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一下子就高兴了。
转过天来,天刚亮,吃过早饭,邱鹤年就出发打猎去了。
在他出门之前,清言跟他说,想去这屋子附近林子里转转。
昨天回来路上,他看见这附近也有不少五味子和桑黄,他想着采下来,回去卖钱或者送人都挺好。
这附近倒是没有什么大型野兽,也没有人来这边。邱鹤年犹豫了一阵,见他很想去,就嘱咐他不要走太远,把二喜始终带在身边,这才离开。
清言穿好大棉衣,戴好毛帽子围脖,背上背篓,带上镰刀,喊上二喜,一人一狗就出了门。
桑黄活树上是没有的,都长在死树上,往往发现一个,就能在附近找到不少。昨天清言在路上就留心记了位置,这会儿直奔过去,拿着镰刀一个个往下敲,一路敲过去,一个时辰的工夫就弄了大半个背篓。
清言抬头看了看天色,就叫上在附近来回跑的二喜回来,回小木屋里做饭吃饭,二喜和阿妙也吃上小狗小猫饭,吃饱了休息一阵,清言带着二喜又出门了。
这次他往阳光晒得到的地方走,这深山里很少人来,大部分五味子在秋天成熟就落了地了,只阳面因为日光足,直接在树上晒成了干,还留在树上没掉落。
清言这次走了一阵,才找到一棵结满五味子的树,动作利落地摘了起来。
太阳稍稍西斜时,尽管树上还有好多五味子,清言就收拾了东西和二喜回去了。到了太阳落山后,会有另一批昼伏夜出的动物,从洞穴里出来,觅食的大型动物可能也会随之出来。而且天黑透以后,就不好找路了。
清言脑子清楚得很,不能因为贪小利吃大亏。
他到小屋后不久,邱鹤年也踩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回来了。
清言迎出去,见他拖了两只狍子回来,顿时“哇”了一声。
邱鹤年笑着道:“今天运气不错,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三头狍子在一起,打到两只,跑了一只。”
今天两人都丰收,晚上包了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吃。
给二喜炖了个猪肺子,给小猫也煮了一小撮鸡肉,都吃得杠香。
晚上,邱鹤年把从外面捡来的木头拿进屋里来,就着油灯灯光,把木材锯开,修补那个旧爬犁。
爬犁底下的铁丝不大行了,正好套兔子的套圈也能用来做这个,便截了几段下来,安在爬犁底下,用钉子钉了。
邱鹤年坐在屋里地上专心干活,等他修得差不多了,一抬头,就见清言抱着阿妙,二喜坐在清言旁边,三双眼睛都好奇而专注地盯着他手里的活看呢,不由得笑了起来。
清言见他弄完了,期待地凑过去,问:“我能试试吗?”
邱鹤年低头看他,“你没坐过爬犁?”
清言摇头,“没有。”
邱鹤年想了想,说:“看这天气,明天可能会下雪,我不出去打猎了,带你在这附近找个雪坡玩爬犁吧。”
清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使劲点了点头。
今天晚饭吃得早,修完爬犁了,时候也还算早。
清言正琢磨要做点什么,邱鹤年已经把锅里倒满了水烧上了,这是要洗澡了。
除了夏季,因为北方干燥,烧煤和烧柴也是有成本的,洗一次澡还需要不少水,所以大多数人不太常洗澡,像他们隔了两三天就洗一回,每天还要用盆子简单擦洗的并不多。
但昨天刚洗过,今天又洗,还没有过。
清言有些惊讶,但还是和他一起把浴桶搬进了屋,用水洗刷起来。
等水差不多烧开了,清言见邱鹤年从他们带的行李里,找出来一张单子,抖开了,一边系在窗框上,另一边系在柜门把手上,把浴桶和火炕隔在了这一侧,把二喜隔在了另一侧。
要是现在还不懂,就说不过去了。
清言没用邱鹤年催,自己就去抱了阿妙和它的小窝,任它怎么跟自己喵喵叫撒娇,还是把它送到了二喜身边去。
过了一会,浴桶里响起水声,说洗澡就是老老实实洗澡,但浴桶不够大,胳膊腿总是挨挨蹭蹭的。
邱鹤年垂眸看着清言的小腹,声音微哑,问道:“那里怎么红了?昨天也是红的。”
清言用胳膊挡着那里,扭过头不看他,轻声说:“这几天都这样……。”
洗完澡了,清言擦干了回到炕上,邱鹤年披上衣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也上了炕。
清言看了看干净的褥单,有些纠结,说:“从家里带过来的褥单就这两条了。”一条铺在这里,一条被邱鹤年刚刚当成帘子给挂上了。
他言下之意,是弄脏了就没法换了。
邱鹤年坐到他身边,大手摸了摸干燥的褥单,低声在清言耳边说了句什么,清言脸红了,摇了摇头,“不要,你好久,上次弄得我腿好酸。”
邱鹤年问他,“那怎么办?”
