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溯ABO(一只猪儿飞上天)

“你不是被……”严榆安皱眉将严秋朔带到自己身后，难道信息有误，他们上当了。
“不，你们的消息准确无误。”吾德辛看出来他在想些什么，笑着解决了对方的疑虑，“我们聊聊？关于，你养父母的事情。”
“……”当初他用这个骗过他一次。
“不必担心，我们还算是合作关系，我没必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往昔不过一瞬，这件事和你们两个息息相关，还望不要拒绝。”
吾德辛面上带上了一丝苦恼，像是二人不答应他的聊一聊，是一件让他为难的事情。
“二位小友，走吧。”
严秋朔和严榆安互视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吾德辛带着他们走到一个他自称算是安全的角落。
“你和觅关系不错。”严秋朔淡淡说了一句。
“嗯……可以这么说，合作伙伴的关系总不能太差。”
吾德辛没有否认自己和觅有联系，虽然不知道那个一身绷带的家伙是怎么将消息传递出去的，但这并不难猜。
“从哪说起呢……年纪大了，记事也差了……就从兀希将你抱走时说起吧。”
“当点兀希走之前听说海升他们在做实验，并且知道了是有关Enigma的，等到达A国之后我听说你的检测结果。”
在A国，腺体等级是最不会被注意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严家的那个少爷未来大概率会是一个beta，而严榆安的检测结果却和其他的人不大一样，兀希听说了这件事情，并留下了个心眼。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严家在整个A国的影响力，可能你们不知道你们父母和那些长辈的手段，他们向来很低调，以至于军圈等级不够的人，对严家的不重视，这就是他们需要达到的效果，在李真月还没有怀有身孕的时候，她还当过一两天司令员。”
“……”严秋朔听得有些魔幻，什么叫李真月当过一两天的司令？是和他妈同名的人吗？
“可惜，她志不在此，呵呵，扯远了……兀希觉得如果将你，她视若珍宝的东西抢到B国去，利用她的影响力，让A国看见这个腐烂的地方。”
很可惜，李真月是个理智高于情感的人，她并没有如他们所愿，而日复一日的愧疚让她倍受折磨，以至于身体和精神都衰败以至于崩溃。
“兀希失败了，她等待了很久，什么消息也没有，严家没有把主意打到B国头上，因为那个该死的和平条约。但她想起了你身上的怪异，她抱着些许希望，将你送给了林笙和海升。”
“当时他们在做一个实验，一个创造Enigma的实验，并没有过多的关心你，兀希等不了太久，手上还有很多关于抑制环的资料需要她去做，就不再关注你，后边的事情，大多数都是我在和他们联系。”
在严榆安的腺体报告出来之前，林笙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兀希给他们送来的孩子，居然是一位天生的Enigma，他们将他还未成型的腺体抽出一些血液来，注入了0923的腺体中，做了许多次实验，直到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看着严榆安满是针孔的脖子，林笙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停止了这项实验。
他们一边当着尽职尽责的父母，一边在另外一边，摧毁一个又一个被称为残次品的生命。
也许是养着严榆安养出情感来，连带着共情起那些实验体来，之后，伴随着兀希的失败，加上事情的败露，这项实验被迫停止，他们把那些实验体拖着吾德辛送去了A国，只留下一个稍微年长的实验体。
也是后来才从残留的血液和实验中，他们发现，实验体的信息素才是催发产生Enigma的重要因素，而Enigma的信息素对于那些人的身体缺陷有着安抚的作用。
他们成功改造了一位Enigma，可之后的结果，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而阿姚再也没有消息。
那个Enigma带着着那个实验体一起死去了，因为，实验体对于有信息素关联的Enigma有特殊依赖，那个Enigma的所作所为凉了林笙和海升的心，他投奔了基地高层，仗着自己的腺体等级享受到权力的滋味，变得和那些alpha们一样……最后死在了他们操控的实验体手上。
这次事情，让他们怀疑起自己所做的初衷，以及那个实验体含带着哀伤的眼神，他们彻底终止了这项实验，血肉之躯有了情感，那便是人，而他们所做的，是在杀人。
带着侥幸的心理，他们给严榆安注射了他们研发许久的退化剂，仅有一支，便当是亏欠这个孩子的生母，让他们的孩子不会变成像那群人一样的疯子。
一直有人盯着他们手中的资料，他们自以为藏匿的很好，却还是因为这些资料死在了路上。
那年严榆安十岁。
往后六年，那个实验室被重新启动，吾德辛带着林笙他们的实验品回到了B国，继续研发起这个该死的实验。
没有最初的手稿，失败了无数次，终于还是被他们改造出来一个淮岚。
一个成功品就足够了。
不需要更多的东西来威胁这件事情的成功性，吾德辛炸毁了那个实验室，背着所有人让兀希着手冠岩区的那个山洞。
“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的计划？”严榆安心中其实早就有了一些结论，但实际听到这么个结果，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是。”
“真虚伪，在里边你都做了些什么？”严秋朔冷笑了一下，其中的事情他不知避重就轻讲了多少，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我不否认。”吾德辛笑了笑，两眼中看着严秋朔的眼神带上了些嘲讽，他缓缓开口，“需要提醒小友的是，因为你从小便被林笙他们注入你哥的信息液，对他的信息素有着很特殊的依赖感，就像那个初号实验体一样，会误解自己的感情。”
