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私下里,她有把特质的鞭子,专门用来对付那些“生而有原罪”的孩子。
这鞭子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打在皮肉上不会血肉模糊,甚至第二天印迹就能散去大半,但抽下来时却仿佛无数小针扎在皮肤上,用刀一片片把肉活剐下来也不过如此。
容时作为她口中的怪物,自然也是这把长鞭的重点关照对象,隔三岔五就要找借口叫他们“亲密接触”一下,哪怕他被其他小孩砸破了头,也会因为诱导别人犯错这样的理由受到惩罚,而欺负他的小孩儿们反而会得到嘉奖。
这样的手段,容时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林院长其实是特意激起他的愤怒,好叫他显出“怪物”的原型。
此时林院长手中正握着那个鞭子,她笑着走过来,那样的笑容完全可以用摄像机抓拍下来,放在慈善网站首页。
然而她手握的鞭子上却嵌满了刀片,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鞭梢流下来,在地上滴出一道延绵的血线。
容时拼命向反方向跑去,然而这个地方的路实在是太暗、太坎坷、太艰难了。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知是骨折还是崴了脚,试了好几次也没能爬起来。
林院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狰狞的影子几乎要笼罩在他头顶,容时伸出手,紧紧抓住前面人的衣角,力度之大几乎将对方昂贵的布料攥成抽巴巴的卫生纸。
男人回过头,他的脸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像是综合了陆家兄弟的五官拼凑而成的一样,男人目光仿若坚冰,一点一点、不容拒绝地掰开他的手:“你是个怪物,我们不欢迎怪物。”
林院长的鞭子狠狠挥下,容时反手抓住他的手,甚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有些破音:“我不是怪物!”
“你们凭什么说我是怪物!你们怎么能……怎么能把我留下原地……”
突然一束光找了进来,容时隐约看到一个影子在眼前晃,随后一双带着丝凉意的大手落在他额头。
“这要有四十度,烧糊涂了吧,陆二,你听清楚他说什么了吗?”
那个影子还在不停渡步,晃得他头晕,话音落下后影子头摇得像拨浪鼓,容时头更晕了。
他终于眼前一黑,陷入了宁静的黑暗。
等再次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个女人,见容时睁开眼,她第一时间站起身,关切地看了过来:“小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容时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用目光勾勒着女人的轮廓:“妈……”
等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过分,声带像是在水泥路磨过一样,仅仅是发出一个音节都有些困难。
林慈恩微笑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有点热。”
“妈……怎么来了?”容时眷恋地望着她,自从他回来,林女士还没单独和他坐得这样近,近到他都能问道她身上的香气。
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香水,那种味道温柔而馥郁,自从走失后,容时再没从别人身上闻到过,他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这其实是林慈恩自带的体香。
就像古代的香妃娘娘一样。
容时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有些委屈地说:“我还以为……妈妈不想见我呢。”
林慈恩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哪有妈妈不想儿子的,对不起,小时,我只是最近太忙了。”
林慈恩并非是家庭主妇,她也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忙起来几天不回家的时候也是有的,这样的解释完全说得通。
此时屋内的气氛实在太过温馨,林女士眼中的疼惜也不似作假,容时几乎要沉溺在她的温柔中,甚至忽略了她眼底闪过的那抹心虚与愧疚。
“思衡今早本来要送你去公司,结果敲门没声音,这才发现你生病了。”林慈恩声音宛若潺潺流水,“我都很久没看到思衡那么着急过了,小景也满地乱转,连找家庭医生都想不起来。”
她柔柔笑道:“大哥二哥都是很喜欢你的,只是这俩臭小子一个两个都不会说话,至于你爸那个老古董你别理他,天天就想着联姻,我们家还要靠联姻来做事么?”
