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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代后,我成了学神(江雨声)


“他现在成果也有了,也二十岁是扛事的年龄了。你作为他的老师,你是怎么想的?”
路乘川心如擂鼓,他斟酌许久,才谨慎开口说:“他……”
两人在大厅里谈了许久,路乘川才由先前的司机带领着离开了大厅。
大长老坐在厅中,看着轿车驶离院子,才不辨喜怒地低笑一声:“年轻人有追求。”
五月的阳光穿透了茂密的枝叶,在墙上、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农历五月的弘朝,恰是多雨也多雷的时候。
这日从夜间开始,便风雨大作。到了白日里,风雨已停,偏云中似总有隐雷。青紫电光不断闪烁,沉闷的雷声如同低沉的长吼。
神烈山上,有一胖一瘦两兄弟正在背着两包东西蹒跚着往上爬。
“胖哥,你说这玩意真的能引雷吗?”瘦的那个看着天,总觉得心里发憷。
“能不能的,”那胖子喘着气,“总要试试看。”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怎么瞅都觉得要下雨了,不由得有些急:“瘦猴你还能走吗?云中郡王肯定不会骗咱,咱们抓紧点上山,趁着雨来之前引雷试试看。”
“我、我有些怕。”瘦猴说,“你说要是雷引下来,把咱们劈了可咋办啊?”
胖子毫不犹豫:“那等那铜风筝飞起来了,你就躲远些。要是真的劈下来了……”胖子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天。
他心中有些生怯,可更多的却是一团说不清的火焰。
那团火烧得他喉头滚动:“要是真的劈下来了,那你就记下来!”
他咬牙大声道:“它劈死我了,你就替我记下来,雷能引下来,可不能这样引下来!”
胖子努力瞪大了眼,不让眼里莫名冒出的眼泪夺眶而出:“云中郡王是神仙,神仙不会骗咱们。日后必然会有千千万万个我去引雷。你就要告诉那些人,这个方法不行,我们需要另外的法子。”
瘦猴被他惊得顿在了当场。
胖子厉声道:“记住没有?!一会儿上去了,等铜风筝飞上天,你就躲得远远地!”
瘦猴慌忙地点点头。
神烈山山顶风大势缓,是个放飞铜风筝的好地方。
那风筝是用纸糊的,竹子做的风筝家上缠满了黑色的铜线。还有两根铜线从风筝头往外延伸,像两根触角一样伸上天空。
阴层层的天上乌云密布,时不时便有青光在黑云之后一闪而过。
胖瘦两人试了许久,才让这只过重的风筝在封口处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
风筝一起,胖子立刻大喊:“瘦猴!躲林子里去!”
瘦猴看着那摇摇晃晃飘上天的风筝,既怕得想躲,又担忧胖哥,不知道该不该退。
就在这时,一道粗壮青紫划破长空,刺目青光决绝将长天劈做两半!
张牙舞爪的雷光犹觉不够,竟似直直往神烈山而来——
“胖哥!”
“嗖——”
风声之中,有什么划破长空,速度比闪电更快地飞向了胖子。
胖子突然一个趔趄,手中棉线被风一卷,竟脱手飞了出去。
下一刻青光在眼前炸开,纸糊的风筝在半空爆出大团火光,被风一吹就如同鬼火一般飘忽着往山下坠。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命啦!”
林中走出一个拿着大木弓的少年人。他人高且瘦,一身宽袍大袖穿在身上,被风一吹就似要随风飘走一般。
瘦猴吓得呆住了,胖子望着自己坠下山的风筝,嘴里“啊”了好几声,才恍惚回过神:“我们……我们就是想试试引雷。”
那少年人神色一厉,他大步走到胖子跟前,厉喝道:“谁叫你这么作的!”
“云、云中郡……”
胖子话刚出口,那少年人就猛地出手!
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向胖子脸颊,鲜血顿时从胖子鼻腔涌出:“少用殿下的名头做这等不要命之事!你只听殿下说雷电可为人所用,却没听他说雷电极恶,稍有不慎便害人性命之言!”
