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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为臣(封灵三清)


楚晋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沈孟枝就发了狠地咬他的手,想要挣开,却被抱得更紧。
……越来越远。
他孤注一掷,押上了一切,却还是赌输了。
满腔情绪骤然决堤,沈孟枝死死地咬着楚晋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落在楚晋的手背,烫得他一抖。
“放开我,”他崩溃地重复道,“放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楚晋揽着他的手臂却更紧了几分,道:“不放。”
失而复得和心有余悸交织成一片,沈孟枝挣开他冲出去时决绝的背影像是一种变相的抛弃,而他就是在选择中彻底输掉的那一个。
于是他把意图抛下自己的人死死圈住了。
“不放,”楚晋咬着牙,沈孟枝说几遍,他就回答了几遍,“不放,不放。”
温情在剧烈的对峙中渐渐转凉,在听夏心惊胆战的注视下,他还是带着人,赶在暗室彻底坍塌的前一瞬,从里面冲了出来。
几乎是后脚刚刚撤离,尾随而来的坍塌便轰隆一声,堵住了洞口,震落了一地的灰尘。
激烈的动作让脖颈的伤口裂开,转眼洇透了布条,浓稠的血一滴一滴,砸在了沈孟枝脸上。
他松口的时候,看到楚晋的手已经被咬出了两排深深的咬痕,发紫渗血,看上去格外恐怖。
眼前一晃,楚晋已经收回了手。
他问:“清醒了吗?”
沈孟枝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
手上传来清晰的痛感,楚晋垂眸看着他,声音有点冷:“告诉我,你推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跟我走?为什么抛下我?”
“……”
“那把剑,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
“……楚晋。”沈孟枝忽地开口。
他已经安静下来,泪水止住,唯有眼眶还是红的。抬起头望向对方时,神色有些恍惚,失焦的瞳孔像两颗剔透的黑玻璃珠,散漫,无光,没有神采。
不知过了多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种脆弱的表情从他脸上褪得干干净净。
沈孟枝将五指深深插进了发中,声音从下面虚幻地传出来:“对不起……让我冷静一会儿。”
楚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没什么表情地站了起来,道:“我以为我对你而言,已经足够特殊了。”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那只是我的臆想。”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含着讽刺,“我好像根本不了解你。”
沈孟枝手指蜷起,揪起的发丝拽得头皮一痛,刺激得他清醒许多,喃喃道:“是吗……”
他疲惫至极,好像也失去了辩解的力气,嘴唇颤了颤,最终,也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明知道对方不想听这些。
也明知道自己从来都无法真正地替自己辩解。
但他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沈孟枝闭了闭眼,终于,轻声道:“是我的错,你生我的气吧。”
作者有话说:
低估这章 字数了……病弱属性只拉起来一半,周日下一章 保证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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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番外·箱中乞巧【上】
“这是石城郡守送来的礼物,我说你记啊。”徐允站在堆成小山的大小箱子旁边,深吸一口气,“夜明珠两颗,血玉狮子一对,金丝……”
“打住打住!”听夏把纸一拍,理直气壮,“我今天放假过节,你不能使唤我!”
徐允道:“你过的什么节?”
听夏挺胸:“乞巧节!”
徐允闻言呵呵笑了两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这节日有人陪你过吗?别找借口了,咱们不配。”
“……”
听夏迅速枯萎,心不甘情不愿地提笔,照着徐允念的写:“金丝玉缕衣一套……”
“等等,”他笔锋一顿,“这是什么东西?”
