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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医生,退你婚的总裁大佬腿折啦(郎总)


商靳沉操纵着轮椅去偏角落的地方听。
虽说阳光灿烂,室内温度热到禁不住出汗,商靳沉浑身的肌肉线条却越绷越硬,整个人沉淀在寒潭最深处,彻骨森凉。
他没料想。
在他潇潇洒洒地度过完美人生时。
徐舒意几乎被他的全部亲戚都冷遇和虐待了一遍。
商靳沉的鼻子微微有点发酸,从他妈妈去世之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值得他动容的事物存在。
林子善瞧他一脸的凶恶,止不住从身躯周遭散发出血腥气十足的恨意。
商靳沉问,“你给她钱了?”
林子善不得不说,“要不然,是听不到这样的话的。”
商靳沉的手一拍轮椅把手,遏制着气愤的火流道,“找人去警告她,再敢胡说一句,她们全家在龙城再待不下去了。”
林子善说好。
恰好叫号到了35号。
商靳沉几欲张嘴,最终忍耐下来,跟林子善说,“我今天不适合见他,随便找个人去看一下片子,先送我回去。”
徐舒意坐在门诊,半天不见人进来,结果来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高头大汉,以为商靳沉嫌弃环境嘈杂。
淡淡说,“有些事还是要当着病患的面说,不然这样吧,我晚上去跟他讲。”
晚上徐舒意拿着装好骨片的袋子,敲开商靳沉的房门。
小张估计被某种低气压折磨了一整天,开门后像是看见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双手合十虔诚拜道,“商总今天很不高兴,总之我好害怕啊,徐医生,你不然也躲躲?”
咳咳咳。
商靳沉充满警告的声音随后飘来。
小张连忙请徐舒意进门。
徐舒意也感觉家里不太正常。
主要是有点挥之不去的烟味,不由气道,“我就不进去了,片子显示你们商总的骨缝愈合极好,对接的部位也很直,差不多可以立刻下地狂奔二百里了。”
谁管你抽烟的问题。
抽死算了。
转身要走的时候,商靳沉冷冰冰地驾驶着智能轮椅过来,面色不太好,但也能看。
他说,“小张,你今晚可以放假。”
小张要激动的哭了,还是双手合十朝徐舒意拜道,“徐医生,您真是我的救命药,活菩萨!!”
徐舒意完全阻拦不住一个要奔命的人,只得无奈朝商靳沉说,“月有阴晴圆缺,你的情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稳定了?”
商靳沉听他说话,居然毫无反应,而是用一种无法形容,又极其复杂的眼神凝视着他。
而后说,“徐舒意,我好疼,你过来抱抱我行吗?”

商靳沉的话令徐舒意万没想到, 人怵在门口站了半晌,突然关上门扭头走了。
只剩下门叶闭合发出的声响。
商靳沉大概料到会是这种情形,不由捂脸自嘲地笑笑。
他太着急了, 明知道对方的性格别扭,可他也很复杂, 怀着对徐舒意的一千种不同形式的抱歉。
但其实, 商靳沉心里有百分之一认为也好。
假若当初父亲将徐舒意的悲惨身世全部抖落出来,可能他所带有的情感, 一半会夹杂着同情。
完全不会如现在这般纯粹。
正在自我开解,或者在自我反思。
他把小张今晚给解放了,结果自己反倒要留下遭殃。
谁想五分钟不到,徐舒意又擅自站了回来,小张给他的备用钥匙起了作用, 他看到商靳沉时淡淡道,“是小张拜托我来照顾你的。”
商靳沉却看出他换了身居家的衣服, 应该洗过脸,双鬓湿漉漉的紧贴在雪白的面颊。
商靳沉不无无奈,“真残忍。”
潜台词是连一个止疼的抱抱都不给的人,却能听无关紧要人的祈求,主动过来陪他度过长夜。
徐舒意则说,“我们的口头协议里,没有用身体帮助病患止疼的部分。”
商靳沉欲笑不笑,之前他一定会用并不明显地嘲弄挡回这一击,不过现在不同了。
他想疼惜徐舒意,真正地疼惜这个男人。
算是作罢道, “先过来吃饭吧。”
饭后的商三有一个小时的锻炼安排。
他先平躺在史密斯架上,用双手推举不算太重的杠铃, 来锻炼常用的双臂、胸肌、以及腹肌,然而运动量不易过大,避免血流速度加快,引起创口部位充血。
一切还必须保持着小心翼翼。
徐医生帮他严格紧盯着数据。
即使如此,商靳沉还是喊了声停,平躺着用手捂住眼睛,任凭被汗水打湿的卷发沾在手背。
徐舒意连忙半跪在他身旁,认真检查着右腿的外部固定支架,保护得很周密,创口也及时清理消毒,没有渗透出组织液来。
“怎么了?很疼吗?”
