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式丧偶(三两银)

季邂扶着他坐下，蹲下身子和他对视，“那个混蛋怎么你了？”
八年前的事季邂其实是不知道的，只是上次去阳城找许亦竹时，周一顺嘴提了一句。
八年前，许亦竹被他妈差点卖掉，至于卖给了谁……从许亦竹的表情不难看出。
“放心吧，欺负你的人，我通通不会放过。”
许亦竹沉默，眼中的情绪复杂，半晌，他开口道：“没什么，都过去。”
怕季邂相信了孙尚的胡言乱语，他开口解释时声音微微颤抖着，“你别，别信，我没有。”
他的指尖轻颤，被季邂包裹在手心里，他的声音温柔，安抚着许亦竹不安的情绪。
“许亦竹，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所以，你别怕，别人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只信你。”
许亦竹嘴角扯了一下，想要笑一笑，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不断重复着，“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季邂坐到他身旁，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他的手臂环在许亦竹的腰上，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季邂问他，“我们回去吧？”
许亦竹点点头，说道：“好。”
回去的路上，许亦竹脑袋靠在窗户上一言不发。
手机铃声响起时，他茫然的看向季邂。
季邂把车停在路边，接通了他的电话，“喂？”
周一听到季邂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阿竹呢？那会儿和我聊着聊着怎么不见了？”
季邂看了他一眼，说道：“他这会儿……有点事。”
周一神色一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季邂简单的说了一下那会儿遇到孙尚的事。
电话那边周一听到许亦竹遇到了那个混蛋。忍不住大骂道：“那畜生怎么还活着？”
“你们在哪儿？我过来找阿竹！”
季邂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你别过来了，我能解决。”
周一：“我怎么能不过来！阿竹万一想不通做傻事怎么办？”
“我会看着他。”
“不行！”
俩人争执不下的声音吵到了许亦竹，他看向季邂，示意后者把手机递给他。
“周周，我没事，你别过来了，有时间了再约。”许亦竹接过电话说道。
周一还是不放心，“你确定没事？”
许亦竹：“我没事，你别担心，改天一起吃饭吧。”
周一：“那好，有事儿随时喊我。”
许亦竹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良久，许亦竹眸光黯淡无神的开口道：“有烟吗？”
季邂从车里翻出一包未拆封的递给他。许亦竹拆了好半天也没拆开，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接用牙齿咬开，含了一根在嘴巴里。
季邂又翻出打火机准备给他点燃，许亦竹别过
头去，口齿不清道：“我不抽，我就含一会儿。”
季邂抽了一根给自己点燃，又把窗户降了下来，让烟味儿散开一些。
俩个人都没有说话，等到季邂的烟剩下一小半时，许亦竹这才开口，“我十九岁那年，许漫因为借了高利贷没办法偿还，也不知道谁给她出的主意，说有个有钱人喜欢年轻的男孩子，让她把我送过去试试。”
季邂把烟头掐灭，静静地听他开口。
许亦竹自嘲的笑了笑，继续开口，“一晚上十万块呢，许漫经不住诱惑，于是那天晚上把我骗到了一家酒店里。”
那晚，许漫破天荒的来到学校门口接他放学，说是赢了钱，要带他去吃大餐。许亦竹半信半疑的跟着他到了当地最贵的酒店餐厅。
十九岁的许亦竹对她说道：“妈，这里太贵了我不想吃。”
许漫推着他坐下，看着满桌丰盛无比的佳肴，许亦竹没有一点胃口。
“乖儿子，妈妈以后可就指望你了，你千万别让妈妈失望，知道吗？”
许亦竹虽然不明白她今晚为何一改往日作风，竟然对自己笑脸相待。
她不是最嫌弃自己这个拖油瓶了吗？
虽然疑惑，但许亦竹还是乖乖听话，“我知道了。”
许漫笑的更温柔了，她坐在许亦竹对面，贴心的替他切好牛排，递到他面前，“吃吧。听说这个牛排可好吃了。”
许亦竹顺从着她，吃光了盘子里的牛排。许漫又倒了一杯果汁给他，许亦竹想要身后接过来的时候，许亦突然说道：“儿子，去帮妈妈再要一个杯子过来好吗？”
许亦竹点累案头起身离开。