不要以为自己的有着人的情绪，就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了，你们底下什么样子，他早就瞧过了。
他的话一出，严秋朔瞬间愣在了那里。
“你说什么？”
“……”吾德辛却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开走向了大街，似乎是料定他们不敢朝他下手一样，走得轻松自在，似乎抛下燃起严秋朔心头炸弹的不是他一样。

早就晚了。
“你骗我。”严秋朔只觉得脑中轰鸣，那一道紧绷地弦像是要迸裂开来，他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像是难以呼吸。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骗的，对我无益。”
吾德辛笑着摆了摆手，一脸淡然地看向用枪指着自己的严榆安。
“哥……我……”
严秋朔看着他的背影，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脑中不断传来疼痛感，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一句话，能让他失控成这样。
一旦被质疑到缺失的东西，再冷静的人，情绪都会起波澜。
严榆安眼神冰冷，像是只被惹怒的狼。
吾德辛轻轻摇头，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还是年轻，还是无所成器，看上去他还需要再点上一把火。
他转身就走，丝毫不在意严榆安手中的那把枪会不会将他杀死。
严榆安最终还是没有将手中的扳机扣下去，严秋朔拉住了他，而放走吾德辛的这个决定，让他后悔终生。
“……”
‘我跟你们不一样’
他有爱着的人。
爱，什么爱？
严秋朔像是一个被冷水泼醒的囚犯，惊恐地看着面前即将迎来的酷刑。
额间止不住冒着冷汗，严榆安将手中的枪丢进包中，面露担心地扶着他的臂膀。
“……我没事。”
看着严榆安递来关切的眼神，他的心中只觉得悲哀。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严榆安哽着喉咙，看着对方濒临崩溃地眼神，抱住了他。
严秋朔扯出一抹笑意来，想安慰些对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严榆安的腺体吸引他还是吸引他的是严榆安本身，他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判断这个感情，不知道怎么判断爱这个字背后的边界。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很难接收感情的实验体，一个感情需要从别人身上学来的怪物。
如果自己不爱严榆安，对于双方来说是一场折磨。这场从开始就不平等的感情，让严秋朔无比迷茫。
从前随意开口的情感，变成了一个疑问句。
“我爱你？”
他在问严榆安，也在问自己。
我爱他？
他真的拥有情感这种东西吗？
他不能接受自己并不爱严榆安这个念头，不能接受对于严榆安的情感付出于他却得不到平等的回应。
太不公平了。
他应该一早就看出来的，严秋朔对于自己的情感缺陷感到痛苦的这件事情，他不在意严秋朔心中有没有他，他只需要他人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了。
但他没办法说自己不在意，如果自己说了，就等于给严秋朔立下了他是一个怪物的审判书。
Enigma的腺体……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解决方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没事的，小朔，我会让你清楚自己的情感，不用害怕。”
严榆安随手将通讯仪丢在一旁，眼中闪烁疯狂，抱紧抱住了怀中的严秋朔。
“你不爱他哦，朔。”
高楼上，簇站在平台上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将耳机随手丢给了淮岚，“那边找到了吗？”
“还在找。”
“废物。”簇伸了个懒腰，想要从一旁走过去被拦腰抱住。
“干什么？”
“等等，那个人……有点不对劲。”
Enigma之间的感应是比其他的第二性别要高很多很多，如果那个高个子是Enigma，自己应该感受的到才对，但是在他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但又给人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只觉得危险，在淮岚上一次感受到这个危险的时候是在遇到那个联合盟的Enigma。
“你的意思是？”簇摆动手中的枪支，眼中闪过一丝厌烦，“那个人和你一样不成？”
“关我什么事。”
“如果你敢染上别人的信息素，我会杀了你再杀了他。”
“随你咯。”簇无所谓地笑了笑，拉开了对方的手。
“滴滴滴滴滴！！！”
口袋中的通讯仪发出暴躁的提示声，严秋朔被这个声音拉回了一些神智，是卫明他们设置的紧急通知。
果然，一路上的畅通无阻只是一场表象，现在等待他们的是一场捉捕，连带着安悠悠，他们又被吾德辛算计了一次。
他的目的和兀希没什么两样。
皆是杀。
好在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严榆安拉着严秋朔迅速跨进一个小巷，手指不断在屏幕上移动，一直到联通卫明那边的信号源。
“我们这边有五十多个人。”
祝玖的声音从通讯仪中缓缓发出，用的是A国语，一瞬间让严秋朔有些恍惚，他的身子被拉扯着跑着，脑中却无法扼制的想到那个被困在画廊中的自己。
久违又熟悉的语言像是敲开他被自己封闭起来的过往记忆，让周围的挡住阳光的廊道坍塌。