胖子从小得宠,从未被人打过。此时挨了一拳已然懵了,只能傻乎乎地说:“可、可雷电这么恶,总要有人去试着做啊。不做,不就永远都用不了了?”
那少年人听得一愣,旋即他神色复杂地掏出一张手帕丢给胖子:“擦擦。”
说罢,又回头看向瘦猴:“扶着他跟我来。”
瘦猴赶紧两步跑到胖子身边,一把扶住胖子,骨气勇气问:“去哪儿?”
“行云观。”少年人说,“哪里有不少和你们一样,渴望探究世界运行之理之人。”
有这种地方?他们为何从未听过?
胖瘦两人对视一眼,胖子瓮声瓮气地问:“那你又是谁。”
少年人扬起一块腰牌:“松吾。乃是云中殿下贴身府卫。”
两人一看那腰牌,精神一振。顿时加快脚步跟着松吾往林中走去。
远离神烈山的京城中心,也有人正在注视着这片连绵的雷云。
想到前些日子嘉哥手握雷电的模样,杨以恒心中便有激烈的浪潮涌动。
嘉哥说雷电人力可掌握,那为何曾经他们那般好时,嘉哥却一个字也没透露?这样强大的力量,他为何不利用起来?
可若说是嘉哥在骗人,雷电是神仙之物。杨以恒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哥哥他最清楚。这样的事情,他从不屑骗人。
要如何才能掌控这般强大的力量?难不成……得先建造一个高百丈的捕雷塔吗?
“给朕把虞德年……”
话刚出口,杨以恒才想起来虞德年已经疯了。
王公公小心翼翼地躬了躬身,就听杨以恒继续道:“我哥以前那个贴身的侍卫,叫松吾的,在哪里?”
“许是还留在郡王府中。”王公公谨慎地答道。
“那可不一定。”杨以恒冷笑一声,“你是知道的,我哥以前救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都是松吾管着。”
杨以恒一甩衣袖:“传旨蓝翎卫,把松吾和那些人都带来见朕。”
天上雷声不断的轰鸣,唯有明瓦依然沉默地注视着身下的一切。
系统收回关注,将它的注意力再次放在眼前。
它的宿主正在进行毕业答辩。
现场除了景长嘉本人,还有四位老师。这四位都是玉大鼎鼎有名的教授,除了数学系的院长路乘川以外,物理系的戴理并他们物院院长也来了答辩现场。
眼前的这个学生,他们都认识。并且这个学生的毕业论文,他们也已经研究了好几个月。
景长嘉的毕业论文就是那篇在学界里引起了广泛关注的极小模型证明。这个过于前沿也过于重量级的论文,让教授们拿出了最严苛的态度对待。
毕竟,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也就罢了。偏偏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摘下了一朵金麦穗。
他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龙夏纯数最优秀的科研能力。
而景长嘉站在台上,神色从容,表达更是流畅清晰。
这并不像是一场答辩,而更像是一场小型的答疑。
台下坐着的几位教授,看起来都比台上的景长嘉还要紧张许多。
“在论文的十八页,我看到你已经做到了典范除子和典范环的有限性生成。为什么没继续深挖下去?”
“再往下就是双有理几何的一些问题。”景长嘉说,“目前论文里不适合展开该领域的探讨。我们仍然需要将问题锁定在极小模型的代表元上。”
戴理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双有理几何里深挖,可就逃不开几何量子化。这是我们物理上的问题,小景有没有兴趣回头挖一下?”