商靳沉隔着手指,明显能描摹出对方关心的面孔,正因为是徐舒意在身边,才使得自己做任何痛苦的事情,突然变得愈发难以坚持。
“没事。”其实商靳沉的心底很有事,他以为自己是个成熟的成年人,能够理性处理常人不能轻易解决的任何问题。
只是他又不停歇地想起手机里录下的那些话。
仰头的每一个视角里,总能看见徐舒意认真的眼神在打量自己。
那么的平静,仿佛从未生长在阴暗的角落,也从未遭受过任何缺少阳光普照的关怀。
任何人都看不出徐舒意的成长经历有多么的糟糕。
毕竟他太优秀了,包括商靳沉也一度认为,徐舒意的冷只是性格使然。
可是谁都没有更深一层去挖掘过,徐舒意的冰冷硬壳究竟由谁来创造。
商靳沉只要一瞧见徐舒意的眉眼情态,他总是会去回想,是什么令他变成一个不会喜怒哀乐的人?是怎样的苦楚使得徐舒意的情绪僵化,逐渐变成一个只会保护自己的强大战士,而只会用麻木的态度驱赶任何一个靠近的人?
而我在徐舒意短短的26年中,是否有7年的时间里都在加剧着他的淡漠?
只要稍微一回想,商靳沉的腿立刻抽疼得要断掉似的。
宛如用剧烈的疼痛在告诉他。
你并非无辜,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你是活该的。
他说,“抱歉,我今天的状态不好,可能完成不了你安排的任务。”
商靳沉后悔了,他急于向徐舒意求拥抱,却忘记了懊悔的情感,会因这个人的存在,一点一滴地积累,最终排山倒海地压向自身。
他真不该把徐舒意留下。
徐舒意倒是没看出他的踟蹰,摸了一把商靳沉的额头,汗涔涔的,于是拿出一张纸巾帮他擦了一下。
商靳沉捂住眼道,“没事,你不用管我的,我可能是状态不好,今天就到这里吧。”
徐舒意说,“不行,你都疼成这样子了,我稍微给你放松一下。”
徐舒意!
商靳沉缓慢地松开手掌,露出一条指缝,天地狭窄的空间里,有一抹清瘦的身影,快步地走又快步地来。
他拿来了干净的毛巾和温水,替商靳沉擦了身,虽然是躺在健身器械上,徐舒意手脚麻利,完全没有令人感到任何不适。
徐舒意!
