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宅里的男人(玛卡巴卡哇卡)

楚回不知道老夫人跟言漪说了什么，反正自从离开老夫人院子后，言漪就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许久没有回来。
楚回心里清楚，就凭言漪的水平，想要获得老夫人的赏识是不太可能的。
老夫人连秦西寺都不满意，还能指望她对秦西寺带回来的人满意？?

秦西寺皱眉听完了下面庄子和堂子里的掌柜叽叽喳喳地诉苦。
将所有人打发了，他才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老大找到了许燕青，看来他在青城绕了一个圈，把之前所有的、曾经跟他一心的人找了个遍，发现没人敢帮他的时候，果断去找了许燕青。”
嘉荣和荀序站在一旁听着。
秦西寺当年想过把许燕青拉拢到自己身边，奈何许燕青死活不干，宁可丢了青城的买卖，也要逃离秦西寺的掌控。
这人本就是个汉丨奸，当初靠着给日本人打工挣钱起家，又帮着秦东风联系他们的特务，给秦西寺和革命军找了不少麻烦。
许燕青虽然人坏，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知道秦西寺不会轻易放过他，招安只是一步缓棋，日后自己必然遭到清算。
为了不被处理，许燕青果然断臂自救，几乎是立刻扔掉了青城的生意，躲到了高东的日本租界之中去。
秦西寺没有办法，只能吞掉他在青城的产业。
但现在，秦东风出去了，想必两个人必然会合作。
“主子，用不用现在追踪一下大爷的下落，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嘉荣问道。
秦西寺斟酌片刻，点点头，“嗯，派个人跟着他，别被他发现了。”
“是！”
楚回独自歇在暖房，外面的落叶越发多了，秦西寺自从回来，已经3天不见人了。
这让整个秦府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一开始还能毕恭毕敬的人开始拜高踩低，觉得他失宠了。
虽然言漪从被带回来也是没有再见过秦西寺，但言漪明显会做人不少，没事总是笑意盈盈地拉拢着院子里的下人。
就连老夫人也对言漪的态度有所变化，毕竟自从言漪进门，每天定时去给老夫人请安。
楚回从来没有过的。
这也让老夫人在心中对他俩有了思索。
一个乖巧懂事，一个目中无人！
老夫人忍了3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找楚回的麻烦了。
“一个已经失宠的男人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老夫人路上跟佩文说道。
佩文倒是谨慎不少，“可是，夫人，二爷也没有宠幸言漪，现在的情况还犹未可知啊！”
“怕什么，老二还能为了个不怎么疼爱的男人，跟我这个母亲翻脸不成？”
老夫人过去的时候，正好是楚回在睡午觉，盖着的被子被粗暴地掀开。
楚回只觉得打了个冷战。
“老夫人——”月桃还想拦着，奈何被佩文安排的人拖走。
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在看热闹。
甚至还有听从老夫人的意思，上去拿人的。
“给我把他拖到院子里！”老夫人命令着将穿着单衣的楚回拖到院子。
言漪听到消息，想着秦府寂寞，去看个热闹，跑到东院去看热闹。
“平日里无法无天，连我这个母亲也不放在眼里！”老夫人显然是动了怒。
楚回一言不发，任由老夫人骂。
似是感觉到了言漪，楚回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就被佩文扇了一巴掌。
左脸火辣辣的疼，耳边佩文的声音忽远忽近。
“夫人说话，你还敢不听，好大的胆子！”
一阵风吹过，楚回单薄的衣服顶不上什么用处，刚刚被窝里的那点热气被彻底吹散。
“我这个样子许久了，”楚回开口道：“老夫人又不是第一日知道，何必挑这么个时间来找茬。”
听了这话，言漪挑了挑眉，似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着实胆大。
“放肆！”老夫人听出了楚回的讽刺，狠狠地一摔拐杖，“看你如此猖狂，就知道没个父母教育！那我就替你父母好好教教你！”
楚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咯咯笑起来。
