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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堑(舒仔仔/舒仔)


燕执顿了顿,在摹冽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摹冽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泪眼模糊。
啻玉宫是燕执的寝宫,燕执不放心曳灵神君真的会善待摹冽、好好安顿摹冽,坚持要将摹冽抱回自己方才待过的寝宫中。
总归燕执已经答应了同自己去见文昌星君,曳灵神君便没有阻止,以瞬移术将他们送回了啻玉宫,自己则在殿外等着。
燕执轻手轻脚地将已经陷入昏睡的摹冽放在床上,他方才叫曳灵神君给摹冽找大夫,可曳灵神君说什么都不愿,一堆的借口,说什么神族的医仙救不了摹冽,燕执没有办法,只得等自己归来,再找机会带摹冽去凡间看大夫。
神南岭本就在神界同魔界的交界处,腾云架雾而去,不过须臾便到了,十日之前的战火与硝烟的味道远远还未退去,满地焦土。
曳灵神君望着远处魔城上空那缭绕的黑雾,神色沉重,引领着燕执,跳入神魔交界地一处不起眼的空间裂缝之中,燕执只感到身体不断地下坠,面颊上似有刺骨的寒风刮过,如刀割般疼痛不已。
片刻之后,他们稳稳地落地,所到达的地方,却是温暖如春,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十里桃花林,一阵空灵的琴音从桃林深处传出来……
“走吧。”
“你师尊就在前面。”
曳灵神君一袭蓝白长袍,抬步走在前面。
燕执听到那行云流水般的琴音时,身子微微顿了顿,隐隐感到十分的熟悉,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有一白衣仙人手持书卷,温和地朝他笑着,抬手覆在他头上,轻轻摸了摸……自己则回以对方一个灿烂的笑脸,高兴地道:师尊……阿执厉不厉害?……才这么会儿的功夫,便将这些书全都背下来了……
白衣仙人动唇还欲说什么,燕执却觉得脑中剧烈疼痛起来,用力地晃了晃,将那些叫人难受的记忆晃出脑海。
“阿执,你怎么了?……”曳灵神君回身,担忧地望着燕执。
燕执摇头,魂不守舍道:“没什么……”
曳灵神君施展了瞬移术,燕执不过往前走了两三步,周遭的场面便迅速后退,转瞬之间,他们便到了一处开阔的空地。
不远处坐落着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桃林边的六角凉亭之中,有一白衣仙人正端坐于一把九霄佩环琴后,专注着指下的琴弦。
燕执注视着那人眉眼,忽然感到心脏一阵揪痛,紧接着,记忆如同凶猛的潮水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他痛楚地用双手捂住头,跪倒在地上。
“呃……”
那一刻,燕执全都想了起来。
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落入凡间的,想起自己落入凡间昏迷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张脸,想起了自己同摹冽在人间度过的那十年。
他居然弃师尊于不顾,同害死师尊的凶手,日日沉溺于温柔乡中,在人间度过了十年。
“阿执!你觉得如何?……”曳灵神君慌忙去扶地上的燕执。
燕执再直起身时,眼中已是一片湿热,呆呆望着那坐于亭中之人,沙哑道:“师尊……阿执有错……”
亭中之人像是这时才注意到有人来了一般,微微拧眉,抬眸望去,出声问道。
“来者何人。”
燕执借着曳灵神君的力,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身,朝亭中之人走去。
“师尊,阿执……阿执来晚了……”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
文昌星君却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好似在看陌生人一般,并不说话。
待他走近了,文昌星君才茫然地开口道。
“你是……我生前的故人?……”
曳灵神君见状,面上亦是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知摹冽对文昌星君的魂魄做了什么手脚,文昌星君分明没入轮回,未饮孟婆汤,却像是失去了生前的记忆。
