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隔着毯子双手抬起他的下巴,调戏良家似得说:“叫一句听听。”
简裴杉一眨不眨地看他,唇红齿白的嘴轻动,“老公。”
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洛泱撇过脸,低头隐隐发笑,嗓子里沉沉“嗯”一声。
他抬头,双手突然轻柔擦着简裴杉的头发,“冷不冷?”
就这么被简裴杉几句话给哄好了。
“冷的。”简裴杉点点下巴。
洛泱拎起毯子向里走,走几步见他不动,侧过头问:“不进来?”
简裴杉看着自己只穿袜子双脚,“地上好凉。”
言外之意是要老公抱抱。
洛泱对他这些小伎俩无计可施,心甘情愿被他玩弄,躬下身轻松地打横抱到怀里,带到客厅沙发上。
简裴杉往沙发上规规矩矩的一坐,仰着脸看他,“谢谢。”
洛泱弯腰拿着毯子继续擦他的头发,擦得仔仔细细,“下次过来可以打电话,我拿伞给你。”
大理石台阶楼梯传来节奏分明的脚步声,简裴杉回过头,波浪卷发的女人走下来,穿着居家舒适睡衣,脸上敷着面膜,嘴里叼着半根烟,看到他们俩一愣。
简裴杉一把握住洛泱的手宣誓主权。
洛泱心里笑得不行,握住他的手,“这是我表姐。”
明舒望衔下嘴里的烟,打量一遍简裴杉,“洛泱,他还真有点像你十年前。”
稍稍一顿,她走过来趴在沙发背,仔细地瞧着简裴杉,“你就是霍序商的——伴侣吧?我是洛泱的表姐,最近和前夫打官司,到他家躲几天清净。”
“你好。”简裴杉松开洛泱的手,侧过身轻快朝她伸出手。
明舒望握了握他的手,连手都漂亮细腻得像牛奶捏的,笑得意味深长,“难怪他为了你暴揍我的员工,还逼着人家澄清。”
洛泱朝她轻轻摇头。
明舒望讶然地问:“这个你没和他说?酒吧那个说了吗?”
洛泱无语的目光朝楼梯一扫,示意她回房间。
明舒望的表情微妙,幽幽地说了句:“洛泱,你完了。”
那天洛泱的生日宴,她看到抱着人上楼,猜到肯定是霍序商的那个情人,本来以为只是追求的刺激的恋爱。
但现在洛泱动用家族力量,为简裴杉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不求回报,不告诉人家。
洛泱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简裴杉望着她上楼的背影,等人影消失,突然两支手臂抱住洛泱的腰,脸颊贴在紧实腹部,小声地说:“你对我真好。”
洛泱有点哭笑不得,抬起他的脸,“这就叫对你好了?”
简裴杉遇到喜欢他的人很多,待他好的人也很多,洛泱是最好的那个人,“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洛泱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想给你压力。”
要是正儿八经地告诉简裴杉,我为你暴揍了你的同学,逼他给学校澄清,我收拾了酒吧给你下药的那两个男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也尝尝被下药的滋味。
这是一种变相的邀功,逼迫简裴杉给予他回应与奖励。
他做那些事情是心甘情愿,是他为喜欢的人应该做的,不需要回应,不需要知晓。
就像是他当第三者,心甘情愿,问心无愧。
简裴杉仰着脸看了他一会,剔透黑亮眼眸湿润,“你要不要跟我做?”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吧。
洛泱轻推一把他的脑袋, 淡定地明知故问,“做什么?”
简裴杉顶着清纯白净的脸, 慢悠悠地说:“爱啊。”
他有一种神奇的魅力,让人有保护欲的同时,还能有施虐欲,就像是现在,洛泱既想把他搂在怀里亲他的脸,又想把他摁在身底下好好教训一顿。
但洛泱什么都没做,伸手捏捏他软绵的耳垂, “今天不行。”
简裴杉双手抱着他的腰,眼睛往下看一眼, 意味深长地说:“嗯,那好吧。”
“跟这个没关系。”洛泱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自己,“今天不行,明天再议。”
简裴杉很委屈地看他,恹恹地问:“你不喜欢我啊?”
