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梅赤突然苦笑出声随即被乐声掩埋。
梅赤闭上了眼,耳边仙乐飘飘,台上舞姿曼妙,梅赤仿佛看到水袖翻飞的曹砚青飞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连着九天的月,竟是梅赤究其一生无法到达的地方,梅赤只能眼睁睁看着曹砚青越飞越远,从此再也够不到碰不到,唯有仰头望着他,望到泪水干涸,海枯石烂。
梅赤蓦地睁了眼,他看到舞着水袖已经飞到他眼前的曹砚青,但下一刻曹砚青似又要飞走从此再不回头,在这一瞬间,钢浇铁铸的铮铮大将军泪水夺眶而出:
“青青,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梅赤颤抖的声音再一次被乐音掩埋,但却依然有人能听到。
墨踪听到梅赤的哭腔这才抬起了头,下一刻他就惊讶地看到那个一袭粉妆曾在他梦里出现无数次的九天仙女,此时竟从怀中抽出了女子贴身裹的红纱抛到了梅赤身上,而这一抛便也寓意着:托付终身。
作者有话说:
杨砚青:这手帕怎么特么还缝了几根绳儿,像个肚兜?
老鸨土地爷遁走。
杨砚青看着一块儿肚兜样儿的红纱飘飘摇摇被他扬到了天上。
卧槽!这不是女子抹胸裹肚的内衣吗!
好你个老鸨,你们家抛肚兜叫吉祥盖头!叫好运连连!
杨砚青吓的魂儿也跟着红纱袅袅上天。
接下来不仅是杨砚青,在场众人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毕竟大家也早就见惯梅赤不论去哪儿都得手撕一阵姑娘抛的花手帕,也没见过哪块儿手帕能落他身上。
但眼前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狐狸精”竟还把自己贴身红兜扔到了将军身上。
主要是这一举动可不止扔手帕表爱慕那么简单,而是意味着女子愿把自己献予对方,是想托付终身的意思,且一旦姑娘有了此意,男子甚至都不必等到洞房花烛便可将姑娘占为己有。
众人心说这姑娘怕是不知铁将军的心早八百年就烙在曹砚青身上了,况且这将军他也不爱女色啊,区区一个青楼舞伎怕不是嫌自己命活太长了,一会儿梅将军还不得连纱带人一起手撕了?
但下一刻本就傻眼的众人却见那狐狸精的肚纱不仅稳稳当当落到梅赤身上,还跟红盖头一般不偏不倚直接盖在了梅赤头上,最主要是梅赤将军竟然还纹丝不动石像一般。
众人:“......”
杨砚青面纱下红透了一张脸,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替眼前的梅赤红了脸。
好家伙,一大老爷们儿被个姑娘内衣盖头这叫怎么回事儿啊。
杨砚青随后看到梅赤桌上摆满的空酒壶。
杨砚青:“......”
果然是又喝高了......
哎,对不住了大兄弟,这次全怪我!
杨砚青扶额赶紧上前一步伸手要扯掉梅赤的红盖头。
“想反悔?”梅赤一把抓住杨砚青手腕,而后自己拽下了面纱,两侧脸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但一双通红凤目此刻闪着光像初升的太阳。
只见梅赤攥着红纱生怕被抢走一般迅速塞进了怀里,“晚了。”
杨砚青:“......”
梅刺史面若湖水,桌下一只手却险些把一旁节度使王的手给握紫了,激动得指甲盖都抠进肉里。
节度使王涨红一张脸,疼是真疼,享受也是真享受,他小声着对梅刺史道:“你还非要再验证,这下放心了吧。”
梅刺史眼角潮湿,偏头对节度使王莞尔一笑,拍了拍节度使王的手,“抓疼你了。”
“不,不疼。”
梅刺史看着笑成傻子似的节度使王倒是头次觉着眼前人倒也挺招人喜欢的,随后梅刺史冲其点了点头,轻声道:“还是把戏继续唱完。”
节度使王颔首,随后红着一张脸清了清嗓子,猛然冲远处梅赤和杨砚青的方向嗔吼一声:
“哪儿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舞伎竟敢对梅将军如此无礼扰乱端阳盛宴,来人呐,把她给我拖出去。”
“是!”
亲兵首领当即领命带一纵人朝杨砚青虎视而去。
杨砚青:“!”
擦!杨砚青看着那个天煞的曹祭酒的狗腿子,心说这他妈的自己暴露不就早晚事儿了吗,这回彻底栽了!
