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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皇宫当太监(乔云舒)


皇帝休息的时候瞧见他这幅模样,笑道,“收银子这么高兴?不过是些银两,朕平日赏你那些奇珍异宝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云时干笑两声,“嘿嘿,奴才眼皮子浅,不认识那些好东西,就是喜欢银子这种俗物。”
皇帝摇了摇头失笑,“行,喜欢俗物也没什么不好,等明年朕再给你赏赐就都换成俗物。”
“诶,奴才先谢陛下隆恩。”
年假前的最后一日,皇帝这里也迎来了替藩王送年礼的各王府长史。每年藩王都要派人来京两次,一次是皇帝的生辰万寿节,一次就是过年。
之前的左长史是藩王在藩地自己挑选提拔的,而此次前来的长史则是皇帝在京中挑选,长史听命于陛下,每年过年也是各长史向皇帝禀告藩王这一年动静的时刻。
这些个藩王大多都是老实的,这些年过下来也都是相安无事,因此长史们的话也是大同小异,皇帝分辨不出真假,但眼下确实没空搭理他们,所以面上安定就行。他主要留下了南王府的长史,因为南王的嫡幼子慕颜安眼下正在宫中。
皇帝蹙眉看着坐在下面的长史,“你说南王妃薨了?”
“是,王妃于今年九月三十薨了。”
眼下都十二月了,这消息瞒了三个月,皇帝呆了怒气质问道,“三个月了为什么没有上折子?”
长史对此也是一言难尽,但谁叫这是他的分内之事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南王眼下顾不得这些,王妃去后,府内便有些不安定,府中侧妃正闹得欢腾,人人奔着王妃的位置,且王爷的嫡长子于去年病故,府内世子之位也空缺着,几位庶子也是争得头破血流,眼下府内一团乱麻……”
皇帝没想到会是这样乱七八糟的局面,他不想再听这些,开门见山的道,“那慕颜安如何处理?”
长史道,“王爷的意思是让臣带小主子回去。”
皇帝想到那孩子活泼天真的性子,眼下南王府如龙潭虎穴一般,这要是回去了还能有活路么?不免开口问道,“南王眼下连府内都控制不住,孩子回去了他能护得住?虎毒不食子,南王眼下已经变成这样了?”
长史并未回答,反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在了皇帝桌前,“臣受王妃所托,恳请陛下将小主子留在京城为质子。”
皇帝摇头,“眼下收留一个不受宠爱且随时能扔下的质子于朕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长史从怀里拿出了几本厚厚的折子和几封书信,“这是王妃临终所托,其中记载了嫡长子之死,与王妃身体破败皆与南王脱不开关系。”
皇帝没出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长史心中略有失望,但却继续开口道,“王妃言,小主子可为陛下利刃,这把利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为陛下拿下南王府。而折子里的证据会是成为利刃的关键所在。”
听到这里皇帝的心头为之一振,南王妃的样貌皇帝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为了省事幕后当年直接挑选的五六品官员家中的子女为王妃,他从未想过这些话会从这个女子的口中说出来。他的目光在长史身上扫了几遍。
“云时,将折子拿上来。”
云时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在听到皇帝的话后,几步上前将折子拿到手中放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并没有立即打开折子,而是同长史道,“朕今日只是向你询问了南王府的情况,至于其他的朕没有说,你也不知道。退下吧”
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允许藩王永远存在,他也是,早前万事不过心他也不在乎这些,真正开始在乎的时候因为身体缘故顾不上藩王,可眼下他身子转好,往后的时日也更多,为了未出世的孩子,藩王是必须要清算的,只是这把利刃还太小了,还得从长计议。
长史应声,“是,臣告退。”
年三十这日,皇宫内四处飘香,宫女太监们都喜气洋洋,等着今日宫里头的赏赐。
皇帝这里却相对冷清些,因为服药不能饮酒,皇帝推了白日里的君臣宴饮,只在奉先殿祭拜了祖先,晚上则是在云时的伺候下用了晚膳便早早的歇下了。
而此时的怀王府却正热闹着,府内主子们都在正房,堂屋内,怀王坐在主位,下面是他的一众子女,儿子儿媳们说着话,而资格孙子孙女则在屋子里嬉笑玩闹。
怀王看着此情此景总会想起少年时在宫中与先帝一同守岁的日子,那样的日子一区不复返了,自己能活下来已是幸运,有事想想做个富贵王爷享天伦之乐也不失为一件乐事,自己是乐了,可自己的儿孙们呢……
过年京城内四处欢声笑语,就算是穷人家今日也是一家人欢欢喜喜的,但是唯有一处不同,那便是杨丞相的府邸。
杨府内气氛低迷,原因是不知为何府内的两位主子吵架了,下人和丫鬟们都屏气凝神,生怕成了出气筒。
这样的气氛从下晌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该吃团圆饭的时辰,但杨夫人此时却还在自己的屋子里,面露不悦的望着下首站着的儿子。
儿子杨峥站在一旁劝慰道,“母亲还是去正院用饭吧。”
“呵”杨夫人轻呵一声,“是出去用饭,还是叫我去见他那两个新抬进门的妾室?”
