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溯ABO(一只猪儿飞上天)

“嗯？”严秋朔声音带着鼻音，像是要睡过去，虚虚地靠在靠背上，眯着眼看着前面的路。
“让我们去海区，找吾德辛。”
严榆安用余光看了一眼他现在只想睡觉的模样，轻笑了一下，小声道，“睡吧。”
对方没有犹豫，将眯着的眼睛闭上，靠在一边睡了过去。
路程不算特别远，但严榆安开得稳，花了比较长的时间，到的时候卫明他们已经将屋子里的仪器全部收了起来，严榆安背着严秋朔去洗了个澡，收拾好行李走下了楼。
“安哥……呃、这、这该咋说。”卫明下意识推了一下祝玖，偷偷看着严秋朔的脸色，手上还拉着施宛虹的衣袖。
“有事就说。”严秋朔现下已经清醒了不少，见不得卫明扭扭捏捏，蹙眉道。
“就是，上边让我们摧毁这个基地啦……连同这些资料一起……”卫明见祝玖不搭理他，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继续说。
这都什么事，摧毁实验室不就好了还非得捣毁全部，这么好的地方……万一到时候还得回来住呢……
严秋朔听了这个决策，轻轻点了点头，看向严榆安。
不能再制造出新的精神病了。
“……”严榆安回视严秋朔，磨了磨牙，“再等等吧，万一之后还有什么用，现在那些人忙着筹备战争，没空管这里。有说现在就执行任务吗？”
“没有。”祝玖看了一眼已经带着施宛虹背包去的卫明，转头对严榆安说道。
看着严秋朔有些泛红的眼角，心中升起一抹疑虑，为什么严榆安的发情期这么累的会是严秋朔？alpha的体力不应该很好吗？
收到了严榆安‘善意’微笑的祝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那就按你说的，我已经把所有资料烧毁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觅，我们该怎么办？”
“他不是叛变了，让他带路啊！”元火淼一听到觅的名字就来劲，人从屋子里奔出来，还拖着觅那残破之身，对他道，“小子，你是不是还能开直升机，去骗一辆来给姐坐坐。”
“……看上去解决了。”严榆安淡然道。
祝玖轻轻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或许是吧。”
“……”严秋朔看着觅那双带着笑的眼睛，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觅在他们这些人中，算是比较正常的，他常常与那些福利院原生的孩子们打得火热，有一次差一点就被那些‘恩人’看中，买了去，可惜那天鸮发疯，将那些人吓走了，害得那院长血本无归，将鸮痛打一顿。
他之前因为偷画，被院长揍过，只能常常一个人看着那空白的油画纸发呆，却不敢靠近它。直到鸮喊他去上街乞讨，他才会从那纸上移开视线。
大概……是算个成功的实验体。严秋朔淡然地想着，选择了安静。
元火淼带着觅坐在了卫明的那辆车，祝玖则跟着严秋朔他们。
路途漫长，严秋朔选择了闭上眼睛休息，“哥，你要是累了，就教我开一下，我应该就会了。”
“没事秋朔，我也会开，我可以和榆安换着来。”祝玖坐在后座上，朝严秋朔笑道。
“嗯。”严榆安没有反驳，驾驶车辆他们确实学过一节课。
严秋朔点着点着头便靠在一边不动了，均匀呼吸。
车较为破旧，好在空调还能正常运行，在炎热的夏日还算凉快。
中路路过了几个检查站，好在花响替他们准备的证件算是好用的，一路畅通无阻地去往上面发过来的集合点。
人数多的涌来向来实惠引起不必要的响动，所以虽然他们集合在海区，却是不同的区域。
海区并不是一区，而是一个较为繁荣的城市，里头的alpha士兵几乎是外边的十倍有余，有些人见到严秋朔的时候都会下意识一愣，嘴巴里险些蹦出一句长官来，定睛一看并不是他们记忆里的人，瞬间收回了自己那赔笑的表情，还顺口威胁了几句这位比他们高上一些的少年人。
由于他显眼的样貌，严榆安给严秋朔戴上了口罩。
在海区见到的omega少的可怜，据觅所说，这里的omega并不少，反而很多，都被这里的alpha藏在家里，少则一个多则……可以凑成一桌麻将。
只有位高权重的人孩子才能上街走两步，就算是omega也是没人敢染指的。
“这啥啊，这不……这不和圈养宠物一样嘛？”卫明一拍桌子，脸上还带着怒气。
“海区做为B国的都城，这种东西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觅摊手面上还带着点无奈，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我可以给你们画地形图，要不要？”
