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个习惯,只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霍川骛的唇,就像是一个安抚,也像是一个奖励似的小情趣。
而霍川骛的回应……
便是毫不犹豫、疾风骤雨的回吻,黑发男人的手死死的锢住了倾身而上的岁聿。他想着,这次可是岁岁主动的,自己绝不可能放过!
怀疑他不爱我时的理由可以有千千万,但坚信他爱我,只需要一个吻,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
——霍.哲学娇妻.川骛。
作者有话说:
*幽灵兰:就是鬼兰啦,兰花的一种,因较难栽培、花开罕见而身价昂贵。
鬼兰的花语:卑微的爱。(和它昂贵的身价很有对比感的花语hhhhhh)
一吻结束,霍总思想前后还是觉得不行,他得和岁聿说一下。
他一边平复着一些不该在这个时候有的反应,一边就着仍未与岁聿分开的暧昧姿势,附上对方的耳廓,郑重其事道:“我吃醋了。”
明明是很低沉磁性的声音,搭配上霍川骛传递出来的感情,莫名就蒙上了一层幼稚鬼的色彩。
那一下子便勾起了岁聿大脑深处或明或暗的记忆火焰,好像在很多年前类似的场景里,他也和一个与霍川骛类似的人,经历了这么一场这样的对话。已经从少年过度到青年的蓝眼眸混血,单手从扁平地烟盒中磕出了一根细烟,歪头询问:“介意吗?”
记忆里的岁聿摇了摇头。
青年顺势把烟叼入了嘴里,却也就是叼着而已,一直到记忆的最后都没有点燃。他一手挽起了绣着银色暗纹的衬衣,一手搭着黑色的西装外套,用缓慢又坚定的声音道:“抱歉,我今天有点失控了,但我真的很吃醋。”
他就像是从什么老电影里走出来的西装暴徒,态度绅士,动作优雅,却也伴随着紧实肌肉下危险的血腥气息,就像是一头蛰伏在暗处的大型猛兽,漂亮又致命。
事实上,青年的铂金袖扣也确实蹭上了尘土与血迹,有他的,也有别人的。
很显然在这段记忆开始之前还发生了什么,只是岁聿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了。
岁聿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在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场景,也不清楚与他对话的人是谁,他只知道如今的他,问出了和当年一样有些傻乎乎的问题:“吃醋?”
“是的。”霍川骛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的喉咙和心里同时涌起了太多想要表达的事情,小到岁聿用零食堵别人的嘴,大到岁聿最近沉迷工作,连和他微信聊天的频率都下降了。霍川骛把最近在意的事一条一条的细数而过,委屈的不行。
可仔细想想,这里的每一条都好像又有点说不出口,更像是他无端地单方面胡闹。他感觉自己好像再一次回到了过去,那个和岁聿刚刚在一起的荒唐年月,因不安与不确定性而敏感异常,他被自己的自大与幼稚裹挟着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傻事,包括但不限于嫉妒空气。
他真的太喜欢岁聿,太想和他在一起了,但他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抓住这段感情,只本能的去占有,去横冲直撞。
但这是不对的。
多年后的霍总在关键时刻紧急刹闸,重新用缰绳勒住了心中的野兽,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行,不可以,嫉妒的男人最丑陋,岁岁是不会喜欢的。
岁聿却反而先一步反握住了霍川骛的手,单薄却温暖,一点点的反复抚摸,试图放松对方正在不断收紧的拳头,他抵上了他的额头道:“为什么不能嫉妒?你有权利这么做。如果你一直因为工作而忽略了我,我想我也是会生气的。在这方面,确实是我做的不够好。”
明明他是想要为了这段婚姻而努力的,霍川骛那么忙,都还能抽出时间和他约会。他却反而没能平衡好工作与家庭。
其实按照岁聿过去的性格,他是不会对人如此主动剖析自己的,哪怕对方和他结了婚也不行。因为岁聿并不是那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类型,时常觉得说出这些话会显得矫情。可是在那一刻,鬼使神差的他就这样说了出来,就仿佛心底里一直都有这么一个念头,好多年了。
在说完后,岁聿也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松了一口气。有一种“自己终于说了一直以来想说的话”的如释重负。
他小心翼翼地重新抱住了霍川骛:“这一回,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好。”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岁聿都在疑惑,他为什么要说这一回?哪一回?他和霍川骛还有很早以前的很多回吗?
