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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代后,我成了学神(江雨声)


景长嘉顿时发现,他对自己病房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是……常来过?
可这一切又给了景长嘉巨大的违和感。他总觉得以他与封照野的关系,并不该这样相处。
但他们曾经是如何相处的……他却已经忘了。
沉思间,果汁杯里的苹果丁已经被打成了糊糊状,封照野插了个吸管,将杯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谢谢。”
封照野点点头,没再说话。
景长嘉捧着杯子,不着痕迹地观察他。封照野垂眼擦手,任他打量。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病房里安安静静,气氛却并不尴尬。
没多久,杨恒就推门而入:“哥,你要的本子和笔我给你买来了。哎,照野哥?”
封照野回过头,直接道:“小恒,你哥现在离不了人。下次先把他送回病房再去做别的事,别什么都听他的。”
杨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乖乖点了头。
“他出了很多汗,最好带他去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封照野又说,“护工呢?”
“留在楼上了……”杨恒挠了挠头,“照野哥你别担心,我能照顾好我哥的!”
封照野没有说话,他审视杨恒半天,才极勉强的点了头:“好,你多费点心。我先走了。”
“这就走啦?”杨恒更茫然了,“那你去忙吧,拜拜。”
封照野回过头,又对景长嘉道:“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好。”景长嘉露了个笑,温言道,“路上小心。”
封照野再次挑起眉头,露出了一种意外的神色。而后他笑着应道:“好。”
道过别,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景长嘉心里那点违和感更重了。等杨恒把本子和笔都放在了他枕头边,他才问:“刚刚那人和我是什么关系?”
杨恒动作一顿,惊恐地看向景长嘉:“不是吧?哥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我是不是得马上找医生给你检查脑袋!”
景长嘉抬手拍向他脑门儿。
杨恒捂着头委委屈屈:“我妈都认识,你不认识?你那个高中的朋友啊,就那个总和你争第一的那个。”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景长嘉猛地想起来,他高中的时候确实有这么个同学。
但他们绝不是朋友。
景长嘉念书的年纪小,进高中时还不满15岁。同年纪的同学普遍比他大个1、2岁。又因着父母的关系,他有一阵子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所以景长嘉在高中的时候,是个很安静的人。
而封照野却偏偏相反。他是个再张扬不过的人。
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某次全市最知名的几所学校联考,理综试卷出得无比难,考出遍野哀鸿,而封照野却拿了个满分。
校园报记者去采访他时,他说:“卷子出得太简单,拿满分是应该的。我理解不了拿不了满分的人。”
偏巧那次景长嘉因为卷面就丢了两分。看见封照野的话,他气得当晚都没睡好。
可后来天地俱变,他在军营的寒风冷夜里,却一次次的想起封照野,想起和封照野争第一的那三年。
那样纯粹的只是为了解题的竞争,在那时想来,却有着很纯粹的快乐。
他只需要认真应对、全力以赴就好。因为他知道,永远有人与他齐头并进。
无需思考其他,也无需担心付出的代价。更无需惧怕一回头,身后是否又多了几具朋友的尸骸。
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总是翻来覆去的想家人,想朋友,想有着封照野的学生时代。
他想过那么多次,怎么就忘了……
“……宿主来回穿越,记忆载量过大。为了保护宿主,系统对过去记忆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封存,以保证宿主不会被过多的情感信息压垮。”
刚刚苏醒过来的万界互通系统,如是这般解释道。
“但封存并非删除,见到关键的人、事、物,只要宿主回想,是能回想起来的。”
景长嘉恍然大悟。
难怪他一开始认不出姑妈,现在也认不出封照野。居然是这么一回事。
“这种事情,我希望你下次能提前告诉我。”景长嘉平静说,“我们既然已经是绑定在一起的战友,与我有关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有所隐瞒。”
系统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景长嘉关了淋浴器,缓缓擦干身上的水。又拿过一边袋子里的衣服,开始慢吞吞的穿。
杨恒在外面听见了动静,有些担忧地喊:“哥,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景长嘉一口拒绝了他。
医院的辅助仪器很好用,这些事情他都可以自己来。
换上干净的衣物,又重新回到轮椅上,景长嘉才又问:“你这次开机比之前快了许多。做了什么?”
