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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断袖娶和尚(啡枝儿)


墨踪终于抬起眼皮看了杨砚青一眼,这次的眼神和上次一把拿走药碗一饮而尽后的不屑眼神一模一样。
杨砚青:“......”
杨砚青悻悻收口耳根发热,可心里还是担心,跟小五嘱咐着,“最近夜里凉,你赶紧给夫人添床褥子,另外饭后把府医叫来再给夫人瞧瞧。”
小五:“......”
小五瘪着嘴默默看向一旁脸皱成苦瓜的宋小宝,二人一番眼神交流后像是共同确认了一件事:少爷无药可救了。
在前往画院的路上,宋小宝开始苦口婆心给杨砚青上课,告诉他如今哄墨夫人开心都是次要,必须得先学会如何不惹墨夫人生气。
杨砚青摇头只觉好笑,任由宋小宝在旁唠叨,左耳进右耳出的杨砚青脑子完全溜号儿,半晌后猛地冒出一句:“北门集市有卖琵琶的吗?”
“啊?”被打断的宋小宝一懵,眼珠翻了翻,“琵琶?府里可没人会弹,要找只能去怡香院了,那里的乐妓有男有女。”
宋小宝只觉方才的话少爷应该一句也没听进去,摇着头叹气,“少爷该不是又惦记怡香院的小倌了吧,您要是带回府墨夫人岂不又要生气?”
“你脑子成天想啥呢。”杨砚青轻踹宋小宝一脚,“买琵琶就是要弹?我挂墙上好看行不?”
宋小宝:“......”
“少爷,我去外面透口气。”宋小宝皱着脸掀起车帘,脑袋刚探出去又刹那缩进来大惊失色嚷道:
“不好了少爷,您仇家来了!”
“啥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酒一下肚诗百篇
满肚子酒,满肚子墨
胸无点墨是不可能胸无点墨了
青楼梦好难赋深情,君手栽烂漫,问君是为谁——啡枝儿
烂漫墨中仙,寻墨难寻踪。冷墨烧青砚,砚墨共漂流——啡枝儿
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扬州慢·淮左名都》宋·姜夔
春与花垂尽,惟馀九一分。留春有红药,只此自超群——《芍药》宋·许及之

第十一章 要谋杀亲夫
杨砚青立马弹直身子,脑子飞速运转,开始从史书里搜寻曹砚青仇家足迹,但他十分确认书上并未记载任何曹砚青的仇家信息。
“快抽马屁股!”听见宋小宝冲马夫大喊大叫杨砚青也有些坐不住了,毕竟曹砚青声名狼藉百分百有仇家,可转念一想,谁又有胆量与显赫的曹家为敌?还光天化日明面儿来追马车?这么胆儿肥?
在强烈好奇心驱使下,杨砚青微微掀起窗帘向外望去,“他们带了多少人马来?”
杨砚青话出一半戛然而止,只见当下马车奔驰在一条土路上,远远只看到一个人影,那人连马都没骑,右手牵匹骆驼,左手握个酒葫芦,不时还喝上两口,不紧不慢在路上晃荡着。
杨砚青:“......”
“仇家搁哪儿呢。”杨砚青一着急东北话往外冒,“宋小宝你跟我扯犊子是吧。”说完又窜去对面窗向外张望。
“就在后头啊少爷,您没瞧见?”宋小宝擦把额头的汗。
杨砚青盯着窗外那个牵骆驼遛大街的人,眉尾狠狠一跳,“宋小宝,你是不是忽悠我!”
“阿弥陀佛,‘忽悠’是何意?”宋小宝又冲马夫拼命喊着,“快点快点,再快点!”
“行了行了,别瞎炸乎了。”杨砚青松了口气靠回垫子上,“你不就是说后头那个酒鬼吗,走得比王八还慢,他要能追上来,我把脑袋揪给你。”
话音刚落,只听马车外破空传来一声尖啸,紧接马匹像是受惊般嗖地调转方向开始往回跑。
杨砚青:“......”
被嘶鸣声惊起鸡皮疙瘩的杨砚青倏地掀起车帘仰头一看,一头墨色苍鹰从上方箭般划过,稳稳落在远处那黑色人影的臂膀之上。
“完了完了,马又不听使唤了......”宋小宝瘫在一旁放弃了挣扎。
“干啥呢,支楞起来!”杨砚青踹了下宋小宝,“加上车夫咱们三个人还整不过他一个?”
宋小宝听后嘴巴张老大,“少爷,您没开玩笑吧......”
