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地听完花重锦的讲述,司茹云道:“她是个很伟大的母亲。”
“对我而言,是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她是一个傻到家的女人。”
“那你会做同样的傻事吗?”
司茹云突如其来的提问,让花重锦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他没明白,司茹云直接道:“你不喜欢傅琢祈,但是你却表现得好像喜欢他一样。虽然我能猜到,你是想利用他做些什么,可是作为过来人,我想给你一个忠告。或许这么说,显得我好像一个很烦人的中年人,不过,本来也是。”
这是花重锦第一次看到如此鲜活的司茹云。在这之前,司茹云总是死气沉沉,每天板着张脸,说话也好像不带任何感情。
“人的感情,是最不受控的东西。心动,也是无法被计算预估的。”
这话,他上午才刚刚说给云婷听过。
“曾经我也以为,花盛昌油嘴滑舌,心思又花,我绝对不会看上他这种烂男人。可是等回过神的时候,我早已深陷泥潭、不可自拔。时至今日,我依旧不忍心自己动手去报复他,所以才选择了与我有着相同想法,行事却更果决的你。如果你不是他的孩子,我想我应该会很欣赏你,所以,我不希望你去赌自己一定能管得住自己的心。感情的事,你真的输得起吗?”
从司茹云的书房离开,花重锦有些心不在焉。
他其实完全理解司茹云最后对自己的劝告,但他觉得,自己不是司茹云,傅琢祈也不是花盛昌。动心,哪儿有那么容易?
而且,动心这种事情,又怎么会毫无察觉,等回过神才发现呢?花重锦觉得,司茹云是一番好心,但还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聊完了?”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花重锦转过身去:“祈哥哥,你已经来了?”
“恩。来了有一会儿了。”傅琢祈回家似乎还换了套衣服。
黑色的休闲款衬衫,配着金色的镜框,看起来十分斯文败类。
“你去跟爸爸谈过了吗?”
“还没有,”傅琢祈跟他一起朝客厅走去,“在等你。中午喝的酒,没关系吗?”
花重锦摇摇头:“没有。当时其实只是喝得太急,呛了一下,其实没什么的。”
“恩,那就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迎面遇到了从外面进来的花盛昌。
“哎呀,琢祈来了!”
“恩,伯父有什么事?我们现在先聊聊?”
“都这个点儿了,先吃饭吧!吃完再说。”花盛昌一摆手,招呼家里的阿姨过来,“去准备开饭了。对了,开两瓶好酒,我跟姑爷喝两杯。”
餐桌旁,花盛昌跟司茹云坐在一边,花重锦坐在司茹云对面,傅琢祈坐在花盛昌对面。
“还不给琢祈倒酒?”花盛昌等着斜对面的花重锦,“这么大个人,还这么没眼力界儿。”
“哦。”花重锦垂着眼,给傅琢祈杯里添上酒。
花盛昌边吃边喝,边喝边劝酒,正事倒是一句不聊,似乎是在提防谁一样。
看着傅琢祈脸上泛起了醉酒的红晕,花重锦拦住了他端酒的手:“爸爸,祈哥哥醉了,你别再让他喝了。”
“哪儿醉了,我看琢祈酒量好着呢!再说了,男人哪儿有不喝酒的,这才刚结婚,就管上了?!”
“爸爸,如果你觉着喝得不尽兴,我来陪你喝。祈哥哥白天已经喝过很多了。”
花重锦话音刚落,就收到了对面司茹云不认可的眼神。
“你喝?你喝也行。”花盛昌想了想,大概是怕傅琢祈真醉了,待会儿没法聊正事,也就答应了。
把傅琢祈杯子里的酒倒进了自己杯子里,花重锦上来就一口闷了半杯。
司茹云看得直接皱起了眉。
陪花盛昌喝到最后,花重锦多少有些醉了。不过他的意识倒是无比清醒,只是感觉四肢反应有些迟钝。
傅琢祈跟花盛昌去书房聊事情,花重锦一个人回了卧室。
卧室空地上放着两个行李箱,是之前收拾好,准备一起带走的行李。司茹云在书房里说过的话,突然又浮现在脑海里。
花重锦嗤笑一声,嘟囔道:“我是谁?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傅琢祈。呵。”
半躺在卧室的沙发上,花重锦等着傅琢祈聊完事,带着自己一起搬走。
然而左等右等,等到时针指向10,也没等到有人来敲门,通知自己可以走了。又等了半小时,敲门声终于响起。
花重锦去开了门,门外并不是他以为的阿姨,而是傅琢祈。
“祈哥哥?你跟爸爸聊完了?”
