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好理解。周苏郁忍不住摸了摸耳朵,触感确实新奇。
“噢。”
楚鸣鹤只能盯着他的耳朵。
慵懒的午后阳光越过窗帘,逃窜进屋,照在周苏郁面具掉了一半的面庞上,汇聚成半张眉目清晰,透着同样慵懒气息的脸。
不知怎的,他心跳快了一拍。
这个人长的还挺好看。
周苏郁把面具戴好,翻身下床,尾巴露出来,又让楚鸣鹤的心脏往前顶了两下。
尾巴尖端的雪白绒毛擦过台灯灯柱,楚鸣鹤用余光睨了一眼,喉咙突然有点痒。
周苏郁说什么也要走,却在勇猛地推开门夺路而逃前,让没收好的尾巴甩到了台灯。
“啪!”
玻璃绽放的声音,牵制住他的脚步。
周苏郁默默收回脚,再缩回尾巴,掐了一下,然后转过身,舀出无辜灿烂的微笑,正对楚鸣鹤异彩纷呈的俊俏脸蛋。
“对不起!”
楼下的女佣的声音穿透地板,“碰着什么了?摔倒了?小楚你有没有事,需要叫奥瑟医生过来吗?”
奥瑟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楚鸣鹤回答,“没事儿,是可可打碎了花瓶,我现在就收拾。”
“可可?”周苏郁问。
楚鸣鹤用鄙夷的目光注视他,“我家的萨摩耶。”
周苏郁不在乎,蹭到门框边,左腿向前伸,有夺路而逃趋势,却被楚鸣鹤捉住手腕,他无奈转头。
“那我叫两声,算给你赔罪,怎么样?”
什么逗小孩儿的玩意儿。楚鸣鹤扶额。
床头灯是楚璟成送他的生日礼物,从以水晶矿闻名的翡翠星千里迢迢带回来。是国家议员的叔叔,一个老工匠送的临别之礼,无价之宝。
台灯的琉璃罩子彻底粉碎,内芯都断了一角。
周苏郁这才发现它好像价值不菲,因为橡栗色的纯工艺铭牌还没摘,混着碎片残渣,暴露在他眼前,照花了他的眼。
两人四目相对。
楚鸣鹤突然说,“现在精英种的市价很高,我在拍卖行见过。”
周苏郁惊恐万分地望着他。
楚鸣鹤一步步走过来,用资本家的气场彻底压制住周苏郁。
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舍身赎罪,好像也不是不行。
第38章 回家
楚鸣鹤已经想好了一百八十种惩戒他的方式, 脸上的表情就像从极寒炼狱里新鲜出炉的恶鬼。周苏郁看着他,心里发毛,想往后退, 却踩虚了脚。
巧的是, 有人推开门, 在敲门无果之后。然后用一种迅猛的力道,把周苏郁撞到了楚鸣鹤身上。
雪松的味道裹住了他。
楚鸣鹤的眼睛睁大,甫一低头,看见“泽西”慌慌张张地用手将自己推开。
手指攥到胸前的布料,然后是单薄的胸膛,锐利的锁骨。指节无意识蹭过擦过碰过, 冰凉触感像一滴刚化开的冰, 抵达心脏。
这个人似乎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轻浮招摇。
楚鸣鹤突然意识到。
比如推开自己时,指尖带着无意识的颤抖, 像柔软豆腐触碰到带刺的藤蔓植物。
楚鸣鹤抿着嘴,伸手整理好衣领, 恢复少爷的仪容仪表, 再抬眼。
管家张叔感觉身边一阵冷风, 身体后退,“谁?”
楚鸣鹤发现周苏郁跑得特别快, 转眼就不见了。
灰姑娘的午夜魔法失效似的, 他盯着门缝想。
走廊另一头, 周苏郁夺路狂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特别虚。七拐八弯了三层旋转楼梯后, 逃离了这个鬼地方。
楚鸣鹤那个森冷表情, 肯定想把自己卖了还债!
他实在跑得太快, 导致门把手被撞歪, 然后被不知情的张叔碰到,掉下来。
张叔傻眼了,出于职业素养,立刻转身给小少爷九十度鞠躬致歉。然后立马联系库房,送一个新的过来。
不像某个人,楚鸣鹤对张叔感人的职业素养感到敬佩。
他捡起门把手,盯了几秒,放回书桌旁边的矮柜里,锁在抽屉的最后一格。
那里是存储他没考到第一名的试卷的暗格。
不见光的地方,把见不得人的东西一并锁进浓稠黑夜。
人已经跑了,从门缝里溜出去的。楚鸣鹤表情淡然,“可可。”
“???”
