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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与你分手(他的耳坠)


“小姜刚才特委屈地跟我说,感觉你嫌弃她,但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严格。但俗话不是说么,严以律己、宽以待人,那演主角的小林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呢,你要是拿衡量你自己的标准去看待他们,这戏可就没法拍了。”
张导这段话等同于是和他促膝长谈,言下之意表达得清晰到位,话语也周全妥帖。裴令宣听的明明白白,他道:“姜小姐误会了,我不是嫌弃她,我没有资格嫌弃任何人,我只是在努力做好本职工作。既然她主动找您说了,那么我也就明白了。您放心,我只是演员,最终做决定的人还是张导您;您说可以那就是可以,接下来我会尽量减少NG次数,争取一次过。”
“好!好的!”张导亲切地圈着他往回走,“令宣啊,你最大的优点是聪明,不少人都这么夸过你吧?”
“是。”裴令宣坦然承认。
“哈哈哈哈哈!”张导大笑道,“改天咱们约顿饭?你的电影我最迷《寒江天外》,我可想听听你和安藤导演拍戏的故事。”
下午的几场戏拍的很顺,这才是开始,张导不想累着他们,早早地收工放他们回去休息,不过林子晗得留下补几组近景的正面镜头。
裴令宣在片场寻找他失踪的助理,不小心看见林子晗一个人牵着马站在人群之外,他走上前拍对方的肩膀,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身前的人回过头,却是张陌生的脸。深色皮肤,鼻骨挺直,窄长的眼型略显锋利,和林子晗白皙温润的长相有天壤之别。
裴令宣在当演员的历练中克服了绝大多数尴尬情形,他自然地收回手,照样熟稔地问:“第一次当替身演员,还习惯吗?”
“不太习惯。”对方也很耿直。
“我昨天看到你骑马,技术娴熟,动作干练,你是在草原长大的吗?是汉族人还是蒙古族?”裴令宣此生无法克服的弱点是颜控,他喜欢好看的人,尤其是好看的男人。
为此经纪人不知骂过他多少遍,本来也不红,再丑闻缠身那可没救了。
迫于形势他只得一直夹着尾巴做人,恋爱只和圈外人谈,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我是汉族人。”这小子年纪不大,却老成持重、言简意赅,多说一句话好像能要命。
裴令宣积极地想找些乐趣,一茬接一茬地追问:“我叫裴令宣,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明伽。”
“明伽!我的明伽!你怎么还在唱戏班子穿着这身可笑的衣服?”一道洪亮亢奋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穿着军绿色旧夹克的中年男人步履踉跄地跑来,用腔调诡异的中文呼喊着,“明伽,我想你啦!我们回兴安岭吧!你不和我去找追踪那头驼鹿了吗?我们还要喝祖母酿的马奶酒——”
男人刹住脚步,被酒意晕染的双眼迷瞪瞪地盯着裴令宣;他有着突出的鄂温克族外貌特征,扁平的鼻梁,细狭的眼,饱满的颧骨将一张圆脸撑得宽阔。
此时他举起粗糙的手掌拍打自个儿酡红的面颊,嘘气道:“我的天神啊!你比海南岛那位被浪花亲吻足尖的观音还要美丽!你戴的耳环是凤凰衔来的太阳吗?”
裴令宣讶异地挑起眉。他听过的溢美之词囊括八国语言,但拿他和观音菩萨做对比的还是头一遭。
这名凭空冒出来的、满嘴胡言乱语的醉汉,使得稳重的少年露出窘迫的神色。明伽无可奈何地说:“我都跟你说过别喝那么多酒了。”
“我是个失去猎[]枪的猎人,我的人生全完蛋啦,不喝酒还能怎么样呢?”醉汉上手撕扯着少年的衣襟,“他妈的,你这身衣服真丑啊!快脱掉和我回家吧!”
明伽从中挣脱,身影匆忙地掠过裴令宣,奔去剧组求助负责妆造的工作人员。
擦肩而过,裴令宣听见对方低声说:“抱歉,我先失陪了。”
抱歉什么?