随后徐舒意帮他很好得按摩两条腿变松弛的肌肉。
平常无论花费多少精力、时间、金钱堆砌起的健康身躯,短短两个多月便能摧毁成一座枯城。
徐舒意谨慎小心地揉捏着略显松垮的肌肉,鼓励他说,“以后不要抽烟,烟瘾犯了的话也得忍耐一下,你的骨头愈合趋势很好,成也萧何败萧何,不要在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
没能当面教训的话,徐舒意决定放在合适的时机说,毕竟商三少爷油盐不进、唯我独尊是众人皆知的事。
迂回的劝诫可能比较适合他。
商靳沉在疼痛中慢慢感知,他的双腿除了刀割般的撕痛之外,还有一点慢慢枯萎的僵硬。
徐舒意的手指尖簇着星星点点的凉,在荒原漠地里浇灌着细丝小雨,给饥渴的荒芜带了些许燎原般的生机。
商靳沉说,“徐医生,你能多摸我一会儿吗?我的腿感觉跟平常不一样。”
小张的手法是狂风暴雨,而徐医生的手法则是润物细无声。
他喜欢。
徐舒意专心按摩,“我在说抽烟的事,你真喜欢答非所问。”
“好,”商靳沉将脸整个转向他,“我一定把烟戒了。”
徐舒意哑然,手指甚至停了下来。
他不并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说在生病期间,不要抽烟影响病情康复。
商靳沉道,“徐医生,你的名字起得真好。”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俩好像突然转入了两个频道,连最基本的提问与回答都做不到。
徐舒意弯了弯嘴角。
商靳沉接着说,“徐舒意,徐舒意,你瞧,取掉姓的话,只剩舒意二字,带有舒展且舒适的蕴意。”
他的一番解释,倒是令徐医生不自觉产生了另外一番回想。
“这名字是我母亲给我起得,”徐舒意有点不好意思地掩饰了一下尴尬,搬来一张小矮凳坐在上面,“据说我父亲给我取得名字原本不是这个,他说他自己太过仁慈心善,一辈子吃了这四个字的苦头。”
徐舒意其实从未跟商靳沉提起过关于父母的事情,他们每次见面总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堪堪在下,猫见了耗子,老鹰见了蛇,他总是被商靳沉残酷的眼神狠狠压制,不得翻身。
哪里想象得到,两人坐在随便的一个什么地方,还能心平气和谈论某件事的情景。
“我父亲从我的祖父手里分到的家产不多,一个规模很小的机械二次加工工厂,他不想与兄弟姐妹们争夺,总认为会破坏彼此间的血脉亲情。”
徐舒意跳过商靳沉特别想听的部分,“他希望我能更加强韧,少一些优柔寡断,所以我差一点叫徐韧昊。”
徐韧昊?!!
商靳沉丢开常年维系的霸总包袱,哈哈哈狂笑几声。
他真是不敢想象,徐舒意这般的美人,假若头顶着如此阳刚的名字站在自己面前,恐怕一场惊艳的初遇,会变得彻头彻尾的笑场。
徐舒意原谅他的笑声,毕竟他为了分散商靳沉的注意力,令他不再关注到两条腿上,算是很尽心了。
徐舒意也忍俊不禁,“我母亲则希望我一切遂愿,不要与世纷争,也不要孤傲孑立,事随心愿,心想所成,百世无哀。”
徐舒意突然觉得说自己名字的内涵给商靳沉听,是一个极坏的主意。
他的名字寄托了父母最好的祝福,却完全没有显灵。
蓦得闭上嘴巴,低头只看着双手。
商靳沉冥冥中感觉到了,不由插嘴说,“你现在这个名字真的很好,舒意舒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
徐舒意知道他嘴又欠了,在商靳沉的小腿轻拍一把,“你才是蛇精。”
商靳沉早防着他愠怒,猝不及防将人拉进怀里。
求抱抱的心愿今天必须得达成,若不然他心底的窟窿,疏疏得刮着寒风,谁能给他满足和温暖?
“好,我是蛇精。”商靳沉温柔的抚摸着徐舒意的后脑勺。
一辈子能缠住你,也是蛮不错的。
人都说白天提到什么,晚上就会梦见什么。
徐舒意梦见自己被一条大黑蛇紧紧缠死,那蛇也不吃自己,像是献媚,又像是渴求温暖,蛇头穿进他的睡衣,贴着锁骨吐出鲜红的信子,而蛇尾凉凉地盘缠着双腿,依恋又贪婪。
徐舒意险些喊出声,睁开眼时还紧捂着嘴。
他想起来了,商靳沉好像就是属蛇的。
而他自己是属猪的。

第38章
徐舒意手里掌握着一个病友群, 但凡在他这边接受治疗的人,有个别需求的都会加入群聊,平常他有空的话, 能在群里回复一些关于骨折和挫伤的保养小常识,针对特别护理的人群也会提出意见与建议。
群的设定是群主同意后方可入群的, 长期不发言的死号他也会清理出去。
私加他微信的病友每天也有几个人不等, 徐舒意认真看完对方发来的信息提示,才会同意进群。
不过......