杨砚青瞪了宋小宝一眼,撸起袖子掏出匕首又掀起帘子往外看,却立刻傻眼。
只见远处的黑色身影变得愈发高大,玄色长袍夹杂黄沙在风中鼓瑟翻飞。
那人左擎苍膺,右手牵黄,一把墨色弯刀横跨腰间汩汩幽光,步伐略显醉态,却仍掩不住周身一股肃杀。
杨砚青随即看清那人的脸。
一双刚劲的剑眉之下却吊着一双半开半阖的迷离凤目,被酒浸润的嘴唇正透着血红微微上挑,邪魅狂狷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
这不活脱脱从剧里走出的江湖魔头反派大BOSS吗......
杨砚青:“......”
假魔头曹砚青居然惹上了真正的黑社会老大。
这回完犊子,估摸这位真魔头都不用脏自己手,派个老鹰就能把自己弄死。
但奇怪的是杨砚青内心深处并没感到恐惧,相反却总有似曾相识好像认识很久的感觉......
当马车逐渐停下车帘被黑衣魔头掀起后,杨砚青才猛地回神。
“出来。”魔头眯着眼勾着唇死死盯着杨砚青,嗓音低沉浑厚像自带低音炮,杨砚青心脏咯噔一下像是又要犯病。
“少爷不能去啊!”宋小宝猛地扑过来要拦住杨砚青。
“没你事儿。”杨砚青不想连累他人,二话没说硬着头皮起了身,
心说我一大老爷们儿输什么不能输气势,再者曹氏一族称霸一方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虽然自己是个私生子但也姓曹,量他就是杀人狂魔也得在动手前掂量掂量。
杨砚青反握匕首全神戒备,可刚一钻出马车却觉后腰一紧脚下一空。
杨砚青被魔头抱下了马车。
杨砚青:“......”
紧接着杨砚青被手背爬着一条狰狞疤痕的魔头拉住胳膊轻摇了两下。
魔头一双似醉非醉的凤眼贪婪地盯着杨砚青,低沉的磁性嗓音响起,竟然像在撒娇:
“已一月未见了,你到底有无一丝想我?”
杨砚青:“......”
黑社会老大撒娇的场面真是格外震撼,杨砚青当场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自己是谁......
懵圈的杨砚青脑仁儿裂开,下一刻又猝不及防被魔头一把抱上骆驼牵着缓缓往前走,那人手掌的余温还留在杨砚青腰间激起他一身鸡皮。
“梅将军!你要把我们少爷带哪儿去啊!”宋小宝的呼喊声自远飘来,却急得原地跺脚不敢上前,只因黑色苍鹰正在他头顶盘旋。
杨砚青在听到“梅将军”三个字时差点儿没从骆驼上栽下去。
这魔头居然是梅赤!
宋小宝怎能把梅赤当作仇家?
昨夜在杨砚青从谭程口里得知赵司业所指将军便指梅赤后,立刻回想起历史长河中这位最年轻的战神。
梅赤第一次出征就以少胜多一战成名,而后攻无不克战无败绩,是让外族人闻风丧胆的大乾战神。
但可惜后来不幸在和敌军交战中死于一蕃人刀下,而那蕃贼就是墨踪......
杨砚青心里也暗暗发愁,想着今后怎么能让墨踪刀下留人。
而此刻杨砚青呆楞地看着眼前的“邪魅魔头”,怎么都和金戈铁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对不上,更别说史书中还描写梅赤将军气宇轩昂浩然正气,这些形容词好像没一个搭边儿的。
但无论如何,横扫千军所向披靡的梅赤将军绝对是乾朝万千少女朝思暮想的意中人,更是被全民上下崇拜的大英雄!
骆驼背上的杨砚青直了直腰,对梅赤露出敬仰神色。
梅赤拿起腰间酒壶又饮了口酒,蹭蹭嘴角抬头看着杨砚青勾起唇:
“青青这般盯着我看,定是想我想得紧了。”
言语轻佻的梅赤其实心里早打起鼓,刚才拉住曹砚青胳膊时竟没被他甩开,此时言语调笑也没迎来曹砚青的一贯唾骂,相反却迎来一双目不转睛撒满星辰的眼眸。
梅赤:“......”
梅赤嘴角一抖,转开头猛灌了口酒,随后再次勾起唇角:
“出息了,自小没见你佩刀,如今还学人家袖里藏刀,要谋杀亲夫不成?”
