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厌(朕叫夏目叫夏目)

齐悦惴惴不安地看着顾朗，听着他沉重的心跳，咬了咬下唇：“我没想过你会因为这个误会我和江夏的关系……我，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顾朗放下了手，看着齐悦，眼中满含愧疚：“不是你的错，我也，对不起……”
齐悦伸出手指阻止了顾朗接下来的话，他摇摇头：“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过去的误会既然已经说开了，就不要互相道歉了，道歉根本没有意义。”
顾朗啄吻了一下齐悦的手指，郑重地点头：“好。”
飞机落地时，这个热带小岛正是满天星光，两人取了行李，边走边寻找来接机的人，空气中弥漫着椰香和海风的味道。
齐悦心里按捺不住兴奋，摸出手机准备拍几张照片，顾朗自觉地接过了他的推车，示意他：“这个机场的廊桥设计得很有特色，你回头看看。”
廊桥像章鱼触手远远伸向停机坪，廊桥身侧用荧光颜料绘着各种海洋生物，在灯光映照下栩栩如生，如同在黑暗的海洋中漂浮游动，与远方深蓝天幕的熠熠星光交相辉映，像随时可能腾空而起，游向天际。
齐悦被这一幕所震撼，怔怔看了许久才回过神，顾朗此刻已经绕到了齐悦身后，自然地从齐悦手里取过手机。
“合拍一张？”顾朗向齐悦身边靠了靠，“当做我们新的开始。”
齐悦小声“嗯”了一下，在拍下照片时也偷偷向顾朗那侧偏了点，眼睛看着镜头，看的却是画面里顾朗的脸。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率先被顾朗吸引。
坐上车后，负责接待的人开车送他们去度假村，一路上用蹩脚的中文给他们介绍小岛的历史和风土人情。
齐悦的手机总不时震动，他以为是粉丝发来的消息，便没有及时查看。
来到酒店，顾朗和接待的人去前台办理入住，让齐悦在沙发上等他们。
齐悦这时才打开手机，看到了最新发来的消息。
是姐姐齐愈，有几通未接来电，最上方有一条长达一分钟的语音。
齐悦心底涌出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略过大堂中流水的造景向顾朗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开语音，姐姐的声音让他心里凉了半截。
齐愈说，崔家忽然倒台，姑姑和大姐被带走调查了，根本联系不到齐焕和齐允。
正在齐悦一脸茫然地点开手机上推送的新闻时，齐愈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又开始忙了，好烦
提前晚安！！！

“喂姐？”齐悦的声音有些颤抖。
“齐悦我现在在机场，我定了最近的航班回国，估计明天下午落地，你能不能来接我？”
齐愈那边风声很大，想必是在赶路。
齐悦闻言看了眼时间，按照国内时差来说，齐愈那边现在是凌晨一点多。
家里出事了……
事发突然，齐悦到现在都是茫然的状态，齐愈听不到他回应，在电话那边大声喊了几句他的名字。
“我，我在，姐你……我现在也在国外，我在和顾朗在M国度假，可能赶不回去，我让付湛去接你，我也定最早的航班回去……你等一下我看看航班……”齐悦念叨着打开手机的出行软件，手机里却响起了齐愈的愤怒的声音。
“顾朗？你和顾朗在一起？！”
齐悦不知道四姐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呆呆地应了一声，小声问：“是怎么了吗……”
齐愈“砰”地一声关紧车门，周遭安静了不少，她问：“你身边现在有没有人？”
齐悦看了眼还在等待取房卡的顾朗，说没有。
齐愈说：“听说崔家是顾朗一直在牵线搭桥，齐焕和崔家的联姻也是他操纵的结果，现在崔家出了事，姑姑和大姐被带走调查，都和顾朗脱不了干系，我不信这些和他无关，齐悦你如果能回来就尽快回国，随便找个借口，不要让他察觉异常。”
“我不想以最糟糕的可能揣测顾朗，但他这次带你出国，恐怕目的不纯——你们的关系不久前还僵成那个样子，他怎么会这么快转变心意，变成事事符合你想法的理想爱人，这根本不现实！”
齐愈的话像一记晴天霹雳在齐悦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齐悦下意识抬头看向顾朗的方向，却发现顾朗正与侍者聊着天往他这边走来，脚步轻快，笑容亲切。