“开玩笑的。”楚鸣鹤面容平静,拂了拂袖口,“我的贴身护卫。”
张叔了然。未成年之前,皇族子嗣都要匹配数量不等的贴身护卫,通常从年龄相仿的护卫兵中甄选,负责外出时随行,有时候甚至会被安插进同一个学校。
“今天是楚烨先生的婚礼,离开场只剩两个小时。您兄长指定您担任花童,我在大门没等到您,还以为您忘了这件事。”张叔顺过一口气,幸亏小少爷还在房间。
楚鸣鹤道声歉,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手里拿过鲜切的绣球捧花,“我们现在过去。”
周苏郁望着黑色高级轿车驰出林荫大道,呆呆站了一会儿,将面具摘下,挂在腕上,风把头顶上密不透风的梧桐叶冠吹得沙沙响。
他从裤袋里拿出快没电的通讯器,再一次确认帮佣发来的讯息。
他们逗留太长时间,飞行器要被交警拖走了。况且他们还没有正规驾照,如果外来人士在别的星球非法逗留,像他们这种没户口本的,拘留时间按十五天起算,直到被人赎回来。
可可在他脚边蹭毛,尾巴摇得和螺旋桨似的。
周苏郁有点嫌弃,难道在楚鸣鹤眼里,自己就和这只蠢蛋修狗一个货色?
他把可可脑袋拨开,找到一个监控器死角,轻巧地翻过庭院的白色围墙,离开了楚氏豪宅。
跨越雕花铁栏杆的时候,好像把什么东西碰掉了。周苏郁往后瞄了一眼,是一个红色三角警告牌。
飞行器泊在原来位置,帮佣给交警付完罚款,回头看见周苏郁,和他招手。
“快!来不及了!”
周苏郁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宛如经历一场浩劫,头发乱蓬蓬的,飘下来细碎的彩屑。
视线移动到断了跟的鞋子上,这时,身后传来警笛声和人群快速移动的鞋底摩擦声。
有人朝这里追过来。
“你干啥了?杀人放火抢劫?”
话音未落,就被力气大得惊人的女人扯进副驾驶。
“干渣男!”
这女人,周苏郁呲牙咧嘴,揉着胳膊,生疼。
油门轰响,飞行器在旷野天空中“嗖”地勾出一条弧线。
返程速度比去的时候要快,六次时空迁跃后,周苏郁跟着帮佣回到尼比鲁星。
这次旅程耗费了比想象中更多的时间。帮佣提前把定位系统解除了,还用细针把埋在周苏郁后颈的芯片挑出来,定位芯片是每个孩子进入基地的当天晚上就植入的。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保证没人发现基地里突然少了两个人。
幸好基地进入“休整季”,技术人员在实验舱忙着各类项目复盘,制定最后一次甄选的工作方案。自从最终试炼被意外终止之后,人体兵器养成计划便一直搁置。院长觉得大方向需要调整,因为不是一个出现了与灵兽血脉排斥的反应。
周苏郁站在402门牌下,觉得有点陌生。摸了摸后颈,踌躇一会儿,抬手叩两下大门。
季绒蜷在靠门的小沙发里面,听到门的声音,甩手将泰迪熊抱枕扔到顾戚风脸上,“苏郁哥哥!”
正在看《星际快迅》的顾戚风默默把抱枕放回沙发软垫上,没说什么。这段时间他沉稳了很多,因为周苏郁不在,季绒的精力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肖诃需要定期去做检查,最近这几天没被放出来,房间里充斥着季绒又哭又笑的噪音。
两分钟后,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看什么呢?”
周苏郁从背后环绕过来,拿走手里的电子板,不小心往后翻了一页,标题前四个字是“阿尔法星”。
小鬼的家?
副标题是#震惊!前女友闹皇室婚礼,怒拆青梅竹马#
顾戚风手指点了下配图,小心翼翼地说,“他好像那个人啊。”
周苏郁镇定自若地用目光扫描爆点主角的面容。
眉目周正,气质不凡,不笑的时候凛若秋霜,深蓝色领带用一种很贵族的打法,和楚鸣鹤七分相像。
他划拉几下,不放心,再看一眼,然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不是。”
“头发颜色好像。”
“不像。”周苏郁点点楚烨的脖子,“有颈纹,显老。这是他哥哥。”
“好吧。”
顾戚风有些吃醋,将电子屏关了,“你还记得他啊?”