梅赤断定这玩笑定会引来曹砚青的破口怒骂,却没想等来了百年一见的甜美笑容。
“削瓜果的刀如何伤人。”杨砚青不好意思地把匕首别回腰上,“再说伤谁我也不会伤你啊,哈,哈哈。”
梅赤:“......”
杨砚青笑得尴尬,毕竟他还有求于梅赤,但更多是因为见到战神后紧张的,可杨砚青发现梅赤好像比自己还紧张,一口接一口猛灌酒......
梅赤从衣襟里取出一把通体黑亮的古朴匕首忽然递给杨砚青,看着竟和梅赤腰间弯刀是同一材质。
杨砚青不由后脊生凉,这刀一看就绝非凡品,难道还真是用什么陨铁打造?
梅赤把杨砚青腰间镶宝石的匕首解下塞进自己胸口,又把黑金匕首别在杨砚青腰间,挑着唇道:
“好好收着,若敢弄丢要你以身相许。”
杨砚青其实之前在暗格中看到过一些曹家老爷与梅赤父亲之间的往来书信,虽然不知曹砚青是怎么拿来的,但从信中也得知了一些史书中并未记载的事情,就比如曹砚青和梅赤曾是发小,曹砚青还在梅府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如此一来,梅赤毫不忌讳与自己插科打诨也就正常了,也怪不得赵司业说梅赤回来以后会第一个找自己。
杨砚青本来还想把传家宝匕首要回来,但一见梅赤贴身收着反倒觉着比放在自家暗隔里都安全。
此时的梅赤状似平静,其实手心早已冒出冷汗,他怎也想不到眼前人能乖巧地任由自己拿走匕首,又为其佩刀,看向自己的眼睛也闪闪发光,美似一湖春水。
“好,从今往后正房位置给你留着,刀丢了我立马娶你。”杨砚青顺着梅赤的话继续调笑又把刚佩好的黑金匕首解下直接塞进胸口,“如此便算交换信物了,我得贴身收着。”
梅赤:“......”
微酡的梅赤遽地僵在地上,而后猛地握住杨砚青的手腕,双眼通红声音颤抖,“等刀丢了要何时,不如现在就随我走。”
杨砚青听后一拍梅赤肩膀,爽朗一笑眉眼如桃花般甜美绽放,说出了一句差点要梅赤命的话:
“好,咱俩现在就走!”
作者有话说:
大男配出场bgm《骁》:
我走过玉门关外祁连山上飘的雪
也走过长城边上潇潇吹过来的风
我走过漠北万丈孤烟长河落日圆
谁听说羌管胡琴悠悠唱不完的歌

第十二章 艳册流入府
杨砚青此时偷乐,心说自己跟战神可是竹马之交,那求他办个事还不就是一顿酒的事儿,正好找个机会跟梅赤要人。
想到这里杨砚青激动地拍了下梅赤的手,“梅兄,不如这样,你先送我去画院,酉时前后你直接去我府上,咱二人花前月下好生推杯换盏一番!”
梅赤立刻猛灌两口酒才压住脱缰心跳,他知道刚才有些失态,竟一时冲动说出想带杨砚青私奔的疯话,还好对方没往那边想......
不过杨砚青竟然主动邀梅赤上府着实让他欣喜若狂,梅赤紧张得喉咙发干半晌没回应,之后才磕巴着回了一句:
“我,我还需赶回军中,三日后前来赴约。”
“好,届时梅兄直接来府里,咱二人重烧绛蜡再移酒樽!”
杨砚青见梅赤又沉默不语了,刚才说话时也把头撇向另一边。
这大兄弟咋忽冷忽热的,难道生气了?
“梅兄,你怎么了,说话怎也不看我。”
梅赤依旧偏头盯着左臂上的苍鹰,“不敢看。”
“啊?”杨砚青怔了下。
梅赤凤目微阖,“因为青青好看的让人想据为己有。”
梅赤像鼓足勇气倏地转过头又勾起唇角抬手拉了拉杨砚青的衣袖,“你可从?”
杨砚青心头一颤,心说这大兄弟自带低音炮撒起娇可真带劲,得亏自己是男的,否则就问战神撒娇哪个女人能扛住?
