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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反派(冻感超人)


贺煊仍是如被定身一般,他双眼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那睫毛密密丛丛,眼睑下方肌肤泛红,恰似傲雪寒梅,与冰冷中泛出清艳之色……
贺煊的眼睛不知不觉微眯了,他觉着自己仿佛是醉了,醉在这冷冷的梅雪香中。
腰间束缚解开的一瞬,贺煊彻底闭上了眼睛,双臂仿若有自己的主意一般已紧紧搂住了莫尹,反客为主地张开嘴唇回吻住了莫尹。
二人唇齿交融,酒气香冽,贺煊呼吸粗重,莫尹扔了他的腰带,手隔着玄色外袍轻按住贺煊的要害,叫贺煊腰臀都为之一紧,吻得愈发情迷意乱。
莫尹一手拨弄着,一手拉住贺煊环在他肩上的手向下放到他腰间的玉带之上,脸向后退了退,直视着面色已逐渐变得愈来愈红的贺煊。
贺煊面皮紧绷,只觉浑身热气一齐下涌,目光炯炯地盯着莫尹,却见莫尹神色如常,一双眼与冷中泛出朦胧水色,恰如浓雾遮月,苍白面色泛起点点微红,最艳之处在那鲜艳欲滴的口唇之上……
贺煊手掌慢慢扣住了莫尹腰间的玉带,猛一用力将人拉入怀中,低头深吻下去,一面吻一面将人直接抄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之上!
床榻上的两人很快便将衣物除去,赤色官袍扔在床头垂挂,两人抱在一处,莫尹身上冰得很,肌肤相贴之时,贺煊神智略微清明了一瞬,他望向莫尹,莫尹发髻微乱,面带淡笑,贺煊不由屏住了呼吸,他低低道:“子规,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莫尹伸手在贺煊的上唇轻一摩挲,淡淡道:“我做任何事都从不后悔。”
贺煊凝视着他的面庞,他心中忽上忽下,只觉一团乱麻,莫尹瞧出他心绪难宁,曲起双腿盘上贺煊腰间,风光大开地向下与贺煊紧挨在一处,他低声道:“藏锋,什么都不要想,今夜,只有我们二人,只有莫子规与贺藏锋,你只需要问自己,贺藏锋是不是心悦莫子规?”
贺煊心头猛烈一阵,他未回答,可他的双眼已说尽了答案。
莫尹笑了笑,便开始上下轻轻磨蹭,他又收了手,以唇代之,轻舔着贺煊的嘴唇,如此上下夹击,贺煊终于再也按捺不住——
二人再次拥吻在一处,交缠得极紧,贺煊前后移动,床榻也随之发出咯吱响声,一冷一热的两具躯体逐渐同温,相贴之处越发湿润黏滑。
莫尹忽咳了一声。
贺煊立即停了,莫尹低声道:“不碍事,”他目光柔和地看向贺煊,勾住贺煊的下巴仰头与他缠吻,“我翻过身,这样你好进来些。”
雪雕玉琢一般的躯体就那般赤条条地展现在贺煊面前,莫尹背上还留有不少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疤,贺煊心中又怜又爱,跪伏着轻轻吻下,他那灼热的嘴唇落下,莫尹便轻颤了一下,他不知自己背上如此敏感,贺煊每轻一下,那珍重的情意便从肌肤传递到他的心间,叫他喉咙中又忍不住要咳,他随手抓了挂在床榻上的官服一口咬住。
贺煊捧着他的双臀轻轻吻下,仰头望过去,盘好的发髻不知何时已散开了,青丝如瀑,蜿蜒着在起伏的背上漫开,他低声道:“子规……”
莫尹回过脸,凤眼狭长冷艳,唇下咬住赤色官服,面目神情全是在官场上看不到的别样风情。
莫尹看着贺煊,嘴微微张开,语气淡淡道:“来吧。”
芙蓉帐暖,最是销魂。
寂静的宫室内,雕花大床摇动不止,莫尹紧咬住了官服,将咳意与喉间翻涌的血气一齐吞下,贺煊粗喘之声在他耳边回荡,叫他也不觉想发出声响,然而却是不能,他只能将那团赤色官服越咬越深,快吞入咽喉。