许漫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从包里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倒进杯子里，晃了晃。
等到许亦竹回来时，她神色如常，丝毫不显慌张或是愧疚。她把那杯加了料的果汁递给他，“多喝点，这个可贵了。”
许亦竹扬起杯子一饮而尽。
后来，他意识开始变得迷糊，他隐约感觉到有人扶起了他把他带到了一间房子里。他被人放到了床上。
他听到有陌生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小孩确定成年了？”男人问。
“刚满十九，再过一个月高三毕业。”回答的声音是许漫。
“很好。”男人似乎很满意。
许漫讨好道：“那说好的……”
男生轻蔑的笑了一声，道：“十万，现在就转你。”
许亦竹的身体因为药效的原因动弹不得，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但他的听力不受影响。
许漫和那男人的声音像一把把淬了剧毒利刃直接插进自己的心脏，还要不停的翻搅，把他的心脏拧的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肉。
许亦竹听到许漫走了出去，那男人坐在自己身旁，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许亦竹恶心至极，但无可奈何。
他使尽全力用牙齿咬破舌尖，疼痛感袭遍全身，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睁开眼虚弱地开口道：“别，碰，我。”
男人见他醒了过来，也不慌，反而气定神闲的开口道：“正好我也不喜欢一动不动的死人，那样太无趣。”
许亦竹眼神凶狠的盯着他，…“滚开。”
声音柔弱无力，没有丝毫震慑力。
男人笑着解开自己腰间的皮带，双手对折用力一拉，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欺身靠近，皮带的尾巴划过许亦竹的脸颊，许亦竹抑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貌似是他的恐惧取悦了那人，他玩儿心大起，扬起皮带狠抽在许亦竹的身上。
“你喜欢这样吗？小朋友？”
许亦竹闷哼一声，身上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的意识更清醒了。
“变态。”许亦竹骂他。
男人也不恼怒，又是一下，重重抽在了许亦竹身上。
许亦竹骂他一句，他就抽他一次，好像在驯服不听话的小兽。
不知抽了多少次，许亦竹的校服已经破烂不堪，上半身红痕纵横交错，不忍直视。
他开始服软低头，声音嘶哑，带着恐惧，“我错了，别，别打了。”
男人这才丢掉皮带，摸了摸他脸，温柔道：“你早该这样，真是不乖的小朋友。”
许亦竹眉眼低顺着，祈求他：“你让我去洗澡，我不想这样。”
男人爽快的答应了，“也好，这样也挺坏我兴致。”
许亦竹从床上爬了下来，跌跌撞撞的进了浴室。他不动声色地寻找着可以防身的物品，他运气不错，在卫生间的柜子里看到了被遗忘的烟灰缸。
许亦竹躲在卫生间里不肯出去。男人没了耐心，直接推开门闯了进来，“你别想——”
许亦竹躲在门后，拿起烟灰缸就朝着他的脑袋砸去。
男人来不及反应就被砸晕在地上。许亦竹丢掉了手中的烟灰缸，整个人虚脱的倒在地上，缓了小片刻，他爬起来跑了出去。

凌晨两点的大街上空寂无人，寒风彻骨。
许亦竹衣衫褴褛，踉踉跄跄的跑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进来时吓了店员一大跳。以为他是打架斗殴被人追，想要赶他出去。
许亦竹坐下来趴在窗户旁边的长桌上，声音疲倦，小到几乎不听不见，他说：“我这不是打架。”
身体里的药性还没有散尽，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被皮带抽打出来的红痕渗出了血珠，有些已经结痂，皮肉上的疼痛又让他不得不清醒着。
“小孩，你怎么了？要不要报警？”店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的女人，见他气息奄奄不免有些担心。
“要，谢谢姐姐。”他嘴巴里吐出的声音开始变得含糊不请，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身子时不时的一抽一抽。
他的脸埋进了臂弯里，好一会儿，那店员就听到他在低低地呜咽。店员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一边拨打了报警电话。
