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后来就好多了?你们没有再弹了吗?”
“不是。”贺炀不知道想到什么乐事,眼里染上笑意,“是林林把他的架子鼓搬到公司去了。我们中最吵就是他,架子鼓一打起来就要震天动地,那段时间大爷大妈天天敲我们门。”
许司昂想到那画面,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们不打算重新租个房吗?”
“明年吧。公司已经在安排了。”贺炀说,“不过住在这里也有好处,前段时间楼下狗仔挺多的,就在楼下晃悠,一个二个都是生面孔,大爷大妈们以为他们是搞传.销的,转头把人给举报了。”
许司昂忍笑:“难怪上来的时候没见着一个狗仔。我还以为是我找错地儿了。合着没想到是你们这儿治安好。”
贺炀也跟着调侃道:“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这儿治安确实很好了。”
许司昂深以为然。
“喝啤酒吗?”贺炀起身问道。
“来一杯。”
“行,稍等我去拿。”
趁着贺炀去厨房拿啤酒的当口,许司昂打量着贺炀的房间。这个房间应该是主卧,大归大,家具还是挺老旧的,都是些木质家具,经不起潮。地板有些地方明显鼓翘,但用深色扎染的毛绒地毯很好地遮掩住,斑驳的墙面也特意悬了个挂布。床头放着竹香系列的香薰,不腻,是淡香,很好闻。
贺炀回来时,许司昂还在打量。
贺炀把一罐啤酒抛给他:“看什么呢?”
许司昂单手叩开拉环,下巴冲那些装饰品扬了扬:“都是你弄的?”
“嗯。”贺炀问,“怎么样?”
“情调拉满。”许司昂喝了口。
“调情的那种吗?”贺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脑子这才跟了上来,许司昂单细胞,根本没接收到贺炀隐晦的暧昧信号,辩白道:“我指的是小资。”
贺炀一脸遗憾。
半罐酒过去,才想起正事来,许司昂问:“你不是说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的吗?”
“往后看。”贺炀说。
许司昂调转滑椅,入目的是电脑还没关掉的CUBASE界面。他回头看向贺炀,挑眉:“你给我看你的编曲?”
“嗯。”贺炀走了过来,微微倾身,淡而清冽的竹香将他笼罩入怀,许司昂怔了一秒,就听到贺炀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给你听。”
许司昂回神,似笑非笑道:“你确定?你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在音感方面……嗯……不是我自夸,我确实是个天才。”
“听一遍就能全部扒谱的那种?”
“你知道?”许司昂讶异。
“听方南说过。”
“你知道还让我听,这应该是你们马上要出的新曲吧?你不怕我剽窃发网上吗?”说到这里,许司昂微妙地顿了一下,“还是说,你闲得无聊,想要试试我是不是真有那能力?”
“都不是。”贺炀握住鼠标点了点,然后拿起耳机不容置喙地给他戴上。
许司昂想取下,但贺炀按住了他的手。许司昂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坚持我音乐人的操守,我从进门开始就没看过你的电脑屏幕?!”
“我知道。”在音乐播放前,贺炀侧过头,非常轻地笑了一声,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
他说:“但我只想让你第一个听我的歌。”
作者有话说:
CUBASE编曲软件,国内编曲师大部份都是用这个软件编曲。
“是第四个。”许司昂纠正道,“你队友肯定都听了。”
“许老师真是……”贺炀哑然,半晌才想出了一个较为妥帖的词,“严谨。”
许司昂泰然受之,他也觉得他很严谨。
贺炀失笑,扶着耳机道:“我放了。”
“放吧。”许司昂也不抵抗了。
音乐响起。轻扬小调伴随着吉他拨弦声慢慢流入,醇厚低沉的男声宛若情人轻喃般在耳旁喁喁细语。春风拂面,仿佛独自一人徜徉在春日暖融、绿树阴浓的羊肠小道下,舒缓的曲调在贝斯和鼓声加入后戛然而止,整个曲调带上了繁复厚重感,好似一下从江南的小桥流水掉入普罗旺斯的繁密花海中。曲子进入高潮……
一个漂亮的重音鼓点收尾,一曲终了。
许司昂取下耳机。
贺炀问:“怎么样?”
