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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与你分手(他的耳坠)


裴令宣端起茶几上只切了四分之一的蛋糕,带盘子一起糊满她的脸蛋。
裴晶晶哭得稀里哗啦,追着他满屋子跑要杀他解恨。
他的假期仅有这一个星期,短暂的快乐转瞬即逝,很快他又被陆玮琛叫去陪新片的投资方喝酒。
新电影的制片人是陆玮琛,剧本他看了,很次,堪称劣质、下等;他明确地说过他不想演,对方却执意拉他入伙。桌子边那一圈满脑肥肠的家伙根本不像做正经营生的商人,口音各有各的古怪,饭局进展到一半,他借机把人叫去包间外的走廊,问这是几个意思。
“赚钱啊,你想从他们兜里掏票子,就得笑脸相迎。”陆玮琛捏着他的脸颊,帮他扯出笑脸。“宣宣,想赚快钱就不能端着你的明星架子,那群人懂个屁的电影啊,他们就是想把手头的黑心钱漂成白的。这部片子不出到一个月就能拍完,而咱们可以到手……”
陆玮琛托着他的手,在他掌心划圈写下数字。
他抽走手腕,问:“这种钱你也敢赚,不怕你亲爹收拾你?”
“他不会知道的,除非你去跟他告状。”
“我不愿意。”
陆玮琛的食指戳着他的腮,“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你可是签了卖身契给我的,想毁约?你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几条命都不够你祸害的,你立刻马上弄死我好了。”裴令宣破罐破摔道。
“不是,这好好的吃顿饭,你拧什么呢?”陆玮琛百思不得其解。
“是我拧吗?是你欺人太甚。”他咬牙挤出两滴眼泪。透过这几月的频繁相处,他基本看透了陆玮琛的个性,耍无赖、爱犯贱,要软硬兼施顺着毛摸。
他这哭相可不兴被人拍到或看到。陆玮琛拽他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和他对峙道:“裴令宣,你别血口喷人,我欺压你了吗?就一个月的功夫能耽搁你多少档期?你的履历也不差一部烂片吧。”
他的履历确实不能说是一部烂片都没拍过,多一部少一部不影响整体风评。但之前那些评价不好的作品只能叫失利,而不是刻意为之。最重要的是,他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件任人操控的工具。
做一个头脑空空、听从指令行事的傀儡,比倾家荡产和失去生命更加痛苦。
为淋漓尽致地演绎这样的痛苦,他让泪水流得愈发汹涌。
“不是,你哭什么?”陆玮琛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眼泪,“我既没打你又没骂你,你委屈给谁看?这主意是不是你自个儿提的?我逼你了吗?”
“你没逼我?你们俩一丘之貉。”他打开对方的手,“我好不容易才翻红了,你又搞这出毁我。我今晚回去就吞安眠药,死了最干净,免得被你们俩害死还要遗臭万年。”
“裴令宣!”陆玮琛指着他的鼻尖说,“你别跟我来这套,我不是小孟,随便你怎么你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眼泪擦干净给我坐回去。”
他转身就走,却被人拉住手臂拦在原地。
“你干嘛呀?”陆玮琛追着他的目光,要与他对视,“你要是敢闹事坏我的生意,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明白吗?”
这会儿他要敢再顶一句,等待他的多半是一耳光。有时暴力能加快解决问题的进程,但更多时候只能使矛盾愈演愈烈。陆玮琛不是喻孟那种打完人会道歉服软的类型,陆玮琛打他,那就是想打他,并且等着他打回去。
所以他半句话不说,只默默地盯着对方,泪光在眼眶里流转。
见他没有进攻的意图,陆玮琛松懈了防备心,蓄势待发的反击欲望骤然泯灭,拿出两分人性对待他,先从洗手池那边扯了两张擦手的纸递来,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眼泪擦擦,有什么好哭的?我也不是不讲理啊,有要求你提,行不行?我酌情满足你。”
这是不怀好意的试探,他当真提出“提前解约”“不演这部电影”之类的要求,陆玮琛必定不会答应,还有可能找别的借口进一步羞辱他。但相应的,如果只是无关紧要的、容忍限度以内的条件,那将有极大几率被满足。
裴令宣垂下湿润的眼睑,低声道:“换导演和编剧,人选我来定。”
陆玮琛挑起嘴角,“你说换就换?我才是制片人好吧。”
“我这不是在求你吗?”