“哈哈哈,从,我从!”杨砚青笑弯了桃花眼,跟着打趣,“我要是大姑娘,咱俩娃娃早满大街跑了。”
话音一落,梅赤炙热的手掌如同火炉一般搂住了杨砚青的腰,麻了半个身子的杨砚青再一抬头,原来是被梅赤抱下骆驼已然到了画院门口。
“青青,你别想跑。”梅赤缓缓弯下腰附到杨砚青耳边,“你躲去哪里我都找得到。”
“跑?”杨砚青转身重重一拍梅赤的肩膀,“仰慕梅兄的人能把沙洲瓜州整个河西都踏平喽,我为何跑?三日后我就在府里恭迎梅兄大驾了。”
“好。”梅赤微醺凤目似黏在杨砚青身上舍不得移开,突然抬手轻轻刮了刮杨砚青的鼻梁,“等着我。”
言毕遽然转身抓起酒壶痛饮一口,牵着骆驼走远了。
梅赤之所以没再回头,可能是怕真的忍不住要带杨砚青远走高飞。
杨砚青在进入画院后径直去了理事房,负责后勤的典薄和负责画卷版刻等杂活的典卷两名属下如往日般早已候在门外。
杨砚青尚不清楚这二人其中是否有曹祭酒安插的眼线,所以一直以来杨砚青都是在坐榻上躺平,不是明晃晃拿着随身携带的艳书看,就是哈欠连天或哼着小曲儿听那二人流水账的汇报。
杨砚青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全神贯注一个字都不敢漏掉。
但一向演技卓越的杨砚青却在今日翻了车。
照例装成耳旁风的杨砚青在听到典薄汇报梅赤将军将于三日后凯旋,届时要与祭酒、司业等人一齐前往沙州城外迎接时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你说什么?”
典薄立马躬身解释,“大人,以往其实您不用去,但这次是节度使王亲自下的......”
“不是,我是问梅赤将军还在路上?”杨砚青打断典薄,脑子有些转不动,难道刚才那个梅赤是冒牌货?
典薄没立刻回话反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一旁典卷接过了话头:
“大人啊,梅将军哪次不是从军中偷跑出来快马加鞭就想先提前见您一面,可您......”
典卷突然被一旁典薄踩了下脚后不说话了。
杨砚青:“......”
杨砚青这才想起梅赤好像说过要往军中赶,当时没细想,敢情梅赤是比军队先几日回城,就想早些见到曹砚青,之后再折返,这不是瞎折腾吗......
不过由此可见梅赤和曹砚青的感情是真好。
晌午时分阳光喜人,杨砚青正瞌睡得香,却被宋小宝一声公鸭嗓儿给吵醒了。
“少爷!”宋小宝满头大汗冲进来,“小宝翻遍了敦煌郡也没找见您,原来您自己逃回来了。”
“跪下。”杨砚青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没好气,“宋小宝我问你,曹家与梅家是何交情。”
“这......咱老爷与梅刺史是多年同窗莫逆之交啊,就连节度使王都嫉妒老爷与刺史的交情,可是......”
“什么可是。”没等宋小宝说完就被杨砚青打断,“我再问你,我与梅赤可称得上竹马之交?”
“这......算是吧,但是......”
“什么但是。”杨砚青再次打断宋小宝,“你能有我了解梅赤?你可知梅赤私下帮了我多大忙,为我冒了多大险?怎么就仇家了,我看你是要把老爷气活了锤你脑袋,跪着吧,想明白了再起身。”
宋小宝:“......”
想明白什么啊......
宋小宝撅着嘴委屈得眼泪快出来,明明是少爷一口一个“仇家”叫着,也不知梅赤干了什么感动少爷的事让少爷对他态度巨变,总之梅赤就是对少爷窝藏私心有非分之想!
这边曹府里,小五不敢违背少爷意思准备再把府医请来给墨夫人调理身子,但郎中今日不当值,小五只好出府去请。
结果正好遇到一个黑衣人交给他一封信,这才想起上次他偷溜去蓝府按少爷交代把少爷用左手写的一行歪七扭八的诗句字条给了蓝茵茵,却没想到蓝茵茵眼泪汪汪的,并说往后会让自己帮忙传信给墨踪。
小五回府后按照郎中开的方子给墨踪熬好了药,随后小心翼翼把信放在了药碗下面,刚把药端进房就匆匆借口出了屋。
墨踪闻着浓烈汤药味儿不禁皱眉,放下书册刚想端起倒掉,却见碗下压着一封信。
墨踪:“......”
墨踪把信缓缓拆开,见里面除了一页纸外还掉出一本小册子。
墨踪率先展开那本册子,随即脸色惨白,因为一个署名“杨大拿”的画师把曹砚青和墨踪二人画在了封面上,面目特征竟还刻画得入木三分......
墨踪:“......”
墨踪瞧着封皮上跪在地上裸露上身伤痕累累的自己正被狰狞的曹砚青攥着下巴时,一把将画册揉成团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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