灯花哔剥两声后,小室内的宫灯灭了,黑暗之中,最后一丝廉耻顾忌也没了,贺煊忽听莫尹唤他,他粗喘着俯下身,不住地吻着莫尹的耳畔,腰腹狂乱撞动,低低回唤着“子规”。
莫尹吐了口中湿润的布料,手勾了贺煊的嘴唇吻上,他齿间用力,咬破了贺煊的唇舌,以掩盖他口中血气。
二人交缠吻抱,密不可分,颠鸾倒凤地在宫榻上不知滚了多久,一时歇毕,粗喘了两声后便又抱在了一处,莫尹叫贺煊躺着,自翻身上去,徐徐坐下,信马由缰一般地骑着贺煊,贺煊身上伤才好,疤是新的,莫尹却偏要将手按在那一处,他一面上下跳动一面喘息道:“贺藏锋,我要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贺煊拉了莫尹另一只手细细吻过,“我早就忘不了你了……”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在狼群中的一回眸,就叫他永世难忘,挚爱刻骨。
一夜过去,不知天光几何,两人抱在一处,莫尹听着贺煊呼吸平稳睡着之后,他悄然从贺煊怀中钻出,摸黑下榻,将一袭官袍重新穿好,取下腰间香囊,从香囊里取出一粒药丸回身又坐到床沿,在黑暗中窥视了贺煊片刻后,伸手挑开贺煊的嘴唇,贺煊猛然睁开了眼,其实莫尹离开他的怀抱时,贺煊便醒了。
黑暗中双目对视,莫尹手指点了贺煊的牙齿,将药丸送入贺煊口中,贺煊不言不语地吞下,他问也不问这是什么,本也不必问,他早已将比命都更重要的东西豁出去给了他了,即便是穿肠的毒药又如何?
贺煊拉了莫尹的手,低声道:“夜凉,别走了。”
莫尹微微一笑,“好。”
他和衣躺下,贺煊伸手抱了莫尹,额头忽传来一阵眩晕,在那眩晕之中他感觉到唇上又是一凉,挣扎之际,耳边私有人细语,他听得似梦非梦,不多时便彻底陷入了昏睡之中。
贺煊在一阵摇晃中醒来,他睁开眼看到了马车顶,目光移动,守在一旁的李远忙道:“将军你醒了!”他连忙向外撩开马车帘,大喊道:“金大夫,将军醒了!”
“军师给您服下了那颗假死药,他说您的性子最是执拗,一般迷药顶多让您昏睡三四个时辰,马车走不了多远,您又会回京了,这颗假死药可叫人七天不醒,而且有金大夫照料,他很放心,所以……”
李远说着,将怀中之物递给贺煊,“这是您的兵符,还有军师给您留的信。”
贺煊接过兵符和那薄薄的信,他打开了那封信,信上只有简短的十六个字。
“请君戍边,永不回京,刀剑无眼,各自珍重。”
贺煊脑海中一阵嗡鸣,恍惚间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那是莫尹在他耳畔说话的声音。
“……藏锋,你已将我最想要的东西给了我,我不愿叫你沦落到我当初那般境地,不得施展抱负,回边境去吧,那里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地方……”
修长身影半躺在软榻上,莫尹目光凝视着窗外的一处,仿若看到了正在马车上读他书信的贺煊,那神情该是多么的震惊苦楚,可他终究还是会听他的话的,贺藏锋违背不了莫子规的意思。
莫尹轻笑了一声,咳嗽一发不可收拾,他拿了帕子掩住口鼻,只觉腥甜满喉,待拿下帕子,一方雪白的帕子已染了深重血色,恰如那夜官服上斑斑点点,血迹如红梅。
“将军?军师信上说什么了?”
贺煊轻叠起信纸,将它揣入胸口,他一言不发地推开马车窗户,窗外已是远离京城的风景,夕阳正好,他心中答道,他说,他也心悦我。
就在这时,夕阳漫入了马车之内,将贺煊的眼睛都浸满了,他轻闭上眼,只觉这落日余晖也仿佛是暖的,要将他带到归处去……

“陛下,天都快亮了,您还不肯休息吗?”
