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预想的结果一样,她的脸瞬间红了几分,甚至不敢继续直视他的目光,匆忙低下了头。
“操,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棕发Alpha撇了撇嘴,小声对周锐辛低语。
“谁让人家长得好看呢,等级也比我们这些低端Alpha高——”周锐辛没有压低声音,似乎是故意说给时玖凛听的一样。
他仍旧没什么反应,好像他们说的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时玖凛总是这样,他明明就站在那,明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却总给人一种好像距他千里远的错觉。
他们才坐在那个包厢十分钟不到,便有四五个Omega排着队颤颤巍巍的走进来。
浓烈的信息素甚至掩盖住了他刚刚喷的那大半瓶抑制剂。
时玖凛被呛的直咳嗽,摆了摆手对包厢内其他人道:“我对活春宫没什么兴趣,你们加油。”
其他Alpha看见这阵仗眼睛都直了,也没空再管他参不参加,随意点了点头客套几句便同意了。
偏偏有那些不长眼的Omega。
那个Omega在看到时玖凛第一眼便认准了他。
听说……那个人是投资者之一。家里有钱不说等级还高,而且不怎么花心。那是不是只要能入了他的眼,自己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用再接客了?
现在看到时玖凛有要走的意思,他又怎么肯让自己马上就钓到大鱼离开。
他因为家里人欠债被卖在这里,自己可以说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也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危险。
所以他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拉住了时玖凛的衣袖,抬头眼泪汪汪的看他:“您可以不要走吗……”
他看到时玖凛的动作僵了一下。
Omega眼底写满了欣喜若狂。
他要成功了对吧?
下一秒,他的手便被时玖凛抓住,“咯嘣”一声扭断。
Omega吃痛,捂着手腕尖叫,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吵死了。”
时玖凛掏出枪,甚至没怎么瞄准,Omega头颅上便多了一枚烧焦的弹孔。
原本热闹至极的包厢不过是瞬息之间一片死寂。
余下的Omega大气不敢出,生怕惹怒了时玖凛,落得和那个人一样的下场。
好在其他Alpha早就习惯了这一幕,不过是愣了几秒便主动笑着打趣:“怎么了时大少爷,今天心情不好?”
“阿凛,你看看你,都把我的宝贝们吓坏了呢。”
“操,这具尸体摆在这有点败胃口啊。”
好像他杀死的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狗。
时玖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叹了口气道:“抱歉啊,败了各位的雅兴。今天费用都算到我账上吧,就当给大家赔个不是了。”
那些人跟变脸似的,语气瞬间谄媚无比:“都是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
“又不是什么大事……”
时玖凛却跟没听见似的,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卫生间。
他把被那个Omega碰过的手在洗漱台冲洗了无数遍,仍觉得那块皮肤肮脏无比。
恶心,龌龊。
他低头,面无表情将手擦干,转而掏出打火机。
“咔哒——”
火焰燃起,他缓缓将自己的手腕放了上去。
自虐一般的消毒方式。
好像……也不怎么痛。
这里总是充斥着Omega信息素,各种奶香,花香混杂在一起,让他控制不住的感到厌烦。
包厢内Omega的哭喊声久久不绝,这是他们的地狱。
和从鬼门关走了一回没什么差别。
时玖凛想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低头却看见了盖在自己身上的那张小毯子。
他可不相信江池渊会这么好心。
难不成……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他让其他人进来了?
意思是还有其他人看见了他这副样子?
身上黏腻不堪,似乎还残留着江池渊的痕迹。
时玖凛垂眸,颤抖着想要下地,脚趾在触碰到地板时条件反射打了个哆嗦。
好冷……
他咬牙,扶着床站了起来。
下一刻便因为腿软摔在了地上。
身上的鞭痕还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撕裂了几分,疼的他冷汗都冒了出来。
还真是狼狈。
他自嘲的笑了笑,好半天才重新站起来,跌跌撞撞往浴室走。
水雾氤氲,遮掩住了他残缺的身体。
时玖凛站在水中,一点点把伤口里已经凝固的蜡油抠掉。随后缓步走到镜子前,拿手擦掉上面的白雾,望着自己的脸发了一会儿呆。
真的很疼,深入骨髓的疼。
尤其是臀部……几乎被江池渊抽烂了,鞭痕交错,青紫一片。
他得想办法逃出去,然后洗掉标记,亲手毙了江池渊。
他关了水,缓缓叹了口气。刚打开浴室门便看到地上放着一件崭新的衣服。
又是白色,还是没有裤子。
这人有病吧?
时玖凛眉头狠狠的挑了挑,还是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江池渊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来这的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吧?饿了吗?”
他这才发现那个恶魔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床上,正在晃着腿笑嘻嘻的看他。
时玖凛被打怕了,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身体竟不受控制的痉挛了一下。
江池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也没拆穿他欲盖弥彰往后退的小动作。
“回话!下次再让我重复这两个字可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哦。”
时玖凛强装镇定:“饿了。”
江池渊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竟走上前主动牵起了他的手。
见时玖凛僵在原地不动,江池渊挑眉:“怎么了?”
