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血口喷人!本官……根本不知道这些,全是信口雌黄!陛下莫要听信此女的诬告啊,微臣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
虽然苏桧依旧大喊冤枉,可其中的声色内敛任谁都瞧得出来,再加上红衣女子说的有理有据,如此一来,众人看苏桧的目光便就不一样了。
“捏造?”她依旧不急不缓的娓娓而谈,“若这些都是本尊捏造的,那丞相爷为何在如此怡人的夜晚,出了一头的冷汗,莫不是心虚了?”
苏桧闻言,下意识抬手去擦额头,却哪里有什么冷汗,转而朝红衣女子瞪去。
她盈盈而笑道:“本尊只是开个玩笑,没成想丞相爷这般的配合 ,呵呵呵……”
“你……”
这神一般的补刀,顿时令众人个个憋笑不已,就连一旁板着脸的皇帝,嘴角也抽了两抽。
苏桧此时那个气啊、恨啊,想起当年没能铲草除根,以至于今日留下了祸患,又越发的气恼起来。
她收回笑声,将目光落在一众人群当中,在某个方向微一停顿,便落在了不远处皇帝的身上,笑颜如花的道:“本尊所言是真是假,一问那楚国使者和隆王便知。”
皇帝嘴角含笑道:“姑娘这般说,莫不是知道二人所在何处?”
“哈哈哈……”
她一声长笑,在众目睽睽之下闪电般的纵身一跃,钻入了人群当中,辗转腾挪间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不过两只手却各自提着一个人。
断臂的御林统领猛地反应过来,高呼一声“保护皇上”,率领着一众御林军将皇帝围在中央。
她淡淡瞥了眼如临大敌的御林军,转而将目光落在了皇帝身上,不屑道:“若是真想杀你,就凭你的这些‘臭鸟蛋’也阻的了本尊?”
“还嫌不够丢人嘛!都给朕退下!”
皇帝将御林军喝退,脸上竟是出现了少有的尴尬,虽然稍纵即逝,却也落在了不少人的眼中。旋即就看到红衣女子随手一扬,将提着的两人丢在血泊里,众人方才看清楚是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华服,腰间玉带正中镶了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翠绿宝石,周身一派珠光宝气,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只不过相貌却是平平无奇,反而降低了存在感,这个时候正趴在血泊里瑟瑟发抖,全身已经瘫软的起不得身了。
反观旁边同样掉落在血泊里的那个女人,一身婢女装扮,相貌也不慎艳丽,顶多只算得上清秀,婢女从容的悠然爬起,傲然立于尸体血泊当中,虽然依旧能从她微颤的双手上看心里的恐惧和不安,但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却有种泯然众生的超脱,一看便知绝不是平日里被呼来喝去的婢女该有的样子。
“哼!这就是赵国的王爷?不过如此!”那婢女打扮的女子嫌弃的看了男子。
红衣女子默不作声的走到男子身边,伸手放在他的耳后,手指一曲便刺啦一声撕下了一张□□,露出了男人的本来面目。众人一瞧,可不就是应该在戍边的隆王?
顿时议论之声纷纷而起,不用问,就凭方才那婢女的不屑之言,也能判断出此女并非赵国人。而苏桧则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再也没了方才的慷慨激昂。
皇帝厉喝一声,命御林军将二人捆绑押解到一旁,自此苏桧谋反的传闻就此坐实。
苏桧此时恨透了面前的红衣女子,盯着她的那双眸子淬满了毒,他这毫不掩饰的仇视,莫说是红衣女子瞧得出,就连在场的众人也都瞧得一清二楚。
红衣女子瞥了眼苏桧,嘴角掀起一丝不屑,旋即淡然的泯然一笑道:“现在二罪其一已然明朗,只需交于大理寺细细审问,幕后的一切不难大白于天下,本尊就不再插手了。”
“姑娘过谦了,此事还请姑娘在旁协助一二,也好早日定罪,不枉姑娘来这一遭,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皇帝微笑的道。
她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忽的粲然笑道:“若无杀母之仇,本尊还真想去皇宫大内瞧上一瞧。”
红衣女子拒了皇帝的邀请本没什么,毕竟江湖儿女大都不喜与官家打交道,更何况是当朝的天子了。可偏偏她言语中那种视皇宫如自家后院般随意来去的语气,就让一众文武心里不痛快,不过瞧见周围御林军的畏惧神色,也只有暗自吞气的份。
皇帝心里略显失落,刚想再劝,却见她转首对苏桧沉声道:“苏桧,十年前你府上可有一个叫崔玲儿的妾室?”
苏桧嗤笑一声,转首望向别处,根本就不理睬红衣女子的叱问,索性闭目假寐起来。她脸色一沉,转而诡异的媚笑一声,身形闪烁之下钻入人群,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惊呼尖叫声。
“蕊儿!?”
