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虫族的魔尊感到困惑(凭阑观残照)

但标准严格的晏随洲心口不一：“我还有些生气。”
上将眸光涣散的蓝眼睛涌出一点生理性泪水，魔尊轻轻吻去，贴着塞西尔耳垂道：“继续努力，上将，胜利在望。”
浅金色的美丽虫翼似乎受到激励，回应愈发热情。
塞西尔上将意志坚定地用诱虫的低吟声，坚持“抵御”触手异形的凶猛攻势。
可胜利真如魔尊所言，近在眼前吗？
最高指挥官的休息舱内战况激烈胶着，原本几分钟就能完成的换药环节硬是被延长了十余倍，最终以上将负隅顽抗，不敌入侵者，再度昏睡。
睡眠有利于精神海恢复。
这段时间，对战场与异种了如指掌的上将难以确定，道侣是已经原谅了他的隐瞒，还是余怒未消。
若说不再生气，随洲最近的话变少了，神情也常是冷淡的。
若说还在生气，道侣又十分热衷于每日给他补充过量的信息素与精神力，同时要求他说些令虫面红耳赤的话。
能准确推算出异种群移动规律的上将摸不准晏随洲的心理。
塞西尔暗叹，生气的道侣执拗又坚持，很是不好办。
精神海枯竭的上将无力继续担任最高指挥官，但塞西尔早在亲身参与斩首计划前便为刺杀伊利亚后的种种可能制订好了预案。
如今，失去异种之王的异种潮变得盲目且混乱，胜利注定属于阿卡德帝国。
实际指挥权归于军团中的高级将领后，上将本虫无需时刻关注战场局势变幻。
他已经暗中解决了最棘手的宿敌——异种之王伊利亚，只有少数复杂且特殊的情况需要由上将参与决断。
军中很少有虫知道上将暗中离开旗舰，刺杀异种之王。
更没虫知道，看似在照常工作的塞西尔被瓦莱特上校“架空”并“软禁”了。
战争中需要塞西尔参与决策的疑难事项，按流程需由塞缪尔副官整理后汇报给上将。
可实际工作中，塞缪尔副官要先汇报给瓦莱特上校，由瓦莱特阁下同意上将的精神海状态足以担负后，相关文件才能传到塞西尔手里。
至于塞西尔精力不足而又急需做决定的事项，副官有个不可告虫的猜测——真正的决策者或许是瓦莱特阁下。
但所有事务运转良好，加之多次目睹瓦莱特阁下强悍莫测的力量，副官对上校的信服甚至超过上将。
至于他的长官疑似被雄主或称为道侣的雄虫“软禁”，以塞缪尔的角度观察，塞西尔怕不是乐在其中，每天泡在雄虫的信息素里，虫翼都酥软了。
哼，塞西尔现在肯定没他能打。
不过他还没趁虫之危到要跟现在的上将争出个名次。
塞西尔独力完成刺杀伊利亚的伟绩，本当得无上褒奖、满身荣誉，但塞西尔肯定不会跟自己雌父抢功劳盛名，除他外没几个虫知道。
世事纷繁，副官有些感慨。
还有件令塞缪尔费解的事，塞西尔居然真的跟帝国序列最高的雄虫间，产生了非常接近平等爱情的感情？
不，说不定瓦莱特阁下根本不是2S雄虫。
雌虫与雌虫才是真正的知己，雄虫给予的爱情绝不可信。
塞缪尔坚持自身观点，但有些雄虫是例外。
副官的例外名单中，除了雄父和弟弟，多了位瓦莱特阁下。
丹尼尔跟瓦莱特阁下是至交好友，弟弟果真慧眼识虫，比他更适合天鹰公爵的位置。
可一个流着星辰蔷薇血脉的雄虫公爵，他的3S序列哥哥还未如陛下所愿战死疆场。
发生过泰伦死而复生于异种母巢后，艾萨克真的会履行承诺，就此功罪相抵，放过道格拉斯家吗？
塞缪尔不敢笃定。
他在异种母巢里受的伤影响不大，必须在战争结束前，为了雄父和弟弟的安全，也为了自己未来的自由，做点什么。
亚夏虫族与卡斯特异种的战争中，现已探明成规模的异种巢穴共有四处，分别位于山案座、盾牌座、后发座和雕具座附近，包括编号XA-019号空间裂隙的异种母巢。
帝国联军探测到异种母巢失序信号后，远征、皇家和星系军团便迅速乘势追击。
随着异种母巢被军团联军覆灭，第一批量产的维初雷提机甲也随着大型星船运抵网罟座营地。
瓦莱特上校将维初雷提机甲命名为“星籁”，和塞西尔送的天衍号机甲、列御号星舰秉承着一致命名思路。
突破不可能三角的星籁系列机甲，为顺利的战局更添一把强劲助力。
首批百余台星籁机甲的加入有效减少了帝国军团一方伤亡。