“当着老路的面挖他学生是吧?”物院院长搓搓手,“我看行。念个双学位,现在也很流行嘛。”
路乘川咳了一声,他敲敲桌子冷声道:“注意时间,回归正题。”
几位老教授忍俊不禁地对视一眼,再次将注意力落回论文上。
景长嘉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的问题。
这对他而言,就像是一次学术报告会的预演,不仅仅会让他毕业,也会让他注意到那些自己没有注意过的问题。
答辩结束后,几位教授都走上前来与他握了手。
“后生可畏啊。”
“小景这个思路真是不得了,刁钻又灵活。现在毕业啦,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最近的打算,是好好准备数学家大会的学术报告会。”景长嘉眉眼弯弯,轻巧地略过了询问,“第一次去这样的场合,很怕给学校丢脸。”
话音一落,教授们纷纷笑道:“哪里会。”
“你出现在那里,就已经给学校长脸了。”
路乘川在一旁一言不发。
等到当天所有的学生答辩完,他回到办公室,才对着景长嘉冷哼:“不要以为你毕业了,就不是学校的人了。过两天记得来学校和我一起走。”
“当然。我一直都是您的学生。”景长嘉笑眯眯地拥抱了他,“别紧张。”
路乘川绷着脸:“我才不紧张。”
龙夏一直想要培养出能夺得麦田奖的青年数学家,现在冲天而降冒出来一个,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他的安全。
路乘川担心的只是……
再过两个月,景长嘉就会正式成为顿涅瑟斯的老师。他这个学生不知道会在那里待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回来。
只要一想到离开的日子逐渐逼近,路乘川心里就有些隐痛。
他最终还是反手拍了拍景长嘉的背脊,叹息道:“没大没小的,松手。”
这次世界数学家大会不仅仅邀请了景长嘉,也邀请了路乘川与乔联的导师,斯盛木院士。斯院士忙得走不开,便把邀请函递给了乔联,让乔联带着师弟师妹们走这一趟。
一行人一落地,便有当地相关部门派车,将他们送往了世界数学家大会的指定酒店登记入住。
休息一晚后,便是世界数学家大会的正式开始的日子。
数学家们从不浪费任何一秒钟。颁奖仪式虽然在晚上才正式开始,可白天的顿涅瑟斯数学系,却已经到处挂起海报与落地展示架,上面印刷宣传的都是论文标题。
世界数学家大会的大年会议,贯来是全世界数学家的盛会。除了受邀数学家之外,还有许多人自费前往。
此时在顿涅瑟斯数学系里拉起宣传的,大多数都是自费前来的数学人。
他们有些问题很稚嫩,得不到与会数学家们的驻足。但有些问题,却也很有趣。
景长嘉很早就注意到了中心处有个地方围满了人。
可路乘川不许他乱跑,为了安抚路老爷子一直紧张的心,景长嘉就老老实实地跟着路乘川与他的老朋友们寒暄。
好不容易两人才走到那处人多的地方。
路乘川眯着抬头望,却实在看不清那落地展示架上的文字。
“长嘉,这里是在讨论什么?”
景长嘉仗着身高优势早已看清了那个标题。
听路乘川问,他笑着答道:“上面写的是……关于极小模型的证伪。”
路乘川:“?”

围在这个问题前的年轻人居多,但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太过喧哗。
大多数人对这个问题保持了礼貌性的安静。毕竟极小模型作为一个诞生了几十年的猜想,它上面留有无数的难题。
短短几个月时间,就算是顿涅瑟斯的学生,也未必完全读懂了那篇论文。
对他们而言,现在就证伪,显得有些……过快了。
可既然东方有人能证明,那现在有人在顿涅瑟斯宣布证伪,似乎也是说得通的事情。
“老师,你去别处逛逛?”景长嘉低声道,“我去看看。”
“去吧。”路乘川拍了拍他的手臂。
景长嘉像一条鱼一样,轻松地来到了人群最前方,却发现应该摆放着论文的展台已经空空荡荡,就连落地展示架的主人也不见了踪影。
他问前排的学生借了论文,站在那里仔细看了起来。
可没看多久,他就将论文一合,递还给了那个学生:“谢谢。”
学生茫然道:“你不看了吗?”
“他或许不需要再看了。”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但你能借我看看吗?”
景长嘉一回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纯金的头发。
这样纯粹的金发倒也少见。
来人比景长嘉矮半个头,是个少年人的模样。他的金发纯粹,蓝眼更纯粹。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扫过景长嘉后,他伸手拿过论文,在景长嘉身边站定,开始翻阅起来。
景长嘉垂眸看了他一眼,正要迈步离开,却见人群隐隐有了骚动。
有人横冲直撞地挤进了人群,嘴里不停地念:“还有人要论文吗?”