当徐攸年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好友申请里, 徐舒意的脑袋还是空白了十几秒钟。
他不可能不认识这个人的,徐攸年这个名字从小一直被另外一个名称取代——大伯。
这是他大伯的名字。
徐舒意从小也不是一个心思太多的人,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个亲戚,大概最佳词汇就是——抠门至极。
徐舒意原本不打算理睬对方,凭借徐攸年一家的所作所为, 也不想跟这个人再沾一点关系。
可是徐攸年发来的申请说得很清楚。
【徐舒意吗?我是大伯,家族最近在修族谱, 修到你爸爸这一脉了。】
多余的话没有说完,可能是对方表述完意思便不愿再讲了,或者是信息栏里有字数有50字的限制。
总之像一根噎人的骨碴卡在喉咙里,难上难下,硬咳出来一嗓子血,硬咽下去搞不好得开刀处理。
徐舒意思索再三,点击了加好友。
然后将手机丢在一旁,专心自己的工作。
做了一台手术下来,徐医生才想起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重新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徐攸年发了一大串60s的语音信息, 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找徐舒意的目的有两个。
其一是爷爷和奶奶合葬的墓地集体需要迁移了, 徐舒意的父亲虽然去世多年,但徐舒意不能不管自己的爷爷奶奶死后的安身地。
按照徐老爷子生的三男两女,每一个都曾继承了徐家的遗产计算,起码每家要出15万来买块风水好的地方合葬两位老人。
还有就是修族谱的事情,徐舒意若想记载在徐家族谱上的话,还得再交1万元。
徐舒意听完全部的语音,感觉整片头皮紧到发麻。
十几年没见了。
他像一个被人喝完丢弃的易拉罐,在各个亲戚踢来踢去的过程中艰难地熬完了高中阶段,距今至少十几年了。
他以为徐家人早已经把他抛弃了个彻底,没料想要用钱的时候,居然还是能记起来有他这样一号人物的。
最可笑的是他的大伯,明明有他的联系方式,或者托了无数层关系,才打听到他的。
也还是为了要钱。
徐舒意以指尖按摩了一阵胀疼的太阳穴,做了几个深喘,确保自己不会被气晕。
很好,商靳沉这些年把他锻炼得尤其好。
以至于无论他多么生气,都可以忍得住。
徐攸年最主要的意思是,钱要是不交的话,就是你死去爸爸的不孝,自己掂量着看吧。
直接将他逼在道德的十字架上严刑拷打。
徐舒意快速回复,【钱是谁来代收?】
大伯回复很快,【周六在聚德海鲜楼全家见个面,一起讨论后续的事宜。】
徐舒意默默记下这个地址和具体时间,再次将手机扔到一旁。
恰好黄忠虎来他门诊办公室窜门,开门便叫着,“小徐医生,你的脸怎么掉桌子上啦?”
徐舒意双手搓脸,“可能最近有点疲劳过度了。”
“疲劳还不好办吗?”黄忠虎过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转动座椅,“晚上哥请你吃一顿好的,什么坏心情全部统统消失不见了。”
徐舒意心说不必了,蓦得又改口道,“黄副主任。”
“别别别别,”黄忠虎连说四声,“小徐医生你只要一喊我副主任这个名称,准没好事,说吧,是不是这个月工资花得太猛,掀不开锅,准备把哥哥那点利息钱滞后一下?”
按照徐舒意的人品,黄忠虎完全会同意的,毕竟每个月要收8000的后续款,他也挺担心徐舒意这边经济压力太大的。
徐舒意笑道,“不是这件事。”他的物欲不高,每个月三千块零花足够了。
“我之前答应的你周六养生汤,都耍赖了好几周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
黄忠虎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用手指着对方道,“我没看错你哦,小徐医生还是蛮有良心的嘛。”
黄忠虎为了应约,下班后没跟徐舒意一起走,而是冲到理发店洗个头,吹得精神爽利。
手提着水果篮才去了老房子上,直接被徐舒意在电梯口截胡,转身弄进了商靳沉临时的治疗室。
黄忠虎心里顿得一憋屈,好家伙,哪里是贴心要请旧房东吃饭,直接是为了利用咱来着。
徐舒意替两人做了简单介绍,潜台词是告诉对方,躺在理疗床上的正是之前车祸那人。
黄忠虎心底了然,与商靳沉握了个手,发现对方握手的力量很足,确实像电视新闻播报的那样,年轻有为,器宇不凡。
商靳沉这时还不知道黄忠虎的真实目的,只知道自己的双腿手术的主刀正是面前这位。
他的秘书应该跟黄忠虎意思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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