容时安静地听她讲着,他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冲昏了头。
就像一个贫穷的人某天在路边捡的刮刮乐里刮出了十万大奖,喜悦之时又怕很快彩票的主人就找过来叫他归还,连做梦规划都不敢想得太多。
但很快他就从这种不太真实的飘飘然中落了下来,那些不属于他的财产,还未等他思考纠结,就被真正的主人找上门来。
林慈恩顿了顿,容时能感觉到交握的手紧了一些:“小曦亲眼目睹他父母出了车祸,是个可怜孩子,你被拐走的这些年都是小曦陪着我们……你也别对小曦有敌意,试着把他也当成家人吧……”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容时转过头,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抽出手轻声道:“妈,我有点累了。”
那是一个拒绝的姿态,林慈恩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于一个时隔十四年再次回到家里的孩子确实有点过分,但人非机器,十个手指伸出来还不一边长,对于几个孩子,心中总有偏向。
她已经在这漫长的十年里将对这个孩子的爱转移到了另一个孩子身上,不是不心疼喜爱这个孩子,但一杯水也就那么多,哪怕口朝下倒空,再能倒出来的也就只有剩余的那么多了,更何况这个孩子……
不能再想了,林慈恩想,自己本来就对不住这个孩子,难道还要继续揣测,给自己找更多借口吗?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苍白清瘦的少年,倒好水放在床头,拉了拉被角,默默退了出去。
以后总有补偿的机会,林慈恩想,他总会放下心结的,到时候一家六口生活在一起,自己也要多对他好一点。
房门咔哒关上,容时睁开眼,他缓缓挪到床边打算去上个厕所,突然地上的珠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个珠子一看就价值不菲,只在中央嵌了一条系带,除此之外没有半点旁的杂质,在光线下隐隐透出微光来。
容时将它小心捡起,他对这枚珠子没什么印象,应该是林慈恩刚刚掉在这里的。
起初容时还以为是项链上穿着的,但珠子十分光滑透亮,对着投进窗子的阳光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打孔的痕迹,他鬼使神差地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在属于林慈恩的那股独特的花香下,隐隐还压着一种非常、非常熟悉的味道。
这个味道他应该最近接触过,只是烧得脑子浑浑噩噩,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容时又对着光看了一圈,还不等他理清思绪,林慈恩快步走了进来。
她在看到珠子时的表情很奇怪,不像是终于找到失物那种松了口气的样子,反而更加急切,仿佛这东西在容时手里,会引发什么灾难一样。
林慈恩几乎是夺过了那枚珠子,握在手心后她才又找回平日那种温柔平和,笑着解释道:“原来掉在这里了,我还以为丢了呢,这个是妈妈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给的,还好在你这里。”
尽管她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但容时还是从细节中感觉到了深深的怪异感。
一个珠子而已,是有什么不可以让我知道的吗?
“找到就好。”容时眨了眨眼睛,轻声回道。
背对着她的那一侧,长出一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嫩肉里,他长久地盯着林慈恩离去的方向,过了半晌才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第14章 雷雨
不知道是因为体质原因还是之前他其实是没有时间用在生病上去的,虽然每逢风吹草动总要病上一场,但一般糊弄吃点药就自己好了,倒也不会反反复复。
不过自从回了陆家,他的身体好像也跟着变娇气了一样,只是受了点寒,到下午时候竟然又烧了起来,陆思衡今天公司没什么事回来的早,进屋看时才发现容时已经加两把辣椒面就能上桌了。
他正欲起身拿药,下一秒,容时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手,睫毛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一样轻轻扇动了一些,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比小猫崽子大不了多少,陆思衡贴近去听,才发现他一直念叨的只有两个字。
“别走。”
容时的力道非常轻,与其说是抓住,更像是把爪子搭在上面,但陆思衡却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般,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将手抽出来。
“我去拿了药就回来。”陆思衡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抚道。
容时现在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中,一方面他的意识有一半其实还算清醒,另一方面他的□□又不是那么太好操控,他想懂事地放开手,毕竟陆思衡哄这一句已经是极限了,但身体却自作主张,反而更用了点力。
“真的吗?”容时听到自己这样问。
陆思衡竟然容忍了他的得寸进尺,语气和小时候的那个大哥一样温柔,一时间容时甚至以为这是梦到了六岁之前的事。
“数一百个数,我就回来了。”
他乖乖收回手,陆思衡反而有点挪不动步子了,到门口这段路他走了足足有一分钟,刚拿出药箱,口袋里的手机了起来。
陆思衡单手起,听筒里传出陆曦焦急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哥,你能不能来接我,我发情期好像到了。”
“你在哪,我现在就过去。”陆思衡猛地起身,抬腿时刮倒了药箱。
陆曦说了一个地址,那是一条还算繁华的商业街。
窗外乌云缓缓飘过,他抓起钥匙,只来得及匆匆嘱咐赶过来的秦姨送药,就大步走了出去。
容时躺在床上,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到一,都没等到陆思衡回来。
他实在等得心焦,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撑着床走到了门边,手刚落到把手上,门突然开了。
但来的人不是陆思衡。
秦姨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伸手要去扶容时:“容少爷,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还病着吗!”