“聊完了。”傅琢祈看他脸色依旧泛红,似乎是酒劲儿还没消散,“伯父说时间不早了,要我们留下住一晚,明天休息好了再搬。”
再住一晚?也行吧。反正花家宽敞得很。
原本在沙发上躺着不动,花重锦还没什么感觉,此时站起来一走动,倒是有些天旋地转,要是硬撑着走,或许会晕车也说不定。
直到看到傅琢祈径直走进自己卧室,花重锦才意识到,刚刚那句“再住一晚”指的是什么——他俩在一间卧室,同住一晚!
之前也不是没有同住一间房过,但是,那时候是一人一张床!现在,他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啊!
可是看傅琢祈坦然的样子,像是丝毫没有为这件事担心。
“借用下浴室可以吗?”甚至,他还毫无芥蒂地如此问道。
花重锦想说“不可以”,但他没法说。
他只能点头:“可以的。”
傅琢祈走到浴室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有睡衣或者浴袍,可以借用一下吗?”
“……有的。”花重锦依旧只能拉开衣柜,翻出新的浴袍,给得寸进尺的傅琢祈送过去。
“谢谢。”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花重锦看着屋子里仅有的一张床,清醒的意识飞快盘算着该如何处理今夜这个情况。
然而,盘算来盘算去,想要保持人设不崩,就只有一个选择——静观傅琢祈选择,然后犹豫一番,最终接受。
就在花重锦还没个决断的时候,云婷的消息发了过来。
【歪?你睡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花重锦手指慢吞吞打字。
云婷看着回复的消息,松了口气。还好,这个点能及时回自己消息,那就无事发生。
【没事,早点睡。晚安!】
奇奇怪怪。不过刚吵完架,花重锦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也回了个晚安,结束了对话。
在花重锦回消息的时候,没有留意到,浴室里的水声早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吹风机的响声。
此时,吹风机的响声也戛然而止,浴室门打开,一股沐浴乳的香气混杂着温热的水气,一同朝外扑来。
“浴室我用完了。你要去洗漱一下吗?”
“啊,好。”花重锦起身就准备朝浴室走去。
然而傅琢祈已经走到了床边:“可以借用一下手机充电器吗?”
“……可以。”花重锦弯下腰去,正准备伸手去拔插头,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朝前栽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花重锦眼前视线渐渐恢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近在咫尺的帅脸。
——自己被人拦腰抱住,手也恰好撑在了床边。
然而这个姿势之下,两人靠得极近,近到花重锦的目光,只能落到眼前那优越的鼻尖上,而对方的呼吸,也一下一下,扑在自己唇齿之间。
越过鼻尖,花重锦的目光不自觉下移到那微张的唇上。
哦对!他是打算找机会试探一下傅琢祈的,现在不就是极佳的机会吗?!
