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一万次死遁(久戈)

迪塞尔自上而下，看着逐渐蜷缩于他身前的男人，摆出一副好心劝告的态度：“不要再压抑自己了。请神术的失败没有关系，你才是我手上的底牌。”
“……毁灭这个星球对你有什么好处，迪塞尔。”
埃利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迪塞尔，“就像——你将你的夫人献给邪神，究竟给你带来了什么？”
提到迪塞尔夫人，迪塞尔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而埃利特则断断续续地笑出了声。
“我见过她，在她去世前——她那时候大概——大概已经知道了你要做什么，但她依旧选择相信你，迪塞尔，这就是你要毁灭世界的原因么？”
几个月前，他在史蒂夫的陪同下曾经拜访过迪塞尔夫人，那个年长的女人看向自己时的眼神直到现在萨洛尔才明白。
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她看向自己只是在透过自己追忆自己记忆中的丈夫，她最后只是笑了笑，而后接受自己既定的命运。
她的丈夫给她安排的命运。
埃利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看着眼前因为自己的话语终于露出情绪的老人，而后他扭过头，看到彼得似乎正在飞快朝自己赶来。
——不要过来了啊，傻小子。
埃利特内心叹了口气，狂躁的力量仍然在体内肆虐，他拼劲最后一份力气。
一架新的飞行器朝彼得飞去，它禁锢住试图赶过来的彼得，以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彼得朝反方向带离。
飞往纽约，飞向复仇者大厦。
飞行器速度很快，彼得试图挣扎开来，但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飞行器让彼得无从使力。
但彼得能够看到，四肢似乎已然不受控制的埃利特先生举起他的左臂，抵在自己的太阳穴处。
彼得想起来，埃利特先生的左臂是机械，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它或许还没有被克制。
但又有些慌张——那并不是一个好兆头的动作。
彼得距离越来越远，但突然，飞行器不知为何凭空消失。
彼得惊慌地瞪大了眼，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那是他得意的作品，也是终结他生命的武器。
看着眼前的调查员马甲没有选择释放自己体内的力量，也没有选择堕入疯狂，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他的左臂是机械，不受体内的能量控制——他用左臂处的武器，终结了这张卡牌的生命。
没有力量抗衡，最终跌落的身体化成了一粒粒光芒，消散于半空之中，迪塞尔最终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果然，愚蠢到无可救药的调查员最终选择的道路终究是这样。
但这又能阻挡什么呢？
此时天空之上，原本消失的月光骤然出现，从完全的黑暗到展露出一丝月牙，但那月牙展露出的，是可怖的猩红色光芒。
与此同时，地上破碎的法阵也呼应般，发出耀眼的猩红色光芒。
道恩·迪塞尔独自站在法阵中央，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着什么，而后他抬起头，虔诚地看着那猩红色的月亮。
破碎的法阵逐渐连接完整，晦涩的字词自他嘴中吐露而出，他的眼中充斥着疯狂、迷恋、盲目。
与痴愚。
萨洛尔从床上惊坐起。
子弹射入太阳穴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大口喘着气，抑制自己猛烈的心跳，而后他站起身，大口喝着水。
太阳穴仍然是胀胀地疼，他打开窗户，试图透口气。
而后，那猩红色的月亮闯入他的目光当中。
他瞳孔微缩，而他透过窗外，能够看到。
远远的天边，出现了一个悬浮于半空之中的，庞大的贝壳一般的东西。
