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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票(空菊)


通话提示音响了两声便被接起:“喂?”
“是我。”乔清许闷闷地说,“我加完班了。”
“辛苦了。”姬文川说,“到家了吗?”
“嗯。”乔清许将抱枕抱在胸前,倒在沙发上说,“到家了。”
其实乔清许并没有特别想说的话,只是想听听姬文川的声音。
又或者姬文川什么都不说,就听到他那平稳的呼吸声,也能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一个人吗?”姬文川又问。
“当然了。”乔清许懒懒地说。
“要不要来我这里?”
乔清许缓缓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其实那天在温泉池里,姬文川原本是想做到最后的,但见乔清许实在痛得不行,便还是放弃了。
他让乔清许准备好后告诉他,现在乔清许在微醺的状态下想了想,突然发现该做好准备的不是他,而是姬文川。
只要姬文川不要那么粗暴,那他应该是随时都可以的。
“好。”乔清许说。
姬文川的司机又来了趟老小区,把乔清许接去了锦城酒店。
管家一如既往地在玄关迎接,但不似往常对待客人那般全程陪同,只说了一句“先生在卧室等您”,接着便离开了。
乔清许熟门熟路地来到姬文川的卧室,只见某个老先生正倚在床头看平板,明明是那么闲散的氛围,却还是保持着他那股优雅。
“来了?”姬文川抬起视线,淡淡扫了眼乔清许,又把视线落回了平板。
乔清许站在床边没动:“我可以上来吗?”
姬文川看着平板,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来之前乔清许已经洗过澡,他脱掉毛衣和牛仔裤,穿着背心和平角内裤钻进了姬文川的被窝里。
薄薄的蚕丝被已经换成了羽绒被,但并不厚重,被芯蓬松又柔软,盖在身上无感却很暖和。
乔清许往姬文川身边靠了靠,探了个脑袋到他的平板边:“你在看什么?”
“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姬文川关掉平板,放到床头柜上,“去了日本几天,积攒了很多应酬。”
乔清许瞥到了密密麻麻的表格,问:“可以不去吗?”
“我刚就在看哪些可以推掉。”姬文川往下挪了挪身子,把乔清许揽进怀中,“你今天心情不好?”
“啊?”乔清许愣了愣,“没有啊。”
他忘了在来之前他确实心情不好,但见到姬文川后,烦闷的情绪已经消失。
姬文川挑起眉尾,语气倒没有责怪的意思:“那骗我加班。”
乔清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没有。”
“我刚在你家楼下。”姬文川说,“看到你跟你同学了。”
乔清许:“……哦。”
原来姬文川去找过他。
而且明明知道他在撒谎,却也没有拆穿,就那么离开了。
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蔓延滋长,乔清许抬起下巴,看向姬文川,动了动嘴唇:“姬先生,我准备好了。”
一开始的爱抚和亲吻都是温柔缱绻的,一如乔清许幻想中和姬文川的第一次。
他就像漂流在海上的小帆船,不需要任何动力,风就会带他驶向远方。
但渐渐地,舒适的微风逐渐变得狂暴起来,吹得可怜的小帆船在海面浮浮沉沉。
天空乌云密布,像世界末日一般,是小帆船从没见过的景象。
他逐渐支持不住,想要退出这场漂流,不料却被卷入了无尽的漩涡之中……
最后结束的时候是在浴缸里,乔清许不知道时间,但估摸已经过了午夜。
他原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姬文川都没有碰他,是真如他所说——情人只是可有可无的消遣。
结果装的,都是装的。
真正清心寡欲的人会逮着他一遍又一遍地索取?
哪怕他嗓子叫哑了,姬文川也只会重复那句“乖,不哭”,然后撞得更加凶猛。
“还好吗?”姬文川靠着浴缸边缘,怀里搂着乔清许,将温水浇在他布满吻痕的胸口。
乔清许根本不想搭理姬文川,但为了表示抗议,他还是说道:“不好。”
姬文川偏过脑袋,吻了吻乔清许的耳垂:“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乔清许抱怨道,“都说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姬文川笑得不行:“刚才是谁叫我用力不要停?”