又将自己的身子往前送了送,花重锦鼻尖蹭着他的鼻尖而过,就在唇快要蹭到他的唇时,一股酒气突然上涌,也连带涌上来一阵干呕的冲动。
花重锦猛地直起身子,抬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当场吐出来,转身朝洗手间跑去。
看着小狐狸捂着嘴落荒而逃的背影,听着洗手间里传来干呕的声音,傅琢祈沉默了。他没想到,小狐狸对自己的抗拒,竟然有这么严重。
等到胃里的酒气全都吐干净,花重锦漱了几次口,把酒味儿都漱干净,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祈哥哥,你还没睡啊?”看着靠在床头似乎在用手机发消息的人,花重锦小声问。
“恩。”傅琢祈关了手机放到一边,“吐得还难受吗?先喝点儿水吧。”
花重锦这才看到,床头柜上已经放了一杯温水。
“谢谢祈哥哥。”端过来小口小口喝着,花重锦不确定自己这次试探的结果,算不算准确。
从目前来看,傅琢祈非但没有反感自己的靠近,甚至还去主动给自己倒了温水,保底是不讨厌自己的。
至于其他的情愫有没有,花重锦不确定,毕竟自己试探到紧要关头,自己倒是先掉链子了。不过,在自己掉链子之前,傅琢祈的反应平淡得好像自己刚刚那并不是要亲他一样。
叫人看不透,摸不清。
慢吞吞喝完一杯水,花重锦准备下楼把杯子放回去。
“明天再一起放下去吧。时间不早了,你今天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祈哥哥你也辛苦了。”花重锦绕到床的另一侧,慢吞吞上床。
即便吐过一次,花重锦觉得自己的四肢反应还是有些迟钝,往床上躺的时候,生怕自己控制不好,再一个不小心蹭到旁边人身上。
一米五宽的床其实并不窄,即便是睡着两个成年男人而言,也算是宽裕。
可花重锦却觉得,这张床窄得自己快要躺不住。
傅琢祈看着小狐狸几乎是贴着床边侧躺,生怕碰到自己的模样,跟刚刚落荒而逃的反应如出一辙,想了想,还是拿过手机,给助理发去了消息。
【锦绣湖那边的房子,明天在次卧加张床。】
和傅琢祈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感觉,简直怪到出奇。
花重锦看着自己半个身子都快掉下床去,心道,司茹云的担忧果然是杞人忧天。别说是会喜欢上傅琢祈,他甚至连不抵触傅琢祈都做不到呢。
看着身侧还在睡的人,花重锦蹑手蹑脚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带着杯子下了楼。
楼下很热闹,家里的帮佣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忙前忙后的,不知道在准备什么。
花重锦去厨房放下杯子,正准备上楼,却被角落里的司茹云叫住了。
“你知道他们在准备什么吗?”
摇摇头,花重锦小声说:“总不会是为了庆祝你那张离婚协议吧?”
“当然不是。”司茹云嗤笑一声,“今晚,花家有个宴会。你应该知道了吧?”
花重锦知道花盛昌肯定要把周鹤瑄光明正大认回来,却没想过会这么迫不及待——在他跟傅琢祈婚礼的第二天。
现在怕是全瑾城都要知道,花家在他结婚后第二天,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但,主角不是他。
“你今天跟傅琢祈一起走?”
花重锦点了点头。
“你还是要这么选?”
花重锦又点了点头。
司茹云沉默片刻:“祝你幸运。”
“谢谢。”花重锦又小声问,“什么时候走?”
“下周吧。”司茹云看着屋里来来去去,却都无视着她们这个角落的人,冷笑说,“毕竟真爱就要搬进来了,我这个绊脚石再赖着不走,可就不礼貌了。”
“要我去送吗?”
“你不是已经给我安排好接机的了吗?那就不必送了。”
“一路顺风。”
在无人的角落里,花重锦跟司茹云最后一次交谈结束,上了楼,刚好迎上从自己卧室出来的傅琢祈。
他突然很好奇,好奇傅琢祈在这场给周鹤瑄的迎接宴会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祈哥哥,爸爸昨晚找你,是说今天宴会的事吗?”
“不是。”傅琢祈只是否认,却没有问是什么宴会。
很显然,他也是知情者。
“哦。”花重锦点点头,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搬?还是……等晚宴结束?”
“你想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看起来,他对今晚这场宴会,似乎也不是很上心。
不知道是不是司茹云要离开的缘故,花重锦莫名有些伤感,今天也没有兴致去陪那一家三口演。
“那,我们现在就走,可以吗?”
“好。”
傅琢祈打电话叫来司机,带着花重锦打包好的行李,一起下了楼。
这是花重锦第一次坐花家的电梯。
推着行李箱出了大门,看着傅家司机把行李箱一个一个搬上了车,花重锦猛然抬头,看到了二楼司茹云的书房落地窗旁,似乎有个人影。
对方察觉他的视线后,躲到了一旁。
花重锦无声地笑了一笑,冲她挥了挥手。
“在跟谁告别?”
