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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与北戴河(耳耳刀 )


比如我路过中心公园,看见玩弹珠的小孩,有一个穿深色衣服的小子还在嚣张纵横,一个小孩被他欺负哭了,我想缺个人收拾他。我在心里说,朱丘生我很想你。
很想很想你。
我开始慢慢在电话里收敛了,想他想得越多,说得就越少,因为如果不能见面,口诉想念只会徒增烦恼,到底是多说无益的。我听到他的声音就有点想哭,有次帮人做了数据表结果客户没给钱跑了,我实在撑不住哭了,咬着嘴唇死不肯出声,他问我怎么了,我说刚刚在洗漱。
朱丘生没拆穿我,他说,傻帽儿长大了。
我该长大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要自己生活才发现朱丘生默默负担过这么多。我在卢三白面前“养个人能花多少钱”的论断太夸口了,吃饭、住宿、出行……哪一件不需要票子呢?
更何况朱丘生身上不是没有累赘,他一下子缠了两个。
我不能再做根藤蔓依附他,我得扎根向上,长成一棵树,要比他还高,为他挡风,就像舒婷说的,木棉和橡树。
然后我们能自在地飘扬在风里,看着草生慢慢长大,虽然我们是两棵橡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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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我计算错误,大事是下一章(不是破镜哦,放心心)~

第31章 宜嫁娶
校园里卷起一场加衣服的潮流,因为有一股寒流这两日要到,连窗上都被罩了霜花。暖壶里的水就能撑半夜,学霸的小眼镜上全是雾,出门走两步就能撞树。
省城的冬天比铜锣村附近来得更早更凶,或许因为地势平坦便于冷空气堆积,这里的冬季格格外刺骨。每个同学身上都懒怠怠的,拖着身半死的皮囊上课。
我和学霸那天早上有早课——高等数学,学完命都没了半条。下课后我们看见黄毛飞冲过来,昂扬得像颗冲天炮。
他的终点却不是食堂,而是我。黄毛把手往背后一撩,说老卢你快回去吧,你哥来了。
什么?谁来了?
你哥来了!你大哥!
我脑子一热,“艹”了一声,撒丫子就跑了。剩下学霸在我后面大叫,哎哎!你书包!
我一口气卯足了上了四层宿舍楼,来不及喘,一进门就看到了朱丘生。他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棉服,围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一下就亮进了我眼里。
我愣了愣,半晌吐出一个字,哥啊。
朱丘生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相比我的狼狈,他就悠闲得多。
然后我才看见抱着茶缸陪坐的社会大哥,桌上还摆了各色的零嘴。我一屁股在朱丘生旁边坐下,笑着说,怎么跟接待首长一样?
朱丘生没说话,就轻轻地笑着看我,他的头发刚理过,现在眼睫毛比头发丝长,根根分明,挠得人心里痒痒的。我找由头捧他的脸,说不冷吗,给你暖和暖和。
朱丘生把我的手抓下来,说还成。
我的手指头悄悄挠了下他手心,然后听到个锃亮的大灯泡在旁边叫。
哥哥来待几天?社会大哥问。
听听,不怕倒嗓子吗,还“哥哥”呢。我腹诽道。
后天走,朱丘生说。
他俩又絮叨了半天,我都想再去拿点儿瓜子了,最后终于找到个由头把朱丘生带走,走的时候社会大哥还后面不停叫唤,声音大到我家老黄狗壮年的时候都要跪下叫爸爸,他大喊说哥哥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你答应他什么了?我问。
朱丘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给他找媳妇。
怎么还麻烦上你了?
说我们那边的姑娘贤惠。
我登时警铃大动,扯过朱丘生胳膊,他和你说我什么了?
朱丘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嘴角那道疤痕让他这个神态有种淡淡的痞气,好像一早就在这儿等着我呢。他轻飘飘地说,童养媳呗。
靠!我骂骂咧咧,死东西,看我回去不收拾死他!
我还不知道我这么能耐,他淡淡说,听你室友说,我都快成你们学院男生的梦中情人了。
我钻进他袖子里,他手热热的,看来穿得是足够暖和了,就拖着他往我们学校河边走,我说不能是他们梦中情人,做梦也不行,你是我的。
朱丘生在我身后笑,你就小心眼吧。
我说我就小心眼,你管的着吗?