系统响起了一串滋啦声。
景长嘉已经有了经验,每当这个时候,或许就代表着他的这个系统有些卡顿。
而卡顿的原因无非就那么几个。
景长嘉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冒出来的一连串猜测都压了下去。更平静地问:“你背着我开了直播?”
问题一出,脑内的电子干扰音猛地一停。
好半天,系统才回答道:“系统能量严重不足,无法支撑起再一次穿越后的重新开机。因此为了保证系统的正常运行,系统先行开启了直播。但是——”
它干巴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十个音量:“我绝对没有胡乱直播宿主的生活!”
景长嘉提起的心并没有因此放下:“你播了什么?”
“系统将绑定苏醒后的录像对弘朝百姓们进行了一次试播放。”系统说,“本次试播放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希望宿主能尽快开始正式直播。”
“刑场?”
都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倒也没什么不敢给人看的。景长嘉确认了内容,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见他不再追究,系统赶紧催促:“宿主,系统能量充足才能让你的身体尽快恢复,也只有足够的能量支撑,你带回来的东西才能拿到这个世界来。希望你尽快直播,以尽早解决目前的困境。”
“你的试播放都把我塑造成神仙了,我现在这个模样可不适合开播。”景长嘉淡淡道,“虽然让观众大起大落,有助于你吸收能量。但一时的甜头,并不是我们想要的,你说是吗?”
景长嘉应付完系统,才摇着轮椅回到了房间。
他拿起枕边的本子与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而弘朝紧绷了一整晚的氛围,也在这个时候骤然松弛了下来。
白日里吐血昏迷的少年天子,在太医一整晚的奋力施救后,终于醒了过来。
他平日里身体康健,身体也未受过重创。此时吐血昏迷,盖因急火攻心之故。太医施针祛火,又开了清肝热的方子,方才退了下去。
那苦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摆在床头,闻着令人心口发闷。
王公公躬着身,温言细语地劝:“陛下,把药喝了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上朝。”
杨以恒并不应他,好半天才突然问道:“蔺获呢?”
“蔺大人……自请去了镇抚司狱。”王公公谨慎地说。
“他倒是乖觉。”杨以恒冷哼一声,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抬头去看那天上的灰黑明瓦。
时辰晚了,天也黑了下来。一眼望去那天上空荡荡的,什么明瓦、什么飞升都像是白日里发的一场梦。
可仔细再看,却会发现那四四方方的明瓦还在,它的边缘把天上的月亮划成了两半。一半明亮,一半暗淡。
见他观察,王公公揣摩着道:“这个……侍卫曾回禀言说,京中不管在哪里,都看得见。”
杨以恒睨了他一眼:“只在京中?”
“更远的地方,还得等结果。”王公公说。
“那就等吧。”杨以恒冷声道,“既是做给我看的,他总不会只做这一场。”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天上的明瓦,才转身拿过王公公手里的药碗,仰头一口饮尽。
景长嘉,我不信什么飞升成仙。
不管你去了哪里,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找到你。

夏天的黑夜来得总是慢些。
一家人吃饱放下碗筷时,天上还透着些夕阳的余晖。景长嘉吃得慢,他一个人在病床上捧着保温杯慢慢的吸,其他人也不催促,只围坐在床边闲聊。
听杨恒提起下午封照野来过,景姑妈随即就道:“小封那孩子又来了啊?他那么忙还总抽空来看嘉嘉,这个朋友嘉嘉你要珍惜啊。”
“是救嘉嘉的那个孩子吗?”景妈妈连忙问,“他又来看嘉嘉了啊。”
景长嘉原本只出了个耳朵听他们闲聊,此时听他们这样说,有些诧异地插话:“他救了我?他怎么救啊?”