“母亲。”花重锦说。
来到这个家里十四年,他喊司茹云“母亲”的次数屈指可数。其实司茹云昨天给他股权,也并非是出于“母亲”这个身份,更多的,也不过是一种利用。
傅琢祈好似完全不做他想:“怎么不当面跟伯母告别?”
“不用了,她也不喜欢我。”
这句话,直到现在,也不算撒谎。花重锦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身上还流着花盛昌的血,司茹云就永远不可能喜欢自己。
即便他们曾推心置腹,即便他们互相将自己最难堪的过往说给对方。
花盛昌跟司茹云离婚的消息刚传出去没多久,花盛昌高调认回另一个私生子的消息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尤其是那场盛大到令人瞠目的认亲晚宴,简直一雪花盛昌最近一段时间的耻辱。
花重锦叫人在13号停止坠亡事件的曝光,本来想的是,让花盛昌误会是傅琢祈背后帮忙,没想到,却刚好撞上周鹤瑄正式改名花鹤瑄。
现在传来传去,倒是成了周鹤瑄旺父,刚一回家,就给亲爹解决了大||麻烦。
“要我说,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东西!”在得知周鹤瑄其实是花鹤瑄后,云婷气得堪比那天跟花重锦吵架,“我说你那个便宜爹,这些年怎么那么偏心他们母子俩!之前我单纯以为,你那个便宜爹就是见色起意,图人家妈长得好看,搞了半天,早就暗度陈仓了啊!”
手机开着免提放在一旁,花重锦一边完善着论文,一边回应:“谁能想到呢?不过说起来,虽然是一个父亲,我跟他长得真的一点都不像。”
“现在知道了,越看越觉得,他跟你们那个便宜爹真挺像的!”云婷愤愤,“真是绝了,选在你们婚礼第二天认祖归宗,这就是为了不让他这个宝贝儿子去联姻当棋子吧?!”
“应该没有那么复杂吧?或许只是因为,司阿姨终于跟他离婚了?”
“呵,没有那么复杂?你还是太单纯了!”云婷开始给他分析,“你看啊,周鹤瑄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瑾城的?在你被认回来没多久之后!也就是说,你那个渣爹一早就知道这是他的儿子,而且很稀罕这个儿子,直接连儿带娘一起放到身边养着!”
“恩……然后呢?”
“为了不让人欺负他们娘俩,他还给周鹤瑄他妈注册了公司,买了别墅!”云婷越说越气,尤其是一想起花重锦这些年过得悲惨日子,“而且,为了他们不被司阿姨针对,把这个秘密藏得这么深,足足藏了十四年!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倒也不是。花重锦心道,其实司茹云早知道了,我告的密。
“而你,就是那被立出来给人挡枪的靶子!”云婷感慨,“我可算懂了,那些古装剧里,皇帝明明爱贵妃,却还跑去偏宠另一个妃子,让善妒的皇后去针对那个妃子,也不管不问。这不是一模一样吗!”
自古男人心都一样。花重锦当然知道这一点。
不过他不在意,反正,不管花盛昌当初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拿他给花鹤瑄挡枪,都不妨碍,他会让他们一家三口,都从云端跌落地狱。
“喂?你还在听吗?!”
“在的。”花重锦小声回答。
云婷又问:“你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恩,挺好的?”花重锦说,“祈哥哥从搬过来之后,就没在这边住过,不知道是加班,还是回去老宅住了。”
听到这个,云婷松了口气,又有些不满:“啧!这才刚结婚就夜不归宿。要我说,你们这个婚,赶紧离了算了!反正你那个渣爹现在也不需要你了,人家有真正的好大儿了,你干嘛还给他在那儿卖||身啊!”
“祈哥哥也不是夜不归宿吧,毕竟……”花重锦小声辩解了一句,还想说什么,开了个头又咽了回去。
“不是夜不归宿?”云婷似乎是刚收到什么消息,顿时炸了,“你知道吗?!你那个便宜弟弟,现在就跟你老公在一块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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