“你求人就这态度? ”
“你想要我什么态度?”他抬起脸贴近道,“要不我也陪你睡觉?”
“嘁……”陆玮琛心满意足了,手掌贴着他后颈,话语中包含着迫害和轻贱的意味,“睡觉大可不必,你乖乖跟我回桌上去,别替我省酒钱,多喝点儿,把那几个老家伙哄高兴了,金山银山都不在话下。”
“我把他们都喝趴下,你把制片人让给我当。”他讨价还价。
“行啊。”陆玮琛和他击掌生效,“只要你说到做到。”
他说过的话绝不食言,发誓要做到的也都做到了,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惨烈些。
那之后连续三天,裴令宣吃什么吐什么。他的那场自杀式拼酒引起了身体内部器官和免疫力的集体抗议,呕吐发烧脱水轮番上阵,要他自尝苦果。
裴晶晶陪他去医院输液,她不明就里,多愁善感,泪眼汪汪地说:“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你挣钱这么辛苦……”
他望着病房的天花板感叹:“不辛苦,命苦。”
若说苦,世上比他苦的大有人在,他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就实现了财务自由,哪有他叫苦不迭的份。
圈子里与他同资历段位的演员,不说呼风唤雨,但几乎都过上了富足安稳的生活,想演戏片约不断,演累了就旅游度假,享受人生。他本应拥有相似的顺遂平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他似乎不曾体验过那样的自在和松弛。
到底是什么致使他挣扎在泥潭里苦不堪言?
野心?贪念?是他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被老天降下的惩罚吗?
裴晶晶自责道:“我再也不大手大脚乱花钱了……哥哥你快点好起来吧。”
他失笑道:“又没事,我身体好着呢,被你说得我好像得了不治之症似的。”
裴晶晶把脸埋在被子上,头颅的重量压在他的胸口,她说:“我希望哥哥快乐,自由,功成名就,而且被很多人爱。”
“这话好耳熟啊。”他手背扎着针,五指僵硬地抚摸妹妹软绒绒的发丝和粉白耳朵,她活泼、柔软、伶俐,仿佛是一只天上掉下的小兔子,补全了他心底层的一块空缺。也许他曾乞求过妈妈想养一只小兔子或小猫,却未能如愿吧。
“难道有别人对你说过同样的话?”裴晶晶威胁他道,“你只能有我一个妹妹噢,否则你老了我可不管你。”
“不是……”他想起,是他对别人说的。
是他想说而没来得及宣之于口的,他想要自由、永恒,和爱。
不止是想要,他是极度渴望,粉身碎骨也必须得到。
这里并不是结束,他该把这当成起点,只是稍晚稍低的起点。

第60章 梦幻泡影07
制片人的活儿裴令宣没干过, 万事开头难,他做足了吃闭门羹和屡屡受挫的心理建设。不过在资金已到位的情形下,剩下的难点是可以被攻克的。他那顿酒不白喝, 陆玮琛从那群门外汉手里套到的投资数目很可观, 如果单纯用于拍电影, 那预算将非常充裕。
当然,这种可能性十分渺茫,到账的钱要先被抽走三成,进了谁的兜不言而喻。
他不大会算账, 专业的事最好请专人来操办,他的主要职务与工作重心落在了面试导演和寻找剧本上, 毕竟挑挑拣拣是他的专长。
裴令宣的人脉关系涵盖了各个圈层的导演和编剧, 要攒出一部电影本不算多难,可性价比是一门学问;大导演要话语权和分红,前期投入高,后期回报率低,小导演水平发挥不稳定,票房难以保障。