许司昂从来不吝夸人:“好听。”
贺炀笑了笑。
“我之前就有感觉,今天听了你的歌更明显了。”许司昂直白地问道,“你是不是混过日本乐队?”
贺炀一愣,缓慢地眨了下眼,问:“为什么这么说?”
“有些part很有日式摇滚的感觉。”怎么形容呢,许司昂思忖了一下,说道,“国内的摇滚喜欢融入一些民谣进去,哪怕是乐队,慢调也偏多。但你的歌就不一样……”
那种日式摇滚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有他们混过日本乐队的人才能体味出来。但是贺炀的歌又和日式摇滚又有不同,他显然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没想到被你听出来了。”贺炀靠着电脑桌沿,手里闲散地拨弄着耳机,像是随口一说。
“所以真的混过?”许司昂转了转滑椅,对向他。
“也不算。”贺炀把耳机放到一旁,抬眸看他,“以前在日本留过学,听过几场乐队现场live。当时也组过乐队,不过就是我们几个留学生自娱自乐。”
许司昂哦了一声,没有追问。日本摇滚乐队扎堆儿,贺炀听得那个乐队他可能连名字都没听过,问了也是白问。
贺炀倒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几眼。
许司昂莫名,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贺炀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起身,随手拿起桌旁的啤酒抿了口。
“这是我的。”许司昂说。
“嗯?”
“你喝的这罐啤酒是我的。”许司昂视线指向另外一罐,“那个才是你的。”
“抱歉。”贺炀搁下啤酒。
许司昂反倒把它拿起,不在意地仰头灌了口,喉结上下滚了滚。
贺炀眸色渐深,在许司昂放下的瞬间,视线不动声色地偏开,刻意找话题似的问道:“饿了吗?”
“有点。”许司昂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是到吃饭的时候了,“点外卖还是下馆子?”
贺炀笑了声道:“你未免对我们小区的治安太信任了。”
许司昂说:“不是说没有狗仔吗?”
“下面没有,不代表上面没有。”贺炀下巴冲窗台方向点了点,“对面居民楼住了一窝,你以为我为什么拉着窗帘。”
他还以为贺炀是为了营造氛围。许司昂问:“所以,点外卖?”
贺炀说:“我做。冰箱还有菜,你想吃什么?”
许司昂点了两个菜。
贺炀起身往门口走:“行,你等我。”
许司昂也跟着起身:“我给你打下手。”
两个人刚出房门,旁边房间开门了,方南和林小驹相继打着呵欠走了出来,两人看到许司昂出现在他们Fuels宿舍都稍稍一愣,以为看到幻像。
林小驹:“?哥,我怎么看到有一个长得好像许司昂的帅哥出现在我们客厅啊。”
方南嘴角抽抽:“……你不是错觉,是许司昂。”
“靠?!”林小驹彻底清醒了。
许司昂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方南问:“吃了吗?”
“正准备和你们队长一起去做。”许司昂说。
方南点了点头,和贺炀说:“厨房里还有点火锅底料,要不中午搞火锅?”
方南这个提议甚好,贺炀本来以为他们几个还要等会儿才会起来,想着先做自己和许司昂吃。现在既然大家都醒了,做火锅反而更简便。许司昂对此没什么意见,大冬天当然吃火锅更好。
定下中餐,两波人分开行动,方南和林小驹去卫生间洗漱,许司昂和贺炀去厨房准备火锅。
等方南他们收拾完自己,火锅也差不多弄好了。
贺炀看左辛不在,让林小驹去喊他起床。
也不知道林小驹怎么喊人起床的,只听到左辛房里传来一声尖叫。
许司昂:“?!”