清言琢磨了一阵,说:“你……你先转过去,不许看我。”
邱鹤年依言站起身,转了过去,背对着他等着。
清言就着炕沿,脸红红地躺下,两脚分别踩在炕沿两边。
这姿势实在让他很难为情,于是,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了,说:“好……好了。”
闻言,邱鹤年转过身来,在看清眼前一幕时,他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他从怀里拿出那黑色护腕,给自己戴在了手腕上。
清言捂着脸,两腿在微微颤抖,还不忘提醒男人道:“地上冷,待久了要受凉,你多披件袍子。”
邱鹤年双眸专注在他身上,“嗯”了一声,还真就探手又拿了件袍子给自己披上了。
过程里,就是再忘情,清言都牢牢记得不能往炕里挪,两只脚就坚守在炕沿。
清言的坚持也确实没白费,完事以后,只邱鹤年身上的衣袍湿了一片,褥单只是皱了些,还是干干燥燥的。
只是又做了简单的擦洗后,清言围着被子浑身酸软地靠着火墙暖和,邱鹤年却没上炕,清言以为他是去收拾浴桶去了,却没想到,邱鹤年撩开帘子再进来时,手上拿了铁锹。
他把炕沿那处下面的土给挖掉了一层,然后不知道把这些土倒哪去了,又填回来一些。
把地弄平整了,清言红着脸,以为总算完事了吧。
结果邱鹤年又洗了一条布巾,拿过来弯下腰,把那处炕沿和下面的火墙都好好地擦了一遍又一遍。
清言羞得快要死掉了,他钻进被子里,自己也想不明白,那些哥儿不是说,一般多少都要用些香膏的吗,自己怎么就那么……。
一双大手扒掉清言捂在头上的被子,清言还想挣扎,结果发现被子外一片漆黑,油灯已经熄了。
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清言才觉得没那么羞窘了。
他被揽进温热结实的怀抱里,邱鹤年大手往后去,清言一下子紧张起来,但男人只是动作温柔地替他揉着,低声在他耳边问:“还疼吗?”
清言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不疼了。”
可他还是抓住男人的腕子阻止他继续,邱鹤年在黑暗里低头看他,清言声音小得不得了,在他耳边窘迫地说:“别揉了,我……我控制不了那个……你再揉,我刚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第64章 山上的几天
第二天早上,清言才想起忘记把阿妙拿回炕上了,他着急地下炕去看,才发现小狸花被二喜用两只前腿搂着,睡得正香呢。
一大早就下起雪来,那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清言开了个门缝,接在手心一片,刚看出个六角形来,就化成一小摊水了。
有人在他身后伸出手去,多接了一会,收回手到他的面前,清言低头去看,这回看清了雪花的形状,美得让人惊叹。
只不大会,那几片雪花也化成了水,那只手便收了回去,身后的人出声道:“面条煮好了,我们吃饭吧。”
清言关上屋门,转过身来,揽住对方脖子,耍赖说:“要抱。”
邱鹤年低头看着他,嘴角含笑,弯腰将他横抱起来,回到炕上才放下来。
两人在炕桌上吃饭,坐的地方热烘烘的,阿妙在旁边吃猫饭,二喜吃完了自己的,在炕沿底下眼巴巴等着清言时不时给他扔根面条。
两人吃完了,各自喝杯茶清清口,稍微歇了会,就出发玩爬犁去。
棉袄鞋袜都在热炕上烘了,穿起来热乎乎的很舒服。
阿妙太小了,还不能出去玩,二喜出去之前,还绕着阿妙转了好几圈,依依不舍的。
他们在距离小屋一两百米处找到了合适的雪坡,坡度不算太大,又够长,附近又比较空旷,树比较少。
邱鹤年自己先试着滑了两次,给清言急得一个劲搓手。
