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溯ABO(一只猪儿飞上天)

几个混混样的男人瑟缩着脖子，却硬着头皮朝里面吹了个口哨，匆匆跑了。
聂倩倩从一个掉皮的包中拿出薄薄一打钱来，塞给严秋朔就要关上门，被对方伸手抵住，聂倩倩怒从心起，脸上却变换了一副妩媚的神情。
“这里不方便，我带着你们去另外一个地方。”
说罢伸手就要抚上严秋朔撑在门上的手，却被严榆安握住手腕甩了下去，皱眉道：“正常点说话。”
聂倩倩脸上发青， 被甩开的手止不住发抖。
“方便进去说话吗？”严秋朔给了她一个选择权，朝她笑道。
聂倩倩犹豫了一下，将身子往后退，意思很明显，如果他们有什么不轨之心，刚才便不会乖乖待在门口等着，而且若是他们硬闯，自己和乐馨……根本无力反抗。
严榆安被严秋朔留在了外面，靠着门框当一个望风人。
门关上的声音让聂倩倩浑身一颤，严秋朔对她的这种反应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房间里布满了甜腻的枫糖味，是乐馨的信息素。
“知道抑制环是什么东西吗？”严秋朔淡道。
聂倩倩面露诧异，将视线移到了对方脖子上的项圈上，眼神尽是不可思议，她厉声道：“你是alpha？”

“……”
聂倩倩一副警觉的模样，让严秋朔往后退了一步，笑道：“不用紧张，我手上刚好有两个，感兴趣吗？”
“条件是什么？多少钱？”
聂倩倩是个聪明的人，这点让严秋朔很满意，但他还得摆出一副奸商的模样，手比出了一个五，开口道：“给我这个数，不能和别人说你得到了什么，不能被别人知道这是什么，也不能说这是从哪里得到的，能做到我就给、卖给你们。”
“五十万？”聂倩倩看着他的手掌，问道。
严秋朔被这个数字砸得有些愣神，但没反驳她，点了点头。
聂倩倩眼神浮现出几分犹豫，缓缓问道：“可以分期吗？我会赚到钱的……”
一个谎言需要另外一个谎言去掩盖，严秋朔思考了一会对方的处境，他并不是个傻子，从聂倩倩的话语和行为中，他能看得出来对方是做什么生意的，他想起了小时候福利院一个步履蹒跚含恨而终的一个人，但自己并不能表现得太过友善，否则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们的心早已经被打磨得风吹草动都需要斟酌这件事对他们有没有危害，在她们眼里是不会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发生，严秋朔如果这时候表达出一丝好意，说不定会被对方扫地出门。
“不行，我晚上就来取，你们好自为之。”他寒声道，然后将那两个花里胡哨的抑制环丢给了聂倩倩，打开门转身拉着严榆安离去。
聂倩倩看着自己怀中纹路夸张的抑制环，脸上不知是悲是喜，离开这里，摆脱omega的身份，重新生活，在外人眼里变成一个beta，也比她们现在的样子，好太多了……
聂倩倩看不懂A国的文字，只能一遍一遍地试，直到两个手环固定在了自己和乐馨手上。
屋子里浓密的信息素瞬间消失，她这才确定，这个手环是个真货，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五十万她应该从哪拿出来……
东西都已经拿到手了……要不，她带着乐馨逃跑好了……反正，反正她已经是个泥泞不堪的人了，这些东西，她又在意些什么？
她走到窗边，看着两个并肩的青年，走出他们的小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个卖给她们抑制环的青年，与她们社会格格不入。
他是个alpha？可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alpha，像是还没踏进这个肮脏的社会，是一个从外面来的人。
她低头看着回想起对方的条件，或许真的是从外面来的……
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多少大事发生，初来乍到遇到的游街队伍，自从上次被燃烧瓶打散之后，再也没了踪影。
严秋朔的身上被染上了一丝omega的信息素味，有几个路过他身边的alpha敏锐的嗅到，看着严秋朔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暧昧，但对方那不太小的身躯，让他们不太敢相信这是一位omega，八成是刚玩完一个omega被沾染上的味道。
严榆安鼻子没有失灵，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的时候，面上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来，一回到家中，那汹涌的薄荷味就将严秋朔包裹住，呛得严秋朔猛地咳嗽了一下。
