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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宠坏的病美人(红叶月上)


随着时间变长,这种抗拒不仅没有减淡,还变得更加明显。甚至拒绝其他人在自己面前提起周行砚。
叶菲芸越看越觉得云念的表现透着古怪,带他去做了详细全面的检查,结果显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云念都已经从长期昏迷的后遗症中恢复过来,更加不像是记忆力受损的样子。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云念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
这不是云念在医院呆得最久的一次,却是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到现在想起来,云孟齐和叶菲芸还是心有余悸,看着云念就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不离开视线。
至于周行砚,在忽然之间受到云念莫名其妙的抵触以后,一连走神好多天,最近看上去才恢复如常,只是减少了去医院的频率。
云孟齐也有意让他尽量少出现在云念面前。这不仅仅既是为了照顾云小少爷的心情,也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着想。
去年云念还咬了他,今年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更加不待见他,说不定要怎么发威。
周行砚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因为今天接云念回家,叶菲芸还是叫上了周行砚一起,显得热闹隆重。如果不是因为云念需要静养,云孟齐甚至想为此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叶菲芸和云孟齐还有点事,去了赵医生办公室,周行砚就先去了病房。
床上鼓起一团,露出毛绒绒的脑袋,正背着他酣睡着。
只是几天没见,周行砚此刻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竟是有种近乡情怯的滋味。
他从那场大雪守到积雪消融,又守到万物复苏,时间越久,折磨越深,很害怕那晚其实就是永远的告别,也很生气,一个刚过十六岁的人,凭什么那么肯定地认为命运自那晚画下句点。无数次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时,他都在后悔,后悔那晚走得那么毫不犹豫。
他在床边出神地站了很久,直到床上背对着他的人有转醒的迹象,将他从那段糟糕的回忆中拉出来。
云念悠悠转醒,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时间有些脊背发寒,转过身来,对上周行砚的眼睛,惊颤了一下,困意全散了。
周行砚来到床边,伸手去抱云念,刚碰到衣角,就被躲开。
云念缩在床里边,藏在被子里警觉地看着他。
最近,这副表情很常见,不像是忘记他,更像是防备他,好像他是个会随时出手伤人的坏人。
可他又怎么会伤害对方?
周行砚不信邪,单膝跪在床边,企图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
云念大叫道:“你不许碰我!”
周行砚的执念被这一声冲淡了,眼神柔软下来,正要道歉,云念被换上小心翼翼的神情:“你不要抱我了,好不好?”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在祈求他的可怜。
周行砚仔细端量他的脸,想要看出一丝猫腻,沉声问:“为什么?”
云念被他盯得既紧张又心虚,见他紧抓着这件事不放,忐忑了一会儿,自己从被子里钻出来,挪到周行砚面前,心一横,朝他张开手,说:“那你抱我吧。不过先说好,这次是你先要抱我的。”
周行砚闻见他身上带着暖意的淡淡香气,又看见他从衣服里露出来的雪白柔软的肌肤,虽然依旧不解其意,但很难拒绝这样的主动。
刚要像以前一样把人捞到怀里穿上衣服,病房的门被打开,伴随着熟悉有力的脚步声。
云念像看到救星,迅速转移方向对着门口,对走过来的云孟齐喊道:“爸爸!”
云孟齐没多想,以更热情的姿态回应了儿子的呼唤,几步奔上前去,把云念从床上拦腰抱起,铿锵有力地一声令下:“咱们回家!”
说着,直接就拿起毯子将云念裹住,大步出门。
他的身形极其魁梧高壮,云念躲进他怀里,自以为这样可以避开周行砚的目光,小声说:“不能让他追上我们。”
正在收拾东西的周行砚动作一顿。
云孟齐见云念这奇怪的毛病又犯了,调侃道:“是不是之前咬了哥哥,现在终于不好意思了,所以干脆装不记得啊?”
云念的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轻轻撞了几下,咕哝着:“你别说话了。”
云孟齐忍不住笑道:“这是被我说中了?”
