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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雪致万里船(清明谷雨)


说一般的人自己又倒了一杯。
梁千里也渴,只好从书包里拿出另外一盒盐渍杨梅,何一川惊呼:“千里,你这包是哆啦 A 梦的口袋么?”
梁千里讪笑,杨梅是他和李觉晓去后山亲自打的,阿婆用井水和盐泡洗过,又铺了一层盐渍,保持甜意和鲜味。
红白映衬,殷梅细雪,像一颗颗饱满晶莹的红宝石,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唇齿生津。
杨梅不是什么名贵水果,超市很少见,多是市场和路边的摊贩才会有摆卖,更别说出现在林霜影他们的家中。
四个人一起分着吃,大快朵颐。
林霜影早把什么丝袜奶茶忘到脑后,很不淑女地打了一个浅浅的嗝,不好意思笑道:“你好大方两千里,以后来我们教室玩儿吧,或者我们过来找你。”
梁千里觉得他们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没吃过,也太可怜了,充满同情地望着他们:“好呀。”

友仔友女是方言,男生朋友和女生朋友的意思,呼呼
下午课堂,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来普通班给梁千里送了份甜点,很小一份,看包装就知道不便宜,俞思云认出那是林家的司机。
“千里,你怎么认识隔壁班的人?”
“上午借了水给他们喝。” 梁千里虽然活泼,但也敏感,谨慎得很:“老师,怎么了?”
俞思云一时有些神色难明,她既想提点一下男孩没事不要去打扰那帮小祖宗,又不想让小孩子单纯的友情变得复杂,最终只是笑了笑,柔声道:“没事,饿吗,先把蛋糕吃了吧。”
放学,梁千里在门口等许子娟,远远看到林霜影萧厉和何一川结伴走出来一起上了路边威风凛凛的黑色大轿车。
夜晚,梁本清的饭馆小院。
紫叶李花如珠玉满枝,玉兰树下摆了一张大八仙桌。
吉叔做了芥菜贝螺汤,清蒸白灼鲜虾,酱油白斩珍珠鸡和烤生蚝,大家一起给梁千里庆祝。
伙计禾仔给他到了一杯酸梅汤:“来,千里,都到省里学写字了,今年春节店里头的春联你就包了吧?”
梁千里大言不惭:“好的呀。”
许子娟 “哟呵” 一声:“口气可真够大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千里喝什么?”
“我喝健力宝!!”
吃完饭,平姨偷偷将小孩拉到灯下,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鼓鼓的红包:“千里第一回到城里,拿着这个买点零食吃,那边东西贵,不够再来问平姨要。”
梁千里一怔,推回去:“不用不用,谢谢平姨,阿婆给我零花钱了。”
平姨脸一板:“阿婆给是阿婆的,平姨给平姨的,拿着。”
梁千里并不是梁本清许子娟的亲孙子,是两人回老家时在村口发现的弃婴,但店里的人都把他当自个儿家的疼。
而且,小孩儿这性子,没法让人不疼他。
梁千里推拒不过,把红包塞进口袋,大人们在打麻将,他转到厨房帮禾仔洗碗。
禾仔把烟灭了:“千里,城里怎么样?”
梁千里蹲下来玩洗洁精的泡泡:“挺好的。”
禾仔光着膀子,露出矫健的肌肉:“交上新的友仔友女没?”
梁千里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还不算吧。”
还不算?禾仔看他一眼,笑了:“这么复杂啊?”
梁千里摇头晃脑,煞介其事地说:“城里的人就这么复杂!还挺难琢磨的。”
禾仔乐了,又问:“那你跟哥说说,什么叫还不算?怎么难琢磨?”
梁千里也不知道林霜影她们是不是想跟自己交朋友,反正看萧厉那个样子不像是想。
至于普通班的同学,暂时也还没认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啦。”
“没事儿,多着人稀罕咱们千里呢,” 禾仔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过来,哥给你看个东西。”
梁千里伸头,是一沓厚厚的报纸,切得方方正正。
习字早期不宜用宣纸,报纸的酸碱性和韧性不容易晕墨,他正愁去哪儿收集那么多报纸呢!
梁千里激动道:“都、都给我吗?”
禾仔笑:“不然我用它来给灶台起火吗?”
梁千里突然握住他的手,郑重表态:“禾仔哥,以后我每天帮你把牛奶送给便利店的多多姐吧!好吗?”