“啊。”周苏郁将目光挪到角落的忍冬,挂着冰霜却顽强挺立的枝头让他想起某个人。他在心里摇头,飞快把话题掷向别处。
“肖诃呢?”
顾戚风耸耸肩,“实验室。”
他见周苏郁反应平静,故意刺激他,“你怎么预料到他会好起来?那天你走后我都快吓死了,泰坦引擎的血脉太恐怖了,肖诃差点暴走,我们连坟地都给他找好了,结果当天晚上居然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不是什么好词。”
肖诃推门进来,用冷酷的眼神把顾戚风瞪得缩回沙发里。他脸上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相反的精神矍铄。抡起泰迪熊的腿,甩了顾戚风一脸。
周苏郁手掌拍起来,“可喜可贺,顾同学越来越耐造了。”
顾戚风吱哇乱叫,“你们就喜欢欺负我!”
季绒冷静道:“打是亲骂是爱。”
夜晚的雪堆积在房檐上,玻璃窗内侧攀上一层薄薄的白雾,壁炉烤着火,映出四张年轻富有生命力的脸庞。
季绒哈哈大笑的声音,顾戚风叫骂声音,和肖诃冷淡的哼气声,彼此交融着,在毕毕剥剥的火苗里融化开来。
周苏郁总觉得场景似曾相识,手指无意识拢了拢毛毯,过长的流苏从膝盖垂到地面。
“你没做什么傻事吧?”
基地里,松弛轻盈的时间比黄金矿还要稀少。所以周苏郁被肖诃的声音猛地拽回现实的时候,有点想打他。
砸到那张气色比他还好的面容上。
肖诃一点也不客气地伸长叉子,夹走最后一颗樱桃,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妖孽!”
周苏郁跳起来捶他。
肖诃一侧头,拳头在沙发靠垫砸出一个浅坑。周苏郁踩到毛毯,用一个非常滑稽的姿势从沙发上跌下来。
“差得远了。”
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乏闷的生活总需要周苏郁这样的添加剂。
肖诃敛起百年难一遇的笑容,“你的脸色很苍白。”
“一点点吧。”
周苏郁嘴里塞满小零食,囫囵地回答。
“懒得管你。”
周苏郁像个大爷似的,软瘫在秋千椅上,一条腿架在蹲在矮凳上嗑瓜子的顾戚风肩膀上。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圈房门钥匙,随着手指轻巧地翻转。
肖诃瞄过去,不怀好意道:“定情信物呢?”
周苏郁瞪穿他,收起手,腿往前蹬了一下,让顾戚风差点噎死。
“扔了。”
宇宙的磁极总是相反运行,另一头的楚鸣鹤正陷入焦头烂额的漩涡里。
昨天,楚烨的婚礼被一个凭空出现的前任大闹一场。
简直是一盆淋漓狗血泼到王亲贵族的脸上,搞得楚烨差点被剔除皇籍。
戒备森严的皇室婚礼,十八个护卫兵,却被区区一个弱女子闹婚。
楚鸣鹤还没来得及提着花篮当花童,婚礼现场的气球就被扎破,彩带被缠成一团,肆意丢弃在地上,还有水晶吊灯都被砸了,宴会大厅弄得乌烟瘴气,比虫族入侵还要恐怖一百万倍。
新娘被人扶走,吓得魂不守舍,十厘米的细高跟都跑瘸了。
婚事黄了。
其实本来就是家族联姻,迫不得已。这下刚好一拆两散,女方除了备受惊吓,其他方面表现得也不咸不淡,只不过再也不肯接受楚氏提婚了。
楚烨的面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好像被人捅了肾。这时候正赶上职位升迁,于是索性把破事抛到脑后,全身心栽进准备项目书和研究所考核工作中。
楚璟成知道工艺台灯打碎的事,表示遗憾,叫属下再去买一盏新的,被楚鸣鹤制止。他觉得没必要大费周章,用普通的就可以。
晚上作业写累了,楚鸣鹤偶尔会站在露台前面,趴在栏杆上,用手背枕着下巴,下颌角被冷风吹得尖锐。眼皮耸着,露出不那么防备的姿势。
他的眼睛在搜索着什么。
值夜勤的皇家护卫兵站在拱形大门两边,周围是悬浮电子眼。尽管地理位置幽僻,以前也发生过夜袭事件,据说是要刺杀大总统的杀手,于是防护更加森严,红外线都装上了。
没找到心中所想的那个小混蛋,楚鸣鹤把作业本收进书包,去盥洗室简单冲一下脸,洗洗睡了。
可后脑勺一沾上枕头,“泽西”逃跑的销魂背影就击败了甜美的梦乡。