对于近侍的劝诫,皇帝充耳不闻,他近日忙于调整农业上的税收问题,已经许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财政大臣像条没用的老狗,这是皇帝在有关税收的会议上对财政大臣咆哮时的亲口评价,财政大臣出于羞愤也可能是出于身体上的顽疾,当场便倒了下去,于是农业税的调整问题便由皇帝来亲自解决,这也正合皇帝的意。
奥斯顿大陆的皇帝对手中的权力有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他恨不得自己完成所有的事,最好是乡下牛羊的接生工作也全交给他自己来做才放心,大臣们私下里偷偷这样说着。
“陛下,”比尔愁眉苦脸,“您看看您的脸吧,您已经好几天都没刮胡子了,明天要开联合会议,您总得修饰下您的仪表吧。”
皇帝道:“哦?是吗?明天是联合会议?”他抬起头,一双深棕色如雄狮一般的眼睛流露出那叫人熟悉的嘲讽意味,“我还以为是选美大赛呢。”
比尔无奈道:“陛下……”
“好了,别再吵吵嚷嚷的了,”皇帝不耐烦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他拉开抽屉,拿出里头的一个盒子扔了出去。
比尔灵敏地接住盒子,“陛下,这?”
“给小吉姆的生日礼物。”
比尔感动道:“陛下,您真好,我替吉姆感谢……”
“够了够了,”皇帝扬了扬手,眉头紧皱道,“别啰嗦了,快走吧,我真后悔让你搬回王都。”
比尔心说他若不回王都的话,更没有人敢在生活琐事上劝诫这位专制又不顾惜自己身体的君主了。
“好的,陛下,我马上就走,最后提醒您一次,早些入睡。”
皇帝低下了头,又打开了一叠新的文件,一手拿着钢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显然是没听进去的意思。
忠心耿耿的侍从在带上门之前,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教皇在上,您真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体。”
皇帝仍低着头,闻言手快速地向前甩了甩,表示自己对侍从的规劝厌烦透顶,不想再听。
比尔关上了门,哈伦靠在墙边,微笑地对他做了个口型,“怎么样?”
比尔压低了声音,无奈道:“我照你说的,最后提到了教皇,可是陛下好像还是无动于衷。”
哈伦微微一笑,“那就算了,相信陛下会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
“教皇的离去对陛下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比尔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我很遗憾当时我没有陪在皇帝陛下的身边。”
哈伦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低声道:“即便上帝陪伴左右,他也无法释怀。”
比尔没有听清,问了句,“什么?”哈伦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拿走了盒子,“这是什么?”
“陛下送给吉姆的生日礼物。”
“让我打开瞧瞧,哇哦,一枚骑士勋章,我的天,我也想要结婚了!”
“什么?骑士勋章?这也太珍贵了……”
走廊外模糊的谈笑声逐渐远去,在案前工作的皇帝双眼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上不断掠过,钢笔重重地在上头划下印记,笔尖停顿在某处,皇帝平稳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墨水从用力的笔尖渗出,大片墨迹在文件上留下污渍。
皇帝放下钢笔,闭上有些刺痛的眼睛,向后靠入宽大的座椅中,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连日工作的疲惫瞬间便侵袭了他,叫他突然之间仿佛变得极其软弱了,身后倚靠的座椅变得宽大,而他犹如婴儿一般蜷缩躲避在黑暗之中。
有谁能想到奥斯顿大陆的皇帝是这样软弱的一个人呢?只要施展那小小的魔法,顷刻间就可以将一位勇敢果决坚毅无比的君主变成一个被哀伤痛苦浸满的懦夫。
尤金——尤金——
他在午夜梦回时无声呼唤的名字。
人间的教皇,去到天堂的天使。
起初皇帝宣布信仰上帝时,他完全只抱着利用投机的心理,宗教不过是他获取权位的手段,而如今他是整个大陆最虔诚的信徒,因他必须相信,这样才能保留一丝重逢的期望……
皇帝静静地坐着,在华丽的宫殿中,他脑海中填满了教皇那双湖绿色的眼睛,那么明亮地望着他,如幽深的湖水一般。
起初,悲痛是表层的,狂暴的,他发了疯似的大吼大叫,他抱着教皇离去的身体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后是复仇,他亲手绞杀了自己的兄弟,将他的尸首扔给饥饿的野狗,承担了不仁的骂名,最终一切都过去了,悲伤开始如幽灵一般如影随形。
无论何时何地,不需任何契机,当他想起他时,痛苦便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他不动声色,如常地行使作为皇帝的职责,而他的心已被思念与悲伤的浪潮深深淹没。
深夜无人时,他常潸然泪下,泪水打湿了他的脸庞,他像个孩子一样掩面哭泣,泪水从他的指缝溢出,他时常感到强烈欲呕的悔恨。
上帝啊,他怎么会为那虚无缥缈的自尊而同他冷战那么漫长的时间。
他们分开的时间甚至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上数倍……
每每想到这里,皇帝便很痛恨自己,他时常想到死亡,又想起那人靠在他的臂弯里请求他为这大陆带去长久的安宁和平,请他坚持下去……他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喝下毒药的瞬间就察觉到了……
兰德斯,皇帝对自己说,你该下地狱。
“兰德斯。”
“兰德斯?”
