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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与你分手(他的耳坠)


《晴雨》这部小说能够广受好评、风靡一时,乃至流传为经典,正是因为主角的人格魅力非比寻常。
在早期流行于把主角塑造成“为达目的不则手段的阴谋家”的时代,原作者却选择了一个被评价为“妇人之仁”的角色作为故事主人公。
戚承书不是天潢贵胄,而是彻头彻尾的平民百姓出身,没有深重的城府和野心,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与亲人团聚。尽管作者给予了他非凡的机遇和时运,使他在后期成长为一代武林宗师,以及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一句话可定人生死,但其心性一如最初那样的坚毅、善良。
作者曾在后记里提到,他最初是想写一个意志力坚强的角色,知雄守雌、知白守黑;明知世界蝇营狗苟、弱肉强食,仍坚守本心行善之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这样说来,裴令宣接到的“卓昀”一角,应属于作者眼里“与黑暗同流合污的弱者”。从他本人审美来说,他也更喜欢戚承书,可惜男主是制片方早就定下的,他只拿到了卓昀的剧本;好在就角色的精彩丰满程度而言,卓昀毫不逊色于戚承书,至今还在被网友们鞭尸唾骂。
裴令宣刚满十四岁就被家长强拉着到处试镜,首位发掘他表演天赋的导演叫祁磊,代表作《疑神》曾拿下海内外多项大奖。祁导对他有知遇之恩,也明言过当初一眼相中的无非是他那股狠劲儿——不是戾气和阴狠,是他眼睛深处蕴藏的韧性,有点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冷硬,又有些绝不屈服的傲气,俗称:野心。
最难得的是他的外表很柔和,符合片中男主角阴郁纤瘦的少年形象。
世间缘分与机遇大抵如此,导演看了几百号人都没找着想要的,他一出现,立马拍着大腿道:就这个,要的就是这个!
然后当天便定了男主人选非他莫属。
那是他第一次参演电影,也是初次担任男主角。《疑神》是一部标准的犯罪类型片,在那个充满悬疑惊悚感的故事中,他扮演一名天生反社会人格的高智商少年犯,谋杀亲生父母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去学校上学,傍晚放学回家再面无表情地处理尸体。
面对警察的盘问对答如流,家里还收养了三只流浪猫和一条瘸腿流浪狗。
这部电影能够在票房口碑和奖项上取得巨大成功,还得归功于祁导优秀的叙事功底和视听技巧,当然,选角和演员的表演也功不可没。
对裴令宣来说,那是他演过的少数剧情片里成就最高的一部,他后来接的片子都是缺乏故事性的文艺片,身上那点反派气质早没了;如今让他再次演绎丧心病狂的暗黑系角色,还是恶贯满盈的太监,十分具有挑战性。
嗯,他热爱挑战。
裴令宣将剧本盖在脸上,靠在椅子里思考角色,冥想了片刻钟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哄闹声。他露出脸朝人群围拥的方向望去,只见林子晗被助理的搀扶着,在众人拥簇下走到导演那边。
他把手中的剧本换回折扇,慢悠悠地摇着。
张导不能算暴脾气,可但凡是牵涉到拍摄进度的事——如拍不了、拍不好,那态度就严厉得叫人胆寒了。片场是靠钞票堆出来的,耽误一天损失上百万是常有的事,开不起玩笑。
“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你就把自己给摔了?不是你说的你会骑马吗?就算不会骑,你说了我也不能逼你啊!你慌什么?”
“对不起张导,我太紧张了……”林子晗右手托着自己的左手,活动着腕骨关节道,“其实我自我感觉不严重,不用去医院……”
他从马背跌下去时用手撑了地,草原的地是软的,只轻微扭到了手腕和腰,其他部位都无大碍。
看他刚才走路扶着腰,现在还这么说话,张导愈发来气了,呵斥道:“谁让你擅自去跑马的?你问过谁了?谁批准了?我警告你,这里我说了算!别仗着有人捧你你就无法无天,惹急了叫你们老板换人拍!——场务人呢?谁负责牵的马?怎么没人看着他!?”
