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晏斯野身边一年了,可大部分时间,他还是看不懂晏斯野在想什么。
他好像被晏斯野装进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房里,无数的甜言蜜语,温情脉脉,让他成为了一个展示品——晏斯野的妻子,这场爱情长跑里的胜利者。
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看不懂晏斯野的眼神,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上一秒还搂着他亲吻说情话的男人,会在下一秒露出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冰冷漠然的神情。
晏斯野仿佛是在演戏,可如果真的是演戏,那为什么,在两人的私人时间里,明明没有任何观众在场,晏斯野为何还要这样演……
还是说,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
司明羽呼吸越来越急促,眉头也拧的紧紧的。
他猜不透晏斯野的心,却知道,他不能再让池星燃留在晏斯野的眼前了。
池星燃被安排进了市中心的一处公寓。
他彻底成了晏斯野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几乎每天晚上,晏斯野都会来找他,用各种姿势,各种肮脏的话语,最后用一叠染着他体液的钞票,将他的尊严砸在地板上,狠狠践踏,直至粉碎。
等他走后,池星燃便拖着疲倦疼痛的身体,蹲在地上,将钞票一张一张捡起来,仔细叠好,轻轻按在放在心口。
这是他母亲的救命稻草,哪怕再脏,他都不能不要。
池星燃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出门了,上一次去看望母亲时,好像还是两个月前,母亲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脸,说他瘦了,问晏斯野对他好不好。
他点头说很好,母亲便没有再问,只是抱着他的脑袋,哭着说“都是妈妈拖累了你”。
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母亲或许早就知道,晏斯野在欺负他。
可他没有办法,母亲也没有办法,他们只能一起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是晏斯野对他们池家最好的报复。
时间一晃,便是两年。
昏暗封闭的房间,低沉的粗喘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和求饶,仿若没有尽头一般。
挣扎和呻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被规律激烈的碰撞声彻底淹没……
晏斯野抽身下床,走到窗边,“唰啦——”一下,拉开房间紧闭的窗帘,明亮的阳光终于落在了大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孩身上。
池星燃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额前的碎发早已被冷汗和泪水浸透,刺眼的阳让光照着红肿的眼睛,疼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晏斯野回到床边,伸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衬衫,西裤,皮带……一件一件穿好。
修长的手指对着镜子慢慢调整领带的方向,相较于两年前,如今的晏斯野愈加冷冽疏离,浑身上下全是让人难以靠近的压迫感。
系好领带,晏斯野像是终于才想起来池星燃,拿起椅背上西装外套,一边穿一边道:“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吧。”
池星燃疲倦的闭了闭眼睛,苍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攥紧身下的被子。
晏斯野穿好外套,低头从钱包里取出两张钞票,手指捏住递到池星燃面前:“那今天就多给你两百好了。”
池星燃盯着他递来的钱,许久之后,才撑着身体,艰难的坐了起来,伸手把钞票接了过去,低下脑袋,小心翼翼的折叠好卷到掌心里。
“……谢谢。”
晏斯野弯唇,笑里有几分明晃晃的残忍:“谢什么,你应得的。”
池星燃肩膀明显的僵住,却只是一语不发,默默的攥紧了掌心里的钞票。
晏斯野没有说错,他像个花样百出的娃娃,365天全年无休,满足着晏斯野在床上的所有要求。