杨砚青正在心里骂娘,下一刻忽然头晕目眩,待反应过来时又两眼朝天被梅赤给打横抱起来了。
杨砚青:“......”
杨砚青估计这辈子也没想过能被一个老爷们一天抱两回......
擦了,今天特么主打一个公主抱?还他娘的是“被”抱。
杨砚青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一回生两回熟”的他也没觉得不自在,反倒被梅赤护着心里踏实了,毕竟一物降一物,梅赤他爹都拿梅赤没辙,就更甭提其他人了。
随后果然不出所料,梅赤抱着杨砚青昂首阔步走出了明月阁,杨砚青某一瞬都觉众人脸上怎么跟天气预报似的,上一刻还个个雷劈脸,此时再瞧一个比一个喜庆,台前的梅刺史和节度使王俩老家伙更是就差抱一起哭了,喜极而泣啊!
杨砚青:“......”
这怎么像被人目送进洞房似的。
擦,这下误会大了......
梅赤抱起杨砚青那一刻偏头看向一旁的亲兵首领说了句“别停,等我回来”,于是才出明月阁杨砚青就拍着梅赤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梅兄若有事就赶快回去吧,我这也得赶紧回去换衣......”
“别动。”梅赤的声音像一团炙热闷雷,抱起杨砚青后便浑身僵硬,似也不敢再低头去看怀中尤物,怕是只看一眼脑子便不再清明,再做出些唐突事。
梅赤压着心火一步步抱着杨砚青去了一汪池边,池中飘着点点荷灯,一条蜿蜒如白丝带的玉雕栏将二人引到了池中央。
梅赤迟疑了好一阵才不舍地把杨砚青放了下来。
杨砚青被梅赤带到这片并不大的水域时顷刻间脑中便冒出曹砚青信中所提的那个“雕栏桥边”。
池水随风摇漾,温柔月光却被这一汪冰凉池水摇成了无数碎片,星星点点闪着泪花。
杨砚青酒也没少喝,此时吹了些风瞬间也觉酒劲儿上头,刚被梅赤放下以后就觉着浑身轻飘眼前模糊起来。
梅赤走到亭下八仙桌前,缓缓打开了一个食盒,看向杨砚青哑了声:“这,这是给你包的粽子。”
杨砚青轻轻眨了眨眼,看着里面用五彩绳一个个捆起的玉粽精巧漂亮,脑里一瞬间又浮现出曾被曹砚青一脚踹碎的食盒,杨砚青的心像被人揪了下。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竟会实地来到信中那片池边,再一仰头,杨砚青果然在天上看到了一颗格外闪耀的星。
这应该就是曹砚青只想挂在心头,只想仰望一生的星星吧......
摘下面纱的杨砚青娇艳欲滴的脸蛋被水波荡漾的湖光映得如梦如幻,一袭藕粉罗裙衬着曼妙出挑的身段似出水芙蓉一般。
梅赤一霎那鬼使神差般走到了杨砚青身后猛一伸手抱住了杨砚青,声音哽咽而滚烫,“青青,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手。”
梅赤的胳膊越搂越紧,仿佛稍一疏忽怀中人就会飞走,“青青,你跟了我吧。”
“梅兄,我不是曹砚青......”
第六十五章 我们互穿了
明月阁内再次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仿佛这一刻才是真真正正有了节日氛围,毕竟众人再傻也都能看出方才的虚惊一场不过是台前两位大人做的局。
众人看着梅刺史和节度使王其乐融融开怀畅饮,也都纷纷替梅刺史高兴,谁也想不到这个端阳之夜竟真就发生了稀罕事,还发生了不止一件,且件件都是来之不易的大好事。
墨踪的眼里看不到欢天喜地的人群,也听不到余音绕梁的莺歌鸾鸣。他看到的只有那一袭粉色罗裙,从九天之外飞入他眼中飞进他心里,让他上一刻沉醉云端下一刻又深坠地狱的人。
墨踪此时也早已忘了浮在云端的滋味,那滋味太过美好所以更不真实,如梦一般,怕真的只是巧合,真的只是曹砚青从梦中听来的诗词罢了。
若不然,他又怎会深夜还在房中练舞;又怎会在端阳夜把这舞特意跳给心上人看。
若不然他又怎会把那象征“托付终身”的一片真心抛给了梅赤......他又怎会丝毫没有反抗任由梅赤把他带走,他应也能看出一切不过是节度使王做的戏吧......
