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校医从抽屉里拿出咖啡条，撕了道口子，“你好自为之吧，五条。”
“对、对，硝子，这里有张照片给你看下，很有趣哦。”五条悟来到了倒开水的女校医旁边，把手机递过去。
“你看~你看~超搞笑对不对！”
【夏油杰瞪大眼睛尖叫.JPG】
家入硝子：“……噗。”
女校医没绷住，平静黯淡的眸子亮起了一瞬，嘴角也扬起了微小的弧度。
“硝子，我要是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贴在高专优秀毕业生的专栏里，他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等你俩在黄泉遇见了，夏油绝对会找你算账吧。”她说。
2006年5月，东京高专。
“杰你昨天去哪里了啊——！！”
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最后还是下午来上课的夜蛾解答了疑惑，班主任轻飘飘的落下一句‘杰？他请假回家了啊。怎么，没和你们说吗？’
在五条悟的继续追问下，夜蛾正道又透露了一点信息，‘杰的家？记得是什么王町来着……悟，你别想跑路，这些日子的任务可是很紧张的。’
因此，今日刚刚结束假期，从仙台（杜王町）回到学校的岸边杰，一进教室就得到了五条悟的连番轰炸。
岸边杰稍稍后退了一步，与五条悟保持好距离，这才道：“离我远一点，悟。”
五条悟：？？
“你说什么！？”五条悟凑的更近了，几乎要把鼻子贴到挚友脸上。
想当年（也就昨天），他在你傻逼失了智的时候认真的照顾你（敲诈骗钱拍黑照），帮你驱散了欺压你的咒灵（站着叉腰看笑话），结果今天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好一个……
五条悟匮乏的语言系统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词，只好用上电视剧里学到的脏话。
“渣男！！”
岸边杰蹙着眉头，又后退了一大步。
现年16岁的岸边杰已经作为漫画家出道，此时，他正在构思投稿给漫画新人赏的作品。
这样的作品最好是一个有着完整故事的短篇，而要在有限的篇幅内把故事画得出彩，漫画家不止要把叙述节奏和分镜拿捏好，故事本身也得有吸引力，需要牢牢抓住读者的眼球。
在他的印象里，五条悟只是和他说得上几句话的高中同学，属于未来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周边人物。之前和五条悟交好，也是为了取材他大少爷的人设，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漫画家当然要与素材保持距离感。
“没什么事的话，别挡着我进教室的路。”岸边杰绕开了五条悟这根高高尔夫，就要走进教室门。
五条悟不敢相信，今日的挚友居然对他如此漠然冷淡！失落的男子高中生全身都失去了光彩，褪色成了一块只有黑白和网点的漫画原稿。
岸边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左边的家入硝子问：“假期干了什么啊？”
夏油的状态和昨天不一样，但和以前也不一样，说明就是被新记忆影响到了。那么根据夜蛾老师提供的设定：夏油放假回了老家，今天是归校第一天。
“没干什么。”岸边杰对自己的女同桌态度一般，只是维持不必要的人际关系很麻烦，有了正当的职业后，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不必要的事情上。
……不过现在的自己还在读高中，等高中毕业了就专心画漫画吧。
唔，高中生的自己还是可以和同学有所交流。
岸边杰说：“在老家随便逛逛，改善改善心情。”
五条悟也反应过来了，他转身飘进了教室。漫画原稿黑白色调的男生如同僵尸一样撑上岸边杰的桌子，问：“你老家在哪里？”
昨天还在调味料市做打工人，今天就成了放假学生了……这两个人设反差真大啊。
“不告诉你。”岸边杰把自己的桌子向后拖去，无视了双脚挠地的巨型原稿五条悟，“你放手。”