终于轮到清言滑了,他坐到爬犁上,邱鹤年帮他固定着爬犁,问他准备好了吗,清言使劲点头,身后的男人轻轻一推,他就滑了下去。
眼前是苍茫雪原,较远处是高耸的林木,冰凉的风吹在脸上,冻的鼻头有点疼,雪花时不时掉落在睫毛上,速度越来越快,清言觉得有点害怕,又有点刺激,禁不住一边叫一边大笑起来。
两人轮班滑爬犁,二喜也跟着滑了几次,狗耳朵在风里像两面小旗子,吹得颤颤巍巍的。
这么反复上坡下坡的还挺累人,感觉到饿了,两人就往回返。
回去的路不远,清言就抱着二喜坐在爬犁上,让邱鹤年用麻绳拉着他们走。
到了家,邱鹤年焖饭,清言炒菜,再在锅里扔块肉骨头炖上,给二喜和阿妙加餐。
一顿饭吃完,两人稍微睡了一会就起来了。
清言把炕桌搬上来,从行李里把他抽空自制的扑克找了出来,都是他用练字的废纸一张张剪裁下来,再用浆糊一张张粘上的,只表面一层是好纸,上面的牌面,是清言自己一笔一笔画的。
两人坐桌子两边,清言给邱鹤年讲了讲牌面的叫法,还有打升级的规则。
邱鹤年手里拿着抓来的牌,笑道:“我刚学,还请清言小公子高抬贵手。”
清言牛气哄哄地摆手,“放心吧,我会让你的!”
输了得有说法,要不没意思,清言想了想,贴纸条太浪费,干脆就喝水吧,谁输了就喝一杯水,邱鹤年同意了。
结果,这牌一打起来,除了头两把邱鹤年还有些搞不清楚规则喝过两杯水,后面清言基本就没赢过,喝水喝得都要吐了,一动肚子里都哗哗的。
清言尴尬得要死,邱鹤年给他台阶下,说不玩了,先歇歇,可清言输红眼了,一拍桌子说水喝不下去了就脱衣,输一次脱一件。
邱鹤年见他坚持,只好答应了。
两人接着玩,清言的衣衫脱了一件又一件。
玩到中途,邱鹤年抬眸看了他一眼,起身下了炕,把那褥单子又拦上了,阿妙本就在狗窝里和二喜一起睡觉,他回来慢条斯理坐到桌边,继续出牌。
清言还在咬牙,势必要扳回几局。
他确实扳回了两三局,可等他高兴完了才发现情况不对。
邱鹤年把炕桌搬下去,把脱下的外袍垫在了炕席上,从枕下拿了那护腕戴上。
清言用手推他胸膛,红晕飞了满脸,“天……天还大亮着呢,不……不行。”这纤毫毕现的,他不好意思。
邱鹤年也不劝他,只低头亲他的唇,亲了一会,清言那推拒的手就软软地移向男人后颈,搂住了男人粗硬的脖子。
过了一会,清言又有问题了,他哭唧唧道:“不行,我喝了太多水了,肚子老响。”
邱鹤年声音沙哑,“没事,我不听。”
又过了一会,清言又哭了,说:“我膝盖疼,炕好硬。”
“呼,”邱鹤年努力维持着理智,喘了口粗气,将清言换了个位置,随着位置的变换,他肚子里的水哗哗的又响了几声,格外响亮,这次邱鹤年没法装听不到了,他没忍住,笑出了声,气氛一下就变了。
清言不干了,就要下炕,又被一只大手从身后给拦腰抱了回去,坐下去的一瞬间,清言仰起下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脸色潮红着,忍不住叫出了声。
再之后,也没人在意有没有哗哗的水声了,顾不上了。
一直到天黑,清言小腹上那块孕红就没淡下去过。
晚饭是邱鹤年做的,清言没胃口,他就熬了二米粥,把猪肉丝切的细细的,和咸菜丝一起炒了。
平日里清言不爱吃这种酸酸的咸菜,但用水泡一下去掉太多酸味,炒了肉丝他就挺喜欢,没胃口的时候吃起来很开胃。
清言就在被窝里吃饭,被人一口一口喂着。
吃完了漱口擦洗也都在炕上。
收拾完碗筷,邱鹤年洗了手,回到炕上和清言靠在一起,拿了本书给他读。
读了一会,邱鹤年就放下书,清言抬头看他,纳闷他怎么突然停了,邱鹤年看了他一阵,目光幽暗,一会后就转身下了地,把那褥单又挂上了。
清言见了,顿时后悔自己因为赖在被窝里,一直懒得穿衣。