裴令宣冷眼旁观,不打算上前掺合。一只灰白的鸟儿飞过上空,他的视线随之飘远,思绪融进了软绵绵的云朵,在蓝天自由翱翔。
这天气骑马,多舒服啊。
他漫漫无垠地发散着思维,眼光又落到了马棚里的白马背上,它有着雄壮雪白的身躯、修长矫健的四肢,那丛优雅美丽的鬃毛在风中飞舞飘荡时该是怎样的英姿勃勃和飒爽……
心痒痒了。
“你这一上马就折了手扭到腰,我还敢让你真骑啊!?”张导越说越气,恨不得当场换人,但那是不可能的;只好忍着火气道:“你立马上医院瞧瞧去,确认没事儿再回来。你们这些小年轻,一个二个娇滴滴的,真受了伤我赔得起吗?赶快去!别磨蹭了!”
林子晗何时被这么声色俱厉地教训过,个头超过一米八的大小伙儿,硬是被骂得抬不起头;心里叫苦连天,可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只得欲哭无泪地听话,由助理扶着上了保姆车。
张导登时反应过来,揪着副导演问:“他的马替今天是不是没到?”
副导演磕磕巴巴道:“是、是没到……原先说好今天这场不用替身的,人就没来。”
请替身的价格不便宜,来一天算一天工资,提前到场要多付钱,没人会特意去添一笔无谓的开销。
张导的愤怒达到临界点,却喷不出火气,冷冷笑了两声。
裴令宣将扇子一合,指着远处那个牵着无人在意的枣红色骏马的牧民少年,说:“张导,你看那小子行不行?”
养马的人,一定会骑马,通常还骑得很不错。
林子晗瘦是瘦,但骨架不小;他观察过了,这两人年纪相仿,背影身型悬殊不大,换上戏服装扮好造型,足够蒙混过关。
张导信任他身为一名演员的职业素养,愿意把他说的话当回事,闻言便去叫了人来;上下打量,拍拍身子骨,比了比身高。
“好像是还行啊?”
副导演连连点头道:“背面看挺像的。”
“那就你了,你听得懂汉语吧?”
少年动嘴皮说了句什么,隔得远听不清。
紧接着是张导中气十足的嗓音说道:“又不让你白干!一天一千块,够你放多少天牛羊了?就这么着,你别推辞了,如果你实在不行我也不能用你。得了——小美!小美!赶紧带他去换衣服!快些吧!今天再拍不了我高血压都要犯了!”
裴令宣等得口渴了,小蛇机灵地给他送来一杯鲜榨果汁,他咬着吸管喝了两口,张导迎上来,热情道:“裴老师,咱们先拍你的镜头?您这儿忙完了吗?”
他笑笑道:“您客气,我喝完就来。”
拍了一天马背上的戏,裴令宣被那匹大白马颠得腰酸背痛,完了还要卸妆,再坐三小时的车回酒店。他一进房间就累趴了,躺了半天才爬起来去浴室冲了澡。
洗过澡,胃里空虚,他饿了,但不敢吃。为了那句“玉骨仙姿”,他特地减重了十斤,古装扮相最看中体态,越轻盈,越上镜,饿也得忍着。
他倒在床上酝酿睡意,门铃却响了。
裴令宣打开门,外面站的人是林子晗。小孩眼睛哭肿了,抽抽噎噎地跟他说对不起。
他好笑道:“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我、我骑马不熟练……还弄伤了自己,我耽误了大家的工作进度……”
“没关系,那是张导故意吓唬你的,看你年纪小没经验,给你个下马威,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裴令宣安慰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张导不是刁钻古怪的人,有脾气也是一时的,说过了就没事了。”
他瞅着林子晗红红的眼眶,瞟了眼对方的手腕,贴着药呢。
“你的手和腰还好吗?严不严重?”
“不严重,明天就能正常工作了……”林子晗咽了咽,小心翼翼地问他,“裴哥,张导真的不会怪我吗?”
“他哪儿有那闲工夫记仇?导演的压力比我们大多了,”裴令宣问,“你是第一次进组拍戏?”