裴令宣的目光好奇地追随着那道背影。替身的戏服和主角是同款,黑红相间的长袍,左肩有暗金色刺绣花纹,袖口束着皮革护腕,跑动时衣袂翻飞,如一条赤眸黑鳞的游龙。绝对不丑。
短短一分钟,他同时遇见了言语轻狂的疯癫诗人和故作成熟装大人的小孩儿。
这应该是他喜欢拍戏的原因之一,日新月异,永远预测不到途中会发生何种小概率事件。

第6章 朝生暮死05
无独有偶,过了两天,裴令宣又错把独自坐在角落里背台词的林子晗认成了替身,问道:“那位诗人今天没来吗?”
林子晗错愕地扭着脖子看他,反问:“什么人?”
裴令宣没想到自己会连犯两次相同的错误,罕见地咬了舌头,改口道:“我是说,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林子晗两手握着剧本,轻轻拍打自己的额头,苦恼道:“人多太吵了……记不住台词……”
裴令宣拖过一把折叠椅,反向坐下,手臂搭在椅背上,伸手道:“哪段记不住?给我看一下?”
林子晗翻开皱巴巴的纸页,递给他说:“就我用红笔标注的那段,太长了,我觉得拗口……”
裴令宣低垂着眼帘扫过那段文字,提议:“让编剧老师帮你改改?”
“不好吧……”林子晗不太情愿,从他手里拿回剧本,“我再努努力,多背几遍。”
“嗯,你背好了跟我说,我陪你来一遍。”
“可以吗?”林子晗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就……我、我一个人能行的其实……要不裴哥你去忙自己的吧?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我没别的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裴令宣笑容温煦道,“戚承书与卓昀在这段剧情里是一见如故的知己和情同手足的挚友,实景拍摄的好处就是能让演员更透彻地沉浸在氛围和角色当中,所以你不能总和我保持距离感。你要用戚承书看卓韵的眼神看我,谁会跟自己的好朋友这么见外?”
林子晗听得云里雾里,但中心思想拿捏住了,顾忌道:“这是不是有点假戏真做?”
裴令宣:“这么说你不想跟我做朋友?”
“我当然想啊!你是我偶像……”林子晗着急得脸红,“只是我觉得戏里戏外,还是要注意分寸和边界感……”
“嗯……”裴令宣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你记不住台词是因为杂念太多。”
在演戏方面,林子晗是缺乏专业背景和表演经验的纯新人,初次荧幕亮相就接到戚承书这样厚重的角色,瞻前顾后战战兢兢也情有可原。裴令宣并无助人情结,但谁让林子晗长得讨喜,干干净净的俊秀脸孔,人还单纯,拉近点关系也无妨。
新人演员进组前通常会请院校老师进行一到三个月的短期培训,林子晗也不例外;裴令宣花十五分钟帮对方复习了表演课的内容,再留出一些时间背台词。
到林子晗说可以了,他就放下手机。
然而进展不如预想的顺利,林子晗酝酿着情绪,却突然笑场了,拿剧本捂住脸,抗拒道:“不行啊……裴哥你那么年轻!长得又好看,而丹鹤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子……我代入不了!”
裴令宣抢走剧本,卷成纸筒敲了敲林子晗的脑袋,正经道:“快点,你不好好做,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他平时说话温声软语,不常冷脸,好处是一旦换上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容,震慑力会翻倍。林子晗果然被他唬住了,心虚得犹如开小差的学生面对老师,立马端正态度,逼着自己进入状态。
这一幕恰好被跟组拍摄幕后制作花絮的摄像师捕捉到,远景看两人都穿着戏服,坐在两把摇摇晃晃的椅子上聊得认真,一方气定神闲,一方愁眉苦脸。无论从什么角度解读,都具备出色的宣传效果和话题度。
裴令宣陪林子晗练习了三遍,明显感觉到有进步,他象征性地夸奖道“这就对了,你好聪明”,给小孩乐得合不拢嘴,脸红耳热,不敢看他眼睛。
别的话他懒得多说,把椅子归位,叮嘱一句“继续加油”,便起身走人。
小蛇眼尖手快地逮住他,拉着他回房车,嚷嚷着“你能不能别乱跑?一般小孩儿多动症十来岁也就好了,谁跟你似的二十多岁了还坐不住啊?”;那语气像是恨不得变出紧箍咒给他套上。
裴令宣则问出更飘忽不定的问题:“我是不是太年轻了?”
小蛇不屑一顾道:“你都入行十多年了我的哥,还想装嫩?”