乔清许脸一红,他也是才知道,人在登顶的时候是会失去理智的,为了最后的那几秒,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见他不吭声,姬文川又问:“还要泡吗?”
乔清许摇了摇头,自觉往后靠了靠,等着姬文川把他抱起来。
当两人回到床上时,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示已是半夜两点。
之前忙碌的时候,乔清许倒是经常熬到这个时间,但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像是老先生的作息时间。
困意就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然而姬文川仍然没有关灯,对乔清许说:“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话题来得有些突然,这会儿乔清许的大脑还沉浸在余韵中,反应很是迟钝。好一阵后,他才意识到姬文川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应是看到他和安茉吃饭时,愁眉苦脸的模样。
“我没事。”乔清许也知道这三个字很敷衍,又说,“过两天我要去参加一个节目。”
姬文川:“节目?”
“去伪存真。”乔清许说,“你看过吗?”
“看过。”姬文川问,“你去答题?”
“嗯。”乔清许着实有些累,往姬文川怀里靠了靠,“杨建章应该是想看我出糗。”
“你如果不想去,”姬文川揉了揉乔清许的后颈,“我给台长打声招呼。”
乔清许诧异了一瞬,但一想是姬文川,又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用了。”他说,“正好借这个机会宣传下福至。”
“或者我打声招呼,让他们多出点瓷器相关的题。”
乔清许不禁哭笑不得:“真的不用。”
姬文川说:“一个电话的事。”
乔清许实在觉得搞笑,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道:“你好像我爸。”
就那种中国式家长,能走后门就一定要给孩子走后门。
不过话说出口,乔清许也发觉有些不妥,又解释道:“不是说你像我亲爸,是说你像我家长。”
姬文川思忖着说:“当你爸也不是不可以。”
乔清许:“?”
姬文川的眼底忽地沉下来,又翻身把乔清许压在身下,吻住了他的嘴唇:“叫爸爸。”
乔清许惊呆了,奋力反抗着姬文川的禁锢:“我明天还要上班!你这个老变态!”

结果第二天乔清许翘班了。
他很努力地想要爬起来,但人在精疲力尽的时候,盖在身上的羽绒被如有千斤重,连翻个身都困难。
眼看着落地窗外的日头越升越高,被榨干的体力却丝毫没有回复的迹象,乔清许也只能放弃了挣扎。
反观某个老先生,倒是很早就起了。
在乔清许模糊的印象中,姬文川应是七点就起床吃了早餐,处理了一阵公务,然后又回床上陪乔清许躺了一会儿。
他说如果乔清许实在起不来,可以让佣人把早餐送过来,破例允许他在床上吃。
又是“破例”,又是“允许”,说得好像“天大的恩宠”似的,乔清许才不稀罕,翻过身去回了姬文川一个背影。
后面姬文川兀自在乔清许身上种了几颗草莓,还是忙手上的事情去了。
睡到大中午,乔清许好歹恢复了些精气神,他本想直接回公司上班,但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姬文川却没有放他走,把他带去了楼下的一家私房菜馆。
菜馆里的氛围布置得很昏暗,过道上唯有摆放小物件的壁龛里亮着灯光,煞是引人注目。
有的壁龛里摆放着貔貅,有的摆放着关公,大多都跟招财有关。
乔清许左看右看,走得慢了些,姬文川停下脚步等了好几次,最后索性牵住了他的手。
经理模样的人在前面带路,离两人不远,乔清许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但对上姬文川不悦的目光,他还是老实跟上了姬文川的步伐。
一进入包厢,光线立马明亮了起来。
偌大的圆桌本应可以接待不少人,但此时桌上只摆放着两副碗筷,显然是专为两人准备。
乔清许眼尖,发现碗筷对应的其中一张椅子上竟放着软垫,而另外一张椅子上却没有。他几乎是立马松开姬文川的手,走到没有软垫的椅子上坐下,结果屁股刚一沾着椅子,钻心的疼就直冲头顶,差点没让他直接弹起来。
姬文川朝经理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等经理的身影一消失,乔清许立马皱起一张脸,再也不用强忍屁股的不适。
“拿去。”姬文川来到座位边,把垫子递给了乔清许。
“我不用。”乔清许皱眉说,“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你年纪大,你垫就好。”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尊心作祟,乔清许就算是屁股开花,也不想坐这垫子。
“看来你状态不错。”姬文川淡淡说,“下午回去继续吧,‘爸爸’我还没听够。”
乔清许:“……”
最终坐垫还是回归了正确的位置。
不过必须承认,垫上垫子确实舒服许多,不至于一抬胳膊,就牵一发动全身,又让乔清许疼得不行。
不一会儿后,菜品全部上齐,清炒时蔬、蟹黄豆腐等等,都很清淡。
姬文川把剥好的虾放到乔清许碗里,说:“早上白宿来了电话,说沉船的事没线索。”
乔清许夹虾的手一顿:“一丁点线索也没有吗?”