他说我当然管的着,我是你哥。
还是我媳妇儿!我补充。
河边冷,但还没上冰,光秃秃的柳条半垂着,只隐隐可见对面的人影子。
我问他怎么来了?朱丘生说觉得你想我了,他老是这样,说话还要拐个弯儿,但红色的围巾把他的脸衬得格外漂亮。看在他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他别扭的毛病了。
我拉长了腔,我说是,我就是想你了,特别特别想你。
朱丘生静静地看着我,说,瘦了。
他的手往我屁股上捏了一把,语气还挺惋惜的,说这儿都没肉了。
朱丘生的动作永远比他那张嘴浪荡。
我把他手捉住,我说好你个大流氓哈,这么喜欢我屁股?
朱丘生把眼睛拉窄了,变成一只眯眯眼的懒狐狸,我最受不了他这么看我,像只大妖精。然后他的音量放低了,也浸软了,他说,我是稀罕你。
要是有计时器就能发现,我足足傻了一分三十秒。
根据三段式:朱丘生不说情话,面前的人说了情话,这个人不是朱丘生的科学论断,我有理由怀疑朱丘生是被夺舍了。盯着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朱丘生的川剧变脸表演又开始了,他绷着嘴巴不说话。我拉开他拉链,整个人往他怀里钻,我说孬蛋,刚刚没听到,你再说一次吧。
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他吐出来这么几分字。
你在下个村再开个店呗,成不成啊,我软着嗓子和他说话,嗯,朱丘生?小心肝?小宝贝?
他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憋着笑。
我轻轻亲了他眼睛下,我说,好哥哥。
朱丘生死穴被我找着了,看他表情我就知道他正中红心。
他把我从衣服里挖出来,手按在我肩膀上,清了清嗓子,说听好了哈,我只说一遍。
我点头,你说。
我看着朱丘生黑亮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的影子,沉在那汪清潭最深的底,朱丘生慢慢说,卢子卯,我喜欢你。
恭喜朱丘生小朋友触底反击,正中卢子卯先生靶心。
下一秒我就把他拉到了桥洞子里,我说乖乖小娘子,快让大爷亲亲。
朱丘生唇面上有股清清淡淡的甜味,吻起来很舒服。一吻终了,他趴在我耳边说,一会儿好哥哥,一会儿小娘子的,你分不分裂啊?
他这话说得嫌弃,手却钻进了我衣服里,若有若无地扫我的侧腰。他掌心的温度比我的腰还高些,蒸着我的肉,他的气息温温热热地扫在我耳廓上。
然后他说,晚上上我那去吧。
我抓着他的手从桥洞里出来,大步流星地往行政楼走,边走边说,我去找辅导员请个探亲假。
朱丘生任我拖着,走到一半突然笑了一声,慢慢说,我学了点生理知识。
哗啦,这效果堪比晴天打雷,转弄人个措手不及的,我觉得我心脏好像停跳了。
大脑好几十秒才恢复供血,一回神儿我就扯着朱丘生往反方向走,用种参加奥运会竞走比赛能拿第一,而且甩第二八百里的速度。
朱丘生有点跟不上,两个脚都不着地了,他问,你干嘛啊?怎么往回了?
操他奶奶的,我说,那他妈还请个屁假啊。
一进了房间,我们之间就开始噼里啪啦冒火,幸好酒店用的是瓷砖地,木地板早烧着了。
氤氲的水汽包着我们从淋浴房一直到床上,冬季的气温是懒怠的,但他让我觉得温柔缱绻。朱丘生用他那双乌灼灼水淋淋的眼睛看着我,带着点错综的柔。
他把个小瓶子交到我手上,里面的流体被他的体温弄得暖烘烘,他说,你不是要办我吗?
他在召唤我,山神、狐妖、葡萄藤、歪脖子树……都在召唤我,他变成了虚影,只有嘴角那道裂纹在动,寻求一种圆满的,不再彷徨的感受。
哪怕是梦呢?
他说,办我吧,朱丘生说。
或许不只是我,我们都是在幻梦里寻求真实的魇兽。
我在他背上落下一吻。
我问他,你会后悔吗?
