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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是位疯美人(小清椒)


于渺:“谁?”
沈之屿涮了两个茶杯,用帕子提着小茶壶的柄分倒茶杯中,推了一杯给于渺:“齐王的暗\\网可能不会好喝,小心烫。”
于渺道了声谢,将茶杯凑近嘴边吹了吹,再抿了一口,心道确实,煮的时间太长,该有的香味全没……什么?
“她们就是暗\网!?”
“暗\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之屿无声地冲她一笑,那眸子平静而又深邃,能有效抚平人焦灼的情绪,他放下茶杯:“当然会在,暗\网就是藏在这些地方,后面无论她们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止。”
“为什么?”于渺不太懂,“就算她们对您不利也不阻止?”
“没错。”
操纵世家背后是网,撒网的人是齐王,顺藤摸瓜,想要找到齐王的藏身之处,只能通过这些暗\网。
“暗\网既来,说明齐王也出手了,他若想要见我,我也该赴邀。”沈之屿冷冷地说,“人前就交给你们,我去人后会会他。”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如于渺,听了这段话,也忍不住毛骨悚然。
风最终抵达胡同死角,闷头撞上院墙,随后,原地绕了个圈,散了。
北疆,巳时三刻。
鬼戎狼军和中原军已经全数聚集在塔铁萨山脉脚下,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陛下那一句“回家过年”拨动了无数戍边战士的心,他们也是有家,有妻女在怀高堂需孝的普通人。
最后一战!
而在出发前,元彻叫住耶律录去到一旁,慎重道:“师兄,以防万一,朕有几件事要和你提前交代。”
作者有话说:
注:该句解释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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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道:“好,你说就是。”
元彻从怀里拿出两封信:“朕这次擅自做主,已经向京城发捷报了, 此事除了我俩目前谁也不知道,三天之后, 无论结果如何, 京城必有一番庆祝至于这两封信, 厚的给阿屿, 薄的给元滚滚。”
捷报是为了震慑齐王,齐王和元拓距离甚远,就算他们可以私下传信, 也绝快不过十道,一旦元拓“战败”, 齐王就再无翻身的余地。
“我们此次主动跨越山脉去杀敌, 意味着放弃了身后的保障,背水一战, 沿途会遇上什么危险更是不得而知。”元彻沉声道,“但放心,就算到时候真出意外,和他一起死也是可以的, 朕心里有法子,他绝对没法踏足大辰半步, 京城那边也不算撒谎。”
耶律录的眉压得更深了:“什么办法?”
元彻摆摆手:“这你就管不着了。”
耶律录:“……”
陛下转身走了回去,长腿一迈骑上头狼的背,高举手中九尺重刀。
经旗猎猎作响, 在寒风中发出上等布料特有的摩擦声。
彻字军旗高举。
不是鬼戎狼军, 也不是中原军, 而是:
“大辰的儿郎们!”
他们是一个整体。
整齐划一的跪地抵胸声响起,浩浩荡荡。
“随朕出击!”
“是!!!”
高大的雪山战栗起来,黑甲在皑皑白雪中十分夺目,头狼一马当先,载着陛下跳上一处小山丘,作为旗帜引领四方,以兀颜为首的百名亲卫军如鬼魅般埋伏在他身边,关注着周遭的一切动静,耶律录率吴小顺等五十位将军镇压后方。
忽然间,耶律录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往后看了一眼。
吴小顺顶着一头的风雪:“将军,怎么了?”
耶律录忙回过神,摇摇头。
看错了吗?