景妈妈想起接到消息那天,都还有些胆寒:“你跌下去之后情况很险。山崖下都是树,又下雨。无人机红外搜索一开始都没找到你人。”
“可不是。”景姑妈紧跟着说,“找了你一天一夜,你妈妈都快疯了。”
可这事说来也古怪得很。
学校军训,虽然要锻炼学生,但也不会安排什么危险的地方。那座山就是市内的山,海拔只有两千多米,整座山的开发程度很高,山道两旁有许多特色农家乐,是本市人常去游玩的地方。
景长嘉从山崖上落下去的搜救难度原本不该这么高。
可偏偏就是无人机和搜救队在雨里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看见人。
景妈妈和景姑妈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跳过了这个令她们胆寒的古怪,只镇定地说:“当时下雨嘛,视线不好。是小封套着安全绳下崖找,才找到你的。”
“无人机都没找到我?”景长嘉若有所思地颔首,“看来下雨很影响搜救。”
“那确实。”景妈妈说,“不过幸好你慢慢好了。等你出院了咱们要去谢谢人家小封。”
“好。”景长嘉随口应了一声,又在脑内道,“系统,这就是你的故障?”
“在即将绑定宿主时,宿主突发意外,生命情况不明。系统不得不耗费大量能量维持宿主生命状态。”系统回答说,“经计算,这或许是引发未知故障、导致时空扭曲的原因之一。”
景长嘉闻言一怔:“这么说来,你也救了我。”
他顿了顿,认真道:“多谢你。”
“宿主不用客气。只要尽早开始直播,就是对系统最好的感谢。”
景长嘉弯了眉眼:“好。”
作为一开始就谈好的条件,景长嘉并不抗拒直播。毕竟他在大弘朝生活了十几年,现在一朝回归,直播或许会成为他与弘朝唯一的联系。
只是在他之前的设想里,等他康复出院才是直播的好时候。
可现在系统这样需求能量,或许他需要换个想法。
他心中念头飞转,生活却依然按部就班。
每日大汗淋漓的努力复健,得空了就抓着水笔在新本子上写写画画,偶尔还客串一把杨恒的家庭教师,承担起给这脑瓜子时灵时不灵的小表弟补课的责任。
杨恒万万没想到,初升高这样没有功课的轻松暑假,居然还需要补课。可抓着他补课的,是他弱小、可怜、无助且根本离不开人的哥哥,他只能皱着一张苦瓜脸,老老实实地待在病房上课。
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慢吞吞的写完一张高一试卷,杨恒虫虫蠕动一般地贴到景长嘉身边,探头探脑地看景长嘉的本子。
他新买来的本子已经用了很多页,此时探头一看,上面全是鬼画符,一个看得懂的符号都没有。
“哥,你在锻炼手指吗?”杨恒问。
陪着他哥复健这么多天,他明白写字是比抓握更精细的手部运动。看他哥这本子,很显然复健之路任重道远。
景长嘉笑眯眯地说:“我在赚钱。”
“你这鬼画符能赚什么钱啊?”杨恒哼笑一声,“也只能卖给我。看在是你的份儿上,我能出一百块!”
“那你出少了。”景长嘉淡定地说,“有人愿意出一百万布伊戈金。”
布伊戈是大洋对岸的一个国家,其通行货币与龙夏的兑换比例是1:7。一百万布伊戈金,那就是七百万龙夏币。
杨恒根本不把他哥的话当真,贴着他哥哼唧了几声,就提出了想玩游戏的申请。
景长嘉叹了口气:“你现在好好学习,努力考试。等你考研了说不定还能来当我的学生。现在不努力,连我的学校你都考不进去可怎么办?”
“哥,要不我还是找医生给你看看脑子吧。”杨恒趴在床上闷声闷气,“就你现在这身体,指不定等我考大学了,你都还没毕业呢!”