漫画家是需要好好保护隐私的，他才不会把家庭住址泄露出去呢。
“啊啊啊杰，你怎么又忘记我了……”
上个【灵幻杰】的设定里他好歹是个关系挺好的弟子，这次的设定里他连个名分都没了吗！
夜蛾正道刚踏进教室，就看见五条悟对着休假回来的岸边杰在假哭。
班主任瞅了瞅，发现三个学生神态各异。岸边杰一脸平静、还带了点嫌弃，家入硝子抱着看好戏的心，撑着脸颊看向两个男同学，五条悟毫无形象的扒拉着岸边杰的桌角，好像那根桌角是他失散已久的白月光。
“……咳。”
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把学生们的注意力提起来，“悟你回到座位上去，上课时间到了。”
见到老师来了，五条悟霎时收起了示弱的动作，他“嘁”了一声，站直身体，故意跨上了岸边杰的桌子，再一跃跳到自己的位置上，以这样的方式回了座位。
五条悟没开无下限，他那鞋底的脚印就这么留在了岸边杰的课桌上。
岸边杰：“……”
能忍个头！
岸边杰愤恨的掏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快速的画了些什么，随后把草稿纸折叠好，扔到了五条悟的课桌上。
五条悟平日里和岸边杰纸条传惯了，以为岸边杰要和他用文字大战三百回合，他翻开草稿纸，同时另一只手动作不停的摸进抽屉去拿笔。
可草稿纸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几格……
“「Heaven’s Door」！”
草稿纸上寥寥几笔的火柴人主角从空中冒了出来，直接把五条悟的脸皮掀开了！
“哇哦。”家入硝子两眼放光。
“喂杰，住手！”夜蛾正道出声制止。
……咦，怎么了？
五条悟丧失语言功能。
岸边杰拿笔靠近了五条悟，在这位烦人的同桌脸上写下一行字。
「不许骚扰岸边杰」
家入硝子吹了声口哨，“新能力，face book？”
夜蛾正道一眼看破本质，有了不解的情绪。
未登记过的咒灵会引起结界警报，但杰的这个……脸书咒灵出来后，高专的警报系统居然没响。
他不记得杰登记过这个咒灵啊。
翻开的脸书被合上，能力消除，五条悟呆呆的抚上自己的脸，生怕留下几道裂纹害自己毁容。
确定自己还是帅帅哒，五条悟暂时放下了心。
……看来这个杰不是【灵幻杰】那种啥都不会的打工人，他有了六眼都看不出来的未知能力。
五条悟觉得有意思级了，他可没忘记挚友刚刚使用新能力的召唤语音。
不就是黑蚊子吗，看他来个白蚊子！说出‘白蚊子’的瞬间再对着杰出招，哎嘿肯定帅死了吧！
唔……不行，他的召唤语音得符合自己的形象。
那么——
五条悟“唰”的站起身，双臂交叉、俯下后腰、面色得意，摆出一个拉风（稀）POSE：
“「Universe Invincible Greating Selfless World Number One Handsome Guy」参上！”
（宇宙无敌超级无私世界第一大帅哥来啦）
同时调动咒力，看他一发「苍」把草稿纸贴到岸边杰的脸上……哎？
在天堂之门的命令下，五条悟对着岸边杰根本发动不了术式，只能尴尬的保持着耍帅（傻逼）的姿势，怔怔的站在上课的教室之中。
“……啊嘞？”
“五条悟，你给我出去罚站！”讲台上的夜蛾正道怒吼出声。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知道小五的英语水平肯定很高，但作者的英语水平只有这样了……
第20章 一动不动的漫画家
把最吵的白毛请出去后，教室内总算有了点上课的气氛。下课后，夜蛾正道惯例留下作业，望向这节课一直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的黑发男生，点了他的名。
“杰，你的咒灵是怎么回事？”
明明没有登记过，天元大人的结界却未作出反应。
岸边杰抬起眼眸与班主任对视，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些细节？”
“什么？”
下课铃已经响过，五条悟的罚站该结束了。虽然教室门还关着，但五条悟靠着过人的身高，可以透过窗户看见里面的情况。
“这种不影响主线的小BUG，路人和主角团都应该直接忽略才对。”