贝壳开口处，数条多节的圆柱状伪足从中渗出，那柔软而扭曲的触肢蠕动着漂浮于空中，显露出及其诡谲的状态。
——那是阿撒托斯的化身。
祂终究还是降临于这个宇宙当中。
带来灾难，带来毁灭。

纽约的夜晚。
猩红的圆月高悬天空, 原本黯淡的月光此时明亮无比，整个世界都仿佛沾染了这一抹诡谲的猩红色。
不详又令人作呕。
猩红色的光线将远处悬浮于空中的怪物照耀，显露出那怪物最基本的轮廓。
那是由两瓣硬壳组成的类似贝壳般的怪物, 那半开的壳内伸出无数多节柔软而扭曲的圆柱状伪足，触肢在半空中蠕动, 诡谲无比。
光线被庞大的硬壳遮挡, 壳内漆黑一片，没有人能看到其中究竟有着什么, 但当你的目光试图搜寻探究时, 却有着一股强烈的诡异感从中散发, 似乎在那看不见的黑暗中, 有着什么东西在其中窥视着你。
现在还未到深夜，猩红的圆月不同于往常柔和的光线, 此时猩红色的光线刺目不已，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同时那天空中庞大的怪物也映入他们眼中。
无数人在目光触及它的一瞬间脑中就感到一阵眩晕，那种令人作呕又悚然的感觉充斥着他们的大脑, 而更有甚者因此晕倒在地, 不省人事。
很快, 城市中就响起警报和广播, 建议人们进屋躲避，拉紧窗帘，不要再看向天空中的怪物。
金发魔术师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纽约郊外。
几乎是看到天空中出现怪物的一瞬间, 萨洛尔就决定使用那最后一张人物卡——魔术师。
优雅的魔术师下一秒出现在屋中, 萨洛尔太阳穴处还是隐隐的阵痛, 刚刚经历了一场撕卡，原本应该得到好好的休息, 但此时的情况并不容许他此时休息片刻。
他来到了迪塞尔设置召唤阵的地方。
原本的山丘在经历过一场战斗后，此时只剩下破碎的阵法和无数巨坑，巨大的碎石块散落在这里，彰显着曾经战斗的激烈。
道恩·迪塞尔此时已经不在这里，破碎的阵法在成功召唤后彻底失效，应召而来的怪物此时悬浮于远处的高空，这里已经成为了无人在意的废墟。
金发魔术师来到时，只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在那碎石之中捧着什么，他垂着头，一言不发。
“——蜘蛛侠？”
莫里斯顿了一下，还是喊了年轻的超级英雄的代号。
他从半空中轻轻落地，看到了彼得手中捧着的究竟是什么。
他大概是看到了枪械师埃利特的死亡，人物卡被撕卡后并不会留下没有生命的身体，他们属于能量体，随着人物卡的死亡，那些能量将重返人物卡当中，不再被启用。
但总归是会留下点什么。
彼得大概是在这里翻了许久，从废墟之中找到了埃利特经常佩戴着的金色单片眼镜。
埃利特一直穿着绅士而老旧的衣服，老派的绅士浑身上下看上去最值钱的大概就是那副金丝单片眼镜，那单片眼镜一直是干净明亮的，此时镜片已经摔碎，出现了几条无法修复的裂纹，而一直佩戴他的主人此时已经不在了。
“莫里斯先生……对不起……”
身着红色蜘蛛紧身战甲的年轻超级英雄此时开口，他道着歉，将埃利特的死亡告知了此时赶来的莫里斯。
金发魔术师哑然。
萨洛尔有些懊恼——最后还是让彼得看到了这一切。
人物卡的死亡对他来说是损失，是伤害，但这不应该成为其他人心理上的创痕。
但他并没有办法将一切告诉彼得。
“在成为调查员的第一天，我们就已经准备好献上一切了，包括我们的生命。”
莫里斯顿了一下，开口说道，“而且，相信我，蜘蛛侠，□□上的死亡并不代表生命的消逝，他，他们，都没有真正的死亡。”
彼得猛得抬头，他希冀地看着金发魔术师：“您的意思是——埃利特先生还活着？！”
“——是的，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他可能此时已经不在这个宇宙了，但他仍然还活着。”
金发魔术师缓缓说道，或许用这个方式能缓解年轻的超级英雄的心情。
更何况，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并不算是谎言。
人物卡虽然消失，但使用者仍然活着——对于他来说，一张人物卡，换来一个宇宙的安全，他选择了最好的结局。
某些时候，他和古一有着一样的思维。
莫名的，这个想法跃入了萨洛尔的脑海。
他很快将思绪收回，他站在这里，好好的打量着地上已然破碎而失效的召唤法阵。