方南和贺炀习以为常。大概又是林小驹在“折磨”左辛了。
左辛趿拉着拖鞋从房间出来,一脸怨念:“队长,能不能下次不要林林喊我起来了。”
贺炀笑:“下次一定。”
林小驹从后面跃到左辛肩膀上挂着:“不要,哥,我下次还要喊左辛。”
左辛:“……我谢谢你啊……”
林小驹:“不客气!”
左辛把他从身上抖掉,兀自进卫生间。林小驹也想跟进去,左辛冷漠迅速地关上了门。林小驹吃了闭门羹,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回到餐厅坐下。
方南说:“就是你太粘人了,所以才烦得左辛不愿意和你住。”
林小驹撇了撇嘴。
一旁的许司昂饶有兴致地看Fuels成员们打闹,这是他们TOP不曾有的鲜活。TOP成员多,行程分散,哪怕住在一个宿舍,能一起吃上饭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更别谈什么兄弟情,都是在镜头前装出来的。Fuels显然与他们不同,言谈中具是默契与信任,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在日本地下乐队的那段日子,他们那群人也是这样……
“林林你多大啊?”许司昂忍不住问道。
“我十七。”林小驹眨了眨眼说道。
方南毫不客气地笑了一声:“小鬼装什么大人,年还没过,就十七了?!”
林小驹气得瞪眼:“……大叔少说话。”
许司昂乐死,方南二十八,林林这么喊也没错。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林林今年才十六,也就是说出道的时候才十五。十五岁的鼓手,方南和贺炀都没什么意见,可见林林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哥,你多大啊?”林小驹问道。
“比你大点,但比你叔要小点。”许司昂说。
方南冷呵,拆台:“二十一岁就二十一岁,少扯我。”
林小驹啧啧道:“老男人心眼真小。”
方南拉所有人下水:“在座的除了左辛,都是老男人,包括你唯一的哥。”
“他唯一的哥是谁?”许司昂发誓他当时真的很虔诚问的,完全没想到那个梗。直到方南面无表情地吐出贺炀的名字,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差点笑到拍桌。
贺炀也很无奈:“虽然但是,能别这么叫我行吗?我不要面子的啊?!”
林小驹朝他唯一的哥比了个心,学他:“下次一定。”
许司昂觉得这个团就是活宝。笑闹了一阵,等左辛回来,众人开始干饭。
吃完饭,左辛邀请许司昂去他房间参观。
左辛房里有三把电吉他,一把主吉他,两把备用吉他。左辛说:“还有三把放在公司在。”
左辛拿了把备用电吉他给许司昂:“哥,要不要试试?”
“行。”许司昂顺势坐在他床上,低垂着头,嘴里叼着拨片,调试琴弦。
不知不觉左辛房门口聚集了Fuels三人。
方南对另外两人轻声道:“准备好了。”
许司昂从嘴里取下拨片,眼皮抬都没抬地回了句:“准备好个屁,都没插电。”
方南:“……”
方南抱手,气笑:“老子叫他们准备好,听你表演。”
许司昂:“……哦。”
调试的差不多了,许司昂简单地滑了一手。然后下一秒,直接进入正轨,根本不给人反应。
弹得是难度非常大的《Meet Darth Ear》。这首曲子收录在英国《Rock School》电吉他八级考级教材中,好听归好听,但同样的,要求的指法相当之高,尤其是solo部分,官方给出的谱子的竟然是空白,甚至因为其速度之快,用CUBASE都难抓住音符。
然而这么难的曲子在许司昂面前,仿佛根本不值一提,奇偶拍花式变换、奇数拍分解和弦,甚至到了高潮的Ballad旋律的solo,他都弹的游刃有余。整套指法完美得叹为观止。
林小驹用架子鼓打过《Meet Darth Ear》,因为这也是英国架子鼓八级考试的名曲,他不懂电吉他的指法技巧,但他清楚许司昂的节奏感非常的强,整首曲子没有一个拍错漏。许司昂的演奏不仅仅是赏心悦目这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他根本不是在弹吉他,他纯粹就是在玩。他把吉他玩得出神入化,并且乐在其中。
同为吉他手的左辛更能感受到其中的震撼。这绝非普通吉他手能达到的水平。除了“我艹”两字,他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在许司昂弹完之后,所有人还沉浸在旋律中之时,左辛二话不说直接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这句话里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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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左辛就比林小驹大一岁,正值中二病的年纪。认师父那叫一个干脆。
许司昂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的:“你弹一首给我听听。”
左辛顿时豪情万丈,然而拿起吉他刚弹了一段,就被楼下大爷大妈们敲门了。演奏被迫中道崩卒。
“为什么每回一到我就被叫停?”左辛不理解。
方南搁一旁说风凉话,闲闲道:“不插电什么事都没有。”
“……”这一言论成功引起两位吉他手的仇恨。
左辛:“不插电还有什么灵魂?!”