“天元大人的结界只要在真正遇到危机时发出警报就好了，日常生活中的小打小闹，漏过几次又不会怎么样。”
“……小打小闹都检测不出来，等真正危机来临的时候就晚了。”
岸边杰：“从长远来看，结界出错是概率事件——”
“直接回答：你的这个咒灵有没有登记过。”夜蛾正道打断。
“…没有。”
“抽空去登记一下。”
“……好的。”
收拾好教案，夜蛾正道走出了教室。当他重新看见走廊上探头探脑的五条悟时，二年级班主任的脑壳开始隐隐作痛。
一年多的相处，他算是摸透杰和悟的相处模式了，
这俩人分开，百分百和谐；这俩人待在一起，七成时间会打起来，剩下的三成，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总之也不会安分就是了。
刚才扰乱课堂秩序的时候，他要是把两人扔出去一起罚站，那么走廊就会是第二个战场。再说，一共就三个人的班，两个出去罚站了，只剩下一个听课……高专是要全面实施一对一教学吗？
五条悟也不傻，刚才的恶作剧术式没使出来，他溜进教室，对着家入硝子用了几次。草稿纸“啪唧”的拍上女同学的脸，可就是近不了岸边杰的身。五条悟有点猜到脸书咒灵的能力了。
不止是术式，连本人都不能对岸边杰搞恶作剧，揪头发扯衣服下绊子，念头是能有，可身体就是不听脑子的话，不能做出事实行为。
“是命令性的术式吧，有点像是咒言？不过杰是写出来的……”
被迫陪着五条悟研究岸边杰的新术式，成了无数次草稿纸洗面牺牲品的家入硝子扬着一边眉毛，燃起了窝火，她用钢笔重重戳上五条悟的手背，“要不要我在这里给你开个洞？”
感受到痛意的五条悟打开了无下限术式，“哎，不要。”
家入硝子隔着无限继续戳，语气自然，“没事，我会给你治好的。”
女同学侧身，看向无视他们捣蛋行为的岸边杰，“夏…岸边，你能不能给五条下个新命令，让他被我刺几下？”
“不行。”岸边杰拒绝的很快，他整理起了桌面，直言道：“我和你的术式不怎么合得来，今后也请离我远一点。”
……不知怎么，他对着修复形术式的主人，有着来自本能的抵制。
家入硝子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两个人渣集体cue了，其中还有一直对他很客气的夏油——虽然他现在被咒灵影响了但人渣的本质是不会变的所以家入硝子选择迁怒——女同学撩了撩自己刚刚及肩的短发，放下狠话：“好啊，以后别找我治疗了，老老实实的打绷带吧。”
岸边杰用不赞同的眼光望着家入硝子：“我是指，我和你在私底下不需要过多的交流，涉及任务方面，不应该带入私人情绪吧。”
一直被忽视的五条悟的脑瓜咔咔一转。
咦，这个杰还记得这个咒术师的身份？
【灵幻杰百分百】的时候，那个人是完全没了杰的任何特点（除了刘海），现在呃……是【岸边杰百分百】了，他居然还与夏油杰有着共同的记忆点？
比如五条悟在岸边杰的记忆定位里依然是高专同学，岸边杰也知道这里是咒术高专，他未来会成为一名咒术师……
不过……
碍于「不许骚扰岸边杰」的文字命令，五条悟根本靠近不了挚友，只能与岸边杰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跟在身后，并被挚友关在了宿舍外。
五条悟发出了无声的嚎叫，一拳锤上了宿舍的走廊墙壁。
七海建人对着发疯的前辈开始日常无语。
岸边杰回到宿舍，终于是他一个人了。他翻着提包的口袋，拿出了从仙台-东京的新干线上……“偷”来的东西。
那个揣着指骨的乘客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岸边杰已经用「Heaven’s Door」消除了他对自己的记忆，那家伙是绝对找不到他的。
它的形态怪异。而从外表来看，这是一根……“人类”的指骨。
至于宿傩……那是谁，他不知道~
这可是超稀有的非人类物质遗产，不好好利用就太浪费了吧。
味道……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素材，即使之前尝吐了，岸边杰也不会讨厌这根手指。
只是人类的味觉实在是难以适应它。