洛泱错开眼, 不看他那双眼睛, 以免意志不坚定被蛊惑, “跟这个也没关系。”
“那上次我这么问你二话不说就去买套, 这次为什么不行?”简裴杉揪着他的衣摆拽了拽,要他看着自己回答。
洛泱垂着冷冽淡薄的眼,睨他一眼,“上次和这次不一样。”
“那不一样?”
“你做噩梦心情不好, 可以, 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报答我,不行。”
简裴杉松开抱着他腰的手臂, 向后仰松散靠在沙发上,湿润半干的卷发凌乱起翘着,有种慵懒的艳色,他抬着脸咯咯笑一阵,纯纯的酒窝很干净,语气透着莫名的坏,“可我就是要今天要,你怎么办?”
洛泱置之不理,捞起毯子披在他头上,冷淡得像无欲无求的老僧入定,“你淋雨了,先去洗澡。”
“我没有衣服可以换,地上还是很凉。”简裴杉挑起眼皮看他一眼。
洛泱忍不住狠狠掐一把他的脸,以示惩戒,上楼挑了套舒适睡衣和一双鞋子,睡衣丢在他身上,鞋摆在他面前。
简裴杉规规矩矩地穿上鞋,抱着睡衣去找浴室,走了几步回过头问他,“我一会可以去找你吗?”
洛泱点头,看着他走上楼的背影,抬起下颚,呼出一口压抑的灼热呼吸。
浴室里,简裴杉舒舒服服泡个澡,洗掉从霍序商身上带来的香水味。
他换上睡衣,瞧着镜子握着吹风机吹头发,一丝不苟地吹得整整齐齐。
今天是他崭新人生开始的第一天,再也不用跟霍序商虚情假意。
霍序商没有认同他提出的分手,但很快,会发现他留下的惊喜,那是简裴杉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还没有送过男人礼物,他长那么大,都是别人送他礼物,男男女女什么样的人都有。
简裴杉是知道自己的魅力的,自从青春期开始,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人太多了,只有几面之缘,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
他不稀罕。
程奇就很喜欢他,照样打给他妈妈骚扰电话,污蔑他只会钓有钱男人,画他的裸画贴在车窗,以霍序商的占有欲不会授意程奇干这种事。
他真的不太懂,为什么喜欢他的人会那么恨他?程奇家里条件不好,学校里一起组小组,他帮过程奇很多次,经常对程奇笑,在别人欺负程奇的时候帮说话。
至今,他都不知道是哪一点得罪了程奇。
霍序商也是喜欢他的,他知道,可霍序商越喜欢他,越要伤害他,就像是跟他有仇一样。
只有洛泱喜欢他却不会伤害他。
洛泱的睡衣比他大一个码,穿在简裴杉身上宽松的睡衣晃里晃荡,他挽起袖子露出清晰分明腕骨,悄无声息地走进卧室里。
卧室里亮着落地灯,洛泱坐在窗前沙发,手里端着书,瞧见他瞥一眼,低下头继续看书。
简裴杉躺到床上钻进被窝里,洁白被子盖到鼻子下,闭着眼睛睡觉。
洛泱合上书扔在沙发,走到床边瞧他,“今晚不回去?”
言外之意你的男朋友要怎么应付。
简裴杉鼻子里含糊嗯嗯几声,翻个身背对他呼吸均匀绵长。
洛泱不信他一躺下就睡着了,掀开被子靠在他旁边,果不其然简裴杉翻过身靠到他怀里,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笑眯眯地看他。
洛泱倚着床头,手臂一伸搂住他的肩膀,淡定地吐出两个字:“不做。”
简裴杉往上拱了拱,下巴抵在他胸口,盯着他问:“你看着我没有一点感觉吗?”
这话问得很自恋,可从他嘴里说出来适如其分,似乎本该如此。
洛泱垂眼看着他,眼神冷淡,“你在看着我就有了。”
简裴杉捞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头顶,像小狗似得求摸摸,“我就要看。”
洛泱摸着他头发,顺势转过他的脸让他看向一旁,“不准看。”
简裴杉望着窗外漆黑夜色,一只手从被子里抽出来,递到他眼前。
握画笔与弹钢琴的手,皮肤柔白细腻,手指清瘦干净,食指有颗铂金戒环,衬得贵气。
“戒指?”洛泱挑起眉头。
简裴杉咬了下嘴唇,睨他一眼,“不是,你想试试我的手么?”