其实这部电影的质量好与坏并不要紧, 关键是不能让投资人亏钱。
陆玮琛的原计划是压缩成本, 一个月拍完,管它能挣多少, 票房这东西虚虚实实, 注水已成常态,账面上好看就行。
但裴令宣不这么想,他既然占到了一部分主导权, 就不容许自己成为敛财工具。他们是赚到钱了,他却要承担名声败坏的后果, 所以不行,他得搞出些名堂来,不就是赚钱吗,他有自信他的眼光能变现成钱。
于是他重新安排工作行程,空出半个月的闲暇时间,什么也不干,把近三年的影展获奖作品扫了一遍,东挑西拣后拟定出一份名单。上面的名字是他筛选出的他认为有合作潜力的新人导演。
有了初步人选,接下来是细化,也是核心主旨——他要拍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一部能赚到钱的片子,那必定是题材耳熟能详、有广泛且固定受众的类型片,故事要通俗易懂、内核要能打动大多数人。
抛开动画片和漫改电影,最受内地观众喜爱的影片可笼统地分为两大类:一、节奏明快、轻松诙谐的喜剧片。二、热血沸腾的大场面动作片。这两者他都不考虑,知名喜剧演员的片酬要价极高,而拍战争片则是大腕导演是特权,他创造不出那样宽裕的条件。
悬疑惊悚片和浪漫爱情片也有一批稳定观众,只要上映就会有人买票进场,但具体票房表现受各方面的多种因素影响,想要稳扎稳打地拿出成绩,扎实的剧本必不可少。
最稳妥的选项是买版权进行改编和翻拍,国外的经典电影,国内的知名小说IP,自带话题度,有炒作和宣传的基础。可是时间上来不及了,他要找一个能交出现成剧本的编剧,一个能说上就上的导演,还有一到两个不用煞费苦心等档期的演员。
他在名单上勾勾画画,划掉了几个短片和剧作内容优秀,但风格沉闷的创作者;再用红笔标出三个留给了他深刻印象,有着纯熟的摄影技术和良好音乐品味的名字。
先见导演吧,导演才能决定一部电影的成品效果,他们也肯定自己的故事储备。
在正式约人见面之前,他和陆玮琛商谈了一番。
陆玮琛浑不在意,却非要说两句风凉话:“有本事的导演都能自己拉到投资,你这选的人还不是被挑剩下的,能有什么前途。”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回敬道:“你这种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懂什么叫电影。”
“是是,你懂,你懂。”陆玮琛藐视道,“挺简单一个事儿,你要往复杂里搞,瞎折腾。”
“你爸当年不折腾,能有你的今天?”
“你少拿我爸压我,他要早点放弃他那飘渺的文学性和艺术追求,资产还能更上一层楼。瞧瞧人家宁叔,那才叫名利双收。”陆玮琛大言不惭,“但这人生吧,真是轮回。宁叔那么实在一人,怎么就生了个妄想症的儿子。”
裴令宣:“有没有可能,那叫理想主义?”
“管他什么主义,横竖是赔钱货。”陆玮琛手脚又不规矩,出其不意地搂住他说,“你信不信,照小远那玩儿法,你继续跟着他,他早晚把你给赔出去。”
“我没跟他在一起了,你不用恐吓我。”
陆玮琛就是在信口雌黄,宁勤导演是大陆电影工业化的先驱者,手握多家影视基地的股权,钱生钱攒下的家业足够养活半个娱乐圈;宁家的家底有多厚他是不知道,但靠小宁导自己绝对败不完。
“哈哈哈,看来你也不好糊弄。”陆玮琛变着法儿打趣他,“我知道施阿姨找过你,她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要娶你进门做儿媳妇的意愿?”