云念抬手去捂他的嘴,被他躲开了。
他接着喋喋不休:“生病了不舒服,在亲近的人面前闹脾气很正常嘛,但是这样装糊涂就不大好了吧乖宝?你找哥哥好好认个错,道个歉,哥哥未必不会原谅你嘛。”
云念始终埋着头,催促着:“快走快走。”
他觉得云孟齐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仅咬了周行砚,还经常因为感到无聊而故意欺负周行砚,现在他还好好活着,等周行砚回过味来了,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云孟齐一点也没有体会到他最近的忧愁,反倒觉得自家宝贝儿子使小性子的样子真是越看越可爱。
云念刚坐上车,周行砚也跟着上来了,还带来了他的衣服。
陈叔非常高兴地在前面说:“恭喜咱们小少爷出院。”
云念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他几句,而是悄悄往云孟齐的身边挪,想离得周行砚更远一些。
云孟齐故意提高声音,感慨道:“老陈啊,幸亏你今天开过来这车够宽敞啊,不然我要被挤下去了。”
云念忍无可忍地扭过头来对他说:“你今天怎么这么讨厌。”
说完,照样往他身上贴。
叶菲芸轻咳一声,云念这才有所收敛,贴着云孟齐坐着,偷偷摸摸去观察周行砚的脖子。
冬天都过去了,身上穿得单薄,周行砚的脖子上自然也是一片平整紧致的皮肤,没有任何痕迹。
云念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这仅有的证据都消失了。
周行砚默默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还是不明白,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让自己被生生地疏远到现在。
捏着云念的外套,他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要我帮你穿上吗?”
云念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不仅现在不用,以后都不用了。云小少爷暗自决定,以后就算再无聊,也不会再故意给周行砚找麻烦。这样说不定时间一久,周行砚就会把之前的事给忘了。
叶菲芸和云孟齐,甚至包括司机陈叔,都跟见了鬼似的,看着云念忽然转性,想了想,最后一致认为云念在装,说不定背后在憋着什么坏心思,给人一个惊吓。
然而回家已经半个月,两人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再加上云孟齐和叶菲芸仍旧对昏迷的事心有余悸,对云念看得更紧,至今没出过门,而周行砚虽然已经凭着远超同龄人的水平提前拿到顶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是依旧在参加各种学科知识竞赛,把奖杯和奖金一堆堆地往回搬。
通常云念起床时周行砚早走了,而周行砚回来时是深夜,云念早就睡下,于是两个人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云念对这种状态很满意。除了不能出门,醒来后的每一天,他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他在等着叶菲芸和云孟齐放松对他的看管,这样他就能更自由地出门玩了。
又过了一周,叶菲芸和云孟齐因为一笔生意出了点问题,不得不停下对儿子的亲自看顾,出差去另一个城市。
他们把云念拜托给张妈……和周行砚照顾。
云孟齐在家时基本一手包揽了照顾病弱小少爷的事情,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无微不至,乐在其中地纵容着云念耍性子闹脾气。
云孟齐一走,云念又不好意思跟张妈胡搅蛮缠任意撒气,连说话都没什么兴致。
当天晚上,就因为放洗澡水的问题把自己给郁闷到了。那水温忽高忽低,云念被忽冷忽热的水一刺激,气得跺脚,湿着头发就跑出来,踩出一地的湿印子,猛地拉开房门,朝楼下喊:“张妈!”