“嗯……”林子晗闷闷点头。
裴令宣:“我是第一次拍古装剧,张导也是第一次带新人。我们都有生疏不足,做不到尽善尽美,大家互相体谅就好了;你要实在介意,明天可以再找张导聊聊,我相信他不会为这个怪罪你。”
林子晗嘴一瘪,好似又要流眼泪,所幸憋住了,没真哭给他看。哑着声音道:“谢谢你裴哥……你好好啊……”
“好什么呀,今天你挨骂,我也没能为你做些什么。”裴令宣困得快站不稳了,倚着门框,耐心道,“你今后有事要直说,别逞强。骑马不熟练就不要骑,否则受伤了吃苦头的还是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谢谢裴哥。”
“别谢了,要没其他的事,你早点回去睡觉吧。我很困,要睡了。”
“好的,裴哥晚安……”
“晚安。”
送走了林子晗,裴令宣关上门顺手反锁;他找到小蛇放在柜子里的酒和玻璃杯,倒出助眠的量,一饮而尽。
他昏沉沉地躺进被窝,扯过枕头抱在怀里,微烫的脸颊贴上去。
当晚他隐约做了场梦,梦见自己转行去幼儿园当老师,缩小版的林子晗拉着他的手指哇哇大哭。他被活生生吓醒了,一看手机凌晨两点,摸了摸枕头边,空荡荡的,并没有人;他懊恼地钻进被窝,珍惜着宝贵的睡眠时间再度入梦。

第5章 朝生暮死04
凌晨四点,裴令宣被助理打来的电话叫醒。他不赖床,没有起床气,只是昨夜多梦,睡得不好,出了门无心与人说笑,一上车就盖着毯子补觉,谁也不理。
小蛇对他的阴晴不定司空见惯,坐在副驾驶座啃着馒头吸溜豆浆,触碰塑料袋和吸管的手指轻得不能再轻。
在车辆的颠簸中,裴令宣又做梦了,是延续他醒来之前的梦境。
他梦见的不是别人,是卓昀。
躲在母亲尸体下的卓昀、随长姐逃去草原的卓昀、王帐内伏跪在金刀旁的卓昀……多不胜举,眼花缭乱。
虽说只是面目模糊的,犹如隔着水雾照镜子的隐约轮廓,但裴令宣确信看清了对方发颤的眼睫毛、抖动的冻成了雪青色的嘴唇,那张剔透的面颊上每一寸细微生动的表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过去每次全身心沉浸于将要演绎的故事时,角色都会频频来到梦中与他相见。
这件事他从没告诉过别人,因为有点荒唐,还有点神经质——仿佛他是剧作里时常塑造的那种戏痴型疯魔角色。然而他并不是。
演戏是他的工作,也是只是他的工作。总听到其他演员谈论直至杀青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出戏,人已经和角色融为一体,他是很难理解的。因为他不曾有过类似经历,也不曾尝试过把自己融入或代入某个角色。
他更擅长面对面地解析。他在阅读文本的过程中就能了解到那个人物的所思所想,并会在脑海里形成具象画面;所以他知道如何表演,那很简单,把他在脑子里看到的诠释出来即可。
这也许算是大家所说的天赋。他合作过的导演多会称赞他的悟性,评价他是天生的演员,一点就通,不用教。不过他自己清楚,有才能不代表他是全无缺点的完人。
与他相熟者都说他性格古怪,挑剔苛刻,不易相处;所以这些年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并没有留下多少。
“宣哥,我们到了。”小蛇又在叫他。
裴令宣睁开眼望着车顶,让神魂缓慢回归身体,他说:“我想喝水。”
今天的拍摄任务繁重,但有一段裴令宣很喜欢的情节,是卓昀与宛夫人的对手戏。
宛夫人是白马王朝皇帝的亲妹,有着宝石般璀璨的容貌,她十五岁嫁与西陲小国的君主和亲,自此戴着雍容华贵的黄金冕冠做了十二年的王后;传说她每日要用一池浮满花瓣的温泉水沐浴,再用清晨采集的香露涂抹身体。
宛夫人二十七岁那年,来自大漠深处的骑手踏破了的小国的宫门。而在史书上,那群矮小肮脏、骑着劣等马匹的野蛮人,是如何一夕间击败了城外的五千骑兵,长驱直入攻下西陵关,并斩断了安西都护府那位郑监军的人头,至今依旧是王朝边境风云录中的未解之谜。
他们犹如苍穹下叫声高亢的嗜血狼群,在烧毁的宫墙和城池内肆虐,贪婪而尽兴地掠夺战利品,其中也包括美丽的王后。
兴许是北方游牧部落的圣主英雄年少,怜香惜玉,独独钟情于宛夫人的美貌,没有夺走她的生命,反而将她留做侍酒的女奴,还允许她继续戴着那顶纯金铸造、镶嵌了红色宝石的后冠。
宛夫人就这样活下来,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活着。
论辈分,卓昀得称呼她为阿姐,宛夫人的闺名里有个华字,重逢之时,卓昀依照幼时的称谓,唤她一声华姐姐。
“我的封地是南安,可我甚至还未到过那里。”
“华姐姐,你骄纵地享受了二十七年的宠爱,而今是你偿还子民的时候了,南安百姓们爱戴的公主,不能是一个侍酒卖笑的女奴。由赫骑兵破城之时你若自行了断,尚且能留一副尊贵的清白之躯,何苦沦落到今日等我来取你性命。”
“都说我该死,可是阿昀,你告诉姐姐,真的是姐姐的错吗?”
