大眼睛,头回被明月锋的反应惊得无措:“啊?”
“你们开会应该是一人一间大床房?”明月锋说,“我蹭住一下,白天你开会,我办公,晚上出门遛弯儿。”他学着印寒的方式给爱人安全感,“你们院一共多少人去开会?”
“加我三个人。”印寒说,“你真的跟我一起去吗?”
“对啊。”明月锋点头,“在哪上班不是上班,你更重要。”
印寒放下筷子,顾不得收拾桌面,凑过去一把将明月锋抱起,直直走向沙发。
“卧槽,你别这么抱我。”明月锋扑腾两下,终没躲过被公主抱的命运,落在沙发上的一瞬,没等他骂出声,便被热情的男朋友吻住,“唔唔。”
“明月。”印寒单膝跪在沙发边,双臂将明月锋牢牢锁住,“你对我真好。”无边无际的纵容会让他误以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这过分危险了。
“这就算好,你也太容易满足了。”明月锋没领悟到印寒的潜台词,“等着瞧吧,我绝对是模范男友。”
“我等着。”印寒低头,牙齿解开纽扣,拆开朝思暮想的礼物包装,一口一口品尝美味,动作逐渐凶狠,却填不满贪婪的胃口。
每一次侵吞都是无与伦比的满足,印寒弯腰与明月锋接吻,潮湿的卷发被手指轻柔的抚摸,垂下的长睫宛如驯服的野兽,温顺地沉溺于月光笼罩的海面。
“寒寒,不要忍着。”明月锋抚平爱人隆起的眉头,“让我听听。”
印寒咽下一口唾沫,羞于启齿,脑袋拱进发小的肩窝,泻出微弱破碎的气息,尖利的虎牙咬住柔软的耳垂,反复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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