“兰德斯……”
皇帝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前一片模糊,面前的身影朦朦胧胧。
“是你吗?兰德斯?”
“我听到你的呼吸了。”
皇帝猛然将双眼全部打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离他几米远的洁白身影,他立即屏住了呼吸,那一瞬间,他的灵魂都要从他的身体里跳出来了!
“真见鬼,”教皇的神情似是有些不解,“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兰德斯。”
教皇转过脸,无焦距的绿眼熠熠生辉,语气淡淡,有些居高临下的严厉,“你在假装看不到我吗?”
皇帝浑身像被冻住了一般,他真想起身跑过去,可他担心他一动,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了。
这样的梦在一年中都非常难得,他屏住呼吸,希望这个梦持续的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教皇纳闷于皇帝的无动于衷,他的记忆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根据脚下的地毯触感判断这里应当是皇宫,而凭借直觉,他确定隔着不远距离的人正是兰德斯。
兰德斯的呼吸很沉,长久地屏住,又深深地吐出,简直像个身患顽疾的病人。
教皇略微皱起眉,语气微微缓和,“你病了?”
哦,上帝啊……
那关切的语句实在太真实了,皇帝的眼睛里疯狂地涌出泪水,那滚烫的液体将他的脸庞打湿,他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望着那逐渐有些看不清的身影,抬手抹了把眼泪,低声道:“尤金……”
教皇听到皇帝的声音时,确定了皇帝正身患疾病,他的声音听上去实在沙哑极了,像是得了极其严重的伤风。
教皇暂时放下了疑虑,他向着皇帝的方向,道:“兰德斯,你病了,请医生了吗?皇帝的健康可不是什么小事。”
“我很健康,”皇帝沙哑道,“尤金,感谢上帝,我很健康。”
“可你听上去不像你说的那样健康。”
“我很对不起。”
“您倒也没有对不起我,只是管理自己的身体,我认为是一个君主的本分。”
“你说得对。”
皇帝从来没有在梦中与教皇有过如此流畅的对话,这使得他不由心生幻想,怀疑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的。
“尤金,”皇帝缓缓道,“请你站着别动,好吗?”
他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卑微请求,教皇心下明了,“您是想要求和吗?”教皇淡淡道。
皇帝扶着座椅站起了身,他的动作非常的小心谨慎,双眼始终紧紧地盯着教皇的身影,生怕他哪个动作惊扰到了那梦中的身影,等到完全站立后,他僵硬地迈开了第一步。
教皇的身影没有消失。
他优雅地站立着,金发蜷曲地散落在面颊两侧,神态是那种典型的宗教式的高贵典雅,像一幅冷色调的华美油画。
皇帝忽然加快了脚步,他飞奔而去,张开双臂,直直地将人抱在怀中。
教皇因那强大的惯性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他伸手扶在皇帝的腰侧,惊讶道:“兰德斯?”随即他便感觉侧颈处兰德斯湿润的面颊正紧紧地贴着他。
天啊,这梦真实得可怕。
教皇的身体柔软而冰冷,他是冷的……天啊……皇帝无法控制地流下更多的眼泪,他哽咽着,呼吸急促,语无伦次地呼唤着教皇的名字。
“尤金,原谅我,原谅我的高傲,我此生最后悔的便是与你分开的那段时间,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尤金,别离开我……”
教皇在皇帝哽咽的剖白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随后,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看到了宫殿内华丽的装饰,窗户没有关,风吹动着深红色的丝绒窗帘,书桌上高高堆起的文件,他轻轻扭过脸,看到了一张疤痕纵横的脸孔,烧伤留下的疤痕被泪水浸满了,铁锈一般泛红粗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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