一时间安静的人群顿时喧闹起来:“我要。”
“给我一份。”
“前面的请帮忙递一下好吗?”
怀抱着一沓论文挤进来的人,有着一头褐色的卷发。他发了一圈论文后,目光锁定在景长嘉身上。
“东边来的学生?”他问。
景长嘉点了点头。
“那你得来一份。”他把论文强硬地塞给景长嘉,“看看你们那位数学家,有多么的不严谨。”
“你认为是哪里不够严谨?”景长嘉问他。
褐色卷发将下巴一扬,格外高傲地反问:“东方人做数学不严谨,连字也不会认吗?”
景长嘉眸色一冷,笑道:“对于一个错漏百出的论文,也没有细看的必要。”
褐色卷毛顿时怒气冲冲:“你还没看,就说我错漏百出!你倒是说说哪里错了!”
“数学确实有很多隐蔽又经典的错误,它们是反直觉的成果。但很显然,你的错误不在其中。”景长嘉冷淡地说,“假设A包含于X是一个放射变种,且P属于X,将P移动到A原点并使A沿P吹爆……”
景长嘉出声时,周围的学生们就已经安静了下来。他们听着他的话,低头翻开手中的论文想要确定这是否是论文里的表达。
褐色卷毛也连忙去翻自己的论文。
他急急扫过,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东方人,似乎看过他的论文。可他依然是错的!
“你难道想说这是错的?!这可是引用的定理!”
“它当然没错。错的是你。”景长嘉态度冷淡,“双有理曲面是极小曲面的同构分类,但你得出的,既然不是双有理曲面,也不是非奇异投影曲面。”
“因此,你的论文毫无价值。”
“你凭什么——”
“你是自己来顿涅瑟斯的吧?”景长嘉略略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你的导师并没有看过你的文章。”
被他说中,褐色卷毛一张脸涨得通红。
“如果我是你的导师,我必然不会让你出来丢人。”景长嘉扔下这句话,转头往人群里走去,“借过。”
他走在其中就如摩西分海,人群呆愣愣地让出一条通道,使他轻易的走了出去。
金发的少年人看着景长嘉消失在人海里的背影,他收回视线的同时,也收起了褐色卷毛的论文:“我觉得你的论文还算有些意思,虽然确实有着不小的漏子。”
对着褐色卷毛愤怒的眼睛,金发的少年人平静道:“不过他确实傲慢了些。”
“你认识他。”褐色卷毛笃定道,“他是谁?”
“景长嘉。”少年人突然笑了起来,“就是你说的那个不严谨数学家本人。”
褐色卷毛闻言,急冲冲地回头去找景长嘉。可哪里还看得到景长嘉的影子?
原本已经散开的人群一听景长嘉的名字,顿时又聚拢了起来。
“真的是景长嘉?”
“他本人?天哪,他这么早就到顿涅瑟斯了吗?”
“你确定是他本人吗?他们东方人都长一个模样。”
路乘川听着背后的声音,乐呵呵地说:“很少见你这样生气的样子。被人质疑,是你作为数学家会面临的第一个难题。”
景长嘉摇了摇头:“老师,我无所谓对我本人与成果的质疑。”
人类从捕捉到那一丝真理开始,就是在质疑声中不断螺旋前进的。对所有的成果报以质疑,是一个科学工作者该有的严谨态度。
科学从来只相信真实。
“我只是不喜欢他的态度。”景长嘉说,“他并非证伪的并非是我的论文。他是不相信我们。”
一个科学工作者,如果无法做到对科学的公正性。那他迟早也会丧失对真理的坚持。
更别说……那残酷的数理逻辑。
景长嘉翻开那篇论文的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些质疑世界数学家大会并非是数学家乐园的念头。
某位数学家说过,对于某些论文,细看是一种残忍。
景长嘉体会到了他的心情。
路乘川拍了拍他的手:“顿涅瑟斯有各种各样的人。”他看着最让自己骄傲的学生:“你不喜欢这个态度,那你就要努力了。”
“好。”景长嘉轻松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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