“我……”他神情难堪,像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我没穿裤子。”
让他就这么出去还不如直接凌迟杀了他。
“怕什么?”江池渊笑的更开心了,“他们都走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时玖凛:“……”
他看着在厨房里忙着给他煮面条的江池渊,陷入了沉默。
这人在耍什么花样?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还是说是让他吃饱了好有力气挨打?
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江池渊便已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上来了。
等等……一碗?!
他内心感动了一下,想也没想便开口:“为什么就一碗,你不吃吗?”
江池渊一脸莫名其妙:“谁说我是给你做的?”
香味四溢,时玖凛眼睁睁看着那碗面越来越少,最后甚至连汤也一滴不剩。
江池渊全程低头,全程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时玖凛。
直到吃完后才抬眼看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时玖凛坐上来。
见他不动,江池渊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好像跟你说过,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时玖凛惊了一下,立刻乖乖的坐了上去。
江池渊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肆无忌惮的乱摸。甚至揉了揉他瘪下去的肚子,戏谑道:“饿了?”
时玖凛不说话。
啧,吃硬不吃软的东西。
他抬手,毫不留情甩了时玖凛一巴掌。
却意外触碰到了一片湿热。
这就哭了?
他笑的更开心了,揶揄道:“怎么,我的Omega因为没吃上面条哭鼻子了?你不是说你是Alpha吗,哪有Alpha因为饿肚子就哭的啊?”
他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最锋利的匕首,把时玖凛的外壳一寸寸撬开,捅进心窝。
“我饿了。”他的身体在江池渊怀中轻轻颤栗,眼里那团水雾也终于掉出眼眶。
好丢脸啊,真的。
江池渊揉了揉他的头发,终于下了道赦免令:“行了,别哭了。锅里还有,刚刚逗你的。”
他很想捡起尊严,故作矜傲的说一句“不吃了”,又害怕江池渊真的会因为他这一句话把饭都倒进垃圾桶,然后把他关在那间屋子里打上一顿。
他毫不怀疑,江池渊绝对会这样做。
最后,时玖凛还是凭着那双颤颤巍巍的腿走到了厨房,把剩下的面条吃的一干二净。
江池渊撑着脸笑吟吟的看他,忽然开口:“你不是想出去吗,我带你出去看看?”
时玖凛的眼睛瞬间亮了,又很快警惕起来:“你?”
他不相信这个恶魔会这么好心。
“骗你干什么?”他甚至好心的给时玖凛扔过去一条裤子。
这一晚的风似乎格外清凉。
明明才被江池渊锁了几天,他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几个世纪没出门了一样。
他把车窗开到最大,任由来往的风灌满整个车厢。
江池渊也没管,只是偶尔侧头看他一眼,然后随口问一句“不冷吗”。
路灯一个接一个闪过,模糊的光影照在他们身上,像极了一对热恋期的爱人——
——如果他的衣服下掩盖的不是遍布鞭痕的身体和被锁链磨到发肿的皮肤的话。
他望着车外,忽然觉得自由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对方可是Enigma,是个曾经连他都无法触及的存在。
“您……什么时候能放我走?”他下意识用上了敬语。
江池渊自然是注意到了的。
他猜的果然不错,对付时玖凛这种人只有亲自动手把他打到半死不活,让他用血记住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他才能学会尊敬,学会乖乖听话。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自己掌嘴。”
时玖凛懵了一瞬:“啊?”
“听不懂人话么?自己抽自己,要听到响声,我说停为止。”他猛的踩了刹车,转头直视时玖凛,眼底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还是说你想要我帮你?”
要是让他动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整张脸都得废。
时玖凛没再犹豫,扬手便狠狠的扇向自己的脸。
很清脆的一声巨响。
震的时玖凛手都麻了。
“继续,我说停了吗?”江池渊冷声呵斥。
他闭上眼睛,无声的吐了一口气。再度对着自己的脸狠狠落下一掌。
这次他没再敢停歇,手上用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直到第二十下,江池渊总算是道了一声“停”。
还没等时玖凛松一口气,江池渊的巴掌便已经夹着风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颊瞬间肿起一大片,头也被这一下直直摔在了车门上。
“……我透你妈。”时玖凛咬着牙,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句。
他紧紧攥着拳头,恨不得当场把江池渊拆开吞入腹中。
“骂什么呢?”江池渊只觉得好笑。
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这人也真是……挨了打不哭,只会暗戳戳的骂人,不给吃饭反倒是能哭出来。
可爱死了。
“没什么,先生。我错了。”
江池渊歪头,疑惑的“嗯”了一声。
他对这个新称呼有点兴趣。
“以后就这么叫我吧,”他释放信息素安抚时玖凛,甜腻腻道了句“忘了或者叫错的话可是会挨打的哦。”
时玖凛沉默了半晌,又突然想起他那些杂七杂八的规矩,不重不轻应了一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纯粹就是在为打他找借口。
不过……
他深深嗅了一下空气中散发的信息素,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放松。
他们之间的契合度很高。
很奇妙,两个曾经都是Alpha的人如今竟然会有契合度这一说。
也许是因为江池渊二次分化后信息素更纯粹,对其他人本身就更具有吸引力……时玖凛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其他人的信息素支配到这种地步。
在江池渊的压迫信息素面前,他是真的痛苦到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挤在了一起。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安抚信息素也如同世界上最好的麻药一般。不仅能让他下意识放松神经,甚至伤口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可他是Alpha。
时玖凛垂眸,睫毛遮住了大半瞳仁。
他原本是最不需要这些的。
他的信息素是用来压迫,威胁敌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勾引敌人外毫无用途。
奥,好像江池渊还因为自已是Enigma而不受他的影响。
就算他想勾引都勾引不到。
啧,真不公平。
“在想什么?”江池渊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平静。
“在想你啊,先生。”时玖凛笑嘻嘻的开口。
在想怎么弄死你啊,贱人。
江池渊眯了眯眼,搭在方向盘上的食指微微弯曲。
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嘎吱——”
车停了。
这就回去了吗?