确实没有办法将顾朗和几个月前对自己冷漠不屑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期初顾朗说喜欢他时，齐悦是不相信的，但渴望糖果已久的孩子突然得到一颗美丽晶莹的糖果，就算是毒药，他也会忍不住偷偷舔一口。
齐悦就在一声声安慰和解释中迷失了自己。
齐愈的话像在他后脑勺敲了一闷棍，他想，是啊，已经冷眼相待多年的人，真的会一朝改变想法吗，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他去改变的呢。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齐悦望着顾朗的身影，有些怔然。
此刻他的笑，他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让齐悦毛骨悚然。
“悦悦，你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及时联系，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然后想办法定最早的航班回国，以顾朗的手段，我怕你的手机已经被监控了，我们回家再商量对策。”
齐愈快速地说完，挂断了电话，听到最后一句，齐悦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再抬头时，顾朗已经走到了距离他几步之遥的位置，看他挂断电话，才走近。
“给家里人报了平安？”顾朗说的很自然。
齐悦连忙站起身，和顾朗对视时，脑子里闪过无数疑问，顾朗似乎浑然不觉齐悦的异样，走近他，动作自然地帮他拎起随身的背包，温声笑道：“累了吧，坐了一天的飞机，今晚好好休息。”
齐悦像提线木偶僵直着身体跟在顾朗身后，顾朗一手拎包拿房卡一手握着手机，表情凝重，像在认真思索什么。
留意到齐悦的注视，顾朗收起手机，在电梯里转过身，问齐悦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齐悦摇摇头，只说自己太累了，想早点休息。
他们住的是酒店顶层的海景套房，侍者为他们打开门，齐悦虽然有心理准备，也还是为这间套房的豪华程度小小惊叹了一下。
只是齐悦心里挂着家人，根本没时间挨个房间欣赏风景，收拾好行李后，齐悦握着手机说要去卫生间一趟。
没成想顾朗竟然起身追了过来，环住了他的腰。
“悦悦，我们一起洗吧。”顾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甜腻。
他顺势从齐悦手里取走手机，扔在了沙发上，又亲了亲齐悦的耳垂，声音黏黏糊糊的：“这是我们第一次旅行，我不想把第一晚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别看手机了好不好？”
齐悦背挺得僵直，他分辨不出顾朗到底是在哄自己安心，不让自己关注齐家的消息，还是真的在对自己撒娇。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顾朗绕到他面前，俯身看着他：“悦悦？”
齐悦从纠结中挣脱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没事，我们去洗澡吧。”
酒店有一个嵌入式的原型浴缸，在他们上楼前就有侍者进来给浴缸加了水，浴室边缘被落地窗环绕，能看到夜色海景，无比浪漫。
两人不是第一次坦诚相待，但齐悦还是红了脸，桃子味的信息素被顾朗撩拨得出现了波动，他难为情地捂了捂颈后的腺体，手指触碰到疤痕才冷静下来。
浴缸很大，足够两人一起使用，顾朗坐在齐悦身旁，将手中的红酒递给他。
齐悦犹豫了一下，接过酒杯，与顾朗碰杯，看他喝下，却转了转酒杯，并没有喝。
顾朗抬头仰望月亮，浅呷了一口红酒，沉默了半晌，看着齐悦，试探着问：“悦悦你……有心事？”
家人身陷囹圄，莫名失踪，齐悦的心被四姐的话搅成了一团，他给付湛和周垚都发了消息，让他们帮忙打探齐家的情况，齐悦挂念着手机发来的消息，根本无心欣赏眼前的景色，应付顾朗的询问。
顾朗在齐家寄人篱下多年，察言观色对他来说是小事情，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齐悦的异常，只是他把齐悦的反常当成了长途乘机后的疲倦，并没有多想。
相反，齐悦如果对他耍小性子他会更开心——这样至少证明齐悦肯对他敞开心扉。
齐悦没开口，怔怔地被顾朗从水里抱起，双腿分开，放在了顾朗的大腿上。
齐悦很轻，顾朗让齐悦的腿环住自己的腰，他则伸手扶住齐悦的腰肢两侧，把人拉向自己。