“老夫人，我父母死了，死在日本人的枪下，我哥哥带我长大，可惜，他也死了，我本就是没人教养的人，您指望一个从窑子里出来的人能有什么教养？”
言漪原本看热闹的心思一下被楚回的话给打了回去，原本觉得他的存在是对自己地位的威胁，现在却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可惜。
老夫人从出生开始就是个富家小姐，自然体会不到她们这种泥泞里滚爬的人的人生。
言漪突然就不想看了。
她还没有自不量力地觉得能够说服老夫人。
老夫人命人摁着楚回，打上几棍。
言漪摸着身后的大门，想着退出去，一撇眼发现东院之气她看过的那个小丫头似乎出了门。
言漪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她去找秦西寺了。
言漪很想知道秦西寺回来，这现场会如何收场。
楚回被下人摁在地上，接着密集的棍子打到了身上。
他没体验过被棍子打的滋味，但是体会过皮鞭抽到身上的滋味。
这下尝全了！
楚回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老夫人坐在廊子上，默默地看着楚回挨打，她今日巴不得把人打死，卷着席子扔出去。
“老夫人，不能再打了！求您了，真的不能再打了！”月桃看着逐渐见血的楚回，吓得跪在地上求老夫人。
老夫人倒是满不在乎，“秦家有这么个人已经是面上无光，还不是打死直接扔出去，还能让外人看看我秦家是个规矩人家！”
月桃看着楚回慢慢被打的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凄凉。
若是楚回这种半个主子的人都能被秦家随意杀害，他们这种丫鬟下人的性命，更是不值一提。
楚回迷糊间听到秦老夫人的话，心中又想起了哥哥楚阳的死状，心中恨意更甚。
原本迷糊的意识慢慢清醒，他挣扎着想要起来。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我哥哥的仇就报不了了！
楚回努力睁开眼睛，想要撑下去，奈何院子里的下人看到楚回的动作，摁的更加用力。
楚回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铜墙铁壁挤压着肺腑，完全动弹不得。
“老，老夫人~”言漪颤抖着想求情，可后面的话还没说，身后就想起了秦西寺的声音。
“住手！！！”
楚回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秦西寺的住手！?

秦西寺进院子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满是血污，趴在院子中央的楚回。
下人们一听到秦西寺的声音，都被吓坏了，立刻起身给他让出个位置。
秦西寺一步一步走到楚回面前，眼神死死地盯着楚回苍白，没有一丝血气的脸。
楚回苍白的脸在深红的血色面前变得更加惊心，秦西寺伸手试了试楚回的呼吸，发现还有微弱气息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来人，去叫大夫！”秦西寺伸手将楚回打横抱起。
原本毫无知觉的楚回在秦西寺碰触到他的后背时，明显的皱了皱眉，一副痛苦的模样。
秦西寺抱着他往屋里走，那一副紧张的模样看在现场所有人的眼里。
言漪知道，秦西寺对楚回还有感情，不敢不会这么紧张他的生死。
言漪此时要谨慎的评估秦府的局势了。
老夫人也惊讶于秦西寺的紧张，她以为有了言漪，楚回在秦西寺的心中就没什么地位。
可在他这么忙的时候，秦西寺还是被和玉叫了回来，甚至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叫停这场内宅的刑罚。
下人们更是害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担心等到楚回醒过来，跟秦西寺说坏话。
月桃一抹眼泪，也不顾刚刚跪在地上，膝盖发酸，起身跟着千升往外跑去接大夫。
楚回的伤让他没办法躺在床上，秦西寺只能解开他的衣服，让人趴在床上。
等解开了衣服，秦西寺看着上面的伤疤，气的握紧了拳头。
“嘉荣，所有人都不许离开，今日的事情绝对不能善了！等楚回这边确定没事了，我就处理他们！”
秦西寺摸了摸被子，有些凉。
“屋子里怎么不烧碳？快要进冬了，怎么连炉子都不点？让后院的负责人滚过来！”
秦西寺看明白了，
楚回如今的处境全是自己从上海带回来个人，他们拜高踩低，觉得楚回失宠了。