这确实是他应得的。
“今晚我有应酬,会过来的晚一点,你提前把自己洗干净,别到时候还要我等你。”
池星燃声音像是蚊子一样,“昨天,医院那边给我打电话,说今年单人病房的价格涨了……所以,你能不能多给我一些……”
“你是想涨工资?”晏斯野打断了池星燃。
池星燃脑袋垂的更低。
晏斯野重新走到镜子前,云淡风轻的整理袖口:“像你这样的货色,一晚上一万,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早就不是18岁的年轻小孩了,底下也越来越松……”
池星燃沉默着抠着自己的拇指指甲。
晏斯野见他不说话,回头道:“你要是觉得自己的屁股的卖便宜了,大可以去找别人。”
说完,晏斯野抬脚离开。
随后,公寓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
池星燃肩膀抖了一下,随后慢慢抱住自己,掌心的钞票有些硬,硌的他掌心都有些疼。
他吸了口气,慢慢爬下床,一瘸一拐的穿好衣服,也离开了公寓。
他在附近的小店里,用三十块钱给自己买了一条手链,认认真真戴好,随后去医院看望母亲。
池妈妈最近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只是精神有些憔悴,长期的病魔折磨让这个漂亮优雅的女人显得很是苍白,可看到有段时间未见的儿子,池妈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阿燃。”
池星燃跑过去,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软软的撒着娇,“妈妈,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池妈妈温柔的摸着儿子的脑袋,笑:“那当然了,今天可是我们阿燃的生日。”
池星燃嘟嘟嘴:“那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妈妈哪次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池妈妈说着就从床头的袋子里取出一样东西。
池星燃定睛看过去,那是一件还没有织完的红色毛衣。
虽然还缺了两只袖子,可依旧能看到上面点缀着漂亮的花纹。
“本来想赶在你生日前织完的,可我又感冒病了一阵子,就耽误了几天。”
池妈妈拿起毛衣,在池星燃身上比划了两下:“嗯,看起来尺寸还是合适的。”
“现在都没有人穿这种毛衣啦。”池星燃说着,便把自己的袖子挽起来,露出那条手链给她看:“你看,这是阿野送我的生日礼物。”
池妈妈握着池星燃的手腕,仔仔细细的看:“真漂亮。”
“那是。”池星燃得意洋洋:“这是阿野特意从国外请的设计师,专门为我设计的,比起那种那些烂大街的大牌有纪念意义多了。”
池妈妈捏了捏池星燃的脸,面容有些欣慰:“你和晏斯野过的好,妈妈就放心了。只是……阿燃,妈妈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在这里住院也很贵,要不然,你去和阿野说一声,把我接回家休养吧。”
池星燃听完,赶紧道:“以前不就说过了吗?你的身体需要时时刻刻监护,我和阿野现在都上班,万一出什么事,我们都不在身边,那怎么办。”
池妈妈还想说什么,星燃便赶紧拿起那件毛衣,岔开话题:“妈妈,你给我在这里织一个向日葵吧。”
“向日葵?”
“嗯,因为阿野喜欢向日葵。阿野要是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啪!啪!”
池星燃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两声清晰的鼓掌声。
“你们母子两个,还真是懂什么是自欺欺人的啊。”
池星燃愣住,旋即转过头去——
不知何时,司明羽正靠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笑意。
他一身名牌,典雅却又不张扬,外人可能认不出来,可池星燃却知道,光是他手里拎着的包,就价值百万。
这也是他曾经拥有过的……
见池星燃望着自己,司明羽站直了身体,慢慢走了过来。
他拿起被子上的红色毛衣,嗤笑:“向日葵?晏斯野是我的丈夫,我怎么不知道,我的丈夫居然喜欢向日葵?”
池妈妈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骤然更白。
司明羽故作讶异:“阿姨,您不会不知道吧,您儿子根本就没和晏斯野结婚。他婚前出轨,和别的男人上床,被晏斯野抓了个正着。他现在,只不过是我丈夫在外面bao养的小情人,一晚上一万块的那种。”
池妈妈眼睛泛红,剧烈的咳嗽起来。
“妈!”