朱丘生说,谁后悔谁是孙子。
然后是让我头皮发麻的滞涨,汗水落在朱丘生背上,变成一朵朵盛放的霜花。会有玷污姑射的山民吗,我想,这真是我万死难赎的业障。
我从背后抱着他,看着他慢慢褪掉玫红。我轻轻咬着他的耳垂,问他,感觉还成吗?
褪红的进度还没过去,朱丘生又从耳朵根开始慢慢变熟了,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还挺爽的,他说。
说完他转了个身,把我埋进他颈窝里,不让我看他的脸。他问我,你呢?
然后我就开始收不住地笑起来。
我从轻笑到大笑,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的,腰也直抽抽。朱丘生被我从错愕笑到不耐烦,颇重地打了我一巴掌,他说,你他妈刚刚把脑子S没了?
我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紧紧地搂了他一下,朱丘生现在暖和得像个小火炉,半边身子都软着。我说怎么可能不舒服,我恨不得把今天日历撕了裱起来,题字。
题什么?他问。
朱丘生千里送……祝福,我说。
我的手还在暧昧不清地在他身后,至于什么祝福,他心里也有数。
操你娘的,你有病吧?他的手爪子给了我一耙子,我没躲,我说我没病,我还要上香拜呢。
拜什么?
床公床母保佑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朱丘生直接被我弄毛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像只炸了毛的猫。他说我当时把你捡回来的时候怎么没留个心眼儿把你这破嘴给卸了?
这就叫一招不慎。朱丘生当年心慈手软,现在只能纵容我这张破嘴为非作歹,我把他扯回来,又亲了亲他,我说哥,你想试试我吗?
他一愣,说,啊?
你想要我吗?
朱丘生不可能不想,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还在我腰上。他迟疑了会儿,然后说,下次吧。
今天没劲儿了是吧?
朱丘生懒洋洋地看着我,轻轻笑了笑,说你还没这么厉害,下次让你见识一下。
我就是问问你,我还没答应呢。我说。
他在我软肉上重重掐了把,他说由不得你不答应。
他说的对,他说什么我都答应。朱丘生喜欢的事我都乐意干,他不乐意的事谁都强迫不了。
想到这,我心里又美了下,我说,哥,我爱你。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朱丘生一直是明白的,他明白我所有的担心胆怯,患得患失,他愿意抹平,就是因为他愿意。
我也愿意。
那天我们做过之后,省城下了场干干净净的初雪,雪后的街巷有种恬淡的静谧。我最后真的把那张日历裱了起来,上面写着十一月二十五日,宜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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ʕ •ᴥ•ʔ
终于……
审核君,已经换成省略号啦,求过~

第32章 草生
老朱家两个人一个让我喜欢得不得了,一个让我发愁得不得了。休假回家,朱丘生又给吃又给喝又给睡的,就算是我要星星,他都能转身拿梯子架去够。但有一点例外,他说辅导草生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
草生十三岁了,没白瞎老朱家的基因。她长着和朱丘生一样的细眼儿,皮肤呈现健康的粉白色,高鼻梁鹅蛋脸,长得很漂亮。
可惜美人是个大草包。
朱草生盘腿坐炕上,啃笔的样子和她哥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朱丘生啃的是木头铅笔,这妮子铁牙,啃的是签字笔,一直把笔尾巴咬出白色的印子。她一边咬一遍嘀咕,什么鸡几只脚,兔几只脚?
我拿方程组给她讲了一通,历时好几分钟。从列方程式到求解,细致得从头到尾。朱草生看着演草纸不住点头,然后一笔一画写在自己卷子上。
能看懂?我问她。
能能能,能看懂,她说。
衬着她写题的功夫,我溜下炕,凑到朱丘生旁边,我说,我教会草生解一元二次方程组啦。
朱丘生觑了我一眼,求表扬啊?
不要白不要,我想。那求一个呗?
朱丘生翻动着锅里的菜丸子,说你可当心点,她要这么好教还能当选让学校老师最想一拳捶死的同学吗?
你们就严重吧,草生哪有那么差劲,要搞爱的教育,懂不懂?
行,朱丘生拿着锅铲子叉着腰看我,那你就爱的教育吧,慈母。
我回炕间,朱草生又在咬笔了。我过去,又不会了?