他像是突然想起，喜欢严榆安这件事自己是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质疑那样的情绪。
从小到大唯一一件困扰他很久的事情，就是对于严榆安的喜欢，在对方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思念的可不是对方那清爽的信息素。
而是严榆安这个人本身。
从生理学上说，依赖一个人的信息素也只是爱人之间的情趣，不算什么大事。
脑子名为理智的弦被严榆安的信息素衔接回来，他飞快的过滤了一边脑子中的一切。
这病还真是挺害人。
他质疑什么，也不该质疑自己对于严榆安的情感，这样的想法像是一颗子弹，打破他心中所有的迷障，正重靶心，将他那画廊虚伪的表面被打破，里边站着的是一个宽敞的世界，和他的严榆安。
还有许多人，李真月和严辛，卫明和元鸿……许多和他有过接触的每一个人，还有一个他的严榆安。
是，他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也各自拥有自己的画廊。
散去阴霾的严秋朔脑子格外清醒，他只用了一瞬间便抛弃了刚才的痛苦，跟着严榆安跑回集合地与卫明他们汇合。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他并不想要小狐狸误会。
就放在手头上的事情结束好了。
他想着便拉紧了严榆安的手。

第137章 坍塌
簇并没有被淮岚耽搁多久，扛着枪从高楼上踩着墙跳了下去，空出的手抓着一根白绳滑到了底下。
在楼下等待的人见他行动，便迅速跟了上去，吾德辛与簇擦身而过，双方眼中却都被没有对方。
他缓缓走上楼，背着手走到面色难看的淮岚身边，“怎么？动真情了？”
“……别明知故问，吾先生。”
“呵呵，这些实验体没什么情感，我只是提醒一下上将罢了。”
“……我对他，除了那该死的信息素绑定，没有任何感情。”
“上将是个明白人。”
被他们称为不明白的人正拉着他的爱人奔波在杂乱的小巷里。
严秋朔放开了严榆安的手，朝后迅速开了几枪，火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一粒子弹擦过严秋的头发打中了墙壁。
而严榆安跟着他的的动作丢出了一枚掺杂着烟雾的小型屏蔽弹，银绿色的铁粉在空中爆出，呛得那些人眼泪直流。
簇带上了护目镜，想继续追上去却被淮岚打来的信号生生停住脚步，双目通红的看着自己被打中的防弹衣，脸上带着笑意，狠狠地按着那块淤青，咬牙看着那团粉末。
随后转身看着那些被烟雾弹弄得在地上打滚的下手。
“先撤。”簇转身走出这块地方。
严秋朔他们没有松懈下来，躲了又几分钟的行踪确认安全才潜行回去，街道上无人走过，八成都是接到留守家门的通知，以防误伤。他们没有离开很远，很快就到达了集合点。
只见元火淼手中的微型打字机都要被打冒烟了，眼睛里冒着几丝火光，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大叫，只能憋在喉咙里，凶恶的像只恶犬。
“别让我逮到那个谎话连篇的家伙！”
“回来了，我们暂时甩开了那些人，你们身后跟着的尾巴呢？”祝酒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将他们的包丢进了他们怀中。
“甩开了。”
他们将包打开，戴上了轻便战术装备。
“边走边说，不少人都在往我们这边赶。”
他们手中没有过多的热武器，只能躲避直面迎敌，躲着那些人走，卫明手中操控着微型无人机以便探查附近有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但这城市有多少他们测不出来的仪器，他们并不清楚。
“觅那小子，跑了？”严秋朔左看右看，发现元火淼身边没了觅的身影。
“跑了呗，小子下手真重，我的头现在还痛着。”元火淼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撇了一下嘴，“钱还在我手里，不过瞧上去是用不着了。”
“刚刚收到撤离的讯息，上头发现不对了。”施宛虹站在卫明身旁走着，手中不断划过屏幕，有序的报给了其他人的位置，看到一条讯息的时候，脚上的动作忽然变慢，但也并没有停下来，“说是有增援。”
几个人脸上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开心，心情越发沉重，这句话便代表着，现在发生的情况已经不能是他们这些人拿着区区四把手枪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巨大的无力感让几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
“切，生死状和遗书都写了，没必要这样吧。”
“等我们窜回去！就是一名正式士兵了，到时候噌噌往上爬，我就是上将……呃，不，司令员。”
“说不定还能在这块区域拿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区行长官当……”
元火淼是个受不得气氛冷落的人，张开嘴叭叭了许多励志的话，逗得几个人硬是扯出了几抹笑来。
路上走过几个讯息发送点，成功遇见了几位熟悉的老同学，一起往海区外边撤去。
途中还遇到了韩白鹭，他整人有些颓然，后边听他队友说，这边情报还是他发出去的。现在被发现了还行，不算酿成大错，但他算是个完美主义，所以有些颓废，但行动还是不怎么马虎。
见着严榆安，也不像当初的花孔雀一样，会热情的打招呼，多数都是在仪器上的问题讨论。
他们步行撤离海区，在路上东躲西藏，队伍里不却天之骄子，他们哪里受过这种憋屈，各个表情郁闷的跟死了人似的。
“哥……”
这几天他们之间鲜少交流，基本上都是用肢体接触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严秋朔乘着周围没什么人，拉住了严榆安的手，眼睛亮亮的，和其他心情压抑的人成了个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