池星燃慌张的去扶母亲,声音颤抖:“妈妈……”
池妈妈握住池星燃的手,瞪着司明羽,气息断断续续:“我儿子……我儿子的事,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一只水杯,重重的砸在他的脚下。
司明羽脸色阴沉,冷笑了两声:“阿姨,我只是想说,您可要注意保重身体啊,您的宝贝儿子为了您的医药费,天天跪着用嘴伺候男人,被当成礼物送到这个人的床上,送到那个人的床上,阿姨,您儿子当小三当的那么努力,您这要是气坏了身体,岂不是辜负了他。”
池妈妈几乎是瞠目欲裂,身体不停发抖:“你,你说什么……”
她早就知道阿燃受了委屈,也明白,晏斯野一定欺负了阿燃。
她做了那么多坏的心理预期,可她没有想到,晏斯野居然都没有和阿燃结婚……
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她的阿燃是怎么过的这两年。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什么苦,那些事,那些事……
池妈妈一口气翻涌,吊在嗓子里,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妈妈……妈妈!”
池星燃手脚发软,踉踉跄跄的去按呼叫铃。
司明羽抬了抬下巴,发出一声冷哼。
池星燃像是终于醒了过来,转过头,猩红的眼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司明羽。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尊严,骄傲,甚至是这具身体……都已经被泼上污泥,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碾的粉碎。
他们还没满足吗?
还没报复够吗?
他就只有母亲了,为什么他们连这最后的希望都想着要夺走。
池星燃的眼神从茫然,逐渐变得狠厉,再被一股浓烈的杀意取代。
他大笑了两声,随后把床头矮柜上用来切水果的一把刀握在了手里。
然后,一瘸一拐,冲着司明羽走了过来。
司明羽瞪大了眼睛。
池星燃,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恐惧。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转身想跑,池星燃却已经拽住了他,手臂一挥,司明羽的胳膊上瞬间被划开一条口子。
“啊!”司明羽疼的大叫,拿着的手机也摔在了地上。
好在这时候,护士和医生赶到,见池星燃拿着刀,都是吓了一跳。
有的忙着抢救病人,有的忙着去拉池星燃,病房里一阵混乱。
一个小时候。
晏斯野赶到了医院。
司明羽捂着手臂,一头扎进晏斯野的怀里,哭:“阿野!池星燃他,他……”
晏斯野来之前就因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拍着司明羽的后背,一边看向池星燃。
池星燃静静的坐在抢救室的门口,脑袋靠着墙壁,一动不动的盯着抢救室鲜红的红灯看。
晏斯野走到池星燃的面前,“你弄伤了阿羽。”
池星燃看向晏斯野,眼神里写满了木然,随后又静静的把目光转开了。
晏斯野:“池星燃,你想进监狱吗?”
池星燃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晏斯野。
司明羽走到晏斯野身边,哽咽着:“阿野,这只是一件小事,我没有受什么伤,就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报警了吧。”
晏斯野偏头看向司明羽:“你不用替他讲话。”
司明羽皱眉:“我没有为他讲话,只是他母亲现在还生死未卜,我只需要他和我说声对不起就……”
“我不会和你道歉的。”池星燃骤然打断了他的话。
司明羽愣住。
晏斯野也重新低头,看向池星燃。
池星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头来,与他静静相对。
那双泛肿的眼睛,此时此刻,如同沈沉漆黑的潭水,透着刺骨的寒光,像月光下弑血的野兽,露出尖锐森冷的獠牙,看的晏斯野心中一紧。
他抬了抬下巴,又一次开口,一字一句:“我不会和他道歉,你想报警,随便。”
这是三年来,池星燃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语气面对自己。
晏斯野心口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很很快,那股难以言说的不安便被翻涌而上的怒火吞噬。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握住司明羽的手:“我们走。”