此时的墨踪像个透明人一般没人看得见他,没人顾得上他,立在墨踪身后的几个壮汉倒也没再犯难,反倒是墨踪看着桌前酒壶,偏头跟身后的人开了口,“我要喝酒。”
随后这几个一看就是特意挑来看管墨踪的壮兵一齐看向了一旁的永虚和尚,在得了大师欣然会意后其中一人便毫不客气再次拽起了墨踪的头发,抄起桌上酒壶就往墨踪的脸上浇。
雄黄酒从墨踪的头顶倾泻而下,烧红了墨踪整张脸,火辣烈酒淌入墨踪微张的口中,烫伤了喉咙更烫伤了心,借酒消愁不成反倒是烫出了千疮百孔,疼痛愈演愈烈。
半晌后永虚大师又冲一旁浇酒不止的人摆摆手,那人便停了动作。
“行了,时辰改成亥时一刻了,眼看快到了,你们把他带去祭坛吧。”
“是。”
亭内的杨砚青忽然被梅赤从身后抱住,当即打了个寒噤,此时再加上酒劲儿上头便一个冲动脱口而出,“梅兄,我不是曹砚青......”
梅赤的胳膊霎那松了劲儿,杨砚青趁机转身抬头看着梅赤,见他眼里布满血丝,霎那间杨砚青又不忍把残酷实情告诉他,但话却已随着池边凉风从口中飘了出来:
“我叫杨砚青,来自一千年以后的世界,因为一次偶然触电才来到了乾朝,我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穿越到了曹砚青身上,也发现自己竟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年龄不同,我在那个世界已经二十八了,比曹砚青大了整整十岁。”
梅赤忽然转身缓缓踱去了八仙桌旁坐下,杨砚青见状也追过去坐到了梅赤对面,他一直看着梅赤的脸,却什么表情也没读出来,唯有千万道血丝还在梅赤眼中流淌。
杨砚青又紧接道:“若不出意外曹砚青应该此时也穿到了我身上,也就是穿越去了一千年后......”
梅赤此时伸手拿起一个玉粽一层层剥开。
杨砚青挠了挠眉毛,垂下了头,“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不知道曹砚青还能不能回来......”
接下来正低头的杨砚青突然听到对面“噗嗤”一声,杨砚青一抬头发现梅赤竟是一直在憋着笑,此时像是彻底绷不住了才笑出声,还不忘把剥好的水晶粽子递到了自己面前,“你尝尝看。”
杨砚青:“......”
我搁这儿汗都下来了,您还跟我嬉皮笑脸?
杨砚青一把抓过粽子没好气地咬了一口,当即皱眉扔下粽子,“曹砚青喜欢吃咸粽是吧?我爱吃甜的。”
梅赤的嘴角还在勾着,“好,下次包甜的。”说完笑嘻嘻地拿起腰间酒葫芦喝了口酒。
杨砚青:“......”
“我看你小子是喝高了!”杨砚青气得腾地站起来探过身抓住了梅赤手里酒葫芦,刚想夺走却再次被梅赤箍住了手腕。
“青青。”梅赤轻轻摇了摇杨砚青的手腕,竟是又用上了撒娇口吻,“别闹了......”
“谁他娘跟你闹了!”杨砚青一使蛮力扯过了梅赤手中葫芦,气得直接悬在嘴上端“咕隆咕隆”长长饮了一口,临了呛得一阵猛咳起来。
下一刻杨砚青只觉浑身一暖发现身上裹了件披风,而梅赤正帮自己轻轻拍打后背,他眼中血丝还在流淌,只是闪着柔光,声音醇厚温暖,“这里凉,别冻着。”
杨砚青猛地推开梅赤,又把披风脱了扔了过去,“梅赤,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儿。”
杨砚青喘着粗气,“你不信曹砚青跟你远隔千年也罢,但即便我跟曹砚青没有互穿,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仍是曹砚青,他也定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杨砚青遽地伸手指向天上明月,“你们虽面面相向,但你们之间距离也如和天上月亮般远,你们早已回不到过去,你们早已走向了各自的战场,你们无法脱身也容不得你们脱身,你们身上压了三千重任,同时也背了千万包袱,但唯独你们不能成为彼此的包袱,你可明白?”
杨砚青见梅赤垂下了眼睛,便顿了片刻,放缓语速,虽知残忍却仍坚定不移接道:
“你跟曹砚青永远不会走到一起,你们二人的路从此再无交集。”
梅赤沉默了半晌,嘴角竟又一点点翘起,“青青扯谎的本事倒是一日千里。”
我特么这么半天对牛弹琴呐!
