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封霆笑容僵住，慢慢敛了，用力顶了下腮帮，风意散去，眼里是隐隐切齿。
“封哥都说了要哄，”问封霆话的男生说，并没有注意到封霆淡了神色，“秋子他哥想追单恋对象，送东西最好，是吧封哥？”
男生问封霆。
封霆没说话，半晌才轻咬牙说了声“是”，“是要好好追。”
后一句说得毫无情绪。
宁澜在拍摄楼拍摄完，去换衣室穿衣，工作人跟宁澜打招呼告别。
“宁澜，先走了啊。”
“好。”宁澜一边进换衣室一边回。
他就套了件棉袄，里面是有点短的露腰短袖，拍摄服，也懒得换了，冬天他喜欢短袖加棉袄，舒服。
几分钟，喧闹的拍摄楼安静下来，众人都赶着去食堂用餐，宁澜走出大门，还没下台阶，便被捉着手腕。
是封霆。
封霆脸上看起来像有怒火，宁澜愣了下，问：“怎么了？”
以往封霆会在大门口等他，俩人没课一起回公寓。
“你还有，”封霆深吸了口气，“宁澜，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前男友？”
宁澜：“……”
宁澜默了下，心说可多，这话他不敢说，怕封霆醋罐子打翻，他知道封霆今天去朋友生日会，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醋。
“怎么了？”他问。
封霆冷嗤：“前男友遍地开花，吃个饭都能碰上。”
宁澜：“……”
宁澜不受这无妄之灾，推开他：“封霆，莫名其妙，你说是就是。”
封霆咬牙，他知道宁澜有前男友，这股气怎么都不快：“宁澜——”
话还没说完，看到了宁澜没拉棉袄拉链露出的一截腰，气差点又没顺下去。
一截细腰暴露在空气中，纤而白。
饭点的拍摄楼没人路过，显得静悄悄。
封霆感觉有火气在燃烧，烧得胸腔旺盛：“你……”
“封哥，你回公寓吗？”
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进来，不远处，一个穿格子外套的男生向着这边走来。
封霆冒火的那句“这穿的什么”，在被打断后，第一反应是替宁澜快速拉上了拉链，神情有丝丝微慌。
封霆挡在宁澜侧面，男生并没有看见封霆帮宁澜拉拉链的动作。
男生走过来，奇怪看看俩人，对封霆说：“封哥，合伙人说那边有点冷，叫我们出差多带点衣服，策划案我发你邮箱了。”
封霆“嗯”了一声，介绍：“这是我叔叔朋友儿子。”
这句介绍是对宁澜说的，宁澜看了封霆一眼，又扫了眼男生，“哦”了一声。
男生脸有些红，望着封霆目光有不自知的虔诚，犹豫着说：“封哥……出差完，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像是怕封霆误会，男生赶紧解释一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件项目你功不可没，我……我想，感谢一下你。”
男生脸红了。
“有时间吧，”封霆随意说，“邮箱我晚上会看。”
男生咬着唇，看起来是乖巧模样，说话也柔柔顺顺。
“封哥，”男生好像并不想结束话题，又实在没什么可聊，“那策划案有什么问题你再告诉我。”
封霆淡淡“嗯”了声。
宁澜视线再次扫过男生，轻飘飘，腰没他细，得出结论，他收回目光。
“那……再见。”男生说。
回公寓车上，封霆看了几眼宁澜，宁澜坐在副驾驶，漫不经心，神色与往常无异。
一个红灯，封霆将车停下来，解释说：“他是我叔叔朋友儿子，这次他们是投资人，我们一起出差。”
宁澜点头，表示知道：“嗯。”
封霆微微松口气，红灯转绿时，宁澜随口说：“他喜欢你。”
肯定的语气。
封霆微微开偏了一下，看了宁澜一眼，宁澜正在低头玩游戏，这句话好像就是随口一问。
“以前跟我表过白，”封霆说，“我拒绝了。”
但又不可能真拒绝得彻底断联系，毕竟两家是生意关系。
封霆：“你……”
宁澜：“不介意。”