燕执望着对方,怔愣道:“师尊……你在说什么?……”

“抱歉,我乃是一介孤魂野鬼,生前事早已忘尽了……”文昌星君低低道。
燕执听到师尊这般说自己,顿时感到心头一阵揪痛,堂堂九重天上的文昌星君,怎会是孤魂野鬼。
燕执扑到文昌星君身边,跪在他身侧,攥住他的衣袖道:“不……师尊,你不是孤魂野鬼,你是九重天上的文昌星君……是阿执的师尊……”
因文昌星君的魂魄虚弱,所以身体也是虚虚实实,那片衣袖在燕执手中时而化为实物,时而变得透明,燕执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心,深刻地意识到师尊如今真的仅剩下一缕残魂了,面颊上无声地淌下泪来。
文昌星君安静地垂眸望着他,面上不为所动。
燕执抬头望他,握住文昌星君的手臂,嘶哑道:“师尊……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文昌星君弯唇,淡笑着摇头。
燕执:“没关系……什么都记不起来也没关系……阿执带你回家,好不好?……”
文昌星君却是摇头:“这便是我的家。”
“时辰不早了……我当回家去了。”
话落,文昌星君将手臂从燕执手中轻轻抽离,自顾自起身,抱起石桌上的九霄佩环琴,离开六角凉亭,走向不远处那高耸入云的楼阁。
燕执怔怔望着文昌星君的动作,下意识地跟上去,刚走出几步,便看到文昌星君身前凭空出现一名男子,那男子身着墨绿色锦袍,生得身形高大,丰神俊朗,男子笑着接过文昌星君怀中的九霄佩环琴,牵起文昌星君的手,两人一同往楼阁而去。
“风神?……”曳灵神君诧异道。
十九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九重天上众多神明陨落,坠入轮回的坠入轮回,灰飞烟灭的灰飞烟灭,而上一任风神陨落之后,分明不曾灰飞烟灭,亦不曾入轮回,魂魄却不见踪迹,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神南岭的空间裂缝之中。
燕执望着两人亲密的行为,睫毛颤了颤,望着这一幕,他分明应该感到愤怒或嫉妒的,可事实是,在这一刻,他心中出现的只有茫然。
这是谁?……
师尊为何会同这个人如此亲密?
师尊在离开他的这万年中,有旁的爱人了么?
除此之外,他的脑中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起摹冽,想起自己同摹冽牵手的模样,想起摹冽满足幸福的笑。
他晃了晃脑袋,本能告诉他,在这种时候,他应当上前去问个清楚,因为他同师尊并未说过分开,他们仍是彼此的爱人。
于是燕执缩地成寸,挡在将要离开的两人面前,轻声道。
“师尊……他是谁?……”
“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文昌星君垂眸,并未说话,那绿衣男子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往后扯了扯,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绿衣男子笑着将燕执上下打量了一番,道。
“你又是谁?”
绿衣男子一手抱着琴,一手揽上文昌星君的肩,道:“便是你看到的那种关系。”
曳灵神君走上前,停在燕执身侧,望着绿衣男子道:“风神,你可还记得本君?……”
“不记得了。”绿衣男子望着他片刻,道,“你是?……”
曳灵神君深深望着他,未曾言语,绿衣男子没等到回答,道:“若没什么事的话,便恕不远送了,此处乃是鬼魂的栖息之地,不是你们这些生者该来的地方。”
就在绿衣男子揽着文昌星君将要离开之际,燕执抬手扯住文昌星君的衣袖,道:“师尊,他说得是真的吗?……”
文昌星君顿了顿,并未回头:“嗯,是真的。”
燕执:“那我呢?……你们在一起了,那阿执算什么?……”
文昌星君平静道:“前尘往事,我皆已尽数忘怀了,生前之事,便也作不得数了……你若是我从前故人,也当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话落,文昌星君抽回自己的衣袖,燕执的手从半空垂落,眼睁睁地望着二人的魂魄消失在原地。
待燕执和曳灵神君离开之后,本该已回家的两人倏地出现在原地,文昌星君徐徐上前,望着燕执离开的方向,红了双眼。
风神跟在文昌星君身后,叹息道。
“你真的打定主意,要永远装作不认识他么?”