等到那股甜味从严秋朔身上彻底消失，严榆安才将信息素收了起来，将有些腿软的严秋朔抱回床上，低声委屈道：“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严秋朔很是无语，明明自己和严榆安一起扶的人，他身上怎么就没有别人的味道，这算是Enigma的特异功能吗？
他想了一会嘻嘻一笑，存了逗严榆安的心思，严肃地说：“那你得把我看好了。”
“嗯。”严榆安抱着他，窝在他的颈窝中闷声道。
夜晚，他们并没有跟聂倩倩去讨债，在屋子里啃着压缩饼干坐在窗前看着机械昆虫带给他们的影像。
聂倩倩坐在还未清醒的乐馨身旁，时不时看着那扇铁门，手心止不住地溢出汗来。
她还是留了下来，她在赌，在赌严秋朔会不会回来，知道睡意将她的意识覆盖，倒在乐馨的手边。
大概是赌赢了，她想。
聂倩倩在凌晨清醒之后，就带上了乐馨简单收拾东西离开了这个家，她和乐馨坐上了大巴，透过玻璃，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车牌，几乎是瞬间，她将乐馨拉入了她的怀里，防止车中的人看到她们。
“倩倩怎么了？”乐馨惨白的脸上带着关切，脖子上的白纱让她看上去更加脆弱，聂倩倩对她安抚一笑摇头说了句：“没事。”
只要离开这里，带乐馨逃离这块地方，她们就可以迎接新生……孟衣兰，那个该死的alpha还是在找她们。
可那两个人怎么办？他们是为了救乐馨才会得罪孟衣兰……
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无能的omega，她什么也做不到，甚至找不到那两个人让他们小心孟衣兰……
她平息了内心的起伏，有机会她会报这个恩情的，如果能重新遇到那个青年，她会报恩的。
车流快速地变动，车上的广播传出语言播报：“各位旅客朋友们好，您乘坐的班车为新城至冠岩区路程，路途八个小时，祝您旅途愉快。”
一只机械昆虫静静停留在电线杆上看着这一幕。
严秋朔看着手中昨天打晕的alpha资料，‘孟衣兰，孟家孟司令孙女。’简单，却让严秋朔苦起了脸。
“哥，我们是不是该跑了？”
“……”严榆安看了一眼严秋朔，开口道：“不用，你昨天下手很利落，那块地方没监控。”
严秋朔对于他的夸奖很受用，对自己点头赞同道：“我也觉得。”
“去睡吧。”严榆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你不困吗？”严秋朔这次没听他的，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问。
“要把引线点燃，不然天上飞的会找上我们。”
“我陪你。”
严秋朔固执道，怎么跟全世界就他一个人不会熬夜似的，他强撑着自己的眼皮不让他垂下去。

第98章 冠岩
严榆安没有再说什么，将虫子操控着飞向孟衣兰那伙人的车子上，定了个时，切断了与它之间的信号连接。
屏幕黑了下来，肩上的人却没什么反应，他轻声喊了句严秋朔的名字，回应他的却是一道缓和的呼吸声和含在嗓子里的回应，眼中含着笑意，他将人跑起送回了床上。
“嗯？我没睡……”
严榆安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将严秋朔额前的碎发撩上去，轻柔的吻了一下，安抚道：“睡吧，已经处理完了。”
严秋朔轻轻点头，眼睛没有睁开沉沉地昏睡过去。
这几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街上巡查，直到十九号的清晨卫明撞见了他们兄弟俩背着包提行李箱的画面。
“你们去哪？”卫明从他的房间门那边走过来，手中居然也提着箱子，身后的施宛虹亦是。
天还没亮，昏暗的走廊里严秋朔回头与他对视，眉头微跳与严榆安对视一眼。
“进去聊。”
可以看出来对方也收到纸条，甚至想法也撞上……说不定车也撞上了。
卫明二人就跟着严秋朔他们的步伐进了他们的房间，“你们什么时候收到的？地址在哪？”
严秋朔张口便问，神情淡然。
“森林。”施宛虹迅速说出他的回答。
目的地一致，不需要分两批，严秋朔淡然地说道：“你们留在这儿。”
“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是谁就不需要等到那天，直接举报就行了，朔哥没有危险的。”卫明着急道，拉了一把施宛虹让他也帮忙讲话。
“……”严秋朔不为所动，环胸看着他们两个。
“卫明说的对，如果他们要处理我们大可以借刀杀人。”
“要是他们只是不确定我们需不需要死呢？”严秋朔冷声反驳道。