“梅赤你......”杨砚青气得眉毛差点儿燎着,刚想继续掰扯却被梅赤一把捂住了嘴。
“青青,我只问你一句,你想好了再答。”梅赤忽然收敛了笑容,“你心里可是有了墨踪。”
杨砚青:“......”
擦,怎么又绕回来了。
杨砚青撒气皮球般一屁股坐回了石凳上,“曹砚青心里没墨踪,我心里有,我杨砚青喜欢墨踪喜欢了八百年。”
梅赤随即沉默,眼中一阵猩红暗涌,半晌后突然双臂一振把披风重新裹在了杨砚青身上,快速帮他系好披风带子,而后又伸手轻快地刮了下杨砚青的鼻子,嘴角一勾,“夜里凉,我送你回府去。”
听到回府二字杨砚青触电般弹起身。擦,也不知墨踪那边啥情况了,“不行,我离开太久了得赶紧换衣服赶回去。”
梅赤听后飞快皱了下眉,当即拦下杨砚青,“放心,节度使王不会起疑,我去找老鸨帮你取衣裳,定是比你快,你便在这里等我,哪儿也别去。”
言毕梅赤转身疾步出了亭子。
梅赤走后杨砚青如坐针毡,等半天也等不来人,想着梅赤八成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杨砚青干脆戴上面纱直奔明月阁大堂而去,心说万一不让进,在堂外远远看一眼墨踪心里也能踏实不少,总比在亭子里干坐着强。
杨砚青裹着披风本来循路而返,可半道却看到远处火光一片,整个夜空都被火焰烧红了,杨砚青也没当回事继续赶路,却在听到节度使王撞钟般的声音响起后,顷刻停了步子。
“放血?”杨砚青一愣,“放什么血?这大端午的,哪儿来的吐蕃人给节度使王放血玩儿。”
自言自语的杨砚青最后一句话才刚熄声脸上顷刻间一片惨白,才跑出第一步就踉跄着摔倒在地。
杨砚青爬起来后浑身都在颤抖,抓着裙子拼命往火光处跑,整个心提到了嗓子眼,魔怔般嘴里不停狂念着:“没事没事,一定不是墨踪,一定不是。”
当杨砚青上气不接下气跑到祭坛台下,看到一个通天血柱狰狞地插在祭台中央,数条锁链蜿蜒而下像万条火蛇,而此刻被火舌缠绕嗜血,被当成牲口来放血祭祀的人正是墨踪。
杨砚青只觉眼前一黑,仿佛也跟随墨踪滑进了地狱。
“青青,青青,你醒醒。”
杨砚青被梅赤急促的呼唤声叫醒,下一刻双眼充血整个人如被打鸡血般不管不顾挣脱梅赤朝祭台冲了上去。
第六十六章 咬断你脖子
众人们看着祭坛另一端拉拉扯扯的一对儿鸳鸯直摇头,心说那俩人刚刚出门时不还如胶似漆?这会儿怎又瞧着像吵起来了。那青楼舞伎倒真不知好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这好不容易博得将军欢心怎也不知珍惜,还敢跟梅赤起争执。
杨砚青几次往前冲都被梅赤拦下。
“曹砚青你是彻底疯了!”梅赤此时已被杨砚青吓得浑身发抖,赶忙对着远处亲兵首领挥手示意停下,而后一把将杨砚青抓住牢牢箍在怀里,夹着怒意和悲伤的口吻低吼而出:
“你这么冲过去可知会有什么后果,你和墨踪都得死!墨踪才被放了一碗血不到,你至于连命都不要?”
杨砚青突然停下来大口喘气,猛一甩头盯着梅赤,“你知道墨踪会被放血?你是故意不让我回来?”
梅赤稳了稳心神,喉咙上下起伏,“我并不知情。”
杨砚青又转回头看向祭台中央的墨踪,见墨踪已被两人架着往台下走,稍离近些后杨砚青便看到墨踪垂着头,眼睛半虚半掩尚未晕厥,杨砚青这才稍微好受一些,随即抓过梅赤胳膊上的包袱往回跑,一刻也等不及要把墨踪立刻带回府。
在祭祀过后端阳盛宴便也彻底结束,众人纷纷散场,唯剩梅赤一人还孤零零站在祭坛一角迟迟没有离去。
“曹砚青,你为了让我放弃已经演过无数场戏。”梅赤垂着眼攥起拳,“不论你再用任何理由,说得天花乱坠,我也绝不放手。”
梅赤眼尾闪着猩红血光,微微眯起了眼,“如今,你我之间隔着的,不过只有一个墨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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