“要地形图做什么？”元火淼皱眉问，他们又不潜入进去，是不要命了吗。
“以备不时之需嘛。”觅无意间看了一眼严秋朔，朝他笑了一下。
“那你画吧。”严秋朔不知从那找出来一张白纸和笔，放在了手上裹满绷带的觅跟前。
“他这手还能画画啊？”
元火淼扯着他的手晃了晃，丝毫不在意会不会牵动伤患的伤口。

“可以画。”觅朝元火淼一笑，示意她放开自己的手。
“噢……”元火淼愣愣地看着他，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觅用手咬开了缠在手上的绷带，随着白布脱落，一双满是疤痕的手展露在他们面前。
祝玖看着他的手，眉头都没忍住皱起来，这恢复能力的确实恐怖到惊人，短短几天，原本的血肉模糊变成了现在带着疤痕的手。
说不定过两日就可以完全恢复，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严秋朔，他没见过对方受过伤，才没有发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觅的手还是有些僵硬，但并不影响他画下去，不过几分钟，一幅完整且精细的海区基地布防图就这样展现在他们眼中。
“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需要更多纸。”
严秋朔递给他更多的纸张，朝他笑了一下。
觅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完整的地形图画下来，他们几个人花了点时间，默默背了下来。
又到了采集物资的时间段，三个小队分头花着觅的工资卡买了一堆物资。
“我会还你钱的，觅兄弟。”卫明对觅如是说道，“我们不虐待俘虏，想吃什么，哥给你买。”
卫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变成哥哥，脸上不由得带着几分窃喜。
街道上的武装士兵基本上每路过一个路口，都会遇到，严秋朔嫌口罩太闷，偶尔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会摘下来一小会，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小会，又有一波人以为他是簇，高喊了一声，“簇长官。”
严秋朔假装没听到，让他自己认出来然后赶紧滚蛋，不想这人眼睛瞎的可以，反倒越来越向他靠过来。
“不是簇长官……”那男人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精彩，他身后的几个人一个没憋住的笑了出来。
男人脸上瞬间挂上了恼怒，正准备骂几句严秋朔这个死beta的时候，那男人突然往站在他身旁的严榆安瞧去，眉头都皱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严秋朔十分不喜对方的眼神，只身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他虽然没有严榆安高，但还是比眼前的alpha高一些，加上他气势森然，还蹭了些与簇相似的原因，还真吓了对方一个后撤步。
严榆安轻轻扬眉，抿嘴稍微憋住了笑容。
“你你你！你是那个林榆安吧？”那位alpha低声骂了一句，当初怎么没发现这林榆安长的这么带劲。
“……”严榆安的心情被严秋朔的行为安抚的很好，见着往昔的辣眼垃圾都变得稍微顺眼了一些，但还是压不住心中的厌恶。
“哥？你认识？”严秋朔听得出来严榆安语气里的不善，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
“呦，又找着小情儿了，你当初不是和那个那个……呃叫什么来着，那个女omega不是你侬我侬嘛，怎么？人死了，口味都变了……两个beta搞在一起，也被不嫌弃恶心！”
“……”
他不提起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些，严榆安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割裂，想拉着严秋朔的手离开这里，却发现自己没拉的动严秋朔。
“你说什么？”严秋朔脸色变得比严榆安还难看一些，那男人吞了口唾沫，并没有把严秋朔当回事，掐着他那破嗓子继续说。
“哈，他没和你说啊？他和那女omega……”
“你说谁恶心？”严秋朔抬手掐住对方的脖子，猛地将他按在地板上，回神收手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顿时有些懊恼起来，戴上口罩，拉起严榆安就跑了出去。