楚回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想着争宠，也不会顾及自己的待遇变化。
可秦西寺绝对忍不了。
不一会儿，后院的管事人就连滚带爬的进了院子。
等看到一群人全部害怕的跪在地上，就连前几天从上海带回来的新主子言漪也害怕的跪在地上，他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聊苍，滚进来！”
秦西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聊苍腿一哆嗦，跪在地上，哎哎呦呦地爬了进去。
“主子~”
屋里的炉子被两个下人打开，放了些炭火进去，利手利脚地升了起来。
内室的门开着，但床上的帘子撂了下来，遮住了楚回的身子。
秦西寺大半的身子隐在帘子里。
但聊苍能看出来，秦西寺在生气，很生气。
“我让你掌管家里冬日的炭火，东院这么大的院子，没有供炭火你不知道！”
聊苍愣住，看了看外面跪着的东院下人，“主子，东院的人来取过炭火了，我我——”
聊苍心中有鬼，东院确实去过炭火，但只取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来。
聊苍知道这里面绝对有猫腻，可没想到秦西寺居然真的查，而且对这事很生气。
“主子，”荀序走进来，“大夫来了。”
秦西寺看了看帘子里的楚回，起身道：“请他进来。”
接着秦西寺又看向聊苍，“你，滚到院子里等着，今日之事定然不会轻易过去！”
聊苍退出去的时候腿都在打颤，接着一个灰袍子的人提着药箱走了进去。
来的大夫是个青城出名的老大夫，带着个圆形眼镜，镜片厚的吓人。
秦西寺坐在一边等着老大夫医治。
老夫人慢慢走进外室，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楚回没有生气的趴在床上。
“哎呀，这也太狠了，”老大夫看着楚回的后背，有些不敢下手，他先号了号脉，确定楚回没什么危险，又拿出了碘酒。
“秦二少，这人怎么被打成这样，”老大夫给楚回擦了碘伏，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
秦西寺占有欲作祟，很想给楚回盖上被子。
可看着楚回的模样，只能忍耐。
“这骨头被打断了，肋骨，”老大夫摁了摁楚回的后背，原本没有生气的楚回皱了皱眉，似乎很痛。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大夫在药箱子中挑挑拣拣，拿出了几个瓶子，“这几瓶记得每天换，他这个外伤不轻，不能裹着绷带，容易捂出问题，身上也容易留疤，就不给他缠绷带了，肋骨需要正位，正回来也不能剧烈运动，最好平时躺着或趴着。”
大夫交代了一通，又给秦西寺和月桃、和玉交代了药怎么上，提起了药箱离开。
“嘉荣，送送大夫。”秦西寺忍着怒火，还要装成体面的模样，让嘉荣将老大夫送走。
老夫人一看，就知道她今天的事情恐怕不容易揭过，上次只是让楚回跪着，就让秦西寺发了这么大的火，如今不仅打了他，还把他差点打死。
但毕竟她自认为是秦西寺的母亲，就算没有生恩也有养恩，秦西寺必然不会对自己如何。
秦西寺走到老夫人面前，看着她。
“怎么，要来找为娘的麻烦了？”老夫人冷眼看着他。
秦西寺倒也没混账到敢直接为难他名义上的母亲。
“嘉荣，送老夫人回去，今后，秦府大小事务全部交给你处理，母亲平日操劳，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该让您继续操劳。”
听了这话，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为了个男人要夺了我手里的管家之权！”
“管家？”秦西寺看着她，“母亲当初是不是觉得大哥更好控制，所以才帮着他对付我。”
老夫人身体一震。
秦西寺继续道：“可惜，我不是大哥，这秦府上下都得听我的，母亲还是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为好。”
秦西寺朝着她摆摆手，“今后有什么事情，母亲着人通传即可，不必亲自过来。”
这明显就是要把老夫人关进自己的院子里，她不可能听不出来。
“你这是要囚禁我吗？”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秦西寺看着院子外的人，“母亲，您裹着小脚，走路不便，儿子这是体谅母亲。”
话罢，秦西寺招呼荀序找个人抬老夫人离开。
