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洼就是他的反义词,酒品真的不行,不跟他说话还好,一跟他说话,有了话题,他嘴就停不下来,有时候发癫,对着街边的砖头都能聊五分钟。聊得好的话,他就哈哈哈开始吹牛,聊得不好,就会像刚才那样无理取闹发酒疯,牛都拉不住。
盛梧清把陆云蘅弄回家了,避免把父母吵醒,他抱着陆云蘅摸黑上楼,然后摸黑回自己的卧室,拿脚关门。
他以为陆云蘅晕过去以后就不会醒了,谁知道抱回卧室了,人却哼哼着不乐意在睡梦里待了。
盛梧清深吸了一口气,停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祈祷陆云蘅就这样再睡过去。
但天不遂人愿。
陆云蘅发现他被人抱着了。
“松开我……”陆云蘅看不清人,头昏脑胀,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下意识的以为这个人是鄂子墨,尽管给鄂子墨十个胆都不会这样打横抱他,“……子墨!松开……!”
他挣扎起来的力气也不小,盛梧清恐把他摔了,忙抱着他往床走,就在这时陆云蘅推了他一下,盛梧清抱得稳自然没被推开,反而顺着他的体重和惯性跟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砸了个四眼昏花。
“呃……”陆云蘅难受的蜷在他身下:“痛……你压到我肚子了……”
盛梧清喘了口气,累的够呛还要哄他,给他摸了摸肚子,道歉道:“……对不起。”
陆云蘅歪开脑袋,嘟嘟囔囔地抱怨道:“……对不起有个屁用……我好困……”
“好困就睡……”盛梧清随手拽了一下被子,给他盖上。
“……这是哪里,我不要住酒店……”
“我房间。”盛梧清说。
陆云蘅呼噜了一会儿,突然翻身坐起,坚毅道:“不可以……我要回家……”
盛梧清把他摁回去:“你就在家。”
陆云蘅摇头,“……不是。”
“你就在家,我不是鄂子墨。”
陆云蘅顿了顿,爬起来,摸着盛梧清的脸,质问:“你谁……?”
盛梧清咽了咽口水:“我……”
“你是谁?”
喝醉了酒的人本就没有距离感,更别说黑暗中摸索了,人坐着都摇摇晃晃,盛梧清感觉得到他的呼吸就在自己口鼻处,忍不住侧开脸:“……你离我远点。”
“……我要回家。”陆云蘅拉着他的领口,猛地把他拉了回来:“你送我回家吧,你是谁啊?你送、送我回家吧。”
盛梧清:“……”
他想着那就把陆云蘅抱回他自己的卧室好了,便下床拉他手腕:“好,我送你回去。”
于是盛梧清又搀扶着他回了他的卧室,磕磕绊绊总算是从那头到了这头的房间,一进屋,陆云蘅抗议了:“我要回家……”
“是回家啊,这不就是家吗。”
“不是……”陆云蘅挂着他,闹脾气了:“……我要回家!”
盛梧清吃力的把他拖到床边:“你家在哪儿?”
“我要回家……我……太晚了……奶奶要找我……我……回家……”陆云蘅晕晕乎乎的,明明几欲要昏睡过去,但依旧坚持保持清醒。
盛梧清心力交瘁,想方设法把他往正轨上哄骗:“……现在回不了奶奶家,现在只能回爸爸的家。”
“爸爸的家不是我的家……你这个,你这个司机怎么回事!”陆云蘅愤愤斥责完这个“司机”,抿了抿唇,忽地哭了:“我要告你……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告你……拐卖……你就、仗着我是个小孩……你就……我要告你……呜~唔~呜~唔……”
他醉醺醺地哭着。
“我没……”盛梧清无奈:“我不是。”
“你乱送客人……乱……送客人到别的目的地……我要投诉你……”陆云蘅眯着眼一阵乱哭:“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为什么……要骗我……”
盛梧清想把他放到床上,陆云蘅却死死抱着他不放,试了两三下都没能放下他。
“我要投诉你……你还我奶……奶……你还我……奶奶……”陆云蘅拉着嗓子,哭得伤心,嘴里的话跳来跳去。
“哥,”盛梧清没辙了,把他拖着去开了灯:“——哥。你看清楚我是谁。”
陆云蘅哭花了脸,泪眼朦胧地看着盛梧清,哭相也逐渐缓和:“……”
“……现在,我们就在家。”盛梧清温和地告诉他这个事实:“现在,不是小时候,你不住在奶奶家。”
“……你为什么在我家?”陆云蘅质问的时候,眼睛仿佛都清明了几分。
盛梧清:“……”
“你为什么在我家!?”陆云蘅铿锵道,差点咬到舌头。
盛梧清喝得也不少,也头昏,强撑着才能在被陆云蘅抱挂着的状态下站稳,就快要撑不住:“……我妈和你爸结婚了,我们现在是继兄弟,所以、住在一起,我住在这里很久了。”
“我是……啊?结婚?那我是你哥哥?”