“嗯。”姬文川说,“日本附近海域记录在册的沉船大多都是战船,跟古董不沾边。至于古时候贸易往来的船,曾经打捞上来过几艘,但里面没有汝瓷。”
“宫廷瓷器不会参与贸易往来。”乔清许摇了摇头,“如果这是一件真正的汝瓷,日本人多半是通过掠夺或者盗墓来的。当然,也不排除有汉奸,把我们的珍宝卖给日本人。”
姬文川发现乔清许改变了重点,问:“你打算查源头?”
“是。”乔清许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尽管这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乔清许就不会放弃。
姬文川很轻地笑了笑,说:“如果当初我没有同意把高足杯给你,你是不是要缠我缠到天荒地老?”
“你给我了。”乔清许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事实证明坚持还是有用的。”
“嗯。”姬文川又剥了一只虾尾,放到乔清许碗里。
用过午饭后,乔清许想回拍卖行去,但姬文川又把他带去了一家国风品牌店。
店门口的LED屏上播放着这个品牌的秀场视频,每件衣服都很好看,只是乔清许并不想花时间在这上面。
“姬先生。”他拉了拉姬文川的袖子,“我该回去上班了。”
姬文川径直走进店中:“今天先请假。”
“不行。”乔清许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动,“我手上工作很多。”
一是全国巡展的策划还没写。
乔清许已经想好了,只要巡展有举办的可能性,杨建章就没道理反对。
他若是硬要反对,乔清许就给他扣个“针对晚辈”的帽子。杨建章向来爱面子,肯定不希望这样。
二是发社交媒体的视频还得继续录。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更新频率肯定起不到宣传作用。
三是去录《去伪存真》节目还得做准备。
上一次看去伪存真已经是好多年前了,自然得先复习复习。
这么一看,乔清许简直就是个大忙人,哪还有功夫跟姬文川逛街?
“工作先往旁边放一放。”姬文川继续往前走,“我让人挑了几件适合你的衣服,你试一试。”
“我自己有衣服。”乔清许嘟囔了一句,但见姬文川已经走远,也只能跟了上去。
这家品牌店的主理人就是姬文川推过微信的姬家造型师。
他拿过来的几件衣服都有些眼熟,乔清许仔细看了看,发现跟姬文川穿过的衣服都是同系列。
“这件松树图案的纹绣很精致,上镜应该会好看。”
“这件暗红色很衬皮肤,舞台光打上不会显得假白。”
“这件改良款唐装能让您看上去稳重,但又不会太老气。”
乔清许原本兴致不高,只是随便听听,但他渐渐发觉不对劲,小声问姬文川道:“这是给我上节目挑衣服吗?”