不过,岁聿很快就没办法再去关注他变得越来越奇怪的脑子了。
因为周砾上了热搜。
准确地说,是他们还未开播的比赛春申杯上热搜了。
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为了办比赛而直接开了个MCN公司”的操作。想也知道,这虽然能吸引进来一部分好奇心比较重的围观群众,但火是不可能有多火的。毕竟这年头有钱人的神奇操作多了去了,在不买营销的情况下,理论上他们连热搜的尾巴都摸不到。
但命运就是这么神奇。
岁聿几人这边还在因为周砾直播间的观看量不错而傻乐的时候,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已经悄然炸开了网络。
——当红流量偷税漏税,作品全网下架。
这事本是和岁聿等人没什么关系的,他们既不认识这位流量,也没和对方有任何经济往来。霍川骛倒是有个在海外做生意的同学史蒂芬森——也就是以前和岁聿一个学舍的学长,他家里是做奢侈品生意的——请了这位流量当代言,合同已经走完了,第一笔款项刚打过去,对方就暴了雷,种种宣发付诸东流。
霍川骛就这样听史蒂芬森爵士不带喘气地骂了这傻逼整整二十分钟。是的,他们的这位同学,还是个与生俱来就自带爵位的“老伦敦正黄旗”。
霍川骛对黄爵士耐心到了不可思议,最后连史蒂芬森自己都觉得这不像是霍川骛的为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最近很有空?”霍氏要倒了?
霍川骛却只是平静地回:“你骂完了?”
“差不多吧。”史蒂芬森爵士自诩是个文明人,多年来的教养谈吐不允许他这么一直说脏字,虽怒气未消,却也还是多少该收敛了。他维持着贵族应有的体面,用标准的牛津腔询问,“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霍川骛当然是要说说他们共同的朋友、他的爱人岁聿了呀。
史蒂芬森:“……”岁聿和这个故事有一便士的关系?
那还是有的。
霍川骛秀恩爱也秀的蛮有基本法的。他从不会生拉硬拽,总能找到适合切入的相同点。轻松从这位暴雷的流量,顺利夸到了岁聿大踏步进步的事业上。
流量的操作固然傻逼,但他的团队才是“登峰造极”。本来税务局并没有想要出来锤他们的,一开始只是有些营销号得到了风声,捕风捉影的暗示流量最近在补税。他工作室的团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这个风口浪尖不夹紧尾巴做人也就算了,还试图顶风作案和营销号硬刚,给流量洗白。
他们在网上各种明里暗里地买通稿,说哥哥年少不懂事,团队没有经验,但他们绝对没有偷税漏税,这里面存在误会。
至于到底是怎么样的误会,工作室给的说法就很春秋笔法了。什么当初火的太突然,仓促成立工作室,虽然知道演员交税要按照工作性质来区分,但多少有些手忙脚乱,就还是按照过去老东家的做法交了,一直以为没问题,谁知道突然被说缴的不对。
相关机关一听这话,那肯定就不乐意了呀。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没有错,那能是谁的错?老东家?税务机关?
他们到底在暗示什么?
当地税务的蓝V大号,立刻拿出了雷霆之锤,明确表示了就是偷税漏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砾直播间里之前彭三思的那句“按照顶格缴总没错”的话,被对比了出来。既然不知道哪个是对的,那就按照顶格缴呗。一个不赚钱的棋手都有这样的觉悟,你一个日收入过百万的大明星反倒是没有了?