“嗯,我是你……不是,你是我哥哥,对,哥哥。”盛梧清难受:“……哥,我真的累了,你松开我躺下行不行。”
陆云蘅懵着,貌似并没有听他说话,喃喃自语地在琢磨着什么:“……我是你哥哥?”
盛梧清手酸腰酸脖子酸,陆云蘅不躺,他便只能带着陆云蘅一起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掰过陆云蘅,一个猝不及防,两个人绊脚跌进被窝里,脸对脸磕了一下。
陆云蘅:“唔……!”
盛梧清:“嗯……!”
陆云蘅一脸懵,摸了摸嘴巴,呆滞了十几秒,酒都要吓醒了,脑子却更加混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似地说:“……我不是你哥哥吗。”
盛梧清:“……”
“那你为什么要亲我。”陆云蘅委屈。
盛梧清:“……”
陆云蘅迷迷糊糊地闭上眼,自顾自叹气道:“完蛋了……我们是乱伦……”
陆云蘅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一点多,宿醉令他头痛欲裂,整个人都不得劲,犹如咸鱼一般瘫了十多分钟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昏沉沉地坐着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
白卫衣上全都是酒味。
别说这衣服要换了、澡要洗了,就是这床单被套都得统统换洗一遍才行,陆云蘅痛苦得薅了一把头发。
余光忽然瞟到放在床边的运动鞋,陆云蘅微微一怔,开始疑惑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于是脑海里合情合理联想到了昨晚的场景。
从半途醒来发现自己被谁抱着,再到发现是盛梧清,再到……
陆云蘅登时醒了一大半。
……什么?
他摸着脑门,试图找出自己现在在发烧所以意识不清醒的证据。
结果越摸越清醒,登觉一股冷意从脊梁骨一路爬到了天灵盖。
陆云蘅的呼吸轻了好几分,眼神呆滞地望着房间某处角落如同石化。
昨晚他没醉到断片,只是不能理智地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陆云蘅现在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把盛梧清认成鄂子墨的,也记得自己是怎么对着盛梧清这个“司机”哭哭闹闹要回奶奶家的,还记得……回到卧室后他们摔在床上磕的那一个……吻……?
……吻。
陆云蘅心里防御震碎到忘掉呼吸,表情逐渐变得无法控制。
他活了十八年,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初吻就这样戏剧性的、随意地给了一个男的!
男的!!
还是盛梧清!
是盛梧清!!!
陆云蘅要疯了,如同雷劈一般砸进床里,苦不堪言。
盛梧清走出卧室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其实也做了很多次准备才踏出这么一步,本来想定一个早上的闹钟,一早去陶高家散散心,也等于是躲躲,谁知道晚上噩梦不断,生给他压得醒不过来,睁眼的时候快要下午一点了,本来洗漱好换了衣服床单就要出门的,又哪知陆云蘅先他一步,他刚打开卧室门就听见外面传来陆云蘅的脚步声,那会儿貌似还在跟余洼他们发着语音,询问昨晚的情况。
这哪还敢出门去?