“那也不该是你去！你只是来找你哥的……”
“说什么胡话！”严秋朔上前给了卫明脑袋一下，“我既然来了这，就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要把那套该不该说出来。”
“晚了，我用A国话说的内容，这里隔音这么差，会有人举报的，我们不得不走了。”卫明觉得自己还是第一次敢在严秋朔面前这么硬气，说完话就闭上了眼睛。
“……随你。”
留下这句话，严秋朔便越过他们走出了房门，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没时间耗下去了，他边走边听着旁边电话的响声。
隔音确实差。
清晨的街道人烟稀少，大巴车已经停在了公交车站处，等待他的乘客上车。
浓雾将车身吞没，只闪烁着红色的雾灯，四位青年背着包走上了漆黑的台阶，坐上了那辆前往冠岩区的车。
大巴唯一的好处就是给钱就走，不管你带了什么也不检查，虽然他们有信心那些人的设备查不出来，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选择坐公交。
这点他们还是一如往常地默契。
严秋朔靠在了严榆安的肩上，沉默地看着眼前被浓雾包裹住的城市，随着车身的快速移动，将它们化为一体，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雾天开车这么快要死啊？”
“哦呦，谁让你们这么慢哦，都错过发车时间咯。”
“嘿！”
“安啦安啦，这路我开了十几年，不会有事的啦。”
卫明悄悄在后边摇头，这话可不幸说啊。
“朔哥，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啊，是不是也担心我们？”卫明半站着抱着严秋朔的背靠，笑着问。
他知道严秋朔的脾气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想用手戳一下对方的肩膀，被严榆安的手给掐住，动弹不得。
“这就叫弃车保帅？不对，那也应该是我们去你们留着。”
严秋朔转身看他，神色淡淡却说不出的认真：“我就是弃车保帅呢？”
卫明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的时候愣了一下，笑着道：“这么相信我？”
严秋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笑了一下。
卫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施宛虹扯回到了坐位上，在他耳旁低语：“不要引人注目。”
“知道了。”卫明有些不习惯他忽然靠自己这么近，耳朵发痒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往后躲。施宛虹也没说什么，乖乖将自己的身子摆正。
卫明偷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有些可惜。
路途遥远，八个小时的长途大巴车在中途走走停停，休息吃饭，等待黄昏的时候才到达了他的目的地，有许多人中途就下了车，到达最后一站的，也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卫明从一旁的报刊买了个张小地图过来，手指地图问老板他们的位置在哪。
严秋朔看着周围，问严榆安：“这就是你家附近？”
严榆安抬眼看了看周围，点了点头，除了多了一些建筑其他倒是一点都没变。
“你们从哪来的？怎么还来这儿啊？”老板捏着他的小胡子，眼神瞥到了严榆安的身上，眼睛一凝皱着眉头一直看着他。
卫明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奇怪的回头，回头看见他看得是严榆安，问：“您认识他？”
老板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卫明摇了摇头：“有些眼熟，大概是老眼昏花了。”
他用他苍老的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小白点，“喏，我们就在这个位置。”
“最近这边可不太平，你们小心些，快些找地方住下。”老板挥了挥手，就这边收摊走人，手上的速度与他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卫明，走了。”施宛虹指着已经领先几步的严秋朔两人，对着他招手。
卫明这才跑了过去，将自己的地图递给了严秋水他们。