禾仔心事被戳踹,脸色一变:“别瞎说,人小鬼大。”
“不打烊” 离家里没多远,步行二十来分钟,梁千里走在中间,两边手一边拉着梁本清一边拉着许子娟,三人慢悠悠地晃荡回家。
亮汪汪的月光照了一路,梁本清和许子娟不知因为什么事又拌起嘴来,梁千里没听懂。
许子娟阴阳怪气地呲老头子:“照你这么说,李家那小子小没考上就叫毁啦?现在都什么时代啦?还唯读书论!老古董!”
梁本清 “嘿” 了一声,不服气道:“许老师,亏你还是个人民教师,这我就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现在什么时代?知识的时代,我不是说不读书就没出路,可没读书就是容易吃亏走弯路嘛。”说着又低下头晃晃了梁千里的手臂:“咱们千里可要好好读书啊,你要是敢学你小李哥不读高中就去打工,阿公可饶不了你。”
许子娟翻了个白眼:“扑街噢!跟你这个老古董说不通!”
啊这…… 梁千里无语,现在他们学前班里的男生女生都不这么吵架了。
他叹了口气,挣开左手,蹲下捡拾脚边的紫荆花。
花瓣的淡紫色还鲜嫩光泽,叶筋脉络清晰,根部沾着夏夜里的露水,应该是刚刚从树上掉落。
梁千里托在手心里打算送给许子娟,想了想,还是笑眯眯地给了梁本清。
梁本清怔了怔,懂了,接过那朵花,咳了咳,递到许子娟面前:“行叭,许老师说得也没错,是我目光短浅,许老师赏个花也赏个脸吧。”
原本还被气得上头的许子娟被这爷孙俩弄得哭笑不得,接过花别在梁千里耳根上:“戴着,不许拿下来。”
“……”,梁千里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惹得梁本清狂笑不止。
许子娟没空天天送梁千里进城,好在李觉晓她们家是开点心店的,李涛每天早上开一辆面包车进城里送货,可以顺便接送梁千里。
李觉晓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梁千里已经在她家客厅整装待发。
李觉晓拨了拨狗啃的短发,眼睛困得睁不开:“梁千里,你笑我?”
梁千里捂着嘴乐:“你叫什么李觉晓嘛,叫李春眠得了。”
“就你会背诗!” 李觉晓哼了一声,把她们家新买的录音机开到最大,“欢迎收听港音龙虎电台劲曲榜,今日主播和大家分享薛凯——”
上了车,李涛给他一牛皮纸袋。
是店里的招牌凤凰流沙包和大树菠萝包,他们家的粤式点心很受省城各家早茶酒楼的欢迎。
梁千里眼饥肚饱:“谢谢李涛,我出门前吃过肠粉了。”
加了叉烧和两个蛋,梁本清自己蒸的皮,又软又糯,嵌着酥脆的叉烧和金黄色的鸡蛋,葱花一洒,酱油一浇,梁千里自己一个人能吃三条。
李涛:“没事,课间饿了吃,这个馅特别足。”
梁千里收下。
李涛同他闲聊:“城里上兴趣班累不累?”
其实挺累的,书法班收费贵,但练习的时长和质量是等价的严苛。
梁千里:“还行,李觉晓呢?她练武术的应该更累吧?”
李涛 “嗐” 了一声:“那疯丫头,也就上学前让她耍一下,不过现在社会这么乱,啥人都有,女孩子学个防身的保护自己,也挺有必要。”
梁千里点头称是,后来就睡过去了。
从笔画练到永字八法,梁千里花了大半个月时间,期间并没有再遇见过高阶班的那几个人,即使两个教室就在隔壁。
据说是庞正山大师讲学归来,高阶班全员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心最野的林霜影也安分起来。
梁千里也没有交上什么别的朋友,除了隔壁桌的郑晓飞偶尔过来搭话。
大城市的小孩独立性很强,都喜欢独来独往研究自己的事情,不爱扎堆。
教室中午开放让学生留下来休息,但不回家吃饭午睡的也只有梁千里一个人,他经过长廊的拐角,撞上打架的。
“你狂什么?击剑班的了不起是吧?”