“我希望前线军雌能拥有更强大先进的机甲，降低伤亡率。”
魔尊终于实现了在帝国理工大学机甲研究系入学面试中许下的豪言。
伤亡率还有办法继续降低吗？
如果星籁机甲可以全面替代现役的米诺斯、海德拉和布雷克系列，战争必将更加顺利。
阿若拉财团及生产工厂正夜以继日、全力投入星籁机甲生产。
星籁机甲开始量产后，帝国装备支持部门也参与进来，在采购与供应链、工程与科技保障、项目管理等方面提供相应支持。
为了提高生产效率、节约成本并充分利用现役机甲，晏随洲和杰拉德教授合作提出将维初雷提能量模块改装在现役机甲的方案。
更多星籁机甲和维初雷提能量模块被源源不断生产出来、再由星船运抵前线。
瓦莱特上校与军事工程中队的军雌合力，分批次对前线的米诺斯、海德拉和布雷克机甲进行改造，加装续航能力强了数倍的维初雷提能量模块。
魔尊绝不对道侣食言。
塞西尔上将投戎十二年，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战争。
白天少数时间，上将在指挥舱现身或在星舰中巡视，却仅作为全体帝国军雌的精神符号，发挥偶像作用。
塞西尔看似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其实每日真正的工作时间在道侣的严苛限制下，很少超过四个小时。
一旦哪天上将不小心超时，魔尊便会在当晚及时为道侣补充远超过消耗的精神力。
可当塞西尔严守时间限制，晏随洲仍会为他补充过多的、无法全部吸收的精神力。
“你不想早点恢复如初，战胜我得到答案吗？”
当上将神志迷离地问道侣为何浪费这么多精神力时，晏随洲反问。
塞西尔用所剩无几的理智思考了一下，用力点头回应，可怜的上将此刻发不出声音也做不了大幅度动作，只能努力用点头的方式答复道侣的问题。
见道侣还算配合，魔尊稍稍放松了控制的力度。
他已经很久没跟塞西尔以神交方式双修了，道侣脆弱的精神海承担不了魔尊强大持久的神识。
想到这里，晏随洲心理有一点郁闷。
以他目前境界，别说用一点精神力，就算将神识撕下来一块，也不会对自身造成太多影响。
但想要身为雌虫的道侣精神海恢复，必须遵守已探索宇宙的法则——循序渐进、徐徐为之。
身在前线军中，瓦莱特上校参与进许多工作，无法一直陪在塞西尔身边，但下班后总会按时回到上将的休息舱。
除却夜间亲密无间的精神力与信息素交换，塞西尔白日里使用内用药的时长对恢复效果同样重要。
没有虫知道，冷厉威严的上将在星舰里巡视时，一直含着魔尊精神力为原料制成的内用药。
夜晚的休息舱里——
“快点好起来啊，塞西尔，”晏随洲把玩着虫翼，恶劣地对着翼尖吹气，“我喜欢你挣扎又逃不掉的样子。”
浅金色的虫翼颤了颤，上将红着脸低声道：“没有逃，很、舒服……”
晏随洲满意地轻笑一声，提出得寸进尺的要求时又透露出一点信息：“在我完全消气前，叫我‘随洲叔父’，不许叫‘道侣’。”
这个称呼塞西尔首先想到朗斯特皇后，随洲、道侣他为何要让自己叫他叔父？
上将困惑地提出疑问。
“我与青鸾季鸣玉平辈相交，一见如故，对了，季鸣玉也就是你雌父戈登，算起来你该喊我一声‘叔父’。”
魔尊轻描淡写说出了一个把上将从迷离震惊到清醒的秘密。
塞西尔难以置信：“道侣、唔、随洲……你、你在已探索宇宙之外认识了雌父？”
“急什么，还没到揭秘环节，”魔尊故意吊着道侣胃口，“小塞西尔，先叫声‘叔父’听听？”
塞西尔难以抑制地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猜想——
如果随洲在帝国之外认识雌父，是不是意味着他的雌父、戈登亲王，有可能还活在已探索宇宙之外？
塞西尔怀疑这只是他的背离现实的美好憧憬。
军雌战死疆场，死者不能复生，道侣给他编织一个充满期冀的梦已经很好了，怎能奢求……
于是上将绝不肯喊出“随洲叔父”这个奇怪的称呼。
哪怕魔尊轻咬着翼尖磨牙，令精神力触手们动作得刁钻，上将也只肯哭喊“随洲”“道侣”，坚持不说“叔父”。