杨峥没出声。
“他平日里如何荒唐我都不管,但今日是什么日?今儿是三十,你去外边打听打听,谁家三十当日往家里抬妾室,他不要脸面了,我还要!”
杨峥不好评判父亲的做法,只能放软了声音继续劝慰母亲,“母亲,总归是一家人,团圆饭还是要吃的。”
杨府抬眼看向儿子,面露冷笑,“团圆饭?这算是什么团圆饭,也无需在自欺欺人,往后这团圆饭的规矩也改了,叫你父亲同他那些爱妾一起吃吧,我这里自己吃,你也少在这多嘴。”
杨峥见自己劝的母亲反倒越发生气,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退了出来,吩咐身旁的随从,“你回去叫少夫人过来陪陪母亲。”
“是少爷,那您?”
他,他还能去哪当然是去父亲那里了,他没说话,朝着身边的随从摆了摆手,自己独自一个人朝着父亲的书房方向去。
作者有话说:
南王府的小殿下名字修改一下,改成慕颜安,

笑料,生病
书房内杨丞相坐在桌前,右手边是惯用的茶水,面前也放着他近几日常看的史书,实在惬意。
见到儿子进来也只是微微抬眼,“你母亲那里还没消气?”
杨峥点了点头,想说这事确实是不合时宜,但进了门就成了自己的小娘,随意评判不是君子所为,实不好张不开嘴。
见儿子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杨丞相实在看不上眼,有些嫌弃,“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劝,你母亲向来大方得体,过些日子事情就过去了。”
杨峥想起母亲方才的样子,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略带商量的语气道,“父亲,今日此举怕是确有不当之处,父亲要不还是亲自去劝劝,若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怕是会叫外头人笑话。”
杨丞相轻呵一声,对儿子的说教不满,“老子行事还无须你这个小儿说教,外头人笑话便笑话无碍。”
杨峥面露诧异,“父亲,这怎会无碍,旁人最是爱说闲话,添油加醋的说一通,恐损了父亲的名声,朝中已有右相,父亲眼下不宜有差错。”
杨丞相见儿子半分不开窍,只觉烦闷,但谁叫这是他的嫡长子,老父亲叹了口气,耐着性子教导,“为父且问你,你可知陛下设西厂是为何?”
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是他自小被父亲带到书房教导,倒也习惯了,当即回想了下朝中局势,答道,“陛下设西厂是为了牵制臣子。”说着抬头看了看父亲,接着道,“这些年来朝中无新人崭露头角,陛下此举应当是为了牵制以父亲为首的一众官居高位的老臣。”
杨丞相点了点头,自小教导的儿子也不是笨人,如此他也愿意再投入些心思。
“是也不是,陛下此举主要是为了针对你父亲我。”说到这杨丞相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自己老了骨子里对皇帝的恭敬也变少了,处理事情也缺了谨慎,前些日子确实是他心急了。
“自那日宴席后,我虽重回朝堂,也未曾受到责罚,但陛下的态度却不再如早先那般了,面上风平浪静,但内里却早已波涛汹涌,一个不慎失足落下那可是要万劫不复了。”
杨峥惊恐,“父亲,父亲在朝中已如此艰难了吗?”他话没说完想起了自己,他竟然完全不知父亲的境地,不对,他虽无法每日上朝,但每月里总有十天左右可以,这是近一个月他一次也没有,这也是被针对了?