“嗯?”徐允也觉得奇怪,想了想,终于找到了点线索,“前几日摄政王赴石城之宴,宴席上的舞姬似乎就穿了类似的舞衣,摄政王还多看了几眼。估计是石城郡守想借此来讨好摄政王,又不敢送女人,就送了身舞衣过来。”
听夏瞬间来了精神:“什么样?能让姓楚的刮目相看,我可太好奇了。哥,大哥,我的亲哥,咱俩偷偷看一眼吧,就一眼。”
徐允正襟危坐,正要严词拒绝,一低头看见听夏亮晶晶的眼睛,话到嘴边迅速拐了个弯:“……那就一眼哦。”
他循着记忆找到了那装着金丝玉缕衣的乌木箱子,掀开一条缝:“应该就是这个。”
“怎么这么大的箱子?里面装个人我都信。”听夏嘀咕一句,凑过去趴在缝隙处一看,表情一愣,随即神色大变,“哐”地一下把箱子盖摔了回去。
徐允差点被砸到手,盖子关的太快啥也没看见,心有余悸道:“你做什么?!”
听夏眼睛瞪得溜圆:“真……真有个人……”
徐允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什么”,反应过来后直接沉默。
“快快快收起来!别让我师兄看见!”听夏原地蹦起来,拖着箱子就跑,“要是让他知道石城郡守给姓楚的送了个舞女……那还了得?!”
他溜得太快,徐允没抓住:“那么大个活人你要藏到哪里?!”
听夏的声音隔着老远传过来:“偏院没人住,先避一避——”
徐允还想再问,对方已经跑得没了影儿,只得默默收回手。结果听夏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押送礼品的石城使者,望见拿着记账簿的徐允,眼睛一亮:“徐统领,这些礼物摄政王可还满意?”
徐允没好气道:“摄政王今日外出,不在府上,你且等着吧。”
眼见使者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他忽然来了点气,忍不住蹙眉问:“你家主子是怎么想的,那金丝玉缕衣,怎么就这么送来了?”
使者愣了愣,听出他语气中的责难,慌忙解释道:“徐统领,可是有什么问题?这是请大秦最好的绣娘用金、银、珠丝手缝而成,世间仅此一件,绝对没有差池啊!”
徐允道:“那箱子里的舞女,你怎么解释?打着衣服的幌子往府上塞人,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此言一出,使者表情空白了一瞬。
“舞女?”他疑惑道,“没有啊,那箱子里不过是个人偶。金丝玉缕衣金贵无比,为了防止途中损坏,才借助人偶存放……”
话音未落,使者眼睁睁看着徐统领的表情变化了数次,然后,啪一声搁下了账簿和笔,急匆匆地跑走了。
留下使者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偏院果真没人,听夏一喜,翻进了屋里,匆匆走到屏风后面,正要把东西放下,却发现这里已经摆着一个箱子了。
“这又是什么?”他掀开看了一眼,也是些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格外崭新。
“忘了入库吗?”听夏嘀咕了一声,干脆把装着金丝玉缕衣的箱子放到了那个位置,然后拖着另一个箱子打算塞进库房充数。
生怕箱子里的人害怕,他还好心敲了敲箱壁,安慰道:“姑娘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等事情忙完了我就来放你走。”
里面没有回应,听夏也没在意。搞定了这一切,他这才长吁一口气,准备回去找徐允,结果刚一开门,就撞见了一个人。
听夏松下的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师、师兄……”
沈孟枝准备推门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下:“听夏?”
自从前几日楚晋和他闹了些矛盾后,听夏就没怎么见过他,如今一照面,便看出了对方的状态不太好。眸光湿润,眼尾泛红,怎么看都像被摄政王欺负了。
听夏庆幸自己提前把舞女藏了起来,又愤愤道:“师兄,你别难过,等姓楚的回来,我一定替你讨个公道!”
沈孟枝的神色露出几分茫然,唯有在听见他提起楚晋时,才抿了下唇。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算了。”
听夏被他异常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又听他问:“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呃……”听夏瞬间紧张起来,“没事,没事!我随便逛逛,嗯。”
放在平日他拙劣的借口根本骗不了沈孟枝,可今天对方似乎也格外心不在焉,轻轻点头,便放过了他。
等听夏脚底抹油走了,沈孟枝才微微松了口气,将房门关好。
衣柜门一声轻响,有人钻了出来,如释重负:“终于走了。这小侍卫一头撞进来,把我吓了一跳。”
沈孟枝看了齐钰一眼,将怀里的酒放下,道:“陪我喝酒。”
“你酒量又不好,喝几口就晕,还要学人家借酒消愁。”齐钰在他身边坐下,“我都听见了,你是不是跟楚晋吵架了?”