“你知道的,我只能这么做……”文昌星君望着远处道。
燕执若是执意要同他在一起,便会违逆天道,他不能让燕执承受那一切,亦不能放任天下苍生于不顾,任由他胡来。
在天下面前,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他同燕执本就并非彼此命定之人,如今这样才是正确的。
他们不能一错再错。
燕执下不了决心,便由他来做选择。
“你以后,若是后悔了怎么办?……”风神道。
文昌星君:“从我大婚之夜决定离开的那刻起,便不会后悔。”
或许会心痛,但绝不后悔。
为了天下苍生,绝不后悔。
两人安静了片刻,文昌星君问风神道:“莫要说我了,那你呢?为何要装作不认识曳灵神君?”
“害,十九万年前,在神魔大战中战死之后,我无意间掉入了这里,便一直在这里躲清闲,早就习惯了,你不是知道么。我不愿入凡尘承受轮回之苦,亦不想继续为神界拼死拼活地卖命,在这里挺好的,游离于六界之外,无人打扰,无人管束,还有你这个知己好友相伴,我可是永生永世都不想离开啊。”
文昌星君闻言笑了笑。
风神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微转:“说起来,那小魔物可有的是罪受喽,眼下不知他怎么样了……他为了让神族太子寻不到你,亲手屠戮了你的肉身,神界能放过他吗……”
燕执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九重天的,他的心中很乱,心情也很低沉,他从未想过,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师尊,有朝一日会失去记忆,爱上旁人。
他该怎么办?……
若是师尊永远无法恢复记忆呢?……
带着这些杂乱的想法,燕执回到了啻玉宫,床榻之上的红衣男人仍在昏睡着,他的面容消瘦,脸色苍白如纸。
造成眼前那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个人,按照常理来说,燕执应当痛恨他的,可是事实是,当他看着这张虚弱憔悴的脸,想起这张脸往日面对自己时的笑颜,发现自己根本痛恨不起来,甚至感到心脏犹如针扎般痛着。
在人间度过的那十年历历在目。
自己受伤之时,摹冽日夜不眠的悉心照顾;自己晚归之时,这人永远会在院子的栅栏外等着他,见到他,便高兴地迎上来抱住他;自己生气说重话的时候,他永远陪着笑脸望着自己……好多好多,诸如此类细碎的事情,证明这个人在一刻不停地深深爱着自己。
他或许是一个内心有些阴暗,嫉妒心很强之人,可他对他的爱从未吝啬过一分,甚至在很多时候,燕执会觉得,在这个人的心里,自己好像远比他自身还要重要。
记得有一次,自己随口说了一句想吃红烧鱼,这人便去景花山下的那口千年古潭边钓了一整日,可他钓鱼的技术实在太烂,钓了一整日都未钓到一条,趁着天黑之前,他脱去了身上的外衣,在大冬天日跳入寒冷刺骨的潭水之中,捉了一条硕大的黑鱼回来。
那日燕执是先收工回家的那个,他看到从外面回来的摹冽时,摹冽整个人几乎已经冻僵了,怀里紧紧地抱着一条黑鱼,脸色白得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当他看到燕执的时候,眸子却仿佛星星一样亮起来,朝燕执举起怀里的鱼,邀功般笑道:
“阿执哥哥,你看,阿冽钓到鱼了,晚上可以给阿执哥哥做红烧鱼了……”
他一口咬定鱼是吊来的,在燕执再三逼问之下,才承认鱼是他跳入古潭中捉来的,燕执当时便生了气,气他为了一条鱼不顾自己的身体。
每当这种时候,摹冽便会同他说,阿冽往后再也不会了。
可是燕执知道。
往后他还会这么做。
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摹冽好像总会用尽一切办法,弄到他面前,送给他。
燕执眼眶猩红地抬手,触上床上昏迷之人有些发凉的脸,轻轻摩挲着,暗哑道:“为什么……为什么害死师尊的人是你……”
手底下的人紧闭的眼角忽然间划出了泪,紧皱的眉宇之间呈现痛苦,像是坠入了噩梦之中,口中无助地喃喃着什么。
“别走……不要抛下阿冽……”
“阿执哥哥……求你……”
燕执听清楚了,他还未反应过来,摹冽便睁开了布满泪水的双眼,看见他时,犹如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撑着床起身,蓦地将他抱住,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身体不断地发着颤。
“阿执哥哥……”