严榆安看着眼前被画上红点的地图，转头看向早已人去楼空的报刊，思绪飘远又很快被捕捉回笼。
“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严榆安对着地图看了一会，确认没什么地方有大改之后就将地图塞回卫明手中。
“找个旅馆放东西。”严秋朔看了看周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一旁大街的几栋中有一栋破旧的民宿，这个地方与那个城市不像是一个地方，少了人味，六点钟的天已缓缓黑了下来，却还是只有那栋楼开灯，在街道中很是亮眼。

第99章 旧址
一个年轻的男性beta趴在已经掉漆的桌子上打着瞌睡，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个破地方有没有人光顾，一阵脚步声将紧贴天花板的灰尘给震了下来，在他吸气的瞬间掉在了他的鼻子前。
“啊切——”男人猛打一个喷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睁眼便看见四个大男人站在他的台前，被吓得整个人往后倒去，卫明眼疾手快，上前揪住对方的脖子才不至于对方掉下那个老掉牙的椅子。
“谢、谢……”男人稳定身形后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放置心脏的胸膛，换上了一副职业微笑：“各位住店啊？”
卫明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那个价格表，张大了嘴巴：“我靠！你这楼金子堆起来的啊？这么贵怎么不去抢？”
男人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价目表，干笑了两声将那个布满灰尘的板子收了起来擦去上面的字，然后：“这是几年前的价格。”
“我还以为是黑店，多少钱一间啊？”卫明拍拍胸膛松了口气，然后就看见男人写了个更高的价格摆回了上面。
看得卫明目瞪口呆，可是附近就这一家店，他摸了摸不太富裕的口袋，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不住了？”
“你们没钱啊？看在你刚刚帮我那一下……”
此话一出卫明便用期许的眼神看向了男人，而男人只是摆了摆手，“看你们穿的还算体面，没想到居然是一群穷鬼，害，东边知道不，地图里的一个河东街，后边有一条街都变成废墟了，没人住，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住。”
“跟我走。”卫明他们还没什么反应，严榆安第一个就带着严秋朔走了出去。
“来了来了。”卫明拉着施宛虹就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哥，那个河东街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从严榆安的反应不难看出他对于这个名字的态度，严榆安面上随着男人说出变成‘废墟'四个字变得有些苍白。
“我养父母的房子在那一块……”
严秋朔感觉对方手上的力道变得有些大，他没有挣脱，静静看着他。卫明和施宛虹感受到严榆安的状态有些不对，便也没说话，乖乖跟着他们。
他们的思虑确实有些想多了，街上的人很少，别说什么引人注目，连个人都没有。
步入东河街的那块地方，就与身后的简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眼前是一座座高耸却破碎荒废的大楼，地上时不时有个巨大的坑洞，而这荒芜的东部的对立面却是霓虹灯闪烁。
方才的小民宿就像他们做的一场梦，可地上的巨大裂痕提醒他们，这不是梦境。
严榆安脸色难看，这里的一切停留在了四年前，所以在他离开之后，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但严榆安没有停下脚步，他们踩着破碎的土地寻找一个栖息地。
越过几个被坍塌堵住的路口，终于走到了一片还算完整坚固的区域，可里面似乎还住着一些人，一些穿的简陋的流浪汉。
为了不引发骚乱，他们还是离开了这个地方，严榆安看着脚下的路，再往前走就是他到现在还牵肠挂肚的地方，他养父母的房子。
他看着那栋完整的小别墅，内心无比的庆幸它还挺立在那，他回想起之前那些流浪汉，眼神暗了下来。
不过值得人庆幸的是，那栋房子那些人貌似并不敢靠近。
“喔，这么好的地段居然没人。”卫明拍了拍窗户上的灰，透过玻璃看向里面，惊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