地上已经空了几坛酒,沈孟枝拆开刚拿来的这坛新酒,仰头喝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灌入咽喉,他对这刺激已经有些麻木了,但身体还没有适应,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这次是我的错。”沈孟枝顶着一副醉酒的样子,竟然还能平静地答话,“我让他生气了。”
他顿了顿,晕乎乎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酒坛低下头去,刚才面对听夏维持的镇定消失殆尽,小声道:“……我想哄好他。”
齐钰托腮,点点头:“知道了,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这下可算找对人了。”
“想当年,十里八街的姑娘、我娘我妹我七大姑八大姨,就没有我哄不好的!”他得意道。
沈孟枝撩起眼皮,目光盘旋一圈,才落到他的脸上:“你说的这些人,和楚晋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感受到潜在的不信任,齐钰不爽道:“不就是差了一个性别吗?楚晋他又能高贵到哪里去?相信我的水平。”
沈孟枝似乎被他这番理论说服了,问:“我信你,那你给我出个主意。”
齐钰道:“今天是乞巧节,你给他送个礼物不就好了吗?”
乞巧节……
“礼物?”沈孟枝认真思考,只是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可我还没准备。”
独特些的,现在准备已经晚了;金银珠宝,又皆是俗物。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齐钰“呵”地笑了声,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不需要准备,你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
沈孟枝沉默片刻:“我?”
“我教你。”齐钰一下子来了劲头,“你稍微打扮一下,一定要让人移不开眼,然后冲楚晋撒几个娇,服个软,他要是还能生得了气,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沈孟枝:“…………”
他觉得不太靠谱,刚想拒绝,齐钰已经把他手里的酒夺了过去,拉着人往屏风后走,边走边说:“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换好就在这里等楚晋,剩下的交给我!”
沈孟枝被他推了进去,后者冲他肯定地点点头,道:“我在外面等你啊。”
能逃的路都被堵死了,沈孟枝盯着眼前的箱子,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
酒意上头,他迟疑地打开了箱子。
齐钰坐在外面,听见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动静突然安静下来,随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问询:“齐钰,你确定是这件吗?”
“嗯嗯。”齐钰想也不想,坚定点头。
“可它为什么……”沈孟枝声音可疑地飘忽了一下,“……没有上衣?”
后面几字被骤然的推门声盖住。
齐钰抱着酒,与一头扎进来的徐允面面相觑。
徐允吃惊道:“齐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齐钰:“……”
他猛地一阵咳嗽示意屏风后的沈孟枝快躲起来,又上前把徐允拖住:“那什么,今天这不是过节嘛,你们府上人多,我来热闹热闹。”
“原来如此。”徐允也一脸急样,点了头就要往屏风后走,齐钰赶紧把他拦下来:“徐统领要干什么啊?”
徐允神色有些不自然:“有一箱货品搞错了,还没登记入库,我来取回去。”
下一秒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屏风后传来轻轻的箱盖开合声,蹙起眉:“什么声音?“
“什么?”齐钰装傻充愣。
这次徐允没给他拖延的机会,遽然拉开屏风,预想中的情况却没有发生——屏风后只有一个乌木箱子,安安静静地呆在它原来的位置上。
齐钰松了一口气,徐允却眼睛一亮:“就是这个。”
他果断地扛起箱子,匆忙跟齐钰打了个招呼:“齐公子,不跟你多说了,在下还要忙着清点入库礼品,就先行一步了!”
徐大统领身轻如燕,眨眼就没了影。齐钰眼睁睁看着他连人带箱一并带走,一脸懵,随即忽地反应过来,抬脚就追了上去:“嗷?!你给我放下——”
高亢的鸟叫声穿透回廊。
“乞巧!乞巧!”