司明羽回头,看了眼池星燃,随后一语不发的跟着晏斯野离开。
阿杰正在医院外面,见晏斯野出来,立刻上前。
晏斯野搂着司明羽的肩膀,温柔的帮他拉开车门。
等到司明羽上了车,他才回头对阿杰说:“报警。”
阿杰吃了一惊。
报警的话,那池星燃得蹲监狱吧。
阿杰手忙脚乱的去拿手机,又想到什么:“那池星燃的母亲……”
晏斯野绕到车的另一边,冷笑了下:“不用管了。”
池星燃刚刚不是挺有种的吗,他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池星燃被警察带走了。
直到离开医院,他都不知道母亲到底有没有脱离危险。
最后,还是警察通知了池星燃,母亲被暂时抢救了回来。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情况却很不乐观。
医院那边希望池星燃能亲自到医院,详细商讨母亲后续的治疗方案,更希望池星燃能快点结清抢救产生的全新的费用。
而池星燃自从进了看守所,便一直处于沉默的状态。
除了回答警察的问题,大部分时间中,他都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里。耷拉着脑袋,像是把自己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中。
在看守所的第5天,警察告诉池星燃,司明羽那边同意私下调节,他们不需要池星燃赔钱,也可以不起诉池星燃,但要求池星燃必须当面道歉,并且写下保证书。
见池星燃还是没有反应,警察语重心长:“你知道不知道,再这么弄下去,你是要被拘留的你还这么年轻,留个案底,你一辈子都毁了,这是何必呢。”
池星燃还是不讲话。
警察又说:“还有件事,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医院那边现在联系不上你,已经决定了,这个周末,要是你还不到场结清医药费,就会把你母亲送去市里的救助站去,你也知道,那里几乎是没有什么医疗条件的。”
池星燃脑袋埋的更低,肩膀绷的紧紧的。
警察:“只是道个歉,写份保证书而已,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池星燃用力的攥住手指,坚硬的指甲刺破娇嫩的掌心,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我写。”
就在警察起身准备离开的那刹那,池星燃颤抖的开了口。
警察回头。
池星燃用袖子蹭了下眼睛,轻轻的笑了一下:“你说的对,就是道个歉,写个保证书而已,我写就是了。”
三年来,他受到的羞辱早就数不胜数,又不差这一回。
为了妈妈,他什么都可以忍。
池星燃从警察手里接过纸和笔,颤抖的握住笔杆,一个字一个字的写:“本人池星燃,因情绪失控……”
写完最后一个字,警察拿来了红印泥,交给池星燃:“按个手印。”
池星燃低头,看向自己流血不止的右手掌心,大拇指轻轻的蹭了蹭,随后,一枚刺目的血手印被按在了纸上。
四十分钟后,司明羽和晏斯野赶到看守所。
池星燃当着警察的面,把保证书上的字,一个一个读出来。
“我为我的冲动和鲁莽道歉,因为我的幼稚且不成熟的举动,伤害到了司明羽先生,司明羽先生不计前嫌,愿意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我深深表示感激和愧疚。在此,我再次向司明羽先生道歉,希望可以获得你们的谅解——池星燃。”
池星燃对着司明羽深深的鞠了一躬。
司明羽赶紧笑着摆手:“没事的,我原谅你了,事情解决了就好。”
池星燃没有吭声,默默的把检讨书叠好,慢慢放进口袋中。
走出守所的大门,司明羽问池星燃:“你很担心阿姨吧,需要我们送你去医院吗?”
池星燃全然当他是空气,转身就往另外的方向走。
“池星燃。”
晏斯野冷冷的叫住他。
池星燃停下。
晏斯野:“以后你要是再伤害阿羽,就不是道个歉那么简单的了。”
池星燃大概是听到了,顿了许久,才扭过头:“这个我可没办法保证,还是请晏先生看好自己的妻子吧,万一,他又来找我母亲,我可能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说完,池星燃对晏斯野咧嘴笑了下,抬脚走人。
司明羽额头慢慢沁出一层汗,小心翼翼打量了眼晏斯野,小声解释:“我只是去医院检查身体的,碰巧想到池星燃的母亲也在那边养病,所以就想过去看看。”
司明羽眼睛红了:“抱歉,我不知道会让他那么反感,都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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