苏桧猛地张开眸子,惊叫着看到红衣女子制住一名姿色不亚于她的女子走出了人群,顿时双目通红的吼道:“你要干什么?!快放开蕊儿,她好歹也是你的妹妹,你……你不能……”
“不能什么?”
红衣女子一边扣着苏蕊的脉门,一边不急不缓的走到苏桧身前,另一只手慢慢滑向苏蕊细长白皙的脖子,嘴角还挂着诡异而嗜血的笑。
此时此景,红衣女子像极了一个欲要致人死命的鬼魅,顿时激的苏桧双目欲裂。
“苏颖!只要你放了蕊儿,老夫什么都告诉你!”
“住口!我母亲姓崔,本尊也姓崔!”
“好好好……崔颖、崔颖,你别乱来!”
苏桧不愧是权倾朝野的当朝首辅,几个呼吸便冷静了下来。
崔颖没有放开苏惢,沉声问道:“本尊再问你,十年前你府上可有个叫崔玲儿的妾室?”
“有,她不就是你的母亲么。”
“你承认较好!本尊再问你,十年前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当年你的母亲崔氏,是死于肺痨。”
“真的是死于肺痨?”
“老夫现如今已经朝不保夕,有必要骗你?”
“哼,当年母亲虽然有咳嗽气短的毛病,身子却还算健康,怎就在短短的三个月里突然咳血暴毙了?这里绝对有问题!你宝贝女儿的命,就在本尊手里,说还是不说,就看你的诚意了。”
“……”
“不开口?也好,既然你如此疼爱女儿,想要她陪你一同共赴黄泉,本尊……不介意做这个好人!”
“啊……”
“快住手!老夫可以说,但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不答应,老夫死也不会开口!”
“说,什么条件?”
“老夫犯的重罪是要累及全族的,只要你答应老夫发下毒誓,一生保我女儿苏惢平安,老夫就将实情和盘托出,届时是杀是剐随你就是,如若不然,即便你杀了蕊儿我也绝不开口!”
众人一听,顿时将目光落在了崔颖身上,苏桧这个里通外国的大奸臣一旦定罪,必是抄家诛九族。而崔颖大义灭亲揭发了苏桧的罪行,按照律历是不会受到牵连的,但苏蕊不同,她是苏桧的嫡女,里应连诛。
可崔颖若是发了毒誓,以江湖中人看重承诺的性子就不能坐视苏惢身死,如此一来非违逆圣旨不可,到时候岂不是引火烧身?
这其中的利弊任谁都看得清楚。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崔颖不会答应的时候,她开口了。
“好,本尊发誓!‘若苏桧说出崔玲儿的死因真相,我崔颖必保苏蕊终生平安快活一生,若违此誓,愿受万蛇噬身而死!”
“哈哈哈……好!老夫信你!”
苏桧大笑之后,眸光虚了虚,缓缓开口道:“正如你所言,十年前你母亲并非死于肺痨。那日老夫与隆王深夜密谈,却不慎被你母亲撞见,她当即劝老夫不要做哪些大逆不道的事,以免留下千古骂名。
隆王怕事情败露引来杀身之锅,当即就朝你母亲下了杀手,他是习武之人,用的又是内劲,你母亲立时就被毁了内脏。
恰值她得了伤寒,三个月都迟迟不见好转,本就怀疑是痨病,因此便借这个理由定了死因。“
苏桧也不看崔颖,微微叹息道:“老夫本就不喜你们母女俩,虽然心里恼隆王擅自动手,却也并未怪罪与他。
当年你虽然只有十岁,但从小聪慧过人,这件事疑点太多,时间久了保不齐就被你顺藤摸瓜,查处了真相,后来我与刘氏商议,便接着让你出去散心的理由,暗下了杀手。哎,人算不如天算,你非但鬼使神差的活了下来,还习了一身的武艺。”
☆、姐妹
“照你说来,刘氏只充作了狗头军师,而不是祸首元凶喽?”
“正如你所言。”
“哼,方才刘氏失声惊呼的那声,你真当本尊没听到?!”
“哎,刘氏的确只是出了主意,当年你母亲名义上是妾,但刚进们那会实际上是与她平起平坐的,以她的性子自然气不过去,平日里少不得做些昧良心的事陷害你母亲,方才见你如见你母,自然脱口惊呼了出来。老夫已经将实情告知了,自是没有再欺骗隐瞒的道理,信与不信的,全凭你了。”
说完,苏桧不舍的望了眼已然呆滞了的苏蕊,眼中闪过一抹疼惜之色,沉声道:“崔颖,记住你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