他用枕头把耳朵堵上,将脸沉进松软的纤维之中。然后额头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愣了一下,他摸黑将它解救出来。
楚鸣鹤下意识去勾灯线,才意识到床头灯已经魂归西天了。于是用语音把智能管家召唤出来。
房间亮如白昼。
所有的光线汇聚成一点,楚鸣鹤低着头,嘴巴半张着,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
竟然是四年前,他丢了很久的护身符。
◎把他给我捉回来!◎
内环顶级别墅区被密匝匝的梧桐包裹着, 只有一盏温黄色的灯顽强地亮着。
凌晨两点三十分,楚鸣鹤没有睡着,枕头旁边摊开草稿本, 寥寥几行工整的字迹。
他用精密计算机一样的大脑算了大半个小时, 实在想不到除了“泽西”以外谁能进他的房间。
可是护身符怎么会在“泽西”手里?他明明在他明明在很久之前就弄丢了。
楚氏每个孩子的出生礼所代表的御兽都不一样, 白猫御兽非常少见,天下独他一份,楚鸣鹤不可能认错。
第二天清晨,他顶着两个乌青眼圈找到张叔,正要询问,突然被打断。
禁忌区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张叔九十度鞠躬, 撂下一句“等会儿再说”,便和随行护卫赶去□□院。
楚鸣鹤目送两个慌张人影离开, 本来想对张叔说袜子穿反来着。不过这几天张叔因为处理婚礼现场,帮楚烨撰写新闻稿件应对八卦媒体, 已经忙昏头。
皇族秘辛, 是一块流油的诱人肥肉。总有人想吃这口不义之财, 盼着火爆劲辣的狗血八卦流出来。
楚家旁边绿化林里,埋伏着许多扛着长枪短炮的狗仔, 镜头瞄准了大总统的豪宅。
楚鸣鹤想出门透气, 直接被偷拍。他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在黑色镂花大门的隐蔽角落。
“操, 不是楚烨。长得这么像, 白蹲一天了。”
这时, 一个有一米九的高大背影把狗仔记者笼罩住, 从后面把大炮似的相机拿起来。
楚鸣鹤非常意外, “哥?”
楚烨低头,对宛如被太阳烤焦的沥青烂泥似的记者说,“滚。”
空气颗粒都变得尖锐起来。
记者惨叫一声,连滚带爬跑了,连几万块的相机都不敢要了。
楚鸣鹤看着阔别大半个月的哥哥,正巧打了个对眼,他觉得楚烨身上的阴郁气质在婚礼过后指数型激增。
楚烨和楚鸣鹤是一颗星球的正反两面。他们之间相差了八岁,楚烨继承了楚氏家族旗下的顶级灵兽研究所,从化验工打杂做起,一步步走到副所长之位。他们的面容非常像,但楚烨由于事务烦身,眼底总盘踞着散不去的阴霾,因此英挺的五官常年总是捎带着森冷的神色,让人难以亲近。
就算是亲兄弟楚鸣鹤,也没有见过他笑起来的样子。
狭长的眼睛扫过来,楚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去吧,隔墙有眼。”
话音刚落,树丛就传来翕动,三五个狗仔扛着相机和笔电纷纷跑路,赶在这尊大佛爆发前。
楚鸣鹤想安慰什么,看见楚烨的手腕有一道疤,“闹婚的伤到你了?”
楚烨回答得笃定,“没有。”
他话锋一转,“听说你和一个随身护卫走得很近?”
怎么都知道了。
楚鸣鹤有点不敢看他,垂着眼,“没有。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楚烨应该在实验室弄“灵兽与人类形态交互化”的实验报告才对。
楚烨回答的语气有些不耐烦,“禁忌区的锁坏了,凶兽都跑了出来。”
苍白俊挺的面容很是憔悴,他刚从发布会回来,就得知庭院里暂时安放的SSS级凶兽被放了出来。
前几天,研究所从尼比鲁星接收了一批异种凶兽,六翼狮鹫,冰焰龙,火山猛犸……,□□不批准,工作人员特意在楚家宅邸的后院造了一个隔离区,打算暂时避风口。
楚鸣鹤只知道这件事刚好卡在升职的节骨眼上,“怎么会突然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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