“我不认识你,我哥呢?”容时避开她的手,撑着墙,嗓音有些嘶哑。
秦姨是这几年来的新人,小时候带着容时的王妈在容时丢了之后内疚不已,大病了一场,再加上她年纪也到那里,索性直接辞职回家了。
其实这件事和她完全没关系,容时是在出去玩时在保镖的看护下被带走的,但容时小时候公司正处于一个上升期,夫妻俩都很忙,大多数时间都是王妈带着他,把他看得像亲生儿子一样——爱你更多的人总是会在你受苦时去反思自己。
被找回来后容时辗转联系上了她儿子,才知道王妈回家后没过几年就走了,走之前还想着她的小少爷有没有在外面吃苦。
“我是家里的保姆,叫我秦姨就行,大少爷有事急匆匆出门了,交代我送药过来。”秦姨把药盒递给他看。
容时看着她,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动:“那王妈呢,王妈去哪了?”
秦姨是听过之前的事的,她愣愣开口:“她走了啊……”
“走去哪里了呢?”容时认真地看着她,看起来真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似的。
“她,她死了啊,容少爷,你烧糊涂了,快去躺着吧。”
“这样啊。”容时浑沌的脑子不太能理解死了是什么意思,他站在那里固执道:“我哥说数一百个数就要回来的。”
这少爷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秦姨想,她正准备开口再劝,突然窗外响起一声雷鸣。
容时打了个激灵,目光肉眼可见的清明起来,然而秦姨这口气还没松到一半,就见容时定定地注视着她:“我要回家。”
“这哪行啊我的少爷,外面要下雨,快吃了药休息吧。”秦姨感觉自己也叫这个小少爷弄昏头了,“再说,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容时这下倒是乖乖接了药,不等秦姨把水杯拿过来,他就直接咽了下去。
半晌,秦姨才听到他喃喃道:“可这座没有哥哥、没有王妈、没有爸妈、也没有咪咪的房子,怎么能算是家呢?”
旁观者清,秦姨看了这么久,真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她也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想到儿子,她的心又硬了下来,只是劝慰的话多少带了点真情实感。
容时向来吃软不吃硬,他顺从地躺回床上,然而一直到第二天退烧,别墅里也没人回来。
等他收拾好到了公司,就听到一群人围在那里讨论八卦,他隐约听到了陆曦的名字,不由得放缓脚步,凑过去听了一会儿。
“他昨天录综艺的时候突然发情,听说当时瞿影帝和最近隔壁公司选秀爆红的那个流量眼睛就红了,还好工作人员大多数都是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不然我都不敢想象场面有多刺激。”
“你还真别说,他那两个alpha哥哥也可帅,嘿嘿嘿……”
“我看网上扒到是有人在他喝的那杯柠檬汁里下药了,才导致发情期提前的,不知道谁那么恶毒。”
“不过这下陆曦倒是红了,咱们公司还没爆红这么快的艺人呢吧,袅袅,你眼睛不舒服吗?”