翠羽鹦鹉高兴地扑腾翅膀,被主人弹了个脑瓜崩:“吵死了。”
还没走进府里,鸟叫就传了满院,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也不为过。听夏听见信号,第一个就跑了过来,格外稀奇道:“你怎么早回来了?”
楚晋没开口,言官已经替他回答道:“乞巧!”
听夏看了躁动不安的小鸟一眼:“哟,你还知道乞巧呢。”
“陈列酒脯时果,对月穿针乞巧。”言官摇头晃脑,嫌弃地瞅了瞅听夏,撇过头去,“找小青!小青!”
小青是隔壁王大人家的玄凤鹦鹉,娇贵漂亮,深得鸟心。言官对其芳心暗许,却被摄政王无情打破幻想:“不找。”
“嘎啊——!”
言官光鲜亮丽的羽毛瞬间灰败下来,蔫儿在楚晋肩头,一动不动了。
听夏被它一闹,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立刻嚷嚷起来:“我今天可算帮了你一个大忙,你得想想怎么感谢我。”
楚晋边往府内走,边心不在焉地回他:“嗯,什么?”
“说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听夏深吸一口气,严肃道,“不许再跟师兄生气了。”
楚晋终于有了点反应,侧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听夏被看得一缩,转瞬又找回了勇气,愤愤道:“肯定是你欺负了师兄!他都哭了!”
他说完,看见摄政王明显愣了一下,路也不走了:“……哭了?”
听夏肯定地点头。
楚晋问:“他在哪?”
“就在……”听夏刚要指偏院的方向,忽然一个人影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嘴,神色格外不自然地接话道:“呃……在等你。”
楚晋看着一脸心虚的徐允,挑了下眉。
徐允硬着头皮,继续按照齐钰教给他的话术背道:“摄政王,沈公子说,按照乞巧的传统,夺得巧头,才能见他。”
当时他稀里糊涂地被齐钰抓了回来,又稀里糊涂被派了任务,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没搞清楚状况,但齐钰只是让他传话,他也就没细想。
楚晋问:“什么巧头?”
徐允道:“是京城内新兴的一种玩法,从众多箱子里挑一个,挑中后打开,如果正好挑中巧头,就算过关。“
楚晋往他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地上果真摆着几排箱子。
他没有质疑这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规则,反而若有所思地走了过去。
听夏眼尖地在其中发现了他藏起来的乌木箱子,立刻不好了,愤怒地挤眉弄眼:“你疯了?”那里面可是石城送来的舞女!
徐允给予宽慰的眼神示意:“放心,没有事。”只是人偶罢了。
听夏:“放心个屁!你干嘛拖我下水!”楚晋会宰了我们的!
徐允:“我也不想,我是被逼的。”人偶应该没事吧?
两人对峙的时间,楚晋已经走到了一个箱子边上,掀开一看:“夜明珠?”
徐允道:“好像……不是这个。”
楚晋又开了一个箱子:“血玉狮子?”
徐允憋红了脸:“……似乎也不是。”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齐钰压根没跟他说正确答案!
楚晋不紧不慢地瞥了他一眼,身形经过那乌木箱子时微微一顿,随即在听夏惊恐的目光中,掀开了箱盖。
“……”
四目睽睽下,摄政王原本好整以暇的神情瞬间崩裂,飞也似的砰一声盖了回去。
他像是被定身了一样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动作,听夏心道完蛋,摄政王被气晕了,小心翼翼道:“摄政王?”
楚晋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巧头。”他言简意赅道,“我带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背景是发生在枝掉马以后
听夏×瞒天过海换箱记+齐钰×巧舌如簧换错衣+徐允×误打误撞搬对人一个穿好舞衣藏在箱子里乖巧等待的枝
属于是摄政王开盲盒开出顶配了
篇幅有限,明天继续,番外下篇,你们猜猜要干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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