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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为臣(封灵三清)


楚晋问:“你笑什么?”
“笑你。”沈孟枝脸埋在枕间,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出来,含着不容忽视的笑意,“你十几年后可不是这个样子。”
楚晋:“……”
他随口问:“那我是什么样子?”
“唔。”沈孟枝想了想,没忍住又笑了一声,“比现在更坏。”
他的声音被蒙住,显得含混不清,朦朦胧胧地传进耳中。不知为何,楚晋也笑了。
“那也不错。”他说,“至少我活到了十年后。”
这一声真真切切传到了耳中,沈孟枝一怔,正要说话,腰侧却是一凉,衣衫被人掀开卷起,随后冰冰凉凉的药膏抹了上来。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激得眼睫一颤,轻轻吸了一口气,楚晋问:“疼吗?”
沈孟枝闭着眼,说不出话来。
楚晋的目光划过他骤然攥紧的十指,又依次流转过他苍白的侧脸、紧抿的唇,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帮我?”
他习惯了自己受伤,所以当有人为了他而受伤时,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这样固执又不厌其烦地询问,沈孟枝却觉得有些心疼。他轻声问:“从前没有人帮你吗?”
楚晋道:“没有。”
从来没有人真心实意地帮过他。猎户收留他,最后将他卖给了人|贩子,换来了两袋粮食;公子将他带到府上,是为了锻炼他成为自己的“魄”。
他走到现在,一路靠得都是自己,也从没有想过要什么人帮忙。
沈孟枝心口有点疼。他低声道:“我会帮你的。”
“没有为什么。”他说,“只是因为我来了。”
楚晋微微一怔。
这瞬间的出神,手下便失了力道。沈孟枝疼得轻轻啊了一声,他才猛地回神,匆忙地撤了力。
一低头,便看见伤口处的皮肤已经泛红,在素白的腰背上格外显眼。
楚晋又匆忙移开视线,目光游移片刻,忽然扫见了一样东西,在对方的左手上,是一枚戒指。线条优美的鎏金质地,上面镶了一颗漂亮剔透的珍珠。
其实他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想过问,也没有机会问。
不知怎的,他现在突然就想问了:“你成亲了?”
沈孟枝愣了下,看向自己的左手。那的确是婚戒,他与楚晋各有一个,一直戴在手上。
他轻轻嗯了一声,眼底染上了几分柔和的笑意:“成亲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个回答,那枚戒指变得更加刺眼了。
半晌,楚晋才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问:“你说你是未来的人,那十几年后,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少年楚(忐忑又期待):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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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耳畔的声音突兀响起,少年这时候的嗓音还不像以后的低沉,轻缓、濯净,微有些哑。
沈孟枝半晌没回过神。
日渐西沉,满室昏黄,摇曳烛火间,楚晋的手仍搭在他腰上,这句话不知怎的便显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狎昵。
可他的语气却似乎又并没有别的意思,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沈孟枝眨了眨眼睫,方才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便倏地散了。
清晰可闻的呼吸声中,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是朋友。”
不是不想坦白,只是按照楚晋如今对他的警惕,说了对方也未必会信。
况且……
沈孟枝垂眸,捞起一缕自己垂落到枕边的头发,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会儿。
要让他对十多年前的楚晋,说自己未来与他成了亲,对方会怎么反应?
会不会没了仅剩的一点好感,把他当成疯子?
正跑神,沈孟枝听见头顶再度传来楚晋的声音,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回答:“……朋友?”