好像有一位有点像……温子远。
但子远应该早就跟着传信兵回京城了,不太可能吧。
日落时分,天际线正在缓缓消失,它会经历一个非常鲜艳的红,然后跌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直到黑夜过去,黎明到来,它才能重新展露。
山顶上的雪,是软的。
在头狼跳上最顶峰的那一刻,元彻看见了北境,这个他出生的地方,陛下翻出了背在背后的长弓,抽箭挽弓,一气呵成,箭尖直指那驻扎的营帐。
上一世,这一箭结束了一切。
这一世,这一箭则是开启。
元彻笑了笑,他回来了。
同一时间,山脉的另一边,现狼王帐子。
侍女煮上来的粥有一大半都是水,夹杂着几片捣烂的野菜,一碗下去,还不够撑一个时辰,更何况要打仗,牛羊们能杀的都杀了,不能再继续,否则第二年连新的牛羊都没法出生。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八日了。
冰寒的高山腹地中,年轻一辈的部族族长们围坐在一起,面色沉重。
其中一人道:“齐王的动作太慢了,我们已经没法撑下去,得自己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另一人说,“小王子……中原皇帝就守在外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进来,除非能越过他,我们才能去到村落中。”
帐内的气氛压抑又凝固。
稍后,现狼王元拓站起身,族长们见状,也立马跟着站起,他们随元拓离开王帐,来到一个十分陈旧的帐子面前,右手抵胸:“巫师大人。”
一个小男孩钻出帐篷,双手合十回了礼:“巫师大人已经完成了占卜,请狼王单独入内。”
北境有两大信仰,一是魁梧有力的狼王,二就是活了已经上百年的巫师。
元拓依言走进去。
帐内挂满了野兽的头骨,头骨们的眼眶明明空洞无物,却给人一种时刻注视着你的错觉,每走一步,它们也会跟着偏头。
年迈的巫师盘腿坐在最里侧,身边只点了两只蜡烛,火光幽幽的,犹如一尊被供奉的神秘神像。
元拓在距离他三步的位置停下。
巫师缓缓睁开眼,他浑身上下褶皱遍布,眼皮已经完全松弛了,这个动作在他身上十分困难,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揭下头上的兜帽,却忽然一顿,喉咙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小男孩连忙前去帮忙。
随着兜帽慢慢落下,元拓瞳孔骤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巫师的眉心正中有一道狰狞的剑伤,从前额穿过后脑,大片大片血淌下,割裂浸透了他的脸。
谁敢在巫师帐行刺!?
“不……不……”
“不是行刺。”小男孩帮巫师开口说道,“是半个时辰前忽然出现的。”
元拓不解:“忽然出现?”
巫师推开小男孩的搀扶,用尽最后的力气撑着拐杖站起来,他整个人犹如百年老树扎根在了地上,第一次差点跌了回去,小男孩惊呼一声:“师父!”
“让……你让……!”巫师拒绝了帮助,走到元拓面前,吃力道,“先王幼子……踏着光阴……他……我们没法……呃啊!”
哗啦啦。
磕磕绊绊地刚说几个字,下一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小男孩吓得想用手去帮巫师堵住伤口,但无济于事,不出片刻,甚至等不及让元拓叫来大夫,巫师就没了气息。
北境的一尊神佛就这样落了幕,没有任何征兆,也不明缘由。
元拓和小男孩都傻眼了,元拓忙问:“巫师今日可有举止不同的地方?”
“有,有的,师父他,他今日一早就开始占卜,让我出去,不许我靠近半步,直到中午才能回来吃饭。”小男孩哭泣道,“后来就一直念叨什么光阴和轮回,还有类似于天机泄漏必遭反噬的话呜呜呜呜。”
冥冥之中,元拓想起一个传说传说北境巫师手握上古禁术,禁术能沟通生死和天机,但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更没有任何人试过。
元彻和这个会有什么关系?
这时,帐外传来了喧闹,元拓出去一看,见竟是自己的妻子带着各族族长的家眷聚集到了一起,她强忍着泪水,扬声道:“大家再坚持坚持,只要熬过了寒冬,就可以等来春天了,我可以带着女人和小孩们去采摘捕猎,缺什么尽管开口,中原皇帝有的补给,我也会想办法弄给你们,千万不要放弃!”