顾朗蹭了蹭齐悦的鼻尖，啄吻齐悦的嘴唇，一遍一遍地喊着“悦悦”，几乎要把这两个字印入灵魂。
齐悦低头看着顾朗认真的眼睛，回吻了他。
顾朗一愣，眨了眨眼睛，“悦悦你终于肯好好看我了，我等你好久……”
“顾朗，你真的等了我很久吗？”齐悦直到现在都感觉像在梦里，他不敢相信，不敢接受顾朗的示好，害怕齐家的事情真的和顾朗有关。
齐悦俯身靠近顾朗，声音小小的，轻轻的：“顾朗你会骗我吗？”
“不会。”
顾朗这次回答的迅速且坚决。
“你愿意相信我，愿意站在我这边，愿意在我最落魄，最难堪的时候接受我，我绝对不会欺骗你。”
【作者有话说】：猜猜老顾说的真话假话hhh
提前晚安！！！！

第82章 小甜
或许是因为太过疲惫，又或者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而不知所措，齐悦思考着在顾朗温暖的怀中沉沉睡去，再睁开眼睛时，窗外的阳光已经洒在了床尾。
齐悦下意识往身边摸索了一下，意识到身边位置已冷，他右眼皮一跳，翻身下床赤着脚来到会客厅。
顾朗站在窗前接听电话，一条腿微微弯曲，身体向一侧倾，做沉思状，听到身后突然响起又突然停住的脚步声，他下意识放下手机才转身。
“……悦悦？”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慌张。
如果是平时，齐悦可能不会察觉到顾朗的异样，但他一眼就看出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被人动过，时间还早，打扫和送餐的酒店管家不会这么早上门服务，只可能是顾朗，结合顾朗的反常，齐悦似乎懂了什么。
他镇静自若地打了个呵欠，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边说:“你起得好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顾朗站直身体，拿着手机向他示意：“公司有事情。”
齐悦点点头，喝完水后顺手拿起自己的手机，跟顾朗说自己要再睡半小时后又钻进了卧室。
管进门，齐悦高悬的心这才慢慢放下来。
总统套房的房间隔音很好，齐悦点了点屏幕，跳出来的一连串的消息让齐悦头皮发麻。
仅仅一个晚上，对他来说堪称天翻地覆。
——齐可珍和齐锦因为贪污、挪用公款和洗钱等罪名被带走调查，齐焕涉嫌聚众淫/乱和行贿，也被拘留调查。齐焕还被一个Omega女孩指控随意对Omega使用暴力，使其怀孕。
各种消息纷至沓来，一股脑全部涌进齐悦的大脑，寒意爬上他的背脊，一直蔓延到他的脖颈，一双无形的手将他的脖子狠狠扼住。
齐悦心底悚然，他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物。
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齐悦眨眨眼睛，额头的冷汗滑落在床单上，留下一片小小的水渍。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齐悦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了心里所有杂念，他点开周垚和付湛发来的语音，一条一条听完。
付湛说他从丈夫那里听到了风声，对齐家的调查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大规模的爆出来还是第一次，应该是有人准备整齐家，让齐悦做好心理准备，他还说齐可珍为人处世心狠手辣，上任后给齐家树敌太多，暂时看不懂到底有几家下场。
周垚的意思更明确，他让齐悦找顾朗帮忙，说有些东西只有顾朗知道。
齐悦愣愣地看着房门，他握紧手机，拨通了四姐的电话。
可冰冷的忙音提醒着他无人接听。
她还在飞机上吧……齐悦调出航班信息，忙乱地查着，确定那班航班还没落地，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一些，但随即他点开回国的航班信息，却惊讶地发现这里每天只有一班直飞国内的飞机。
时间是今天凌晨。
齐悦紧锁眉头，开始查可以换乘的航班，可是一无所获。
“悦悦。”顾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齐悦身后，轻声唤他。
齐悦握着手机，转身。
只是一瞬间，齐悦就确定顾朗绝对知道什么。