封霆想说你要是介意，那我就不去了，宁澜一句随意的“不介意”，看起来像真不在意，封霆便放下心。
封霆：“等下去超市。”
宁澜玩着手机“嗯”一声。
这场醋意的火，以逛超市而结束。
高档公寓就有大型超市，封霆将车停下，俩人走进超市。
一般逛超市，都是封霆推着车在后面，宁澜负责拿东西，买菜也是买宁澜喜欢的，结账时，封霆提着大袋小袋，有不少是宁澜喜欢吃的零食。
一米□□的高大体育生，每天来超市买新鲜菜，经验熟稔，超市阿姨都快认识他了，都说家里养了个小娇妻。
封霆不置可否。
“哟，封霆，又来买菜呢。”超市大妈说，“新鲜鱼给你留了两条，知道你家老婆爱吃。”
“老婆”宁澜站在封霆身边，耳烫了下。
“麻烦给我刮一下鳞，”封霆说，“头和尾都不要，他不爱吃。”
“好嘞。”大妈利落上刀，“嘴可刁呢，这鱼头可是好东西，只吃鱼腹那块净肉吧。”
封霆看宁澜一眼：“是刁，没办法，只能宠着。”
宁澜微烫着脸轻推了封霆一下，被封霆大手牵住，宁澜微红着脸挣了开。
“那可幸福，家务活也不让做吧。”大妈挺乐，“以后就只管生孩子，多生几个，反正也是你带。”
封霆眼笑：“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生。”
宁澜脸彻底烫了起来。
“这还不愿意，”大妈惊讶，“你这么帅又疼老婆的帅小伙，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哪还有不愿意的呢，生，生个三胎四胎，都白白净净。”
大妈看见封霆身边站得宁澜，笑问：“是吧，你是他朋友吧，第一次见你来，封霆这么好的老公，哪还有人不愿意给他生小孩呢，你说是吧。”
宁澜抬眼对上封霆似笑非笑的目光，恼怒，在大妈笑问的眼神里，扯出笑，勉强说：“是，愿意。”
“哎，你也回去劝劝他老婆。”大妈聊上瘾了，放佛是真在为封霆考虑，“早点生小孩还是好，过来人经验。”
宁澜咬牙说了个“是”。
坐电梯路上，宁澜脸上恼怒的红还没消下去，他不是脸皮薄的人，只是封霆总有办法让他羞恼脸红。
“别生气，开玩笑的。”进屋，封霆拉住要进卧室的宁澜。
宁澜恼怒瞪他：“封霆，要生你自已生去吧。”
封霆抱住他，嗓音含笑：“我生不出来，你给我生一个。”
宁澜羞恼：“你生不出来，我怎么生？”
宁澜成功被封霆带偏，封霆笑了一会：“真不介意？”
封霆是在说和傍晚那个说话男生出差的事。
“不介意。”宁澜推开他，嫌客厅热，脱了外套，“向你表过白的那么多，我介意得过来吗？”
其实那个男生喊封霆“封哥”时，宁澜心里是微微不舒服了下，但真要说介意，他好像也觉得自已不介意。
“行。”封霆给宁澜倒了杯热水，隔壁衣服摸了会宁澜的腰，“我去做晚饭，要是饿可以先吃点零食。”
宁澜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他在家就不喜欢穿袜子，有时也不穿鞋，光脚走路，封霆强迫了几次，宁澜有时会忘记。
搬进来几天之后，封霆公寓又多了地毯一样东西，卧室和客厅都有。
封霆在厨房做饭，宁澜闻到香味，赤脚走到厨房门口，问：“做了什么？”
封霆做饭时围着围裙，衬衫扣子折到手臂，下半身是一条黑色西裤，怎么看都是一副精英模样。
封霆拿着菜勺，颠菜时手臂肌肉会浮起：“辣子鸡，一个鱼，还有豆角。”
他回头，看见宁澜没穿鞋，皱眉：“又不穿鞋？”
宁澜挲了挲脚脖子，慢吞吞：“等下穿……”
宁澜又坐到沙发。
封霆洗完豆角，洗了洗手，走进客厅，给宁澜拿了拖鞋，蹲下放到他脚边，宁澜看到，正要自已套，封霆已经捉着他脚踝将他脚套进了拖鞋里。
“总不听话，又想感冒了。”
宁澜一感冒没十天半个月好不全。
“哪有，”宁澜脚踝上还残留着热意，嘟囔，“开着空调呢……”
宁澜应付封霆总是这一套，封霆已经习惯，想起傍晚的事，捏宁澜下巴：“你那穿的什么，屁股都快要遮不住。”
宁澜正在打游戏，被臊得脸红，挣开封霆捏自已下巴的手：“哪有，那是衣服。”
“就一块破布。”封霆嫌弃说。