“刚才林子晗说我年轻。”
“他那是粉丝滤镜。”
裴令宣自顾自道:“的确还是太年轻了。”
他上一部电影《悬梁》在影评界饱受争议,九成话题是围绕选角不当展开的,说他过于年轻,形象气质瘦弱隽秀,无法驾驭四十岁壮年男性的角色;而失败的选角几乎毁掉整部电影的质感,糟糕的表演严重剥夺了观众的注意力。
上映期间层出不穷的批评争议,对电影票房的打击相当致命,而且那本身就是部剑走偏锋的作品。纵然他从不是以商业价值取胜的男演员,但巨额的亏损和海量的负[]面评价多少影响到了他后续的影片邀约。
他反复想起经纪人麦迈说的——本来也不红,还丑闻缠身。
他消极了三个月,好不容易重振旗鼓去试镜,撞上时运不济,想要的角色全被人抢了;他心高气傲惯了,闹着要歇业一年,把存款全部拿去买楼,还在瑞士一家疗养院预定好了房间,发誓不住个一年半载不回来。
经纪人从破口大骂变成好言相劝,再从悉心规劝变成气急败坏,最后给他递上这部《晴雨燕歌行》,威逼利诱道:“你要实在想去就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走了,这种十年难得一遇的好角色好本子就归别人了!”
裴令宣一看是电视剧,无动于衷道:“没演过,不会演。”
“你如果想眼睁睁看着你瞧不上的人爬到你头上去,你就别演。”
在他身上使激将法,虽然老套,但是管用。读完剧本他有一两分心动,不过仍然嘴硬道:“这是男二啊……”
经纪人察言观色,采取怀柔政策笼络他,凄凄楚楚地恳求道:“这不正好吗?搁以前你哪儿有机会演电视剧男二?你不是喜欢挑战吗?这是个好机会啊!片酬比你演电影可观……我求你了,令宣,咱们就换条路线试一次,行不行?”
他这人有两大毛病,其一是看脸,其二是喜欢别人求他。
综合考虑了一星期,裴令宣勉勉强强答应去试镜。
老天总不会太亏待他,到场后他和导演、制片人聊得投机,一拍即合,继而一锤定音,签完合同的隔天就在网上发了通稿。
他有意愿出演,制作方又期待他的加盟,原是一桩你情我愿的美事。谁知一宣传,竟收到了铺天盖地的反对票;热搜的话题榜下多是指责他破罐子破摔,不爱惜羽翼,被资本裹挟自毁前程。
但受到关注终究是一件好事,哪怕是非议。他过去因为私人原因和审美情趣,拍过许多无人问津的电影,各有所得、各有所失罢了。
在演员这个行当,年龄小出道早是利大于弊。他合作过海内外大大小小的导演,拿过三个华语电影奖的影帝,入围过柏林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荣获过的提名更是不胜枚举。而他才二十六岁,能够放下男主角的头衔,不急不缓地涉足未曾触及过的新领域,这是他的幸运。
想到这里,裴令宣胸中的郁郁愁云一扫而空,他把小蛇往前推,摘掉左耳的金色耳坠攥在手心,说:“我去骑马了,四十分钟后回来,你帮我和张导说一声。”
小蛇震悚地瞪大眼,想揪住他,可手指头只堪堪擦过他的一片衣角。
“你疯了啊!?——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内回来!”
裴令宣得逞溜走,笑容明媚,他跑去马棚和剧务打了声招呼,牵出与自己搭档的那匹白马,攥着缰绳跃身上马,如愿以偿地驾着雪白的神驹往一望无际的绿野驰骋而去。
明伽避开人群,孤独地看守那几头卧地吃草的绵羊。他最早的职务只是租借马棚、帮忙喂马,现在不止兼职了男主角的马戏替身,还要帮道具组找附近的牧民租借家畜。
这个季节的草原开满了黄的紫的鲜花,如斑斓的繁星洒落在青绿的草坪,他这边采两朵,那边摘三簇,编织成一圈精巧的花环;他的手指灵活,编得又快又好,马驹和绵羊的头顶分别戴上了大同小异的彩色花环。
倏忽间,一阵马蹄声从背后传来,他闻声回首,只见日光下一匹闪着耀目光芒的白驹踏着花草奔来,马背上的人穿着式样繁复的长袍,柔软的衣料层数极丰,灌入疾风轻盈得像云朵。
如墨的黑发如泻出的流水和翩跹的青烟,一些交缠在颈间,一些顺着纤薄白净的耳垂没入风里。
——他的耳环又掉了。
那股风转眼来到明伽的近旁,马上的人单手持着缰绳,倾斜身体,朝右侧俯下肩——这不是普通人敢随便做的动作。
待明伽回神,只感到凛冽的风刮过脸侧,他的掌心空了。
他抬眼望去,策马路过的人在蔚蓝的天空下扬起右手,高高举着那只他刚编完的花环,远远地喊道:“谢谢你啊!”