当塞西尔眼神涣散，理智湮灭，餍足的魔尊在道侣耳边心软道：“给我些时间，我会把青毛凤凰带回来。”
上将眼角有一点泪痕，虫翼抖个不停，不知有没有听清魔尊的话。
与异种的战争中，帝国军队势如破竹，仿佛战争之神或虫神眷顾，捷报频频传回首都星。
选择站在陛下对立面的贵族们感到压力，他们看出来，艾萨克有心将兄长的子嗣塞西尔扶上元帅之位。
落子无悔，留给他们的时机不多了。
而星际战场上，胜利的凯歌中也夹杂着少许意外。
驾驶着星籁机甲的皮埃尔因孤军深入，陷在异种潮里，险些丧命。
得益于艾林顿这个姓氏，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伤势刚痊愈的塞缪尔不顾自身安危冲进包围救下了冒进的皮埃尔。
副官付出的代价是一只暗红色虫翼。
皮埃尔愧疚又难过，他后知后觉地认清战场不是机甲战士驾驶着机甲在异种潮中起舞收割生命。
而是一头贪婪成性、从不挑食的巨兽。
副官再度回到医疗舱休养，军医沉声告诉塞缪尔，他永久失去了右侧虫翼。
塞缪尔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至少还留了一半。
虽然不对称的样子挺丑。
3S序列的雌虫清楚知道拯救异种潮重重包围中的皮埃尔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皮埃尔是宝瓶公爵最宠爱的雌侍的子嗣，也是雄虫公爵间接掌控军队必不可缺的棋子，这枚棋子意外被瓦莱特阁下提前带到前线。
兰德里柯虽是风流的雄虫，却重情义，他至少会等量偿还欠下的恩情，年轻的丹尼尔日后需要艾林顿家的帮助。
虫翼损伤的3S雌虫在艾萨克陛下眼中威胁性会大幅下降，足以换来陛下的安心与全家的自由。
当然，伤愈后，失了虫翼的塞缪尔单虫战力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又不会再上战场，塞缪尔不在乎。
这场交易总体称得上划算。
等丹尼尔毕业，道格拉斯家便找机会离开首都星吧。
用一只虫翼换来自由的塞缪尔副官躺在医疗舱里闭目休息。
他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哼唱起一首最近在军雌间流行的曲调：“如果我将走上战场，我想当机甲战士，但我将一去不返……”
作者有话说：
加个速，星际战场写多就甜爽不起来了，评论区放两段歌词改编带过，下面的话送给所有年轻军雌和未毕业的军校生——
「There is many a boys here today who looks on war as all glory. But boys, it\'s all hell. - General William Tecumseh Sherman 今天这里有很多小子以为战争代表荣耀。但我要告诉你们，战争就是地狱。」
用阿卡德通用语表述为“战争即是空间裂隙”。
《我想当机甲战士》（皮埃尔&利河篇）晚些发到本章评论区，改编自《我想当骑兵》I Wanna Be In The Cavalry，原曲契合皮埃尔这样的年轻军雌，自信又骄傲，对战争充满向往，原曲还有个反思战争的续篇，节奏悲伤舒缓，是认清战场残酷的老兵视角，很契合皮埃尔的雌父利河少将。推荐试试原曲，最好配合续篇一起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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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舱正要自动执行注射镇痛剂的程序, 塞缪尔手动将其取消。
治疗程序更改的提示很快通知到军医的光脑，塞缪尔的主治医生通过医疗舱内置通讯器，对昔日的中将强调：
“单侧虫翼摘除手术后, 幻肢痛的发生率高达70%。你现在擅自取消止痛针, 可别半夜来急诊求助。”