“什么破布。”宁澜十分不满封霆对自已拍摄服装的偏见，觉得封霆老派，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那是拍摄服，我以前都这么穿。”
封霆无话可说，他对宁澜的拍摄服有意见，但又不可能制止他，只能憋在心里，跟自已较劲。
“以后叫他们准备点正常的衣服，别忘记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宁澜对封霆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注意力在后一句，笑开，手攀上封霆脖子：“你不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吗？”
“什么耳熟？”封霆顺着他的话说。
“宁澜，别忘记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宁澜慢悠悠说，“还有，我是直的，绝对不可能弯。”
封霆：“……”
宁澜笑出梨涡。
俩人闹了一会，今晚的菜成功烧糊。
宁澜有些不满：“有股糊味。”
封霆：“怪谁。”
宁澜不说话，夹了一块豆角放嘴里，皱眉。
封霆将完全不能吃的扔了，将糊了点的夹到自已碗里，剩下没糊的，挑着尽量好的夹进了宁澜碗里。
“每次只吃那么点，难怪这么瘦。”
封霆对宁澜的掌控不满体现在各处，比如，每次只能吃半碗饭，普通的碗一碗都吃不下，口味也刁，胃不好偏偏爱吃辣，又吃不了太辣，每次做菜封霆都会加点辣椒。
宁澜心里泛甜，嘴里嘀咕：“嫌我瘦，你还不是摸的最多……”
“……”
封霆给宁澜剔着鱼刺，剔好放他碗里：“吃了那么多鱼，营养不知道补哪去了。”
“啊……”
宁澜猝不防及被捏了屁股，惊叫了一声，羞恼：“封霆，你能不能分点场合。”
“你撩拨我的时候也分场合？”
宁澜憋闷：“你变态，哪有人吃饭捏人家屁股……”
封霆：“我还有更变态的，你要不要试。”
这话宁澜不信，封霆在床上没什么癖好，只是精力足。
宁澜：“今天是单数。”
单数代表宁澜今晚可以睡早觉，除非他自已也想。
封霆：“……”
托封霆精力旺盛的“福”，宁澜成功戒掉了熬夜的习惯，因为一熬夜玩手机，封霆就会拉着他做“体力运动”。
第53章 怀孕。
周三晚上，俩人吃完饭，封霆在卧室收拾行李，明天晚上才出差，但封霆学校有事，提前收拾行李，他是开自已的车去。
封霆出差行李不多，就一个皮箱，衣柜里面，也是宁澜的衣服多。
同居后，宁澜的贴身衣物基本都是封霆手洗了。
看见封霆厚衣服只带了毛衣，宁澜在床上打游戏，说：“那边不是冷吗，不多带点。”
“够了。”
封霆将拉链拉上，给宁澜倒睡前牛奶。
这个习惯宁澜只有在家才有，搬来公寓后，也养成了。
封霆拿上衣服去洗澡，宁澜玩完一局游戏，去拉窗帘，发现下雪了，三月飘雪，今年天气一直不太好，燕市不是个热城，哪怕是夏季也很短暂。
他脚踝有点点痛，揉了揉，觉得可能是天气一直冷，腿寒的毛病要犯了。
他腿寒可能有遗传因素，宁瑜也有这个毛病，冬天太冷就会犯，在封霆洗澡完推门进来时，宁澜将手放下了。
封霆看见宁澜揉腿的动作，问：“怎么了？”
“没什么，”宁澜说，“打游戏腿麻了。”
封霆没说什么。
封霆洗了头，正要吹，宁澜说：“我来吧。”
封霆手一顿，挑眉。
宁澜倒不好意思起来，傍晚超市阿姨的话还在心上，说家务都是封霆做，虽然确实是封霆做，但他想做，封霆也不让，主要也是封霆也嫌弃他做得不好。
“我……”宁澜脸有点微红说，“不是说我不做家务吗，总有点我能做的吧。”
封霆挺满意，将吹风机递给宁澜。
封霆坐在床边，宁澜跪在封霆身后帮他吹头发，宁澜还是第一次帮人吹，有点不适的局促。
“烫吗？”他问。
“还行。”封霆挺享受宁澜帮他吹头发。
净白的手指穿过短硬碎发，有种黑与纯白的对比。
感觉差不多了，宁澜关了吹风机，又摸了一遍封霆头发，说：“干了。”