许司昂支招:“下回把他贝斯的电拔了。”
不愧是前队友,互相伤害上谁也不让谁。方南主动摇白旗投降。
许司昂在Fuels宿舍待了一下午,晚上走的时候和左辛交换了微信。
左辛已经完全成了许司昂的小迷弟,眼巴巴地目送着许司昂出门,方南靠着门框,调笑他道:“我记得你之前不就挺喜欢他的吗,偶运的时候还让我把你介绍给他认识?”
“那不一样。”左辛道,“之前是因为他火,现在我完全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方南失笑摇头:“还真是小屁孩。”
贺炀送许司昂下楼,老式居民楼都有一个通病,就是楼道灯光不行。偶尔有几层楼亮了灯,但都是各扫门前雪,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楼道黑不溜秋,贺炀用手机电筒照明。
“你待会儿一个人上楼不觉得很恐怖吗?”许司昂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楼道太窄,许司昂稍微落了一步,“这楼道黑成这个鬼样,突然来个人都不知道。”
“习惯就好了。”贺炀淡声道。
“真习惯不来。”许司昂嘟囔道。
“你怕黑?”贺炀步子停下,回头望他。
“我怕鬼。”许司昂说。
“我以为你是唯物主义者。”贺炀慢慢地往下走了几步。
许司昂:“我信玄学和我唯物主义不冲突。”
贺炀点头:“科学唯心。”
许司昂乐了:“对。”
“为什么怕鬼?”贺炀把光往楼下打了打,“小时候见过?”
“你这说得就太恐怖了啊。”许司昂说,“我信但不代表我见过。”
“那你还怕?”贺炀下楼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童年阴影。”许司昂看着路说道,“我姐喜欢看鬼片,她这人有个毛病,白天不看,非要凌晨看。凌晨看就算了,还要拉着我看。到现在我都忘不了那个画面。”
“亲姐?”一步一步往下走。
“亲姐。”
贺炀笑:“看出来了。”也就只有亲姐才会这么奴役弟弟。
“别说她了,聊到这个女人我就头疼。”都是不堪回首的记忆。
“好吧,”贺炀说,“需要我牵你的手吗?”
许司昂望着近在咫尺的单元楼大门,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贺炀毫不掩饰失望:“啊这么快到门口了。”
许司昂觉得他对快怕不是有什么误解:“这还快?已经够慢了。”
许司昂把手机掏出来给他看时间:“我们下个楼下了五分钟。”
贺炀:“……”
贺炀深思,他是做了什么孽才有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男朋友。
“行了,不用送了。”许司昂非常bro地拍了拍贺炀的肩,“快上去吧,我走了!”
贺炀心情复杂地咽下一堆话,简短道:“……那你注意安全。”
许司昂嗯了一声,冲他挥了挥手,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炀眯了眯眼,望着许司昂果断离去的背影,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不好猜想,或许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许司昂坐上出租车时,手机正巧震了一下,点开屏幕一看,是贺炀发来的消息。
【贺炀】:我忽然想起,我之前有次说想要把你写进歌里,你回了一句“那我等着:)”是什么意思?
许司昂略略地回忆了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个事。他当时还以为贺炀记仇,要把他这个前任写入歌里鞭尸。所以回的时候带了一点挑衅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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