这是召唤阿撒托斯的阵法，但阿撒托斯，作为存在于所有有序宇宙之外的至高神明，混沌与无序是祂的代名词，没有任何方式能够将祂召唤，应召而来的只能是祂的投影或是化身。
此刻在天空之上的是祂的唯一化身，撒达·赫格拉。
但仅仅只是化身，就拥有着足以摧毁一个宇宙的能量。
亲眼目睹祂的人会遭到精神上的攻击，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祂的身形会随着时间愈来愈大，任何东西都无法抑制祂的生长，直至占据整个宇宙，而混沌无序的属性将随着祂的生长降临于这个宇宙，卷席般摧毁这个宇宙。
而制止这一切的方式只有一种——用阿撒托斯送神术将其送走。
《死灵之书》上原本应有这种法术的记载，但道恩·迪塞尔在那本书上学习了这个阵法后，就将整页纸撕下销毁。
——反咒已然失传。
萨洛尔试图通过地上残留的阵法，推出其反咒，但现场碎石之上，原本阵法的痕迹已然消失，其中蕴含的能量也随着撒达·赫格拉而消散。
远处的天空之上，撒达·赫格拉附近的空间突然显现出碎片般的痕迹，像是无数面镜子相互映照，而后碎裂。
一瞬间的异变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但萨洛尔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幕。
下一刻，金发魔术师与蜘蛛侠身旁，一个橙色光圈旋转着逐渐变大，其中，两鬓白发的奇异博士从中踏出，在他身后，红色斗篷贴合着他，斗篷尾部摆了摆手，朝金发魔术师和蜘蛛侠打了个招呼。
斯特兰奇此时满脸严肃，他看向金发魔术师——他们曾一同面对过属于邪神的力量，斯特兰奇此时同样意识到此刻的危机。
“那是什么，我感受到了浓厚的——不详的气息。”
他迅速说道，“镜像空间对它没有效果，我没有办法将它拖拽到另一个空间，它在这个世界将会造成巨大的危害。”
“如果非要说的话——你可以理解为，祂是宇宙的本源，是无序与混沌，时间秩序和空间秩序对祂没有任何作用。”
金发魔术师说道，他此时同样在思考着解决办法，而看到奇异博士的那一瞬间，他有了想法。
“你掌握着足以操控时间的法术，对么。”
莫里斯猛然想起，奇异博士曾经倒转整个宇宙的时间，用以维护这个宇宙的安全——那是调查员都不曾掌握的操控时间的力量。
“是——但我并没有办法将时间转移回这个家伙出现的时候，你说了，时间秩序在祂身上并没有任何用。”
斯特兰奇皱着眉说道，“我刚才也试过，但结局你是知道的——祂的身上没有时间秩序的痕迹。”
“不，不是祂身上的时间秩序。”
金发魔术师说道，“只是一本书，单独调整一本书的时间秩序，回到它被破坏前的模样，可以么？”
“可以试试。”奇异博士颔首。
他并不知道在这个紧要关头，为什么眼前的金发调查员选择做了一件看上去毫不相关的事，但他选择相信莫里斯——作为至尊法师，他知道他们，甚至这个宇宙的其他人对于邪神的认知都是不够的，此时只有眼前的金发调查员能够找到应对天上怪物的方法。
于是，带着金橙色火花的传送圈又一次出现，这次的目的地是复仇者大厦。
复仇者们此时已经乘坐战机前往撒达·赫格拉附近，试图对抗这不属于这个宇宙的邪神——他们能感觉到那充斥着的危险与疯狂，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地选择守护这个宇宙。
“莫里斯先生，斯特兰奇先生，蜘蛛侠先生。”
Jar的仿生人生身体并不是为了战斗存在的，他的数据导入到托尼其他系列的战甲中一起前往战场，而他的本体留在了复仇者大厦之中。
大厦中的所有监控设备都与他的数据相连，在莫里斯和斯特兰奇出现的一瞬间，Jar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调查员先生和奇异博士被他归类于可以信任的人当中，复仇者大厦的防卫系统并没有展开，Jar彬彬有礼地朝两人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Jar，我们需要翻阅那本从神盾局带回来的关于邪神的资料。”
金发魔术师飞速阐明来意。
“好的，稍等，调查员先生。”
Jar说道，他的数据连接着托尼的战甲，很快他说道：“斯塔克先生开放了权限，并且说——请您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显然，托尼的原话并不是这样，但Jar总能将斯塔克先生独有的话转换成它原有的意思。