没有人应。
张妈这个时候应该在洗衣房,云念不确定地想着,来到走廊上,窝着火往前走,头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滴了一路。
他一边抹眼睛上的水珠,一边还在喊:“张妈。”
到楼梯口,毫无防备地撞到一堵肉墙,连连后退,险些就要摔倒。
周行砚及时将人拉住,扶稳,眼中浮现出错愕神色:“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湿着头发,光着脚,身上一件薄薄的T恤沾了水,隐隐可见下面皮肤的颜色。
云念心情很坏,气呼呼地说:“不关你的事。”
说完又想起来什么,声音当场就软了下来:“我没事。”他给周行砚让了个路,说:“你走吧。”
周行砚今天回来得比之前都要早很多,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周行砚不肯走,在他让路的时候就已经紧跟过来,伸手就把他抱了起来,往房间里去。
云念瞪着他,严肃地说:“你得赶紧放我下来。”
周行砚已经很久没离他这样近了,也很久没听他对自己说这么多话,把人又往怀里抱紧了些,避免他因挣扎而掉下去,口中好生哄劝道:“先把鞋子穿好,再让你下地。”
云念想到自己房间里那令人生气的洗澡水,又着急又生气:“我不回房间!”
周行砚便拐了个弯,把人抱到自己房间去。
周行砚房间只有很硬的椅子,没有软软的沙发,他把云念放在床上,几乎能预测到云念离开后的行动,刚一脱手,立即就攥住了对方脚腕,轻轻地叹息一声:“不要急着跑。”
云念就算急着跑,现在也跑不掉了,坐在床边被他抓着脚腕穿袜子,穿鞋。
这里没有云念的鞋,周行砚拆了一双自己的室内拖鞋给他套上,周行砚的个头在这大半年又高了不少,云念本来还算与身高匹配的那双脚,像偷穿了大人的鞋子。
周行砚看了看,感觉挺好,站起来拍拍他的脑袋,说:“好了。”
云念立刻下床,急于跑出去,没迈出两步,就被那双鞋子绊倒,摔在周行砚身上。
他苦不堪言地瞪着周行砚,想要发脾气,眼底刚窜上火,瞧见周行砚手上刚刚被自己挣扎时留下的浅淡挠痕,气势又弱下来,小声地说:“我不穿它了。”
说完,要将那双拖鞋从脚上脱下来。
周行砚微微扭头,扫了眼自己的手背,很快又盯紧了他的眼睛,说:“鞋子不许脱。”
语气中竟是带了一丝威胁意味。
云小少爷今晚已经够倒霉了,他觉得自己最近对周行砚可以说是非常客气非常友好,可周行砚居然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除了叶菲芸,根本没有人敢这样命令他!
他将两只鞋子一前一后地踢开,高昂着下巴瞪周行砚:“你凭什么管我?我偏要脱。”
周行砚时隔数月,在他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终于不再是那种刻意忍耐出来的委曲求全。
他把云念放开,走过去把两只拖鞋捡回来,不顾对方的抵抗,把人强硬地按回床上,蹲在床边,又给他穿上了,然后仰脸望着他,攥住他脚腕的五根手指齐齐往里收紧力度。
云念以为他要把自己的脚腕给掰断,但想想也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力气。
于是用力地踢了几下腿,事与愿违,他没有甩开周行砚。
周行砚的力气大到让他开始有些疼了,紧盯着他的眼睛,开口却是十足关心的话语:“你爸妈临走前让我照顾好你,今晚要不是我回来得早,是不是要光着脚把自己冻到生病?”
云念又开始后悔了,刚刚不该冲动,和周行砚对着干。
他埋着头,躲开周行砚看过来的视线,嗫嚅着想说点什么。
周行砚见他又恢复成这副躲闪自己的模样,心口发紧,问:“又不想跟我说话了?”
云念左看右看,就是避开他的眼睛,装死装得明显。
周行砚咬了咬牙,把人按倒在床。
云念惊讶地忘了反抗,愣愣地看着对方的动作。
周行砚指腹摩擦过他的脖子,在细嫩的皮肤上寻找到一块位置,说:“好像就是这儿对吧。”
云念依旧愣愣的:“啊?”
周行砚低头,凑近脖子那侧的雪白皮肤,颇有些恼火地开口说道:“这么久了,已经差不多了吧云念?”