邱鹤年回来了,清言一点脾气都没了,哼哼唧唧就被扯开了被子,软软地任人摆布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清言挣扎得厉害,叫着“褥单要脏了”,有人下了地趿拉着鞋子,接着是拖动什么的响动。
又过了一小会,清言哭了起来,一直哭到了夜深。
转过天来,清言一个人在被窝里躺着,邱鹤年给他喂了饭,确定他自己没问题后,就出门打猎了。
大门被反锁了,二喜守在屋里,饭菜都被热在锅里,炉灶也压了煤渣,安全和温饱都能保证,清言好好补了一大觉。
等醒来时都下午了,清言抬起手臂时,觉得浑身都酸痛,就连身上的肉皮都被啃得发疼。
晚饭清言简单做了点,邱鹤年赶着天黑前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清言鄙视地道:“看吧,这就是玩物丧志的后果。”
邱鹤年笑着抬手掐了他脸蛋一下,清言紧紧护着自己的衣领,警惕道:“不能再来了。”
过了一会,他又脸红扑扑的,主动坐到男人大腿上,在他耳边说,“一会你帮我看看,今天一整天我都觉得那里怪怪的。”
“怎么了?”邱鹤年手臂揽着他的腰,低声问道。
清言声音更低了,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了,然后用一句话总结道:“都怪你。”
邱鹤年目光柔软,亲了亲他额角,让他靠在自己颈窝里,大腿微微用力掂着他,说:“过几日就好了。”
“这几天,我不碰你。”
接下来的几天,邱鹤年天天出去打猎,清言则在屋子附近继续采桑黄和五味子,一天也采了不少。
在山上的最后一天,两人一起去湖里凿冰网鱼,之后看了给兔子下的套,捡了足足五六只兔子回去。
下山前,两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猎物也都处理好了,吃完饭,带上阿妙,二喜跟在后头,就出发了。
这次在山上时间长,但猎到的猎物跟去年差不多,只兔子比上次多了几只。
不过两人也不觉得怎样,以前打猎是补贴家用,顺便过年吃肉,今年光景好,家里积蓄不少了,就不那么看重打猎,更像是出来游玩了。
回村里以后,照例挨家送肉。
三幺和秋娘家分了一只狍子两条鱼,李婶家分了两只兔子,两条鱼。邱鹤年给刘猎户分了半只狍子两条鱼,他只收了鱼,狍子肉是说啥都没要,这次两口子给他收拾了火炕,他有些过意不去。
最后是申玟那里,清言进屋也给他拿了两只兔子,两条鱼,他家现在就他一口人,这些也够吃好多顿了。
申玟没想到还有他的,送清言出门时,一直在极力掩饰发红的眼圈儿。
这个春节的年夜饭,是三家人一起吃的。
清言家摆了一大桌,李婶和三幺家三口人都来了。
大家坐在一起守岁,清言和李婶还有秋娘三人一起玩牌唠嗑喝茶。
三幺带着念生在院子里放炮,邱鹤年也在。
秋娘给清言拿了颗蜜饯,说:“这个好吃,二嫂你尝尝。”
清言拿过来咬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突然干呕了一声,急忙穿上鞋跑到外屋吐到灶坑里了。
接着,把刚吃进去的饺子也稀里哗啦吐了出来,李婶忙扶住他帮他拍背。
秋娘急得脸上变了色,出去喊屋外的邱鹤年进来。
邱鹤年进了屋,从李婶手里接过清言,揽住他肩膀。
这会儿他已经吐完了,舒服了很多。
邱鹤年忙着拿水给他漱口,帮他擦脸。
旁边李婶若有所思地看着清言,秋娘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沉不住气道:“我的天啊,二嫂这不是有喜了吧!”
第65章 心疼
秋娘说完这话,李婶忙扯了她衣袖一下,给了她个眼色,秋娘一下子捂住了嘴,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