沈孟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嗯。”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又隔了很久,他才听见楚晋惜字如金地哦了一声。
不知为何,这之后沈孟枝感觉对方给自己包扎的力道重了些,话题终止在了这里,楚晋闲聊的兴致似乎来得快去得也快,低着头闷声不响地给他换药,两个人也没再说话。
沈孟枝此刻却没心思想那么多。后知后觉的疲倦涌了上来,他又强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彻底没了力气,沉沉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了很久,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正午。
沈孟枝睁着眼,有些茫然地盯着陌生的房梁看。
他昨夜睡在楚晋的床上,身边没有人,也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不知道昨晚对方睡在了哪里。
楚晋不知所踪,桌上给他留了食物。沈孟枝慢腾腾地坐起身,走到桌边,打开食盒看了眼,一碗清粥,几碟小菜,是给有伤之人准备的清淡吃食。
他弯起唇,笑了下。
菜的样子不错,吃起来却差了些味道。沈孟枝这几年的口味被某人养刁了,一尝就尝出了这不是楚晋的手艺,虽说是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遗憾。
沈孟枝草草吃了点东西,在屋里等了一会儿,没见楚晋回来,按捺不住出了门。
他对楚晋少年时生活的地方充满了好奇,又不熟悉路,便随便挑了一条人少的。旧秦的世子府比曾经的沈府还要大上许多,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弯弯绕绕、精细巧妙之处不比燕陵的传统府宅要少。
他拨开沿路渐压下来的树枝,眼前倏然宽阔明亮起来,出现了一个湖。
湖面辽阔,湖水遍染了枫红,的确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沈孟枝的视线却不在这上面。
他望着湖中石亭里的人,片刻的怔愣过后,神色便沉了下来,隐隐透出几分前所未有的敌意与冷淡。
没有人能看见他,沈孟枝顿了下,随即不紧不慢地向湖心走去。
隔的距离不远,所以他能够清晰地听见亭中交谈的声音。
沈孟枝停了下来,站在石桥上,微微眯起眼睛,不冷不热地望向亭中正对自己的人。那人比他印象中的模样要年轻许多,眼角还没有皱纹,高大的身形站得笔直。
他看不见桥上的人,目光定在身前之人,没有分毫偏移,沉声问完了继续之前未完的话:“……公子,一定要这样做吗?”
——公子。
沈孟枝神色微微一动,落在了背对着自己、身形消瘦的年轻人身上。
赵裕和皱着眉,面沉如水。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他眉宇蹙得更深,首次大不敬地用堪称质问的语气,生硬道:“让他入质燕陵,究竟是王上的打算,还是公子您的打算?”
这句话中的含义就很多了。沈孟枝几乎立刻反应过来赵裕和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楚晋。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探究的视线在公子身上扫过。
面对这般问询,那道身影终于有了些反应。两人不知道在这里已经待了多久,赵裕和说话时,他原本只是漠不关心地倚在扶栏边望着湖面的落叶,此刻视线却尽收了回来。
“有什么不同?”公子问。
赵裕和蓦地一凛,随即哑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打算,楚晋都没有反抗的权力。公子不打算改变主意,也不会改变主意,他根本不在乎一个“魄”的选择。
“……可为什么?”赵裕和喉咙有些发紧,“明明还有别的人选……”
未等他说完,公子古井无波的眼眸就扫了过来,冷冷道:“没有别人。”
他唇角衔起一抹讥嘲的弧度:“身份足够重要却不受宠、在王上的眼里可有可无的人,还有比这更好的人选吗?”
赵裕和一愣,张了张口,似乎想反驳什么,但又显得苍白无力。
他知道对方说的没错。旧秦当今的国君不喜欢自己的妻子,也不喜欢她留下的这个嫡子。他对这个儿子的关心屈指可数,只留给他世子这个身份足够的体面,却连他如今身患重病也一无所知。
这个孩子曾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讨厌,也曾试图笨拙地讨他父王的欢心,只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哪怕后来连绵的病痛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名义上的父亲也没有亲自来看过他一眼。
所以他放弃了。
公子转过头,曲起手臂,撑在扶栏边,神色莫名地看着清澈的湖水。
“赵裕和。”他冷淡地开口,“我活不了太久。”
“在死前,我要保证一切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没有人例外。”
停顿须臾,公子伸手,接住了一片自枝头飘零落下的枫叶。再开口时,他语气已不见波澜,几乎是用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道:“送世子去燕陵,赵裕和。”
“我死的那一天,就是魄散的时候。”他手指描摹着叶片的脉络,慢慢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到那时,我会让你去杀了他。旧秦派去的质子,却在燕陵手上出了差错,没有一个比这更好的开战理由了。”
“这里面,他是最大的变数。”心中的棋局不动声色地不断推演着,公子道,“你必须杀了他。”
赵裕和心乱如麻,没能及时回应。公子看着他沉郁的眉眼,面现了然,冷笑道:“你是真的把他,一个魄,当做了自己的徒弟?”