他正要将手收回，被封霆捉住，封霆在他手上亲了一下，宁澜下意识缩了下。
“你不用做家务，”封霆说，“那些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就算我们不同居，我也要做家务。”
这句话有安慰的成分在，但不得不承认，宁澜有些感动。
他是想做家务来着，第一天就打碎了两个碗，还被划了道口子，自那以后，封霆就不让他进厨房了，也不让他做家务。
“你说的……”宁澜嘟囔，“我不用做。”
宁澜被压在床上，封霆手撑在他两侧。
“有一件事情你可以做。”封霆说。
封霆神色认真，宁澜愣了下，问：“什么事？”
感情里都是相互的，一方做家务，如果需要他做什么，宁澜也会尽力做好。
“帮我生个孩子。”封霆说。
宁澜默了一秒，踢他，难得说脏话：“滚吧。”
封霆笑意压不住，笑得胸腔震颤：“如果，你真能生……”封霆设想，“我想要个女儿，最好是双胞胎，一次解决，眼睛像你，鼻子像我，然后娇气一点也没关系，女儿要富养，嘴巴也最好像你……”
宁澜也跟着被带偏：“睫毛像你吧，我睫毛太长，总是扎眼睛……为什么儿子不可以，你歧视儿子？”
封霆：“不歧视，儿子太闹腾，我脾气不好，万一儿子犯错我揍他，怕你会心疼。”
“犯错了就得处罚，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女儿的话最好像我，你长得太凶，怕将来嫁不出去……”
宁澜设想着，反应过来，气恼：“……不是，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这个问题，还有，为什么是我生，不是你生？”
封霆笑意又压不住：“我生也可以，你想要女儿还是儿子？”
宁澜推他：“不跟你说这个。”
封霆在宁澜耳边不依不饶：“如果真的能生，你愿不愿给我生孩子？”
宁澜不说话。
封霆在宁澜耳边吐气：“嗯……愿不愿意？”
宁澜脸埋进枕头，耳是烫的：“封霆，你烦不烦。”
封霆烦他：“愿不愿意？”
“不要，”宁澜拒绝，“生孩子多疼。”
“如果不疼呢？”
“也不要，身材会变形。”
“那不变形呢。”
宁澜头从枕头里出来，脸被闷得晕红，瞪封霆：“哪那么多如果，男人不能生孩子。”
“嗯……”封霆非要一个结果，咬着宁澜耳垂，“假设……愿不愿意？”
宁澜脸漫上红，不说话，封霆故意咬他，宁澜把脸闷进被子里，终于被烦得受不了，说了个“愿意”。
“愿意行了吧。”
说这句时，宁澜脸彻底红透了，还有一丝丝羞愤。
封霆终于满意，消停了一会，手摩挲着宁澜手指忽然说：“想知道为什么是你生吗？”
宁澜表情沉默，踢过去一脚，封霆没躲。
宁澜不想再理封霆，可又好奇，说：“为什么？”
封霆：“因为小说里都是下面的那个生。”
宁澜“……”
无法反驳。
赵辉总在群里发耽美小说，他一个直男，比弯的都还知道耽美小说各种设定。
“你要不想生，当上面的那个也行。”
宁澜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
他动两下都嫌累，不做这体力活。
封霆轻笑，吐气在宁澜耳边：“宁澜，你是惯于享受的。”
宁澜确实是惯于享受的，不想和封霆说这个：“睡觉了。”
“这几天自已点外卖，”封霆说，“点厨膳那家，很干净，我说了少放辣。”
宁澜脸半在被子里，“嗯”了一声。
“出门记得带钥匙，在家也不要总是不穿袜子。”
宁澜再次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还有……”
“我又不是小孩。”
宁澜烦了：“这几天没课，我又不出门。”
封霆轻笑，揉了揉宁澜的头：“行，照顾好自已。”
宁澜要睡了，眯着眼睛，封霆在他额头亲了下，熄灯。
封霆上床，将宁澜揽进了自已怀里，寻找到热源，宁澜也往封霆怀里自动钻，封霆喜欢宁澜这样依赖自已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