但没有人回应。
大家都知道,现在根本不可能采摘捕猎。
元拓看着妻子,叹了口气,让部族族长们先行离开。
元拓带着妻子回到了私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过来坐下,然后从腰侧取下一包肉干,放在妻子手中:“嘘,悄悄的,不要给别人看见。”
妻子捧着肉干,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元拓把妻子搂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抚摸着她的头顶。
这个女孩是他十八岁时就认识的,当年跟着老狼王一起出征,从恶匪手中救下了一群游民,女孩便在其中,老狼王给了这些游民一些粮食,让他们自己回家,唯独女孩不愿意,北境人民风开放,女孩竟然偷偷地跟着自己走了数十里的路,被发现后,还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放手,说她无家可归,如果可以,希望以身相许。
十八岁的元拓顿时红了脸,后面的好几天,他都不敢再和女孩单独相处,直到征战归来,渐渐熟络,才有了接触,最后成了亲。
“你听话,别闹了。”元拓一边宽慰妻子,一边道,“明日一早带着部内的妇孺老人们往北走,走远一点,那里还有一些吃的,是我命人备下的,用在军队上不够,但让你们过完冬天没有问题,放心,元彻不会伤害你们,当年我没能一举杀掉他,倾尽全力也只将他赶走,是我自己种下的因,现在时候该补上这一场我和他之间未结束的战争了。”
妻子的哭声更大了,她问:“你们是兄弟,为什么一定要厮杀?”
“这是生在狼王家中的荣耀,也是必须经历的宿命,我们没有中原嫡庶的区分,只有胜者才配为王,我的父亲还有爷爷都经历过,我自然也逃不了。”元拓说,“若我能杀他,他不会怪我,若他能杀我,我也不会怪他,好姑娘,当年你跟着我的时候,就该明白这一点的。”
“我明白,我一直明白。”妻子肩头颤抖,“你可以赢,一定可以,你是我心目中唯一的狼王。”
元拓笑了笑,他的五官随母亲,并不硬朗,甚至还带着一些平易近人的温婉:“父王嘴上不说,但我明白,他觉得元彻更像他,不对,应该是人人都这样想,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格。”
“你可以证明给他看。”妻子道,“不是像他的,才是合适的狼王人选亲爱的,我想给你说个消息。”
元拓倾身侧耳去听。
“我怀孕了。”
元拓骤然愣住,好半响,才缓缓恢复过来,直起身,脸上展露出喜悦,像一位刚给心上人表明心意的男孩,小心翼翼还有些结巴地问:“当,当真?”
“骗你做甚,我希望是个男孩,这样的话要不了几年他就可以和你并肩作战,听说你五岁起就能用匕首独自猎杀鹿,真后悔没能看见。”
“不,”元拓摇摇头,“我希望是个女孩,男孩太调皮了,会让你很累,你只听说了我五岁猎鹿,可没听说猎完就掉粪池里了,洗了三次澡都还是有味,整整七天之后才好点。”
寒风在外面呼啸,吹得帐角不住翻飞,时不时地漏进寒风来,元拓用自己的身躯替妻子挡风,他们的炭火没有多到燥\热流汗的地步,但取暖够了。
夫妻二人笑了笑,度过了最后一夜,第二日一早,天未亮,元拓就送走了妻子。
临走前,元拓从衣兜里拿出一颗用红线串成的狼牙,放去妻子手中:“给孩子的礼物,保佑她平安长大。”
“若他有父亲的陪伴,”妻子说,“他还会很开心。”
元拓没回答,抬手拍了一掌母狼屁股,让她们走了。
直至妻子的身影消失在山峦之中,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与此同时,部族内最后一口的粮食已经分发了出去。
他们结盟不慎,没有回头路。
各族族长带着族中年轻的小伙走上战场,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整整十八部族,只有耶律家选择了昔日的小王子,如今的中原帝王,所以当年耶律家和小王子逃得有多么狼狈,如今就该他们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更古不变的规律。
他们来到了塔铁萨山脉的附近,若是在夏天万里无云时,此处能俯瞰大半个中原,想到才仅仅三年,中原就已经神奇地活过来了,北境却以不可遏制的速度衰落下去。
天命么?
巫师死前最后的话,难道是想告诉自己,元彻胜利是注定的,他们必将失败?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信命。
做个了断。
变故都在一瞬间爆发。
“咻!”