“陛下设右相便是为了压制我,面上如此,私下一定更是动作不断。为父一生为官清廉,若是得帝王信任那这便是件好事,若是不信任……”
杨峥也明白父亲话中之意,“父亲这是故意为之?父亲想以此打消陛下的疑虑,重获陛下信任?”
杨丞相摇头,“破镜堪称重圆?只求以此拖延些时间,能恢复七成就行了。”
杨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眼下事情已经明了,父亲纳妾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母亲却是受了委屈,他不免问道,“那母亲那里?”
“过些日子我会亲自去说清楚。”
此时确实不得已,想必母亲会理解,杨峥便将此事放下了。
而杨夫人处,杨夫人正和儿媳小女儿说话,外头来了人,是府内的管家。
管家道,“夫人,老爷说夫人既是想分开吃那边分开,今年便改了往日的规矩,晚上分作两处开席,只要人在便是团圆。”
杨夫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好,那就吩咐厨子摆饭吧。”
随即又转头吩咐身边的嬷嬷,“嬷嬷去将下头的几个少夫人和孩子都叫来,咱们一起吃,若是不愿意来也不强求。”
“是夫人”嬷嬷应下便转身出去了。
一旁的大儿媳妇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是公婆之事不好开口,只听这便是了。
小女儿却上前拉住了母亲的手,“母亲别生气,您说过万事要将自己放在前头,母亲也当如此,无需为了这种事情生气,不值当,女儿陪着娘用饭,娘不生气。”
大嫂有些诧异小妹妹说的话,原来母亲是如此教育女儿的吗?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杨夫人却反倒很高兴,将女儿搂在怀里,“好好好,娘不生气不生气,不值当生气,早就看清楚了的,没必要再上心。”
此时已经临近子时,宫内的暗牢内,一名男子手里拎着食盒进了暗牢,往最里面的暗室走,此人看起来四十几岁的样子,面容青黑,身材孔武有力,一旁的暗牢侍卫根本不敢盯着他看,只敢在此人经过后,盯着他的背影。
只见那人大步迈向最里面的暗室铁门处,将暗门打开,走了进去,随后在众人视线里关上了暗门。
这暗门是由现下最结实的材料所制,不怕火炼,而在这暗门里关着的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人,暗门的钥匙只有刚才进去的人有,其他人是没有的。
这人是一直在这里的,之前只是在暗牢外面的房子悠闲度日,但是前些日子却突然忙了起来,如果不是他的忙碌,暗牢里的侍卫根本不知道这暗室里居然关了人。因此侍卫们对着暗室里的人实在是好奇。
两刻钟后暗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几个侍卫朝着暗门的方向看去,但是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随后暗门在几人的注视下重新关闭。有人好奇心驱使着上前想和这人说话,但是还没走到近前,就被男人一个眼神震慑住,愣在原地不动,看着人一点点走远。
这个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前些日子漫长而无聊,但这些日子有了些事情过得也快了些。
皇帝也从之前的情绪中缓和了过来,眼下正在翻箱倒柜呢,太极殿内倒腾得差不多了,又给了云时他个人的私库钥匙,让云时再去翻翻看。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那日上午太极殿来了一个胡子头发发白,走路都步履蹒跚的老头子,看上去年纪比神医还要大,小春子将人领进了屋子,路过云时身边,一阵浓浓的药香飘过,云时睁大了眼睛,这也是个神医?
皇帝见到人进来,急忙起身,“席太医,快坐下,一路奔波劳累了。”
老太医还是微微行礼后才坐下,“不辛苦不辛苦。陛下直接吩咐臣就好。”
皇帝见他神采奕奕倒也放下心来,沉吟道,“朕曾听闻有太医可以靠脉象辨腹中胎儿男女,席太医是专攻妇人类病症,不知太医可会?”