半个小时后，警察赶了过来，看到他满身伤痕，眼睛也肿了，其中一个女警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许亦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说道：“有人非法囚禁。”
他被警察带去医院做了伤情鉴定。许亦竹问他们：“他会被判刑吗？”
孙尚对他做的事没办法被定义为强 奸未遂，只能以故意伤害罪和猥亵罪量刑。
警察安慰他：“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最后的事怎么解决的，许亦竹一概不知，也没人再来找过他。他气不过，可又无可奈何。
临近高考的那一个月，周一把学校宿舍的床位借给了他，自己则是回了家和爷爷奶奶挤在一间小破房子里。
“后来，我就考上大学，逃离了那个地方。”许亦竹说道，“我没想到时隔八年我还能再见到他。”
季邂听他讲述完过去的事，心像是被人拧成了一团，痛到不能呼吸。
他声音轻柔，似乎是怕惊吓到许亦竹，“不怕，现在你有我了。”
许亦竹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早就不在意了。”
季邂送来了安全带，身子朝他倾斜过来，双手捧起他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在他的眉心，“我们许老师真勇敢。”
是在鼓励十九岁的许亦竹勇敢反抗。
许亦竹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和他接了一个吻。
季邂的吻带着安抚，动作也很轻柔，没了往日里的情欲。只是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和亲近让俩人的心紧贴在一起，彼此温暖。
不知吻了多久，许亦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发出轻微的呻吟。
季邂松开了他，大拇指腹擦过他的嘴唇，眼眸里的柔情像是能溢出水来。
他说：“我们回家。”
许亦竹点点头应下。
刚出电梯，季邂就忍不住开始和他接吻，许亦竹被他禁扣在怀中，开门时有好几次钥匙都没插进锁孔里。等到好不容易开了门，季邂的就把他抱起来放在鞋柜上，一脚踢上门。专心致志的和他唇齿纠缠。
他的声音低哑，动作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宝贝，我好喜欢你。”
“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语气里带着自责和内疚。
许亦竹任由他摆布，让他发泄心中的郁结。
许亦竹：“现在就很好，季邂，我很高兴遇见的人是你。”
“不够，还不够。许亦竹，我对你还不够好。”季邂愠色难消，“我刚刚应该直接跺了他那只脏手。”
“不值得。”许亦竹道。
夜色温柔，风凉如水，室内漆黑寂静，窗外灯光点点。借着朦胧的月色，季邂将人直接抱起，放回到卧室的床上。
他只开了一盏台灯照亮，幽暗昏黄的微光映在许亦竹的脸上，看起来格外顺从乖巧。
“去洗澡？”季邂俯身问。
“你先去。”
季邂吻了他一下，带着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听到关门声，许亦竹翻身下床找到了被他藏在高处的助眠药，干吞了一片下去。
他躺回到床上，等着季邂。
睡意袭来，他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眸中的困倦，不一会儿呼吸变得平和。
季邂出来时看到许亦竹身子呈蜷缩状在床上，两只手自我环抱着，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他动手褪去许亦竹的衣物，又给他盖好被子。返回浴室接了一盆热水，拿着毛巾给他简单擦了一下脸和身子。
许亦竹睡得很沉，但却不是很安稳，他的眉头紧蹙着，睫毛一颤一颤的。
季邂见他状态不对，在他耳边轻唤，“许亦竹？”
无人应他。
季邂躺到床上把人拥入怀中，又唤了一声，“阿竹？”
许亦竹梦呓一般的哼唧了一声。季邂没敢再喊他，抱着人道了声晚安也跟着入睡。
翌日大雾四起，天色阴沉压得天空低坠。一阵刺耳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床上俩人的宁静。
季邂侧过身摸到手机也没看清联系人就接通，“喂？”
电话那边明显顿了一下，不确定的开口问道“阿竹？”
女人的声音。
季邂这才把手机拿开了一些看清了来电显示。
是许漫。
“他在睡觉。”季邂说道，“什么事？”