洛泱心里“操”一声,略撇过头,说不想违背内心的第一反应,说想那就着了简裴杉的道。
“不说话就是不想。”简裴杉向后收回手,皱着眉头嫌弃地说,“我才不给别人那个,恶心死了,只给你那个。”
洛泱很受用他这种话,捉住他往回收的手腕,塞进被子里压住,一脸冷淡地说:“试试。”
简裴杉说得是实话,那个事情想想都很恶心,不管是床上床下他从来不主动,只想躺着享受,愿意躺床上给人享用都是天大的赐福了,还想让他用手干那种恶心的事?
门都没有。
要不是洛泱很干净,又对他很好,给洛泱做这件事一点都不让他觉得恶心,他才不会做。
简裴杉下巴抵在他胸膛,一边认真地工作,一边看着他问:“现在不生我的气了吧?”
洛泱嗓子低沉“嗯”一声,自打他进家门,叫一句老公他就消气了,只要比霍序商得到的多,他就不生气。
“那你还喜欢我么?”简裴杉问。
洛泱仰着头喉结滚动,压着声音命令道:“喜欢,快点。”
“哦。”
简裴杉安安静静一阵,手都酸了,小声催促:“你也快点。”
“快不了。”洛泱能快也不快,男人不能在这方面快。
许久之后。
简裴杉到洗手间里洗洗手,洗得干干净净,刚躺倒床上,洛泱扯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指着他鼻子警告,“今晚你不许再动。”
“好吧。”简裴杉也累了,没劲在折腾他玩,这次真的闭上眼睛安静睡觉。
洛泱收拾干净回来,他已经睡着了,深夜万籁俱寂,床头灯温暖晕黄,将他的脸颊涂成琥珀般透明质感,睫毛纤细分明,随着呼吸的起伏颤动,安安静静的。
洛泱忍住捏他脸的冲动,拎张椅子坐床头看着他睡。
要是他真的是简裴杉的老公,那就好了。
翌日清晨。
小迪早晨上班,刚打开画廊的门锁,停在路边的轿车下来一个衣冠整洁的男人,从头到脚打理得一丝不苟,唯独一双眼睛很红,盯着人的眼神不寒而栗。
“简裴杉呢?”
霍序商一晚上没睡觉,给简裴杉打了几通电话都是关机,他心神不宁,待在那所简裴杉精心布置的别墅里心里很难受,时时刻刻在提醒他失去了什么。
索性大半夜开车来到画廊,坐在驾驶座里,盯着画廊的门口等着开门营业,一直等到天光大亮。
他冷静了一整晚,无力失落感变成一种后悔,如果不是他劣迹斑斑,简裴杉怎么会不相信他的解释?
闹到要分手这一步,只能怪他自作孽不可活。
不能怪他的杉杉不相信他,杉杉很好很好,错的是他自己。
小迪被他吓得后退一步,“你找我们老板?”
“我是他男朋友,你不记得了?”霍序商走进门,径直走向画廊二层的办公室。
小迪当然记得,这辈子都忘不了,跟在他身后说:“我们老板不在上面,你要不给他打电话吧?”
霍序商停住脚步,坐在接待区的沙发上,“他平时什么时候来?”
“啊?”小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霍序商扶一下隐隐作痛的额头,不耐烦地问:“回答问题。”
小迪想了一阵稳妥回答:“我们老板平时都是一个人来,没见过他身边有其他男人,对面茶楼老板可能有点喜欢我们老板,给我们送过茶叶,但我发誓老板没看过他一眼。”
“就他?”霍序商透过窗户不屑瞥眼对街的茶楼,喜欢简裴杉,茶楼老板真是活腻味了。
小迪听着却是另一个意思,就他一个?只能继续交代,“还有一个男的,是个演员,开业礼他来过,薛意你知道吗?我们老板不在的时候他来过几次,买了几幅画,出手很阔绰。”
霍序商冷冷嗤笑,“薛意?”