“你家那么有钱借几个给我们花花怎么了,又不是不还你——”
萧厉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三个人扭打在一块,即便他动作又狠又猛,还是因为年龄和体格的悬殊逐渐落于下风。
小孩子的恶是直接而没有顾忌的,梁千里甚至听到打火机 “咔嚓” 的声音。
他立刻将手里的水瓶往地上一摔,金属发出 “哐啷” 巨响,扭打成一团的三人组停了手。
梁千里躲在墙角对着空气张口就来:“老师,您还没回去吗?”
两个年纪大的狠狠勒了一把萧厉的衣领,压低声音说:“下回等着。”
梁千里估计萧厉这么骄傲个人应该不想让人瞧见自己这么狼狈一面,刚想捡起瓶子悄悄遁走,就听对方喊——
“出来。”
男孩子站在花树下,一张漂亮的脸有些狼狈,嘴角被划破,但不严重,只是手背和手指上几痕被烧到的皮肤刺眼。
梁千里忽然感到愤怒。
梁本清每天晚上准时收看的八点档 TVB 武侠剧没白费,里边的路见不平江湖大义算是在小孩儿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他只字不提对方被打的事,只是拉过他的手看了又看,蹙紧眉:“你手受伤了。”
受了伤,萧厉脊背依旧撑得很直,表情也淡,好像被打的人不是他。
“嗯。” 应完也不管伤口,一双黑眸直直看着梁千里,好像这个问题是谁发现的就归谁解决。
“……” 行吧!梁千里挠挠后脑勺,“等我一下。”
他钻进花坛里摸索半天,居然真的有芦荟。
得亏他平日成天跟着吉叔上山找食材,常识比这个年纪一般的小孩子都丰富些。
萧厉微抬着下巴,梁千里无从下手,想了一秒,还是先细声询问:“可以碰你一下吗?”
毕竟是公主。
他听到过林霜影开玩笑喊萧厉萧公主。
这是什么问题,萧厉想笑,嘴角抽痛,便只是 “嗯” 一声,沾着不动任他摆布施为。
梁千里白嫩的手指很软,芦荟气味清甘,敷在伤口上凉丝丝的。
萧厉抽了一口气,梁千里紧张道:“弄疼你了?”
萧厉:“没有。”
梁千里手上的动作还是轻了很多:“好了,这是应急的,回去还是要再开专门的药。”
萧厉难得说:“谢了。”
梁千里还有点受宠若惊,眯起眼睛笑道:“你中午不回家吗?”
萧厉这才想起来,当场打了个电话给司机让他自己先回去。
梁千里:“……”
萧厉指指嘴角的伤口,言简意赅:“会被说很久。”
梁千里看他就这么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只好又客气问一声:“你吃饭了吗?”
萧厉反问:“你吃了?”
“……” 梁千里懂了。
带他来到自己的座位,打开饭盒,今天是虾饺和盐焗鸡翅。

虾饺是这边早茶常见的点心,但盐焗鸡翅并不是登大堂的菜品,一般是街边小贩拉一辆小柜车在路边卖。
梁本清找的都是山鸡,葱姜蒜末不加水,炒出酒香,撒上盐焗调料,和腌好的鸡翅焗至色泽金黄,肉质鲜美,外皮脆弹有嚼劲。
两个小少年盘腿曲膝,并排坐在蜡染席垫上分食,窗檐停了两只青羽白腹的鸟雀啄树上坠落的松栗,日色静静地,竹帘上漾出一片晴光。
梁千里怕对方吃不惯这么不正经的午餐,问:“好吃吗?”