“放心, 不会打扰你休息。”
塞缪尔回了一句，摁断通讯。
对他来说, 从擅自离开远星探索计划开始, 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影响他虫生的大事。
他不用镇痛剂阻断疼痛信号传递, 需要清醒地感受痛楚。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亦是自由的滋味。
半夜里, 没打镇痛剂的塞缪尔果然如军医预言, 切身体会到歌词里唱的“伤病泛滥, 虫翼痛得难眠”。
他尽量忽视痛楚, 在心里反复勾画着退役后的生活, 不知雄父和弟弟喜欢哪个星系。
塞缪尔副官对不确定的未来充满希冀。
3S序列的恢复能力很强, 即使是失去一半虫翼的重伤，塞缪尔依然只躺了一周便离开医疗舱。
从异种潮里捡回一条命的皮埃尔只受了轻伤。
轻伤在前线的定义是——对雌虫来说无后遗症困扰之虞的伤势。
年轻的军雌为自己的冒进大意后悔不已，同时为塞缪尔副官失去的虫翼颇为惋惜。
拒绝止痛剂的塞缪尔其实痛得表情都要扭曲, 但他要在来探望的后辈面前维持形象：
“就算不用虫翼, 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是3S序列面对S序列的自信，塞缪尔悄悄抓紧医疗舱壁的扶手。
“谁在意你的愧疚, 让兰德里柯来跟我谈。”
塞缪尔挥手催皮埃尔快走。
皮埃尔离开前郑重道：“感谢您救我，前辈好好休息, 我会尽己所能让雄父给您满意的答复。”
医疗舱只剩塞缪尔一虫后, 副官立刻露出扭曲狰狞的表情。
啧, 真疼。
从重伤中恢复的塞缪尔没再参与一线作战, 继续在军团旗舰上做塞西尔的副官。
副官的工作内容一如往日。
塞缪尔能感受到，塞西尔的精神状况日益好转，不再像异种母巢地底时死生未卜。
副官暗自感慨，果真是日夜泡在雄虫信息素里。
漆黑冰冷的宇宙中，帝国军团取得了一场又一场辉煌的胜利。
瓦莱特阁下设计的星籁机甲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为战争早日结束做出显著贡献。
塞缪尔期待战争结束、退役后的生活。
他在某次工作汇报中悄悄发现，瓦莱特阁下似乎很喜欢塞西尔上将的虫翼。
副官不禁怀念起自己重伤之前。
只剩下一半暗红色虫翼的副官向瓦莱特上校请求：
“如果您最近和我弟弟丹尼尔有联系的话，请别告诉他我受伤的事。”
晏随洲反问：“你觉得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塞缪尔摇头：“我从不小觑弟弟的能力与智慧，我不希望他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
“我这么做更多是为了自己的自由。”
塞缪尔不擅长对雄虫说谎。
大约是瓦莱特阁下眼中的不相信太过明显，副官低声解释：“为了丹尼尔，值得。”
晏随洲答应了塞缪尔。
高序列雌虫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魔尊对塞缪尔自断一翼来换取利益、降低威胁的选择感到不理解但尊重。
塞缪尔不知道，他在瓦莱特阁下心中永远无法洗去不大聪明的印象了。
副官行礼告退，走出舱门前忍不住道：“浅金色的虫翼真是令虫嫉妒。”
说完迅速撤离。
留下晏随洲看着移动终端上丹尼尔发来的消息，略有些头大。
身为雄虫的瓦莱特上校白天勤奋地在星舰上工作，晚上同样勤奋地在塞西尔上将身上工作。
高深的修为可以节省睡眠时间，已臻化境的晏随洲乐意日夜不休。
魔尊没有忘记，此前破心劫幻境时，悄悄捣乱的那缕伊利亚残念。
这些时日在幽溪困龙阵中经受折磨，伊利亚的残魂碎片不复初见时精神。
晏随洲习惯物尽其用的思路，既然被他抓住，便要把神界残魂身上的秘密搜刮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