看到这一幕，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心中一震，如果连老夫人都这样了，自己肯定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打发了老夫人，秦西寺看向了跪了一院的下人们。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辰，秦西寺有的是时间去处理他们。
嘉荣命人搬来了椅子，所有人心中一凉，知道完了。
“我听说前日晚上有人在东院嚼舌，跟月桃打起来，还惊动了楚回，谁啊？”
两个字轻飘飘地，震得跪着的一众不由得打起了冷战。
“月桃！”秦西寺将月桃喊来，“说说吧，前晚是谁在楚回面前嚼舌根？”
月桃毫不客气地指认了几个如同筛糠的下人，接着，秦西寺一声令下，几人被拖走。
很快，院子外面就传来了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
哀嚎声响彻东院。
言漪原本还算平静的内心被秦西寺这个行为打破，她的膝盖跪在坚硬的地板上，此时无比的希望今天自己能没有来看这个热闹。
外面的人每哀嚎一声，屋里瑟瑟发抖的下人们就恐惧一分。
行刑完毕，院子里几个胆小的已经被吓得即将晕过去了。
“打发打发，发卖了吧！”秦西寺在行刑完毕后，轻声说。
“接下来，”秦西寺转头看向剩下的人，“刚刚听从老夫人去拿人的是谁啊？”
“二爷饶命啊！”“二爷，饶了我们吧~”
秦西寺倒也没废话，让嘉荣将几人带下去。
这次院外没有传来板子声，但那几人也明显带着恐惧，甚至有返回来求秦西寺饶命的。
言漪甚至觉得秦西寺是不是打算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嘉荣将几人带走，直接送去了许家庄子的黑窑里。
剩下院子里的除了动手打楚回的那些人，只剩下言漪这种来看热闹的。
秦西寺对于动了手的不想废话，任由他们求饶，不为所动地将人挂上了正厅的院子里。
所有的秦府下人都能看到这些人被绳子捆着双手，悬挂在半空中的景象。
杀鸡儆猴！
“等什么时候楚回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再下来！”
这句话基本上宣判他们死刑。
楚回想要养好那一背的伤，没个2月根本不可能。
而他们在这寒风中挂上俩月，还不如挨板子。
至于言漪。
秦西寺站在东院，当着满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的面子，直接警告了她。
“我当初愿意把你从上海带回来，是因为你长得有几分像他，我对你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你可怜，这种乱世下，像你这样的人活下去是很困难的，所以才会带你回府，我劝你，不要多想，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带着，若是闲得慌，那就问问嘉荣，让他给你安排点活。”
言漪脸色发白，嘴唇颤抖，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明白了，二爷。”
“下去吧！”秦西寺转身回去看楚回。
因为楚回的原因，秦西寺命人抬了张桌子在东院的屋子里，没有要紧的事情，就尽量不出去。
若是实在没他不行，秦西寺也会尽快的处理完事情回来陪着楚回。
楚回一直昏迷不醒，秦西寺每晚都会小心翼翼地睡在他的身边，以防止晚上楚回醒来。
第四天，楚回终于醒了过来。
秦西寺正跟嘉荣商议着家里的人员安排。
“老夫人那边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一直闹绝食呢。”嘉荣担心饿出个好歹来，赶紧将此事告诉秦西寺。
“让她闹，若是饿晕了过去，就立刻找大夫，她院子里的人全部处理掉！”
秦西寺看着庄子上递过来的账本。
“是，”嘉荣回完没有立刻走，反而是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西寺抬头看他，“还有什么事情？”
“主子，老夫人好像知道大爷离开了。”嘉荣将前天的事情说给了秦西寺。
“那日老夫人在屋里砸了碗，我过去看，她说等大爷回来了，她定要将我们碎尸万段。”
秦西寺一愣，“她怎么知道老大已经逃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