他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动作带着闪躲，话很少，每一个微小的行为动作都代表着他的立场。
齐悦知道这件事现在不得不拿到明面上来说了，便稳了稳心神，直视顾朗，问道：“顾朗你知道姑姑被带走的事情了，是吗？”
顾朗看着齐悦的眼睛，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上个月她遭到了行贿指控，但对方没有抓到实质性证据，那件事不了了之了，但是这次不一样，”顾朗深呼吸了一口，喉结滚了滚，“这次出问题的是崔家。”
“崔家背后的人倒了，行贿的清单里，有齐可珍的参与。”
齐悦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朗，似乎在质疑他的坦诚。
顾朗低了低头，“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对崔家下手，我以为至少要到年后才……虽然齐焕这场婚姻注定会中途取消，但……实在太快了。”
命运不可能总站在一个人那边，在风云诡谲的政界和商场更是这样。
这次顾朗来不及收网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和齐悦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和利益往来，描述的清晰易懂。
齐悦听懂了大半，但他还是不明白齐焕参与聚众淫/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朗声音淡淡的：“陈小穗那件事，被人翻出来了。”
“是小麦？”
“不是他。”顾朗矢口否决了齐悦的猜测，“是另外一个人，你没有见过的人。”
顾朗说到这里有些想笑，他想齐焕应该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一个看上去文文弱弱，不堪一击的男孩抓住把柄。
“举报齐焕的人叫田禾。”顾朗拿出手机，把田禾和小麦在一起埋头学习的照片展示给齐悦，“是小麦的同学，这位可不简单。”
齐悦看到照片的瞬间大脑里有什么被突然激活，他茫然地眨眨眼睛：“他……好像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
齐悦拿出手机熟练地切换到社交平台小号——那次差点出事的直播后他悄悄关注了“小甜”的私人账号，发现小甜会偶尔分享一些日常，还会发一些挡脸的女装照片。
齐悦曾看到过几张他在病房里伏案学习的照片，并没有在意，但他看到顾朗手机里照片上的病房布局，忽然感觉“小甜”长得和田禾一模一样。
顾朗拿着两个手机对比了一下，确认这就是同一个人。
齐悦联想到“小甜”之前在直播里投稿的那些被养父母卖去赚钱，被富二代包养骚扰，不堪其辱退学的经历，便不难理解他会帮小麦调查和举报这件事。
毕竟那些事他曾经也经历过，他帮不了自己，只能帮别人。
齐悦看得心里发紧，他不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参与那种肮脏的事情，但又觉得“小甜”不会没有证据就去随意举报。
顾朗看出齐悦的忐忑，把他抱进怀里，两人依偎在一起，过了许久，顾朗才鼓起勇气，看着齐悦说：“悦悦，我想我们的旅行必须告一段落了，这些事情还等着我们回去处理。”
“好，”齐悦听到自己说，这一次他语气坚定：“我来帮你。”
【作者有话说】：应该没人猜到小甜的真实身份hhh
提前晚安！！！

回程路上，齐悦向顾朗坦白了自己做虚拟主播的事情。
顾朗没有戳穿自己早就知道齐悦在做虚拟主播的事实，他佯装惊讶地看着齐悦展示给他的人物形象和直播片段，好奇地问来问去。
齐悦看到顾朗坦然接受的反应先是惊讶，随后耐心的跟顾朗讲起自己的经历。
他最初接触虚拟主播只是觉得这种直播形式很新颖，既保持了神秘感，又和观众进行了直接有效的互动，但真正带他进入圈子的是齐允。
齐允那时的前男友开了家传媒公司，旗下有不少虚拟主播，齐允图新鲜，也找画师约了个稿，齐悦这才慢慢了解了做虚拟主播需要的流程。
齐悦的第一套虚拟形象是他学了两个月板绘后，自己画的。
他给自己的设定是一只来自远古海域、生存了上亿年、去各国搜集精彩故事的鲸，这设定虽然中二，却大胆，起初不少人把他当成了投稿bot，无论什么事情都往邮箱发，齐悦不怎么会界定投稿的质量，闹了不少笑话，这种情况直到诺拉成为他的助理才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