“算是有。”
“那你怎么不答应?去了她家,不仅能摆脱我和小孟,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别说老陆和宁叔,就是你想演邓闻生的片,他老人家也得卖你两分薄面。”
“施女士是表面和气,私底下什么都要管,我敢去吗?”裴令宣摸到陆玮琛扶在他腰侧的手,指腹摩挲着对方的手背,说,“嫁宁则远不如嫁给你,是吧?我们俩搭伙过日子,我不管你,你却可以管我,你有了漂亮妹妹,我不会争风吃醋,你玩腻了,我还能去帮你解决她。多好啊有我这种
对象,要不你回家问问你爸,我觉得他会同意这门亲事。”
陆玮琛把手收了回去,尴尬地搭在膝上,一拍大腿道:“拉倒吧!我带个男人回家,我妈先撕了我。”
“那是别的男人嘛,我不一样,你爸妈挺喜欢我的。”
“呵呵呵。”陆玮琛笑着挪步起身,假装来电话的样子,握着手机往外走,“我有事,不送你了。”
裴令宣放松肩膀靠向椅背,原来对付流氓,真的只有比他更流氓这一种手段。
他见的第一位导演叫林有惠,年仅27岁,留着一头不美观的长发,文艺青年的气息浓重,一坐下就举着电子烟抽个没完,尽管在按照惯例称呼他为“裴老师”,却不是很看得起他,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爆款作品和当红流量艺人的轻蔑。
“裴老师,你是演员,为什么不专心演戏呢?隔行如隔山,制片人并不好当啊。不过我也理解,你要赚钱,要火,就要迎合观众,要市场下沉,整一些娘娘腔小白脸和花瓶,排一出谋权篡位、狗屁倒灶的烂戏,给观众看得爽就完事儿了。现在的观众就他娘的是群二百五,你喂他们吃屎,他们还觉得是巧克力味儿。”林有惠吐出烟圈,虚浮的目光仰望着天际,“我要拍片,就只搞拍他们没见过的……另一个宇宙的故事……裴老师,你有兴趣演我的男主角吗?”
“你有剧本了?”他决定付出多一些耐心。
“剧本多的是啊,黑泽明说过,年轻导演在没钱拍电影的时期,能做的就只有先拿起笔写,写故事又不花钱。我有个本子特适合你,主角是外星人,不是常说的那种眼珠子突起尖下巴的外星人,而是另一个地球上的居民。宇宙浩瀚无垠,辽阔无边,是不是有可能,存在另一个地球呢?我觉得平行世界极有可能是真实的,很多导演和小说家都这么写过。我想啊,如果有渠道把两个地球连通,我一定要去看一看,另一个我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们可能都想要杀死彼此……”
裴令宣怀疑林有惠患有躁郁症,并且正值发病期,疯疯癫癫的,他当即打消了与其进一步交流的念头。
总有人说疯子与天才仅一线之隔。这何尝不是一种幸存者偏差,绝大部分疯子是无法成为天才的。
面谈完了,他还和林有惠去吃了一顿午饭,正餐是肯德基,甜品是网红店奶茶。他戴着墨镜口罩不便解锁扫码,是林有惠代付的饭钱,他瞄见对方捋起袖子露出的手表是劳力士,顿然觉得自己适才的伤感是自作多情、杞人忧天。
第二位导演叫越重影,名字深沉幽邃,本人却是个缺乏血色的单薄女孩子。
眼缘很玄妙,裴令宣见到越导的第一面就对她抱有好感,爱笑、健谈,以及一些孩子气的鲁莽。而且她是有准备的人,知道带上自己的剧本。
“裴老师,你很难想象我此时的心情,我激动得快要流泪。我一激动就会有点语无伦次,如果有说错话的地方,希望你别见怪。”
他道:“没关系,你畅所欲言吧。”
“我终于能把这个故事给你看了。”越重影把一沓剧本整整齐齐地码好,视线依依不舍地转移到他脸上,“你可以有空再看,或是想起了再看。”
“这是你送去参展的作品吗?” 裴令宣拿起剧本翻开一页。
“不,这是我新写的。因为视频面试的时候你说可以把写好的带给你看看。”
“你对自己的新故事很有信心?”
“不,我对自己的写作能力没什么自信,但事情是这样的。半年前,我在家里吃着冰淇淋玩平板电脑,刷到了你和你妹妹的……绯闻?新闻?我点进话题,看到了狗仔偷拍的照片和视频,我很喜欢那些影像,你和你妹妹相处时营造出的氛围,并不像典型的兄妹,也难怪大家会误会。就是……它们给了我灵感,使我构思出了这个新故事,我在里面塑造了一对被畸形的家庭扭曲了人格的兄妹。”
“所以你写的是一对兄妹?”
“是,但主角是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女孩有哥哥,只是这样而已。”她的两只手焦虑地扭绞,先十指交叉,在并拢合十,然后支撑着下巴,“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你想要的故事,你可能不会喜欢,但如果你看完了能给我一些修改意见,我会感激不尽的。”
“好,我会看的。”裴令宣应下她的期许,“我们还是先谈谈你吧,你拍过长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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