“靠？跑这么快？？”
“走走，先送小昌去医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几个人骂骂咧咧，先后离开。
严秋朔握着严榆安的手，微微喘气，一脸愧疚地瞧着对方，“对不起哥，我冲动了。”
严榆安受不得他这个眼神，将人按在小巷里亲了个半天，“小朔不在意他说的话？”
“嗯？”他在意啊，他不是都揍他了？严秋朔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前边的话，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和那个omega只是朋友……”严榆安见他不说话，想来是吃醋了，有些开心地吻了吻他的眼角，“小朔想听吗？”
“……想。”
好吧，他无法和严榆安撒谎自己不在意，他其实是在意的。
严榆安揉了揉他有些憋屈的脸，无奈哼气，“她算是我一个学姐，后来被那些alpha们……”
在B国，alpha对omega的所作所为被规定为绝对正确，就算是残害或是杀死，法律定下的罪名也不会太大，最多关一个多月，随便拿点钱就放出来了。
严榆安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和莫萱认识的，他长得瘦弱，性格阴郁，家又不算是什么富贵人家，身上常常还带着家里头赠予他的伤口，常被其他人调笑，他身子因为常年饿着肚子有些体弱，便是打也打不过，说了还会被揍，好在人聪明，有老师护着还算没出什么大事。
和严秋朔那用眼神吓退别人的童年完全是相反的。
莫萱是个好看的女孩，家境贫寒，性格却格外开朗，不少人都喜欢她，整天像是个小太阳似的。
有一次有人朝着他泼水，被莫萱拦住，并且教育了一顿，那人瞧上去也是喜欢她的，就这样放过了他。
后来不知为什么，莫萱常常找他，时常夸他聪明又好看。他那个时候脸没长开，瘦巴巴，实在是瞧不出好看这两个字哪里和他沾边。而因为莫萱的存在，身边的人从手头的攻击，变成了语言攻击。
时常造谣自己和莫萱是一对，他反驳过，并没有什么用，也就随便他们怎么说。
虽然生活困难了些，还算过得去，直到那家人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在十四岁的时候离开了学校，老师和莫萱曾经挽留过他，但他还是离开了，算是生活所迫，拿着他那部一百多块钱买来的二手机跑去打工。
一年后莫萱跑来找他，说她分化成omega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全班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她……被标记了。
肚子中说不定已经有了那些人中某位的孩子。
他当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觉得呼吸不畅。

第134章 灰尘
他收留了莫萱几天，他的房间只有一个阳台和一个卧室，东家见他可怜，便宜租给他。
他将床让给了对方，自己睡在小阳台上，地方不大，好在他身体还没发育，睡在角落也不算拥挤。
她整日浑浑噩噩，有时候开水倒在了手上，烫掉一层皮也不没知觉似的。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假的、都是假的，榆安……我好恶心。”
她的状态很不好，自从家人知道她分化成omega后还被人欺负过，商量着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想将她随便卖个地方回回本。
莫萱被抓走了，自己挨了顿打，躺在家中养伤，工作也丢了。
那些人花了点钱把莫萱买到手中，当着他的面将人拖进小巷里头，她的惨叫声络绎不绝。
他们曾经是那样喜欢这个和太阳一样的女孩，却因为一个腺体，将她拉进了深渊中，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了她。
他被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听着这无尽的折磨。
后来，莫萱从她父母的楼上跳了下去，一尸两命，警笛声盖过了人群的议论声，蓝红色的灯光闪烁在他的眼前……而后什么也没变化，他还是照常的打工，存钱，想要继续读书。
严榆安的话语中，皆是在说另外一个女孩的困难，对于自己却只字不提。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严秋朔拉着他的衣袖，眼神中带着几分杀意。