两件事很巧的就发生在前后脚,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彭三思的金句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连带着周砾的直播间一起骤然有了不错的热度。
流量的粉丝也蜂拥而至,对周砾和彭三思进行了极其恶毒的谩骂,觉得他们是糊逼拉踩,害了她们哥哥。
彭三思本来还在布置会场的百忙之中研究粉丝说的是什么意思呢,看不惯的路人已经下场,和粉丝掐成了一团,表示必须伸张正义。这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是别人不让她们哥哥依法纳税的吗?她们哥哥也是挺有意思,该依法交税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偷税漏税的时候倒是精明得很了?
等意识到比赛未开先火之后,彭三思……
那必然是要把这个热搜往死里蹭啊。
白来的正面宣传谁不想要?
他们确实不是啥有名的比赛,甚至连启棋这项运动都已经落寞了,但谁让他们遵纪守法,而其他大鹏展翅分子非要跨行来衬托呢?
彭三思火速把周砾喊起来直播,和他的“家人”们讨论起了春申杯比赛的名字,总不能真的叫初级赛。
“so?”史蒂芬森听了一脑门子的互联网乱斗还是稀里糊涂的,最后只能总结为,岁的事业好像发展得还不错?至少运气很好。
“我们结婚了。”霍川骛道。
史蒂芬森:“……我知道,我还送了新婚礼物,记得吗?”霍川骛和岁聿只是领证了,却一直没有举办婚礼。他们这些当年的见证者,都在热烈期盼着一场大家都能参与的婚礼。史蒂芬森是其中最积极的,早早就漂洋过海送上了昂贵的礼物。
“我和岁岁也回了卡片。”霍川骛强调,是他和岁聿特意一起写的感谢卡,两人一起签的名字,他专门找知名的大师设计了一个很好看的字母叠签图。
算了,霍川骛选择了直说,放弃了继续启发愚昧的老外。是他的错,他怎么能指望洋鬼子会懂什么叫旺夫呢?
岁聿和他结婚了,事业就好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超旺岁聿的!
作者有话说:
*星之弗拉门:铁线莲的品种之一,是那种特别大的花,实体比照片好看。
铁线莲:在有关铁线莲的众多说法里,一直有个……“旺夫之花”的奇怪说法。
为了更旺岁聿一点,霍川骛再次积极询问起了他还有什么能为岁聿做的。
霍川骛对一个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给对方花钱,往死里花钱。说真的,他有时候也会反省自己的表达方式会不会太单一、无趣。
但物理意义上的旺夫,又怎么不算旺呢?
当然,首先还是要先搞清楚岁聿的需求。
霍川骛这天中午一边开着视频和岁聿吃饭,一边询问:“说起来,以前和你师兄一起办比赛的棋手,一个都找不回来了吗?我觉得春申杯还是有一定观众基础的,老观众会怀念他们。”
霍川骛对岁聿的直播事业,真的是下了不少苦功夫,他甚至张口就能叫出不少老选手的名字,岁聿都未必有他知道的多。霍总心想着,如果彭三思只是在请人这方面有困难,那他可以帮忙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请不到的,只有价格合不合适而已。
但他没想到岁聿却给了一个让意料之外的回答:“是能找回来的。但……”
过去愿意跟着彭三思参加春申棋手杯的选手,目前还四散在全国各地,大家天各一方,过的不算好,也不算坏。彭三思相信自己在那些老朋友心里还是有一些薄面的,只要他去说,大部分人肯定愿意回来帮忙。
可问题就是:“我们都不知道成不成,就把人家贸然叫回来,怎么负责他们的以后?”