不会,她闷闷说。
我低头一看,把鸭子和兔子关在一个笼子里…… 这不换汤不换药嘛!
这个,我点着这道题,和上面的那个不一样吗?
不一样啊,朱草生说。
哪不一样了?你别看这是鸡,这是鸭,都是两只脚,你只要按照之前的步骤再列个方程组……不就完了吗?
但是不一样啊,朱草生说,你看数都不一样。
一瞬间明白了为啥教师行业早衰了,我不想一拳捶死朱草生,我想天上来个雷把我劈死。我忍着跳得噗噗的筋,我说姑奶奶,这数当然不一样了,这数一样你还做它干什么?
但是不一样我不会做啊?
你不说能看懂吗?
我说的是能看懂你写的字儿。
我把她卷子一把扯过来,原来她捡了个现成的,把我步骤原封不动抄了。我方程喜欢设“Z”,她最有本事,抄成了个“2”,最下面一行明晃晃摆着结论:216。
216?什么东西?
这是“Z”!我朝着朱草生说,语气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朱草生迷迷瞪瞪的,她说不是数学题吗?怎么还出“Z”了?
丫的,我在心里默念杀人犯法,表情可能堪比吃小孩了。我说草生啊,可能你不习惯这个方法,咱们换一个。
朱草生点头,行啊。
你看,笼子里又这些只脚,又有这些个头。咱们先假设,鸡和兔都举起两只脚,这样地上就只有兔脚,没有鸡脚了。
朱草生想了会儿,神在人外地“嗯”了一声。
我说什么了,你重复一遍?
没有鸡脚了……没有鸡脚了,朱草生跟念咒一样,念着念着,身子突然“邦”一下抻直了。她长长“哦”了一声,她说多亏帽儿哥你提醒,不然我就忘了!
我看着仿佛打通任督二脉小眼锃亮精神百倍的朱草生,忘啥?提醒啥?
朱草生一溜小跑就出去了,钻到厨房里,大喊了一声,大哥你说今天做红烧鸡爪的!从零钱盒里抓了钱一溜烟就跑了。
朱丘生转过头的时候看见我正翻箱倒柜找擀面杖,乐得呼哧一声,他说你干嘛?不是爱的教育吗?
我把擀面仗往肩上一扛,气呼呼追出去了,边走边说去他妈的爱的教育,棍棒底下出孝子。
话虽这么说,我却没舍得打她,只是把她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回来了,顺便再买了袋花生糖。
我边嚼着花生糖,边看草生馋得滴溜儿圆的眼,故意把糖塞进牙齿后来发出咔嚓的脆响。我问,朱草生,你想不想吃?
草生摊开手,想要!
那赶紧回去把那页数学作业做了。
她好像挣扎了一会儿,摇头:不做!
嘿,胆子不小。我把一块花生糖放她鼻子底下,真不要?
不要!朱草生很有骨气地说,然后她好像怕自己反悔,撒丫子跑了,说她去村西丽丽家玩去。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把那包鸡爪递给朱丘生。我说小兔崽子,我还治不了她?加辣加辣!
朱草生嘴馋但是滴辣不沾。
朱丘生把鸡爪处理干净,然后加了一大捧辣椒面,抬头笑我,受不了了?
她就存心气我!
算了,朱丘生说,她就不是那块材料,不学就不学吧,让她折腾点儿别的,将来也能过挺好的。
那你当时为什么整天逼我学习?
我是看人下菜碟,朱丘生低下头说,傻帽儿你和我们俩不一样,那天你不是和我说要念研究生吗?
我专业分流选的数学方向,苏老师建议我跟他读研拿个金融学位。我跑到桌子边,挑了口熟肉吃,然后又走到朱丘生边上,我说我读书是一回事,草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要不哪天清除文盲半文盲的工作清除到咱们家,能一下扫掉三分之二的人。
朱丘生觑了我一眼,他说你就糟蹋我吧。
我把他干净的一只手扯到我腰上,我说要不中午你也糟蹋糟蹋我?
我们开荤之后,一直还是我在上面,但是我直觉朱丘生不是不想,毕竟他总是对我的腰臀抱有极大的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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