“B国对于未分化的孩子还是很保护的，生怕自己少了一个alpha血脉，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
所以说，一个人，如果在B国分化成了omega，除非家中权力大，否则就是给人下了延期死刑。
等他分化，也早早到了眼前人的身边。
这还算是一件幸事，严榆安倒霉的六年就像是为了遇见严秋朔似的，这样想着他的心情才会稍微放晴些。
“……”严秋朔看着他有些强颜欢笑的脸，眼睛带上了一些心疼，若是严榆安没有被拐走，他也不会瞧见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是因为兀希，还是因为吾德辛……
他心中无不是对那些人的恶意，包括，那个该死的alpha。
“没事的。”
他对自己说出这三个字，就真的没事了吗？严秋朔压制了心中的情绪，拉着他的手，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是可惜，到最后，莫萱连一块墓碑都没有，骨灰也被她的父母随意丢进了垃圾桶里，严榆安给她立了个小石子在那，让灵魂有个归途。
但是这里又有什么值得……值得她回来呢？
煽动翅膀的虫儿，闪着红色光点，停在了alpha的脑门上，待在他身旁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他们的头上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有不明飞行物……警告！”
“嗡——”
“砰——”
带着鲜血的肉块拍打在旁人的脸上，引来无数人的尖叫声。
“滴滴，信号中断。”
严榆安的口袋中发出一道震动声，他随手关闭，牵着严秋朔的手，走小路回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海区——军队基地
“吾先生，欢迎出狱。”
执掌人给了吾德辛一个拥抱，脸上带着笑。
“那些低质的alpha们自然是无法撼动先生的地位，只不过要做些给下边的人看，先生……”
“不妨事。”吾德辛笑了笑，“我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海区了，让簇和淮岚，带我去瞧瞧吧？”
“当然，我这就拟手令。”
执掌人从一盘离去，留下吾德辛一人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的高耸楼城，无比繁华，无比平静。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叹气后的神情却又变得有些闪动，历经岁月洗礼的脸庞带上了一抹笑意。
“海区西部出现不明爆炸——请派人探查。”
空旷的天空，一艘蓝白相间的飞行艇，鼓动着它的翅膀朝着基地的方向飞来
“嗯？”吾德辛看着飞行艇播报的广播，眉间蹙起。
“大概又是江君来那伙人，小事，已经派人去处理了，院长。”簇从楼梯上走上来，后边还跟着一个淮岚。
“Enigma之间，可以感应吗？”吾德辛朝着淮岚笑问道。
“上次他和联合盟国的那个Enigma司令碰上的时候，方圆几里的alpha和omega，差点被强制发情。”簇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吐了下舌头，“令人作呕的本能。”
“像两个畜生在撒尿争夺地盘。”
簇没忍住带着嘲讽笑了一下，被人掐住下巴咬了一口，殷红的血液从他们的嘴角流出来。
吾德辛冷漠地看着他们，挥了挥手，“瞧着你们还有事，我自己去走走算了。”
说完便带上了个黑色帽子，走下了高台。
“这老骗子什么毛病？”簇退开淮岚掐着他的手，看着吾德辛显得有些年迈的步子。
他什么时候老成这样了？不经意地想到。罢了，管他什么事，早些死了对他才好。
吾德辛谁也没带，但眼尖的基本上都知道，一个从基地里走出的beta，身份地位大概是不简单的，大多数的人都知趣地没有去招惹对方。
他就这样步履阑珊地走在街上，无人在意一个小老头要去做什么。就像他在西部拐角的时候，遇见戴着口罩的严秋朔的时候，也无人在意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小友，许久不见了。”
“……吾德辛。”严秋朔愣在了原地，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恢复一脸戒备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