于是盛梧清怂巴巴地做了一个小时的缩头乌龟。
他不知道陆云蘅到底还记不记得昨晚那个乌龙,不记得那是最好,要是记得,那这要比他们因为矛盾而老死不相往来还让人见一面都刺挠。
盛梧清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归根结底大概就是觉得做错了事和尴尬。
他这辈子就没那么怂过,只要准备开门出去,手就开始发抖,心跳开始加快,仿佛自己马上就要上断头台。
这样反反复复的拉扯,险些他就放弃走出卧室了,最后还是借着陶高打来的一通关心询问的电话,掩耳盗铃地出了门。
下楼时听见客厅隐约有小声的电视声,盛梧清猜陆云蘅在客厅看电视,脚步放得非常慢。
“真的不来吗?他真的很想和你切磋切磋啊。”陶高不知道昨晚盛梧清出去干了什么,照往常一样周末想约盛梧清出去打篮球。
“不去,”盛梧清一心二用,一边接打电话,一边用眼睛瞥沙发上那个人儿的背影:“……身体不是很舒服,昨晚喝多了。”
陆云蘅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干什么,看背影的模样,应该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动不动的。
盛梧清需要越过下沉式客厅去到阳台那边透透气,见他没反应,便打算当做一个透明人就这么飘过去。
就在此时电视迎来了广告,陆云蘅一愣,抬手换了个台。
盛梧清也脚步微顿,在沙发旁神不知鬼不觉地站立不动了。
“喝酒?哥、你喝酒怎么不叫上我啊,”陶高还在那边碎碎念:“我好久没和你一起出去喝酒了,你约了有谁啊?”
陆云蘅坐姿狂野,两只脚踩在沙发上,柔软的睡裤耷拉到了大腿上,白花花的长腿露在外面,他身子歪着,左肘撑着沙发扶手,左手手指蜷起来贴着嘴巴,一脸淡然地盯着电视机,眨眼频率间隔很是大。
看起来呆呆的,傻乎乎的……很好骗的样子。
盛梧清望着陆云蘅,一时溜了神。
“喂?哥?”
盛梧清回了神,喉咙滑了下,转身要走,说:“……待会儿聊吧,没空,我找点东西吃。”
说完就往厨房方向钻。
他的这话没压着声,陆云蘅一下子就听见了,意识回笼,转头猛地盯向声源处,看见盛梧清的背影就像是看见了猛虎野兽一般,心脏一下子提到喉口,开始有些乱了阵脚。
他坐直了,忐忑地捏着膝盖的裤子布料,深呼吸了两下,又觉得自己太板正,想装得轻松一点。
人一尴尬起来就很忙,他一个人在沙发上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
就像是有啥虫子在他身上爬一样。
盛梧清刻意回避着陆云蘅,在厨房里磨磨蹭蹭地找吃的,微波的时候还专门站在岛台边低着头等,宁愿站着无聊也不出去转转。
但时间总会被磨完的,等食物都热好了、盘子桌子都抹得干干净净了,盛梧清也就不得不出去了。
他总不能在这里凑合吃,不然人一看就知道你这人躲着有事儿。
盛梧清忐忑不安地端着食盘,到餐桌上就餐,对于想知道陆云蘅到底有没有断片一事渴望至极。
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是盛楠在家庭群里艾特了他和陆云蘅。
这个家庭群是昨天晚上才建的,建了以后一直没有人吱声,第一句话也就是盛楠现在发的:【@白雪 @有情 孩子们,在家吗?我买了你们爱吃的食材,晚上回来做一顿好吃的哦,不要跑出去吃饭!】
盛梧清摩挲了一下指腹,用食指戳着字母拼字:【在家,好】
与此同时,信息一同发送的还有陆云蘅:【好的】
盛梧清:“……”
陆云蘅:“……”
陆云蘅脑子一抽,尴尬得把遥控器拿起来摁了音量键的加号,电视声猛然上涨,给音量加上去了又一顿,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就是像在掩盖什么吗,又连忙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把音量降了回去。
随后家里就陷入了连勺子都不响了的境地。
盛梧清:“……”
他惴惴不安,慌得手都有点发凉:……到底记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啊?