“还好……你还在阿冽身边……方才阿冽只是做噩梦,对吗……”
燕执下意识想要抱紧他,那是在凡间的那十年来养成的本能习惯,可是当他的双手即将贴上摹冽单薄的背脊时,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将手缓缓收了回来,转为抵上摹冽的腰腹,徐徐滑至摹冽胸前,用力且不容抗拒地将人推开。
摹冽愣愣望着他:“阿执哥哥……”
燕执红着眼盯着他,将话从沙哑的喉间挤出来:“为何要骗我?……”
因为受伤而变得混沌的大脑在这一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摹冽知道,燕执恢复记忆了,他想起来了。
摹冽笑起来,红着眼道:“因为阿冽喜欢阿执哥哥,不想阿执哥哥离开阿冽呀。”
理由其实和燕执所想的一样,他应该厌恶他、痛恨他的,可是看着这张脸,他居然再说不出狠心的话,于是燕执从床沿站起身,背过身道。
“滚。”
“离开这里,别再让我看到你。”

“可是阿冽无处可去……”摹冽道。
阿执哥哥所在之地,便是他的家,如今阿执哥哥不要他了,他便没有家了。
燕执抿唇,没有说话。
摹冽坐在床榻上发了会儿呆,徐徐起身,坐到床边穿上鞋子,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去。
燕执看着他的背影,想问他要去何处,可是刚才是他叫他滚的,那句话竟是怎么都问不出口。
待啻玉宫的殿门被人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燕执终于忍不住,冷着脸道:“来人。”
守在殿外的两名神将刹时出现在殿内,朝燕执作揖道:“帝君有何吩咐。”
燕执:“魔尊复活,神魔开战,摹冽虽身为天后,却是魔尊之子,难免有通敌之嫌,你们二人即刻押送摹冽回贱魔居,叫他禁足殿内,哪里都不许去。”
“待押送他至贱魔居,你们二人便不用回来了,守在暗处看着他,有任何异动立刻向我汇报。”
“是。”两名神将领命,消失在殿内。
燕执在原地停了片刻,缓缓行至床沿坐下。
他知道摹冽绝不会做出通敌之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人有多在意他,任何不利于他安危之事,摹冽都不会做。
不知为何,燕执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可想起那人的行事偏激又不顾自身的安危,他方才对他说了重话,保不准那人会跑到一个他寻不到的地方,黯然地悄悄死去。
燕执不想他死,虽然他恨他。
摹冽原还在思考着,燕执说再也不想见到他,是不是他从九重天宫上跳下凡间,摔得粉身碎骨,才是阿执哥哥眼下想要的。
谁知身后突然出现两名神将,说要押送他回贱魔居,反倒是给了摹冽另一条出路。
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原点,不过囚神洞也好,贱魔居也好,只要阿执哥哥没有赶他出天界,往后终有再见之日。
于他而言,眼下他已经是这般光景了,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往后不知还有多少寿数可活,正因为如此,他得以多见阿执哥哥一面,便是叫他多占了一分便宜,摹冽觉得很欢喜。
那两名神将还算客气,说是押送,但并未捆束他的手脚,只是在他身后盯着他一同往贱魔居去。
到那破落不堪的寝殿时,本以为往后该是孤身一人过,不想即将踏入殿中之时,殿内竟传出急促的脚步声,摹冽不禁停下步伐,不久,便见似水清秀的面庞出现在他面前。
似水激动地扑上来抓住摹冽的双臂,眼中悬泪道。
“天后!您回来了!”
“似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
摹冽愣了愣,想不到自己不在九重天的这些日子,似水居然一直守在这如同冷宫一般荒凉的殿宇中。
很不习惯除了阿执哥哥以外,有人这样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担忧的模样,他心中颇为动容,半晌才反应过来,露出一个笑:
“似水……你怎么还在此处……”
“帝君先前吩咐似水看着您,后来帝君失踪了,您也下凡去寻帝君了,无人给似水派新的活,似水便仍旧同姐妹们在此轮班,等着天后回来……”似水哑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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