席太医点头,“草民不才,于此堪堪入门,若陛下不嫌弃,草民可现在去为主子诊脉。”
“好,劳烦席太医了。”
席太医在小春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屋子内皇帝自人走后便一直焦躁不安,光茶水就喝了几杯,整个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差在地上踱步了,好在半个时辰后,席太医回来了。
“草民恭贺陛下,娘娘腹中胎儿九成是男孩。”
皇帝听后大喜,当即厚赏席太医,也就是从这日开始,皇帝开始翻箱倒柜为自己未出世的儿子准备东西,他会好好地爱自己的孩子,他会学着做一个让孩子喜欢的父亲。
这位老父亲最先为儿子准备的就是笔墨纸砚,原先找出来的都是上等,各地上贡来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觉得这些东西应当是用的顺手的最好,因此便命云时去私库将各类笔墨纸砚都找来。
云时也不负众望带着人去了皇帝私库,一通翻找,最后装了满满五大箱子抬到了太极殿。
皇帝见此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朕居然收集了这么多?”
他没用别人帮忙,亲自去箱子里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其中有上好的宣纸,水纹纸,硬黄纸,还有端砚,洮河石砚等等,皇帝看到这些脸上露出笑容,“朕最喜欢之事便是练字,也只这一项常得父皇夸奖,便越发勤奋练习,景柏见此,便将他赏赐里的笔墨纸砚都拿来送我……”皇帝话没说完沉默了。
而屋内众人听到罪人景柏这个名字便低下头不敢言语,只云时一个微微抬眼看着皇帝所在的方向。
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陛下,兴华宫来人求见陛下。”
皇帝抬眼看向云时,“出去看看”
云时应声出去,见殿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小太监上前焦急道,“公公,小主子病了。”
云时听罢赶紧将人带进了屋子,六岁的小娃娃生病那可不是件小事。进到屋子里小太监跪下磕头,声音发颤“奴才参见陛下,陛下小主子病了,奴才来请旨找太医。”
皇帝皱眉,“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病了?”
小太监道,“小主子昨日在外头玩雪,待的时间长了,些,许是着凉了,今儿就病倒了,眼下正烧着。”
“小春子你带人去太医院找两个治儿科的太医。”
“是”小春子应下带着人出去了。
皇帝在屋内坐了片刻,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云时咱们带着李神医也去看看。”
云时跟着皇帝到时,太医也已经到了,神医跟着进去看诊,皇帝的千金之体不能进去,但皇帝有些不放心,“云时,你替朕进去看看。”无论这孩子将来如何,眼下不过是个稚子,皇帝也是快要做父亲了,最是看不得小儿生病。
云时应声到了屋子里,屋子里太医们正在商量方子,一旁有小太监用凉水给孩子降温,云时靠近了些,床上的人脸烧的红红的,嘴似乎动了动想说话,云时靠近了些,正好听了个清楚。
小孩呢喃道,“母妃,母妃,我想找哥哥玩,母妃……”
云时听着心中五味杂陈,没忍住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但手下却全是汗水,云时心下难受当即退了出去。
皇帝正在听几位太医说病情,云时没搭话安静的站到皇帝身侧,心里想着屋内的孩子,都说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他不由得带入了自己身上,自己上大学的时候父母因为劳累去世了,但是他和父母相伴了二十年,他能记得许多事,手机中也留下了父母许多的音容,可尽管如此午夜梦回他还是会因为思念父母哭的像个孩子,可这六岁的娃娃能记得什么?等他长大了呢……云时不敢想。
这一路上云时都沉默着,皇帝发现了但并未询问,直到回了太极殿,进到屋内,皇帝屏退了众人,问道,“别担心,太医说不算凶险,几服药下去就好了,你别太担心。”皇帝只当他心软安抚了几句。
云时却没应声,只是将屋子内的情形说了,最后嗓子哑着道,“奴才听小殿下说,想母妃和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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