陆云蘅咬紧嘴唇,同样惶恐不安:别跟我说话别跟我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盛梧清吃饭的声音又响起,陆云蘅才松了口气,但自这以后电视讲的什么他一点儿没听进去。
盛梧清吃完了饭,去洗了碗。
两个人各怀鬼胎,都想着自己不要露马脚,都要装作自己不知道昨晚那件事,所以陆云蘅没走,盛梧清也没躲,洗完碗后两个人就这么在客厅坦然相对了。
此一坐,就再无回头之路。
陆云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恐自己要是眼神偏移了一点就要被盛梧清抓住把柄。
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被亲的是他,他还要紧张尴尬。
这操蛋的一家人的关系。
一想到一家人,他就想到自己昨晚好像还当着盛梧清的面说过他们在搞乱伦,差点没尬得背过气去。
喝酒害人。
喝酒害人啊!!!
陆云蘅眼睛都不敢眨,余光看见盛梧清就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独沙发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如坐针毡。
盛梧清知道陆云蘅不会看自己,无论是他记得昨晚的事还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他都不会看。因为他记得的话会尴尬,不记得的话会继续生昨晚吵架的气,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搭理自己的。
于是他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开始盯着陆云蘅,进行脱敏训练。
——人总会视觉疲劳的,只要在这个时候把陆云蘅看够了,以后看他就不会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陆云蘅哪里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心思,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寒意,自认为强撑了很久,终于撑不下去了,眼睛失去意志力的控制,一飘——视线撞进盛梧清的眼里。
陆云蘅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他抖了一下。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唰地就把脸转过去了。
盛梧清也一怔,预估错误被抓包的结果自然不是那么能轻飘飘揭过的,本来是该被尴尬得手忙脚乱的,但陆云蘅吓了一跳的样子实在是难见,他又双叒叕一时间没有挪开眼睛。
于是乎盛梧清就这么亲眼看着陆云蘅的耳朵红了起来,连着耳根脖子,一直红到那双心虚的、盯着别处的潋滟双眼边。
陆云蘅咽了咽口水。
他在紧张。
盛梧清:“……”
内心爆炸了。
不知道是哪个炸弹被点燃。
但他认得清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蹦出胸腔的事实。
……陌生,紧张,无措。
除了以前做错了事等待挨批,盛梧清就没有感受过这种心跳加快的感觉,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不傻,不蠢,不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不是像名字那样是个无情的人,所以连带着微信名都改成了有情。
他这个人,其他的所有都可以不敏感,但唯独感情,他生来是个狗鼻子。
出错了。
这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盛梧清的冷静外表在心跳的摧残下就快瓦解,强硬的心理状态被自己突然烧坏的CPU搞到分崩离析,最后还是陆云蘅自个儿受不了了,听见洗衣机响起来,捯饬着一双发麻的双腿,踉跄着跑走,他落荒而逃的行为,给了这位快要被紧张感溺死的人一点喘气空间。
才没能让盛梧清真的崩到心悸眼昏。
他低下头,一顿一顿地缓了口气,抑制住了想要大口喘气的生理反应。
重整旗鼓的脑子开始运行,得到了一个简易的结果。
——陆云蘅没有断片。
盛梧清懊悔地把脸埋进了双手。
现在好了,确实不吵了,也不冷冷的生闷气了,但现在变得更糟糕了。
仇敌在醉酒后双双意外丢失初吻。
……陆云蘅究竟是不是初吻他不知道。
但他真的是。
要真是、真是一泯恩仇的关系都好,盛梧清都保证以后再也不跟陆云蘅讲一句话,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偏生他们他们现在的关系是重组家庭的兄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真的完蛋了。
陆云蘅去晾完床单就没再回来,盛梧清也没出去看,反正也就那么两个可能,一个或许是从院子里溜出门了,另一个则或许是在院子里玩。
盛梧清就这么坐在客厅,看着陆云蘅刚才丢下没管依旧在播放的动漫。
下午四点盛楠就回来了,她买了一堆东西,一看就是要做一顿大餐。
“小清,云蘅呢?”
盛梧清去帮她提东西到厨房,说:“他大概在院子里吧。”
盛楠察觉到了盛梧清说话时微妙的变化,问:“你俩又吵架了?”
盛梧清一顿,摇头,扒拉着塑料口袋,找到了盛楠给他带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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