这场戏的台词保留了小说里原汁原味的对白,裴令宣不仅背熟了自己的部分,还一字不漏地记下了对手演员的。
可与他对戏的女演员不是科班出身,台词功底薄弱,因断句和口误被导演NG了好几次。
宛夫人无论位居金殿王座,还是流落脏污的毡房,容貌始终娇美如初,连未施粉黛的憔悴模样也别有一番凄楚动人的美。
好看归好看,但在镜头前只有好看是吃不上饭的。
一出精彩的对手戏拍的磕磕绊绊,裴令宣的好心情跟着浮云飘走。他向来不屑于掩饰自己的吹毛求疵,当导演第一次喊过的时候,他唱起反调道:“张导,刚才那条我不太满意,我们能再来一遍吗?”
非得是极其强硬的导演才能压制他的主见,张导还差了些火候,试图和他沟通了不到两句,便换口吻依他的意思道:“行、行,那听你的,再来一条。”
人的实力不可能在短短几小时内飞速提升,女演员被这场戏卡了一上午,听见过了本来很高兴,这下被他一阻挠,心理压力又回来了。两人配合着重来了一遍、两遍、三遍……没一次是让裴令宣满意的。
看他们双方明显不在状态了,导演决定喊停,先中场休息,等情绪调整回来了再继续。
裴令宣走到一边,接住小蛇递来的苏打水,坐在椅子上玩起手机。
女演员被工作人员扶起披上外套,她拉着衣领,鼓起勇气对工作台前的导演说:“张导,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
裴令宣专注地回复着手机上熟人发来的消息,过了十分钟,张导进来叫他:“裴老师,你来一下。”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把瓶子和手机一同交给小蛇,跟着张导走出置景摄影棚。
毡房外边是辽阔的青绿色草原,边际散落着一片胡杨林。
两人站在背风处,张导摸着后脑勺道:“我叫你令宣,你不介意吧?”
裴令宣:“您叫我什么都可以。”
张导比他虚长二十岁,叫他裴老师实属恭维;其实叫什么不要紧,只要别叫他“宣宣”就行。
“哎……这个事儿吧就是……”张导搓着手心,长吁短叹道,“令宣你看啊,咱们拍的呢是长篇连续剧,拍摄周期也就6个月,追求完美是不现实的。刚才那几条,我瞧着效果还不错,这场戏就算过了,好吧?”
说着,张导的手握在了一起,沉下声说:“我知道你是敬业的演员,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有着超乎寻常的高标准。我还看过你的电影访谈呢,你说过,你不会和差劲的导演合作,那你能接下这部戏,就表示你对我的能力没有怀疑,对吧?”
“嗯。”裴令宣颔首赞同。
“那拍摄中的有些情况,你是不是也该信任我作为总导演的责任心?毕竟一部剧拍砸了受影响最大的肯定是我呀。你接卓昀这个角色,最高兴的人就是我了,这是你的第一部电视剧,更是我的一份殊荣,我和你一样希望能出好作品,但是——”
张导话锋一转,又是一声长叹:“现实是没法让人事事如意的。小姜她吧——就刚和你对戏的女孩,你可能对她不熟悉,但她其实演过很多电视剧了,外形和表现力都是很受观众认可的。宛夫人这个角色比较特殊,合适的女演员大多不愿意接,亏得老林——就咱们选角导演,和她关系不错,说了不少好话才把她拉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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