倘若那一刻裴令宣回眸了,这充其量是场突如其来的玩笑;但他头也不回的明抢行为,深深冒犯了被掳掠的对象。
明伽骑上那匹拍戏使用的枣红色骏马,飞速朝他追去,不甘心道:“——你还给我!”

裴令宣得承认,他就是想找个会骑马的人陪自己跑一跑。
他在拍《劣马》期间吃了很多苦头,但那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经历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当年他才十八岁,累得深夜躲在被窝里大哭,想打电话求安慰,却不知道能打给谁。
那也是他最火的几年,顶着“少年影帝”“天才演员”的光环平步青云,挤占了媒体头条和杂志封面,奖项上硕果累累,人气非凡。
他是众所周知的出道即巅峰,好比一颗横空出世的新星,耀眼夺目,轻巧地落到了金字塔尖。
只不过娱乐圈新旧更迭的速度快到让人目不暇接,世间的天才也远不只他一个;有的比他资历深,有的比他辈分高。他更像长江后浪推前浪时翻出的一朵漂亮水花,被时代推得很高很高,但不可能长久地停留在上空。
他演艺生涯的分水岭是在二十一岁那年,二十一岁前他是当代最年轻有为的电影明星,光耀万丈,风头无两;二十一岁后,他随浪潮回归汪洋大海,流荡在浩瀚的光影之中。
由他主演的几部商业片反响平平,不卖座不吸金,所以投资人早早地对他失去了兴趣。但致力于独立电影的文艺片导演们对他青睐有加,知名日本导演安藤龙生曾以他为灵感创作了剧本《江河尽头的青穹》(中文译名为《寒江天外》),并邀请他参与电影拍摄,饰演为他量身定制的男主角“葵”。
自那以后,他偶尔崭露头角都是在电影节了。
他喜欢拍电影,就像他喜欢骑马,过程的享受远大于收获所得。哪怕被人拍着马追赶,抢回了花环,依然快乐无边。
明伽穿着和林子晗一模一样的戏服,没化妆,眉眼浓烈锋利,脸庞线条利落似刀削,单凭肤色和长相硬生生撑起了这套古装造型,骑马的身姿丰神俊朗,与正牌男主平分秋色,甚至整体形象更英姿飒爽几分。
这样的人居然幼稚到给羊和马编花环戴,并且心灵手巧,编得比花钱买的还要漂亮。
裴令宣被这反差逗笑了,眉眼盈盈道:“你今年几岁啊?还在上学吗?将来想不想当演员?”
谁料前些天还理睬他的少年此刻霍然翻脸,眼尾冷漠地扫他一眼,控制缰绳调转马头,原地绕了半个圈,沿来时的路返回片场。
被讨厌了。裴令宣勒马停下,困扰地思索:抢个花环也是大罪过吗?
总之是他先惹人家不高兴的,再说抢东西也不光彩,该去道歉。
他一并原路折回,脚点着马肚子,加速追上对方,喊话致歉:“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花环。”
明伽道:“你不是明星吗?你该注意言行举止和人保持距离。”
“我是演员,不是明星。”裴令宣说。
“你不要再找我说话了,我不想当演员,也不想和你们有牵扯。”
“可你已经是了,替身演员也是演员。”
“我是迫于无奈,”明伽把那份厌烦摆在脸上,“你再来烦我,我就辞职不干了。”
裴令宣愣了。他虽说不是当红巨星和人见人爱的宠儿,但光明正大嫌他烦的,这是第一个。
“不要啊,我没有恶意。”他紧追不舍道,“我只是太无聊了,我看你也很无聊,所以……希望你别对我有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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