景长嘉拿笔敲了他的头一下:“一边玩去,别烦我。”
杨恒欢呼一声,跑到病房的沙发上缩起来玩手机,景长嘉重新把注意力拿回自己的本子上。
他现在的字迹确实不太好认,拿去给别人看大抵会以为这是什么医生手写的开药单子。连他自己都花费时间分辨了一下,才能继续落笔去写。
虽然任谁来看都觉得那是鬼画符,但景长嘉画得十分认真。没几天一个新本子就被他画满了。杨恒见状,干脆去给他买了十本素描本,让他尽心的画。
新的素描本开本很大,景长嘉用起来更加顺手。他也有意在用笔时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本素描本画完,字迹已经变得清晰了不少。
封照野再来时,景长嘉刚好写完一本素描本,正在换新本子。
“我能看看吗?”封照野问他。
“随意。”景长嘉把旧本子递给他。
封照野拿着素描本,一页一页地认真看那些鬼画符。景长嘉由着他去,自己也翻开新本子继续写。
旧素描本里的痕迹在最初连大小都不一样,落下的笔迹里有很多意义不明的小波浪线。封照野知道,那是忍受疼痛的颤抖痕迹。
越往后翻,素描本上的字迹就越是工整。它们开始变得大小一致,连颤抖都少了许多。
这一整个本子,都是景长嘉努力的痕迹。
封照野翻到最后一页,凝视着那些字迹沉思许久后,又一页一页往前翻。
直到本子重新回到第一页,他才谨慎地开口:“霍奇猜想?”
景长嘉沉浸的思绪被话音打断,他惊讶地停了笔:“你怎么认出来的?”
“从后往前猜。”封照野说,“你后面的字迹很清晰。”
景长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是个认笔迹的天才。”他眉眼弯弯地认真看着封照野,又说:“而且你的变化真的很大。不能怪我没有认出你。”
高中的时候,封照野是只开屏的孔雀,整个人傲慢又张扬,浑身上下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
而现在,他所有的外放都内收成了沉稳。连身高都节节拔高,从高中时高出景长嘉一线,变成了现在高出半个头的距离。
“人总会长大。”封照野随口说,“怎么会想起论证这个?”
“练练脑子。”景长嘉也答得随意,“要是运气好,撞大运解出来了,那就中彩票啦。”
封照野认真看着他:“缺钱?”
景长嘉只是笑了笑。
云中郡王当初什么苦都吃过了,就是没受过缺钱的苦。现在回了家,景长嘉不得不承认,他家还是挺缺钱的。
虽然学校承担了医疗费用,可看他住着院全靠家人照顾,爸妈还一度想把经营了一辈子的餐厅卖掉这些事就知道,他住院这件事也给了家里不小的负担。
见他不回答,封照野就换了个话题:“我觉得你的思路有些意思。”他一边说一边把本子翻到中间的位置:“你看过威尔逊教授的论文,这部分的计算论证他前两年在数学年报上发表过。他的思路是从四色猜想出发,假定构造无穷个相连区域……”
景长嘉听得眼前一亮:“歧管?”
“对。”封照野摸出手机,将论文搜索了出来,“你看看。”
景长嘉接过手机,认真看了起来。随后他抓起新本子,郑重地落笔。
他的思绪格外投入,病房里进进出出的人都被他随口打发。直到他畅通的思路再次卡住,他才发现外面的天色早已黑了,封照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就连守着他的杨恒都换成了他妈妈。
“嘉嘉忙完了?”景妈妈在沙发上算账,听见他放本子的动静,立刻起身走到了病床边,“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她把本子细心的收好,又在床边支起小桌板,才把一旁的保温杯递给景长嘉。
景长嘉投入的时候根本感受不到饥饿,此时食物落肚,他才发现自己快要饿扁了。
系统趁机在他脑子里喋喋不休的催着开直播,见景长嘉一点反应不给,只好又换了个话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数学问题上死磕。我以为你会更倾向于应用物理或是材料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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