很快，金发魔术师就将那本古旧的手抄本翻到残缺的那页，展现在斯特兰奇面前。
“能不能用时间法术，让这页消失的内容重新回来——上面记载着如何将那玩意送走的方法。”
“我可以试试。”斯特兰奇说道。
他双手在胸前捏了个法印，而后，胸前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缓缓张开，耀眼的绿色光芒从中迸发。
他张开五指，手势缓缓向左，原本被销毁的书页在他的操控下仿佛倒放般重新出现于老旧书本之上。
而此时，斯特兰奇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收回自己的力量——他能感受到，这本本该没有任何力量的书册上突然迸发出诡谲的时间法则，只要他一松手，所有努力都将白费。
“快——现在快看，我没办法松手，这个状态只能再持续两分钟，或者更短。”
斯特兰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法术，他快速说道。
金发魔术师没有浪费时间，他找到书册上记载的送神术，迅速记了下来。
“——好了，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辛苦了。”
当记下最后一个字符，莫里斯说道，而斯特兰奇此时力量也到了极限，他迅速收回了法印，胸前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也缓缓阖上，绿色的光芒被重新遮掩住，旁边的时间能量重新掩藏。
而在时间力量褪去，时间秩序重新正常的那刻，古旧的《死灵之书》仿佛遭受到了重创，它从书页的边角开始迅速腐朽，仿佛时间在它身上加速，而后很快变成了一堆灰尘，消散在房间当中。
记载着无数古老又邪恶的法术与知识的书籍在这个宇宙彻底消失了。
“这——”
斯特兰奇哑然。
他并不知道这本书册究竟是什么，他同样也没有毁坏这本书的意思，眼前这一幕在他的预期之外。
“没有事，或许是这本书上所记载的东西本身就让这本书蕴藏着能量——让它消失在这个宇宙也好，里面所记载的东西本身就不应该让人知道，甚至不该存在，亵渎的知识不应当得到传播。”
金发魔术师说道。
复仇者联盟几乎是第一时间来到天空中悬浮着的那个怪物的周围，越靠近那里，那磅礴的心悸感就越强。
战机不得不悬停于一段距离之外，而自己本身能飞行的钢铁侠和雷神则同样停下。
“我感受过这样的感觉，又是遭遇邪神的感觉。”
史蒂夫在战机中说道，他已经通知了纽约城市的管理者，让他们迅速通知所有城市中的人进入家中，不要乱跑，也不要直视天空中的怪物——即使仍然会有人选择不听忠告，但他们仍然需要尽自己所能将造成的后果降到最低。
他们选择降落在附近，望着天上那大家伙的同时，也在寻找着解决的办法。
雷神索尔是来自阿斯加德的神，与他漫长寿命相匹配的是他无与伦比的实力，但他挥出的锤子甚至无法靠近天空中悬浮着的大家伙。
而无论是钢铁战甲的导弹，还是其他任何攻击，似乎都无法接近天空中的怪物。
而那个怪物还在肉眼可见的膨胀，迅速胀大着自己的身形。
“调查员——那个金头发的家伙现在在复仇者大厦，正在寻找解决的办法，该死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遇到这种家伙了。”
托尼将自己得知的消息告诉大家，但此时所有人都不好受——面对这种东西，他们无法做到任何事。
这种无力感让他们烦躁。
“相信我，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金发青年温和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边。
只有萨洛尔一人能够看见的光屛之上出现了任务提示，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次任务了。
当被召唤出的邪神消失于这个宇宙时，整个宇宙将会和邪神的力量进行割裂，所有与邪神相关的力量都会被剥离出整个宇宙——包括现在仍然在纽约郊区织网的，并不属于任务当中的阿特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