“当然。”姬文川拿起一件衣服在乔清许身上比划,“小朋友第一次上电视,必须得重视。”
回想起来,当初乔必忠上央视节目时,谷骊文也陪他挑选了好久的衣服。
莫名联想到琴瑟和鸣这个成语,乔清许红了红脸,乖乖拿上衣服去了试衣间。
最后乔清许挑选了那件松纹图案的斜襟系带外衣。
单穿会有些冷,但再加一件圆领长袍就已足够。
结束购物时已是下午晚些时候,再回拍卖行去上班已经意义不大。
乔清许索性又留在姬文川家里过了夜,只是明天还要录节目,两人也没做什么“运动”,看了一晚上的去伪存真。
这么多年过去,去伪存真的规则也没什么变化。
节目组会依次给出藏品,让嘉宾选择藏品的描述是否准确,如果回答正确,可以积累一个积分,最后积分最高的前三名对某件藏品进行估价,误差最小者将获得最后的大奖。
不过说是大奖,其实价格也不会很高。
多是某个现代大师出品的工艺品,具有一定的艺术价值和观赏价值,但非要拿去售卖的话,可能也就大几千的价格。
但毕竟是官方节目,嘉宾们也不敢抱着玩一玩的心态,都会认真对待。
第二天早上,姬文川的司机把乔清许送去了电视台。
至于某个老先生,耽误了大半天时间陪乔清许吃饭买衣服,手上的事立马堆了起来,便没有再陪同。
当乔清许抵达演播室时,嘉宾席上已经坐了好几个嘉宾,其中一人乔清许在琉璃斋的饭局上见过,是艺术品经销商,叫黄乐安。
他一见着乔清许,立马当起了中间人,把其他人都介绍了一番,结果基本都是熟人的熟人,最远的关系也不过是客户的朋友。
其他人也大都认得乔清许,知道他是福至拍卖行的年轻老板。
在姬文川身边待久了,乔清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应付起来毫不费劲。
寒暄一阵后,另一边的专家席上也来了人,乔清许立马认出瓷器专家是锦城博物院的研究员,想要上前打声招呼,但这时主持人已经就位,他也只能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灯光开始闪烁,开场音乐响起,在座的所有人都配合地鼓起了掌。
漂亮的女主持人走到台前来,说道:“各位好,欢迎来到去伪存真,我是主持人宋岚。首先欢迎今天光临现场的三位专家老师。”
这三位专家分别是瓷器、玉器、书画组专家,每次主持人宣布藏品的描述是否准确后,专家都会进行讲解,让观众更好地了解藏品。
嘉宾们鼓了鼓掌,主持人又说:“本场为获胜者准备的奖品是由匿名者捐赠的清雍正青花一束莲盘,请看大屏幕。”
听到这个名字,乔清许心生怪异,其他嘉宾相互看了看,也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这时,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藏品图片,乔清许对这照片无比熟悉,因为……
就是他拍的。
这只清雍正青花一束莲盘,正是“孤芳奏雅”拍卖会上本来要流拍,但被姬文川花二十万买回去了的那只。
匿名者?
哎,乔清许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谁给节目组捐奖品捐二十万的古董?
也就姬文川这败家老爷们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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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参考的是央视《一槌定音》

第41章 我看你是真的喜欢瓷器
开场环节结束后,司仪端上来了第一件藏品,一只彩绘梅瓶。大屏幕上出现了放大细节的图片,同时演播室里响起了背景解说。
“提供藏品的宝主认为,这是一件宋代磁州窑彩绘梅瓶。磁州窑为民间窑系,胎体较厚,装饰带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其中白地黑花最具特色。此件梅瓶瓶身雪白,黑色花纹线条流畅,符合磁州窑特征。你认为它是真的吗?”
嘉宾席上的红蓝按钮亮了起来,主持人宋岚提醒道:“请各位嘉宾做出选择,如果认为描述为真,请按下红色按钮,如果认为描述为假,请按下蓝色按钮。”
不一会儿后,大屏幕上出现了六位嘉宾的选择,其中三人认为描述为真,另外三人认为为假。
“看来这件东西争议很大。”宋岚摊开手掌指向了黄乐安,“2号说说看,你为什么认为它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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