赵裕和沉默片刻,低声道:“……他不想死。”
他话中的袒护如此明显,公子静静地凝了他半晌,没什么情绪地道:“魄没有自己的想法。”
“赵统领,我和你认识十八年,你遵从我母亲的遗言,心甘情愿来护我。”他道,“但你和他只认识了不过几年时间,就能对他袒护至此?”
赵裕和缓缓攥紧了拳,颤抖的手指昭示了他如今的不平静。半晌,他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属下明白了。”
他看着故人之子长大,看了十八年,知道他在王宫之中生活得多么艰难,也知道是什么让他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可楚晋呢?
对于这个徒弟,赵裕和一直感到惊奇。惊奇他与公子长相的相似,惊奇他身上不折不挠的韧劲,惊奇他对于活下去的执着。
他是有点喜欢这个小徒弟的。
赵裕和松开了手,叹了口气。
他听见公子问:“……那日秋林围猎刺杀的人,查出来是谁了没有?”
“已经查出来了。”赵裕和回道,“是周太尉的人。”
公子若有所思道:“周太尉?”
不过须臾,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利害,讽刺道:“周恒还真是愚蠢。以为这样,就可以扫清障碍,让他妹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成为世子?”
赵裕和并不作声,这件事已经牵涉到后宫,也不是他能插嘴的。
“不过,”公子话锋一转,“周恒今晚要设宴,今日倒是来府上送过请帖。”
赵裕和一愣,立刻问:“世子如今在太尉府?”
他转而皱起眉:“那岂不是会有危险……”
话音未落,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赵裕和反应迅速,目光如电,冷冷向那边扫去:“谁?!”
然而视线所及,却没有任何人影。
公子的目光也落在那处。石桥上铺满残叶,寂寥冷清,没有人迹。他不紧不慢地收回了视线,道:“……兴许是飞鸟。”
沈孟枝在听到公子说出要杀了楚晋的一瞬间,确确实实地起了杀意。
他攥紧了手指,直到手心传来的刺痛将神智拉了回来,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这样做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事情变得一团糟。
他踟蹰在原地,抬头看着太尉府气派的牌匾,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进去。
留楚晋自己在里面,他放心不下;可要真的进去了,他又该怎么和对方解释?
沈孟枝叹了口气,随即眼尖地发现府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匆匆往街上走去了。
趁他开门的一刹那,沈孟枝悄无声息地闪了进去。
府里不知是在庆祝什么,倒还精心装点了一番,侍从不时走过,人影匆匆,他站在门口,都能听见远处靡靡的乐声。缥缈的淡香混着女子柔媚的嗓音,宛转悠扬,缠绵勾人。
沈孟枝神色有些微妙。
他循着乐声走了几步,便撞见了方才出门的那个小厮。后者领着十几个身姿曼妙的舞姬,步履匆忙地越过了他,往那边赶去。
交谈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落入耳中:“今日太尉大人设宴,世子和几位大人都在场,千万不能出差错!”
几名女子曼声应道:“是。”
那小厮又道:“练了那么久,你们也该知道世子喜欢什么。到时候,连莺,你要主动一些,教你的东西没忘吧?”