许漫言语间吞吞吐吐，好半天她才鼓起勇气说道：“那你等他醒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季邂不应她，也不挂断电话。
“我有事。”许漫再次说道，“很急。”
“和我说一样。”季邂拿着手机准备下床去接。
床上的许亦竹动了一下转过身迷糊道：“去哪儿？”
季邂柔声道：“你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餐。”
许亦竹蹭了蹭被子，把他包裹的更严实，嗯了一声转过身继续睡。
电话没挂，许漫能清晰的听到那边的动静。
季邂走到阳台，点燃了一支许亦竹昨晚拆封的烟，吸了一口，“说吧。”
许漫迟疑了片刻，说道：“孙总找我了，说是……阿竹打了他，我就想问问怎么回事。”
季邂嗤笑一声，眸光锋利道：“他该打。”
“可是……”许漫还想说些什么，被季邂打断。
季邂语气冷漠，不耐烦道：“你还有事吗？我得给他做早餐。”
许漫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阿竹……是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他讥笑道，“你以为我们是哪种？”
“阿竹他……愿意吗？”
季邂听到她的话，只觉得可笑，也懒得应付她，“那就与你无关了。”
他挂掉电话，丢掉手中的烟头把窗户打开散味。
等到厨房飘来米香味时，许亦竹顶着一头乱发，趿着拖鞋迷迷瞪瞪的从房间里出来。
季邂听到客厅里有动静，他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和他打招呼，“饿了吗？马上就好。”
许亦竹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还行。”他走了过来，伸着脑袋看向厨房的锅里，“你做了什么？”
季邂：“炒饭吃吗？”
“随意，我不挑。”
“知道你好养活，做什么吃什么。。”季邂捏了他的耳垂一下，笑道，“害得我都没法儿炫耀厨艺。”
许亦竹啧了一声，无奈地说道：“给你省事儿还不好？”
季邂认真道：“我就喜欢你麻烦我，多麻烦都可以，最好事事都依靠我，不论做什么都第一个想到让我来做，这样才最好。”
许亦竹被他这种粘人精的占有欲给惊讶到了，嘴上说着嫌弃，心里却很满足，“你这是给我当对象呢还是当爹呢？”
季邂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问道：“当儿子给 睡吗？”
许亦竹脸色绯红，怒骂道：“滚！”
季邂轻笑出声，慢悠悠地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忙活。炒饭出锅，许亦竹化羞愤为食量，吃了两大碗。
今天俩人都没什么安排，许亦竹最近存的稿子还有好几万字，也不急在一时。季邂选了一部欧美老片，俩人围着一条薄毯窝在沙发里，十分惬意。
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雨，室内温度骤然降低了不少，许亦竹打了一个冷颤，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季老板。”许亦竹突然喊他。
季邂微微颔首，把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发出了一个鼻音，“嗯？”
许亦竹踌躇不决，“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季邂：“你说。”
“我们就维持现状好不好？”
“为什么？”
许亦竹沉思了半天，平静道：“我……还没做好准备，有足够的勇气和你共度一生。”
季邂问他，“你不信我？”
许亦竹急忙解释，“不是，是我，一堆破事，处理也处理不好。”
季邂抱着他，安慰道：“那有什么关系？有我在，我们一起处理。”
许亦竹态度坚决，“不好，我的事，我想自己解决，我……”他顿了顿，神情低落道，“我就想轻轻松松的，没有负担的跟你谈。”
“只要不是提分手，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季邂给出了最后的让步。
许亦竹缄默不言。
季邂不再逼他，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说道：“一切有我。”
许亦竹的心思越发沉重。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破事会给季邂带来一大堆未知的麻烦，他就躁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