拿出草稿纸，岸边杰唰唰唰的画了一根手指的速写，思索着要不要另辟蹊径，干脆创作一个非人类（比如连人形都没有的宿傩手指）的漫画主角。从猎奇方面，绝对可以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就像人类的味觉不能接受尸蜡手指，这样过于“惊悚”的主角，比起正常的人类主角，能够接受的读者数量会直线下降，从而影响漫画的曝光度和成绩。
岸边杰投稿的漫画新人赏是面向大众的，“新颖过头”的小众题材很难在其中冒头。
世界观，剧情，逻辑，人物……
把自己关在宿舍内的年轻漫画家不停思考着，还是定不下最重要的人物设定。
直到肚子开始抗议，漫画家才有了动作，望着四面空空的宿舍，漫画家打算出门取个材，顺便吃个晚饭。
而那截非人类物质遗产（宿傩手指），就这么横在了桌上，是随便进来一个人都能瞧见的地方。
岸边杰整理好小挎包，拧开门把手。
隔壁把六眼当透视眼用的五条悟“哗”的一下蹿出来，“杰你饿了吗，我们去吃晚饭吧！”
岸边杰睨了隔壁的白毛一眼，抿了抿唇，迈出脚步越过五条悟，没有搭理的意思。
嗯，晚饭，有什么值得取材的地点呢？西餐厅是情侣们的首选，家庭餐厅是年轻朋友聚会的地方，寿司店、拉面店、烤肉店是上班族居多……
“杰，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没得到理会的五条悟晃荡脚步跟了上来，嘴上碎碎念：“上次我把荞麦面集点卡给你了，要再去吃面吗？不过偶尔吃点烤肉寿喜烧也很不错啊，M记和KFC也行啊，速食炸物赛高呀！对了，我要点两个甜筒……”
出了学校，五条悟还是紧紧的跟在岸边杰后边，保持着「非骚扰」的距离，自言自语的嘀咕全传进了岸边杰的耳朵。
“…悟。”黑发男生停下了脚步，语气不善的扭头，“别跟着我。”
五条悟像是听不出岸边杰的潜台词，他双手交叠靠在脑后，“我没跟着你啊，只是我恰——好——也要走这条路而已。”
“你自恋过头了吧，这条路是你家造的吗，我不能走？”
硬要追溯的话，咒术高专建立时，御三家都出了不少人力财力，所以他们脚下的这条路，可能还真是五条家铺的。
岸边杰选择了一家意大利餐厅时，五条也跟着进去了。当岸边杰被服务员引导着坐下后，五条悟自顾自的把自己当作同行者，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这是一张双人桌，属于放一人的菜品绰绰有余、放两人的菜品有些拥挤的大小。不过坐在双人桌的人关系都挺好，摆盘近一点并不会尴尬。岸边杰懒得和五条悟吵，反正有着「不许骚扰岸边杰」的指令在，五条悟做不出什么实质性影响到他的行为。
点餐完毕后，岸边杰掏出速写本，开始观察周围人的动态。
如他预想的一样，西餐厅的顾客以共进晚餐的情侣居多，加上西餐厅的价格高于一般餐厅，在现在晚餐时间，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客人只有他们一桌。
岸边杰下笔如有神，哗哗几笔就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姿态与神情，看得对面的六眼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想到挚友居然有这等天赋。
但姿势可以取材现实，人物的外貌和穿搭就不行了。
……以非人类做漫画主角果然还是太另类了，岸边杰盯着自己速写本上的人物，开始汲取主人公的外貌灵感。
太过平凡不行，太过优秀也不行，最好是有独特的突出点，在直接冲击读者的脑子又能够顺理成章的被漫画世界所接纳。
岸边杰抬头，左右扫视着西餐厅，看看有没有能一眼给他留下深刻感的人物。
……虽然人类的外观各不相同，但总体而言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黑发棕瞳，七头身、上下半身五五开，整一个“平平无奇”，就没有什么能给脱颖而出的……
……存在。
岸边杰把目光停留在了对面。
白发蓝眸、九头身、黄金比例、脸型完美、眉眼鼻颌棱角分明，室内还戴着个全黑墨镜，虽然傻了点，但「印象」这一块可谓是满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