那名叫连莺的舞姬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回道:“自然忘不了,您放心。连莺绝对会讨得世子的欢心。”
“那就好……”
低声的嘱咐渐渐远去,沈孟枝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他现在非常、非常想见到楚晋,揪住他的领子,然后问他,究竟是谁比较讨你欢心?
作者有话说:
楚楚:谁懂,发生了十几年的事情,现在被老婆抓包了

第169章 番外·寒魄其五
旧秦太尉周恒向来喜欢热闹,战功赫赫是真,沉湎酒色也是真,三日一小聚,五日一大聚,每次都换着花样请人来。
这次的说辞是请来了一位出色的舞姬,不仅水袖善舞,还能舞得一手漂亮的花剑,于是遍请宾客,一同来赏美人。
楚晋也不是第一次被他邀请来了。应该说他会被冠以风流之名,也有这位周太尉的一份功劳。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笑不断。楚晋坐在上席,对这幅场景见怪不怪,百无聊赖地把着手中酒盏,望着澄澈酒液出神。
铜制杯盏中映出他的倒影,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昨夜沈孟枝睡过去后,他把人在床上安顿好,打算在椅子上将就一晚。结果大半夜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起初他以为是沈孟枝在翻身,直到脸侧传来轻而暖的触觉,才恍惚睁开了眼。
楚晋还介于清醒和没清醒的状态之间。夜色已深,他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见本该安安分分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蹲在了他身边。
他靠得很近,楚晋甚至能听见微微的呼吸声。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大半神情,见他醒了,沈孟枝也没收回手,依旧维持着伸手的姿势,仰头望着他。
“怎么不去床上睡?”他问。
楚晋愣了愣。他垂着眼,对上了沈孟枝昏沉又迷蒙的视线,很快反应了过来。
——是梦行症。
那句话落在他耳中,似乎含着几分道不明的意味。他能感受到对方语气的放松与深入骨髓的依赖,依恋、信赖、柔软,这是只有面对深信不疑的人时才会袒露的一面。
梦行症发作时,的确可能把他错认成别人。楚晋喉结轻轻动了动,没有惊醒深陷其中的对方,而是问:“你再看一眼,我是谁?”
沈孟枝乌黑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似乎在思考。良久,轻声道:“夫君。”
他下意识选了楚晋最喜欢的称呼,觉得这样肯定能哄好他。结果对方的心情似乎并没有一丝好转,反而变得更差了。
沈孟枝想不通。他迷茫地、试探地,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夫君?”
楚晋看着他,身体里忽然蹿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想要戳破这层幻想,恶狠狠地告诉他,我不是你的夫君,或者报复一般问他,你把谁当成了你的夫君?
他盯着沈孟枝手上的那枚戒指,半晌,却泄了气般,道:“你去睡吧,我在这里就行。”
沈孟枝摸摸他的脸:“坐着睡不舒服。”
楚晋:“不会。我习惯了。”
他原意只是想让对方放心早点去休息,语气也很随意,但沈孟枝听完,却微乎其微地一顿,随即直起身,张开手臂,动作很轻地抱了他一下。
楚晋僵在原地,感受到温热的吐息落在自己脸侧,听见他说:“那你什么时候,也能习惯一下有我的日子?”
结果那晚他还是没有去床上睡。沈孟枝出乎意料地执拗,他不松口,就不肯回去,到最后伏在他腿边,困得脑袋一点一点。
楚晋等他睡着后才把他重新抱回了床上,这之后对方都很安分,没再闹出什么事来。
虽说知道是梦行症,被当成了另一个人,楚晋还是有些心存芥蒂。席间的酒香扑鼻醉人,他即便没喝多少,也被熏得有些醉了,突然就来了点坏心思,想知道等他醒过来后想起这些,又会是什么反应。
或许是见他太久没有动作,方才一直与几人谈笑风生的周恒不着痕迹地向他这边看来几眼,随即转过身来,问:“世子今日,似乎兴致不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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