彭师兄对着视频镜头插过来了半个脑袋,他最后还是屈服了,去理发店重新染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奶茶色,总算把颜值稍稍拯救回来了一些。为了上镜好看,真的是拼了。
周砾直播间里的“家人们”纷纷表示感动,觉得彭老板很敬业。
彭三思不是故意打扰师弟夫夫感情交流的,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旁听小情侣之间腻腻歪歪的聊天内容,他当年在大学住寝室的时候已经听得够够的了。只是……偌大的博棊棋院,今天只有岁聿的棋室是暖和的。
因为棋院的暖气管道坏了。
春申市虽然是全国的经济与贸易中心,但依旧和所有的南方城市一样,是没有集中供暖的,只能自己私人装暖气。好处是暖气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开,坏处则是非常、非常的费钱,尤其是在走商水商电的门市商铺里。但开中央空调的话会更贵。
博棊棋院当初选择的就是自己装地暖。维修暖气的师傅已经来了,正在努力抢修,但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好。
岁聿的棋室能保持暖和,则是因为这里开了空调。岁聿刚从一场车祸里险里逃生,彭师兄再怎么周扒皮,也不可能冻着他的师弟。
也因此,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彭三思和周砾就来了岁聿这边蹭空调。
彭师兄刚一进门,就听到霍川骛问岁聿为什么不请过去的嘉宾。
彭三思便顺嘴给“师弟媳”解释了一下,他是想给大家找一条活路,而不是让人家赔上现有的生活,来陪他进行一场已经输过一次的豪赌。
彭师兄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搞怪的表情如旧,看上去与寻常没什么太大变化,但不管是霍川骛还是岁聿,都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他不经意流露出的不自信。这大概是每一个曾经历过辉煌的职业选手一定会有的宿命,站在职业颠覆时荣耀加身、做什么都仿佛是对的,但一个人的竞技状态不可能一直保持,会随着年龄不可避免地下滑,当一切都不再尽如人意时,哪怕对的也是错的。
这就是竞技体育,每一个人都有不能输的理由,但最后赢家有且只有一个*。
彭三思虽然还没有退役,但当年春申新手杯的失败,还是给了他不小的打击,不亚于从职业颠覆被打落的挫败。首先最突出的特点,便是他变得不再自信,会下意识的质疑自己的能力与判断。
至少同样的事如果放在当年的彭三思面前,他根本想都不会想的就会去邀请他的朋友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这种颓唐的情绪极难消化,岁聿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帮助师兄。他只能对霍川骛解释说:“师兄是想在做出点成绩后,再把过去的老朋友叫回来。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等有了成绩后搞个怀旧特辑,会更有噱头。”
霍川骛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仿佛真的只是一听而过,转头就在电脑键盘上快速敲敲打打了起来。
彭三思也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他看着师弟和师弟媳相似又各有特色的午餐便当,陷入了沉思。
极简外观的木质便当盒上,低调的画着彭三思不认识但他猜一定很贵的logo。但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此。和师弟生活久了,尤其是在知道他寻常送给老攻的鼠标垫都是四位数的爱马仕后,他就对这些有钱人的日用品价格麻了。
比起木盒,彭三思更好奇盒子里虽摆盘精致、但还是能看出来是自制的各色家常小菜。
彭师兄首先排除了这出自霍家的厨师之手,因为没有那个厨师会胆大到给主人家的饭盒里用章鱼香肠摆出爱心的形状,以及其他一看就充满了爱心便当之意的丰富造型。
但除了厨子以外,还能是谁做的呢?
总不能是他师弟吧?
看着便当盒里为了摆盘好看,还点缀装饰着会在秋冬盛开的山茶花,彭三思想着,这确实是他师弟会喜欢的品种。
岁聿的目光就这样与师兄的怀疑在空中不期而遇,他一眼便看出来对方误会了。
但碍于和霍川骛的契约,岁聿不好直接否认,只能给了师兄一个无辜的眨眼。
彭三思开始动摇,他师弟是个生活白痴,这点众所周知,没可能这么快就进步神速吧?他只是结了个婚,又不是变异。但……如果不是岁聿做的,那就只剩下霍川骛了啊。彭三思看了眼手机支架上视频那头正戴着无框眼镜认真办公的霍总,他真的脑补不出霍氏集团总裁大早上下厨做这些玩意的画面。他有这么闲的吗?
事实上,是有的。
霍川骛每天早上都可忙了,他不只喜欢做饭,还喜欢每日坚持晨跑与锻炼,风雨不缀,寒暑不停,十分对得起他每一块线条流畅好看的腹肌,他觉得这是他吸引岁聿的核心竞争力之一,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