说话时,他的指腹依旧在云念的脖子那一侧摩挲,时轻时重,仿佛要在那块柔嫩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他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一直躲是不是不太好,总要想个解决办法。”
云念终于开始挣扎,想要躲开他放在自己脖子上的这只手,一边笑一边惊叫:“你别……快拿开,把手拿开呀。”
云小少爷显然十分怕痒,又觉得此刻笑出来显得很没面子,忍得脸都红了,眼尾浮上艳丽的色彩。
周行砚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游移在他的眼尾,嘴唇,最后落在那截白嫩修长的脖子上,挪开指腹,上面果然留下红痕。
云念终于得救地松了口气。
却听周行砚凑近耳畔,咬牙切齿地说:“要是还为之前的事过意不去,那我在你身上咬回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行吗?”

云念想都没想, 立刻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周行砚早该想到会是这样, 别说是咬一口, 就是不小心扯下一根头发,在云小少爷的眼中看来也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但他依然没有放松对云念的钳制,从耳畔抬头, 注视着他的双眼,问:“那你现在想起我了吗?”
云念有种强烈的预感, 如果自己还是摇头,那一定会被咬。
云念怕痛,陷入两难, 最后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有些想起来了,有些还是想不起来。”
周行砚打量着他这副连撒谎都不会的样子,笑了一声, 低声说道:“装模作样。”
然后放开他的手, 从他身上下来。
云念躺在床上,实在是有些困了,自暴自弃地说:“周行砚,你还不抱我回房间睡觉吗?”
周行砚瞧了他这一身狼狈,说:“现在还不能睡。”
云念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嘀咕着:“那我就直接在你床上睡。”
周行砚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头发还是微微湿润的状态,这样睡着肯定会感冒, 于是手臂从他腰下探过去,云念以为他还没放弃咬自己, 可又明知自己挣脱不开, 只能呜呜地哭着, 装可怜:“你不能咬我,我怕痛。”
“都还没真的动你,就哭成这样?”
周行砚装作并没有看出来他在装哭,叹气,又在那柔软微湿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心想刚刚要是那一口真咬下去,该哭成什么样?
云念听他这么说,装哭就变成了真哭,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周行砚摸到一手湿热的液体,后悔今晚玩笑开得太过,有些惊慌,把枕头拿开,给他擦脸上的泪水。
云念越想越觉得委屈,他都这么困这么累了,周行砚还要折腾他,在周行砚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并不重,连牙印都没有留下,周行砚只感觉被一小片极为湿润柔软的舌尖抵上手背,奇妙的触感挥之不去,在脑海中放大。
云念松了口,见周行砚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于是也不敢继续哭了,自己乖乖给自己擦眼泪,瞥见周行砚手背上被啃出的一小块水渍在灯下微微泛光,脸一红,连忙又去给他擦手。
还没碰到,周行砚已经把他抱起来,下了床,往浴室走。
云念小幅度地挣扎,无济于事,被放在浴缸里。
温热的水迅速涌上来,将他淹没。
周行砚说:“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洗干净了,才能睡觉。”
云念泡在热乎乎的水里,晕晕乎乎地想起来自己今晚之所以撞到周行砚手里,都是因为洗澡。
他舒服地眯缝着眼睛,口中蛮不讲理地推卸责任:“都是被你弄脏的。”
周行砚并不反驳,坐在旁边,拿沾过水的温软毛巾给他擦脸,动作轻柔,这张哭成小花猫的脸,逐渐恢复成原本干净又漂亮的样子。
等周行砚把他的头发吹干,衣服换上新的,他已经困得不省人事,扒着周行砚的肩膀,被重新抱回床上,终于得以安稳地入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云念发现自己霸占着周行砚的床,太阳都升到半空中了,周行砚依旧还坐在房间里看书。
云念在他床上滚来滚去,想起来后,从被子的另一边钻出来,抬起头来问:“你怎么还没出门?”
周行砚放下书,走过来,平静地说:“当然是为了伺候没人要的小少爷。”
云念一边习以为常地任由他给自己穿衣服,一边和他闲聊起来,不赞同地反驳道:“我有人要,他们过几天就会回家了。”
周行砚专注地给他整理领口的皱褶,“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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