等等……这地方挺眼熟啊。
时玖凛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发现江池渊的车竟然停在了自己家门口。
他有些意外,心头却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江池渊下了车,特意走过来帮时玖凛拉开车门,轻轻颔首:“下车,愣着做什么。”
冷冽的气息。
时玖凛站起身,不痛不痒道了句:“我手还没残,能自己开门。”
江池渊笑而不语。
白色的封条静静的躺在门上,无声昭示着这间屋子主人的生活遭遇了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他瞳孔骤然收缩,猛的冲上前把封条撕下,想要开门时却发现钥匙不在自己身上。
远处的江池渊背靠着车,目光轻蔑看向他:“不是手没残吗,自己开个门让我看看。”
“先生……”时玖凛被迫低头:“求您帮我。”
这是他的家,不过才走了几天就被人贴上这种东西是什么意思?
江池渊极为淡定的从兜里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那扇门。
满屋狼藉。
客厅的窗户没有关,浅色窗帘被风吹起,月光顺势洒在那架钢琴的黑白键上……这本该是一副很美的画面——
——如果窗帘没被烧破,钢琴没被砸毁的话。
时玖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景象,忽然像疯了似的跑到书房。
……什么都没了。
这里似乎遭遇了一场大火,把他所有寄托回忆和情感的物品烧的一干二净。
各类大型家电被砸毁,小型贵重物品早就不知所踪,原本白皙的墙面被烧的掉皮,露出焦黑的水泥。
怎么会,怎么会?!
他猛的转头冲江池渊大吼:“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把自己带到这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家变成这副鬼样子?!
就连……自己和母亲的最后一张合照也不知所踪。
江池渊微笑:“是哦,那又怎么样?”
积攒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时玖凛整个人都在颤抖,一把抓起桌上的烟灰缸便朝江池渊扔了过去。
江池渊微微侧身,烟灰缸砸在了他的肩膀处,发出沉闷的声响。
倒是不怎么疼。
但,他也绝不可能允许一条狗对自己动手。
他不疾不徐缓缓开口:“不仅如此哦。”
“夜语被查封的事你还不知道吧?听说你往里面砸了不少钱呢……啧啧,可惜。奥对了,还有你那个明面上的公司,现在也转移到我名下了呢。”
他看着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时玖凛,一字一顿道:“现在的你什么也没有。银行卡尽数冻结,资金清零,公司骨干成员也被我换了个遍。”
江池渊笑的残忍:“你不该谢谢我吗?是我给了你一个家呢。”
时玖凛一股脑把所有能够着的东西都砸向江池渊,几乎是歇斯揭底的大喊:“我去你妈的!你他妈凭什么啊?我什么也没做,你他妈凭什么这么对我啊?!!”
“你什么都没做?”江池渊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肆意屠杀Omega,暗中支持Omega买卖,开办夜语,在政法上打压建立Omega保护法……你做的还少吗?!”
下一刻,一个玻璃杯便砸在了他的头上,刹那间碎的四分五裂。
第8章 自作自受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缓缓落下,江池渊嗤笑一声,弯腰捡起一小块玻璃碎片,在时玖凛目光注视下将它捏成碎末。
于此同时,他释放了大量压迫信息素。比以往的每次浓度都要高,时玖凛双膝不停颤抖,最后竟直接跪了下去。
他看着那双皮鞋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明明怕到后背直冒冷汗,却还是努力对抗信息素的压力挺直腰板。
“真是脸给多了……”江池渊轻轻吐出一口气,抓着他的头发逼他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时玖凛眼神坚毅,铿锵有力道:“去你妈的死杂种!”
毫不意外的,他脸上又红肿了一片。
甚至喉咙里都尝到了一丝腥甜。
他痛的眼泪都冒了出来,看上去狼狈至极。
更要命的是那些鞭痕再次撕裂,时玖凛咬紧嘴唇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再骂一句我就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敲碎了。你信不信?”他一拳捶向时玖凛小腹,看着对方因为疼痛而蜷缩起来的身体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