萧厉撕鸡翅的动作依旧保持良好的家教涵养:“还可以。”
那就是好吃,梁千里弯起眼睛:“那最后一个留给你。”
萧厉吃了别人大半虾饺,总算良心发现:“不用,今天是你帮我,你自己吃。”
梁千里直接将鸡翅夹到他碗里:“不不不,你打架比较辛苦,你吃你吃。”
“……” 萧厉擦了擦手,鼻翼翕动,忽然问:“什么味道?” 甜丝丝的清香,像是从对方皮肤上沁出来的。
“噢!” 梁千里一拍脑门,“忘了这个!” 他掏出几瓣柚子。
许子娟怕他力气小,掰好了才放进书包。
梁千里熟练地撕下柚子厚厚的白皮棉絮,剥开果衣,核清去,果肉晶莹剔透。
“甜吧?” 梁千里腮边鼓起。
这是他们县里的特产,每年九月还办柚子节,梁千里就被抓去当了一届柚子宝宝吉祥物,这个他就不跟萧厉说了。
清甜的果汁砸到舌尖上那一刻,萧厉眯了眯眼,莫名觉得眼前的梁千里也好像变成了一只新鲜摘下的柚子。
甜丝丝,金灿灿,在清晨的山林间,笑眼弯弯。
吃完饭到池塘边的水槽洗饭盒,萧厉明显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吃人嘴短,他还是意思意思。
梁千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用,你的手别碰水。”
梁千里洗得很干净利落,许子娟两口子平时宠他,但不溺爱,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儿也会教。
萧厉落在半空中的手扯了扯搁在青石板上的网兜,用来装饭盒的,梁千里有些得意道,“可爱吧,这是我阿婆给我织的。” 许子娟每天的粤剧时间不是打毛钱就是刺十字绣。
萧厉对这些毛绒绒的物品不感兴趣,目光在网兜上的小狗图案停了几秒,又扫过梁千里阳光下泛金色的小卷毛上,没说什么。
少年宫给学生一人发了一张午休的席子,梁千里怕小少爷睡不惯别人的,把自己的给萧厉铺好:“你用我的,可以吗?”
“那你呢?” 萧厉原本以为要两个人挤挤,不料却听梁千里道:“我用郑浩飞的。”
萧少爷浓黑的眉毛一皱:“郑浩飞谁?”
梁千里一边铺开席子一边答:“我们班的一同学。”
郑浩飞好说话,梁千里也才敢临时用一用他的东西。
萧厉利落翻身躺上去,扯着受伤的嘴角:“林霜影还说你怎么不过来了。” 原来是交了新朋友。
“啊?” 梁千里与他并排躺在一起,“不是呀。”
萧厉身体舒展仰卧着,面无表情,目光飘向窗外,双手枕在头后,一句话也不说。
竹帘缝隙疏影斜照,细碎金斑映在男孩直挺的鼻梁上,额前几缕黑色发丝打下浅淡的阴影,整个人像一只夏日里晒太阳的慵懒又难以讨好的猫。
梁千里手一撑支起上身去看他的表情,决定偷偷告诉他实话:“你们班太安静了,我有点害怕。”
梁千里长了一双狗狗眼,说话时微微下垂,有种柚果在黄昏中回甘的温柔甜蜜,萧厉终于肯转过头来,声音轻了一些:“怕什么?”
小孩子在某种时刻敏感细腻得惊人,梁千里抿嘴:“你们班除了你们,其他人好像不是很喜欢别班的人进你们教室。”
他没敢说的是,从上一次来看,你好像也并不是特别欢迎我吧。
萧厉眉心一皱,没否定梁千里的话,高阶班是特权整个少年宫都知道,他大可以说一句 “你来找我们,管他们干嘛。”
但他没说,只是翻了个身,刚好挡住午后明亮得有点刺眼的阳光,别别扭扭道:“知道了。”
大不了以后他多跑几趟普通班。
梁千里侧躺在他影子的阴翳里傻乎乎地 “哦” 了一声,刚好看到一只蜻蜓停在广玉兰的花瓣上。
心底莫名隐隐冒出一点点高兴,小孩子间的吸引靠近总是带着好奇和崇拜的色彩。
寂静午后,有饱满果实坠落池塘的回响,两个小小少年相对而眠。
梁千里是被窗外聒噪的蝉声吵醒的,萧厉还在睡,但同学准备来了,他晃了下对方,贴到人耳朵根叫:“萧厉,起来了。”
“啧。” 萧厉不耐,一脸煞气。
得,起床气真重。
梁千里等他缓过来,萧厉清醒后有点懊恼自己冲对方发脾气,又吃人家的午餐又睡人家的席子还凶人,萧厉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弯下腰主动帮梁千里收席子,梁千里看穿,不介意地笑道:“我来就可以啦。”
又拉起萧厉的手看了一下:“你的伤口多涂几次芦荟才好得快。”
萧厉垂眸敛目:“我不会。”
“?” 梁千里耐心说:“就是我今天早上那样,撕开绿衣,涂上去就行。”
萧厉不说话。
“……,” 梁千里只好说:“那你下课方便过来吗?我帮你?”
萧厉遂意,转身去穿鞋,语气淡然:“我看看吧,应该可以。”
下课钟响起来的第一声,教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打开,萧厉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一张嗑破的帅脸走到梁千里座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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