上回在酒窖里,薛意跳出来拦着不让他强吻简裴杉,后来简裴杉又去参加薛意朋友的
酒吧周年庆,他就嗅出来薛意有问题,想挖他的墙角,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我们老板和他没有关系,开业礼薛意来一会就走了,他可能只是喜欢艺术。”小迪拎着咖啡壶倒杯咖啡给他,尽力稳住他别再问下去。
提到开业礼,霍序商想起了简裴杉的那位朋友,当时他特许简裴杉邀请朋友参加,“简裴杉的朋友你见过没?”
小迪试图装傻,“哪位?”
“他只有一个朋友,参加了他的开业礼。”霍序商提醒她。
小迪恍然大悟地挠挠头,“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
霍序商打量着她的神色,“后来这个人还来过么?”
“你们不——”是认识吗,小迪亲眼见过他们三个坐在一张桌子上,那个朋友不高兴还点了苹果醋,“没没买来过。”
霍序商点点头,“他来过。”
顿了一下,他继续端详小迪,若有所思地分析:“你说的前两个人都是幌子,遮掩这个人的存在,他和杉杉关系才是最好的。”
小迪被他震得不敢说话。
霍序商扶着下巴看她,好整以暇地温柔从容姿态,“没事,我只是关心杉杉的生活,你坐下我们慢慢聊。”
第41章
如果小迪没有在艺术馆见过霍序商的另一面, 还被霍序商一句话搞没了工作,会觉得这个男人俊朗温雅, 对自家老板很不错,竟然还会被绿了,内心为他鸣不平多少透露一点知道的消息。
可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她不过是要扔掉融化的蛋糕,这位前一秒还沉静雍容的贵公子,下一秒和疯狗似得逼问她,把她吓得够呛。
这要是知道自家老板绿了他, 那可就是社会法制新闻了,她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霍序商拎起桌上咖啡壶,很绅士地给她倒一杯咖啡,“你们老板的朋友来过几次?”
小迪沉默不语,很怕说多了就露馅。
“你不说话更证明他们两有问题。”霍序商倾身将咖啡杯推给她,手背试了试杯子温度,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咖啡冰凉, 他微微一笑说:“女孩子不要经常喝太凉的。”
小迪的后背比咖啡还凉, “来过两次。”
霍序商身子后仰靠在沙发里, 单支手臂搭在沙发背, 双腿交叠很放松悠闲的姿势,语气打趣地问:“来过两次就让你那么紧张,你一定是看见了什么不想告诉我的吧?”
“没有,我都告诉你了。”小迪立即回答。
霍序商朝她笑一下, 一点都没有平日里高高在上作派, 平易近人得像个老朋友,“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你怕我干什么?”
小迪心想他比老虎更可怕,解释道:“我没怕你。”
霍序商抽出西装外套的口袋巾,折起来手臂一伸递给她,“你额头出汗了,擦一擦。”
小迪接过来胡乱地擦了擦额头,故作镇定地看着他。
“说说吧,他第一次来和第二次来都做了什么。”霍序商眼里含笑瞧着她。
开业礼没有什么好瞒的,小迪如实地说:“开业那天老板的朋友是中午来的,送了一幅画当画廊开业礼物,然后他和老板还有薛意坐在一起聊了一阵,你送给老板的礼物运来了。”
“老板比说比起礼物,更希望今天你能来,那天老板好像一直在等人,后来他就让我们提前下班了。”
霍序商低头笑了下,“他在等我。”
顿了下,他抬头和颜悦色地问:“第二次呢?”
“第二次他在二层的办公室,和老板聊天。”小迪错开他的眼神回答。
霍序商下巴收敛,轻柔语气加重问:“只是聊天?”
小迪用力地点头,“对!只是聊天。”
霍序商瞧着她笑一阵,似乎是无奈地摇摇头,“你在这工作一个月赚多少钱?”
小迪伸出手比了一个数字,“老板对我们很好。”
霍序商不置可否,随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坐姿更松散从容,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意味,“门外停的那辆迈凯伦喜欢么?”
小迪看向玻璃窗外停在路边漆黑光亮的轿车,看上去就很昂贵。
“叮——”
金属落在玻璃茶几,小迪收回目光,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车钥匙。
霍序商望着她的眼神目不转睛,似笑非笑地说:“女孩子一定要有自己的车,以后不用挤地铁,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说得对么?”
小迪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炫耀实力,开迈凯伦了不起吗?,有什么可得瑟的,闷闷不乐地说:“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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