首先是一只箭割隔开了数九寒冬的风,发出尖锐的嚎叫,于百步之外直冲而来。
紧接着,号角声骤然响起,平静的空气被打破。
“敌袭!”
“中原皇帝打上来了!”
“全军戒备!!!”
大辰人来得太快,不给片刻喘息的机会,元拓在一众呼声与刀剑的交锋中走出帐篷,那一刻,他刚好和骑在头狼背上的元彻对上视线:
“好啊……竟然真的来了!”
元拓的指骨被自己蹑得咔嚓作响,他拿过长矛,高呼道:“元彻!今天把命放在这里!”
元彻背对着天光抬起头,睥睨道:“朕可不是某些缩头乌龟,至于是谁丢命”
两人说话间也没有妨碍动作,对峙着冲了出来,在纷飞的大雪中过了第一招,刀刃被拉起了一线火星,发出刺痛耳朵的颤音。
“那还要先打了再说!”
来自大辰的狼群从积雪中冒出头,毛茸茸的耳朵上挂满冰渣,它们四面八方,无处不在,仗着厚实的毛皮在此处埋伏了整整一天,此时,绿色的眼睛正发着耀眼的光,迫不及待地想要参与战斗。
撕咬,搏斗。
饥饿,严寒。
新仇,旧恨。
全都汇聚了。

第一招没有较出高下, 两人拉开距离。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该去和那个中原人勾结,他太爱用阴谋诡计了, 还是这样的直接战斗更适合我们,”元拓也是留着狼王血的人, 骨子里充斥着野与勇, 他活动了下肩膀, 步子绕着大圈警惕地往前环走, “父王当年用了一个月就解决掉了一切挡路者,”
雪花在空中飞舞。
“我却让你活了这么多年!”
第二次碰撞,元彻直接踏着狼背借力跳了出来, 以劈山斩海之势举着重刀劈头落下,与此同时, 环绕在他身边的亲卫迅速展开, 给陛下清扫出足够施展手脚的空间。
兀颜神色倏然,不见以往的嬉皮笑脸, 灵活的四肢绞上了一根树枝,在几位追着他的北境狼王兵从下方跑过时,反手扣紧弯刀刀柄上的齿口,飘然落下。
无声无息, 没有任何动静,连枝头上的积雪都没惊动。
然后两串血花就飞溅了出来。
元拓横矛去抵挡, 矛身不敌,双臂顿时麻得失去了片刻的知觉,却也在这极近的距离下捕捉到元彻五官上闪过一瞬即逝的吃力。
元拓大喜。
气候的原因, 在北境看日出, 视觉上太阳会比中原大很多, 也冷很多,此时天边正在渐渐泛起毫无暖意的光,光照亮了元彻甲上布着的一层霜,这他是连夜就开始赶路的证据,仅一晚上要带领大军来到此处,除了士兵有很强的身体素质以及狼群开道外,负重也不能多。
也就是说,他没有军粮和重器在身上,后备也有限,不能一鼓作气成功,在这地盘上就是死路一条!
这局果然没有谁真正压倒了谁!
拖住他!
拖住就可以胜利!
“父王喜欢你,希望是你继承他的位置。”元拓道,“他明面上将你藏匿锋芒,寄养在别家,甚至还在上一次冰河寒流来临时以你为质子送去中原三年,但背地里一直为你谋划,他为你选了忠心耿耿的耶律家,养了头狼,筹集了鬼戎军和精锐亲卫军亲卫军啊,哪怕只有区区一百人,却全都是死士,不畏要挟,不惧伤痛。”
混战中,兀颜也不是次次得手,他的腹部不知被谁刺了一刀,后退半步,被身后的同伴一把扶住,另有三位立马围上来掩护,再以最快地速度为他包扎止血,同伴低头不知说了什么,兀颜却咬紧牙拒绝,重新拿起刀。
不想退步,不会退步,不能退步。
为了眼前的陛下和千里之外的丞相大人。
还有那个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大辰。
兀颜嘶吼一声,带着伤又一次杀了出去。
风在撕扯,元彻听见了,他扯下一块布条缠在手上,以防刀身脱落:“打架就打架,别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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