八卦中心选手路袅袅早就看到了身后的容时,奈何美瞳都要眨出来对面的小姐妹都好像被抽走脑干似的,她只好尴尬地笑笑,打招呼道:“容总好。”
这下其他几位八卦百灵鸟也都变成了缩脖鹌鹑,容时摆了摆手,走进办公室。
他挂好衣服后打开手机,果然见到#心疼陆曦#的词条在热搜第三位挂着,一边是舔颜大军的斯哈斯哈——泫然欲泣的貌美omega总是惹人怜爱的,另一边则是开挖的吃瓜群众。
爆出许多大料的狗仔发出某台忘记关的摄像机刚好拍到的视频,里面一个带着帽子口罩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一番,见没人看得后调换了柠檬汁。
虽然陆曦还没什么粉丝,但柠檬汁作为惩罚道具之一可是每个人都可能喝到,只是刚巧陆曦倒霉,其他嘉宾的粉丝炸开了锅,这群人扒起害自家哥哥的人时称之为当代福尔摩斯都不为过,短短一夜,就根据步态身形和周围监控确认了这人是璀璨娱乐的艺人。
容时也认识这个人。
那竟然是徐天!
凭借容时对徐天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嫉妒就给陆曦下药的人,更何况还是这种药。
徐天的omega哥哥就是因为被追求不成恼羞成怒的alpha下了药,当街发情,最后跳楼自杀成了植物人。
因为这个原因,徐天甚至是有些憎恨alpha的。
容时闭了闭眼,果然在手机上看到昨天半夜的徐天和董海的几个未接来电,只是昨天吃了药睡得沉,他没有接到。
容时拨了回去,徐天和董海的电话都是忙音,微信留言也没有回应,甚至董海带的另一个艺人电话都打不通。
他重新拿过外套,匆匆走下楼截了辆车沉声道:“去新元公寓。”
董海和徐天合租的房子就在那里。
在车上,容时又刷新了一下词条,#徐天十点直播回应投药事件#突然冲上了前排。
第15章 直播
这个词条攀升的速度非常快,很明显是被买上去的,此时距离十点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容时不免有些心急。
徐天虽然在娱乐圈呆的时间比他还长那么一点,但他一直都在跑龙套演配角,从一个剧组跑到另一个剧组,闲暇时间还要去医院照顾生病的家人,糊得脚打后脑勺,也没有什么时间来研究娱乐圈的弯弯绕绕。
而现在互联网上,哪怕把证据摆在眼前,有些粉丝都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地方,经过这一夜的发酵,陆曦的粉丝量,不管是路人粉也好还是被吸引到真情实感的死忠粉也好,都已经到了一个徐天这种十八线开外的小艺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容时都能够想象,开启直播的一瞬间,会有多少恶意扑面而来,徐天表面上阳光开朗大大咧咧,其实对旁人的态度是很敏感的。
他担心徐天承受不住弹幕密密麻麻的恶意,而且董海这么多年还是底层经济人也并不只是被人打压,他自己的能力说实话蛮有限的,万一直播说错哪句话越描越黑,更是翻不了身了,就连他的家人可能都要受到牵连。
“师傅,麻烦开快点。”容时转过头,焦急催促道。
然而他越心急,外界的阻碍反而越多,车在一个红灯前堵了足足五分钟半步都没挪,司机师傅在他们的小群里一打听,前面出了连环车祸,正等交警拖车定责。
“这状况等二十分钟都是好的了。”司机师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前面那车咋回事,眉毛下面挂俩灯泡,光会闪不会看,这么宽大马路还能撞一起去……”
收款提示音突然想起,师傅刚要说你给多了,就见容时推开车门,快步穿梭在像是按了暂停键的马路上。
尽管这位乘客看起来冷着一张脸,但通过他无风翻飞的衣角,司机还是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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