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也不安全了(忘却的悠)

玄元宗可是随便江夏乱造的。
这不, 才多少年, 就有很多神奇的成果。
如今这个可以破除浓雾的丹药就是其中之一。
隐勿阵的效果自然不只有浓雾, 但是若是视线不受干扰, 会方便很多。
而且不仅仅是隐勿阵, 很多其他阵法都有类似风系法术无效的浓雾的效果。
可以说江夏的这个丹药极其实用。
在十年前被炼制出来之后，就是当下最热销的网红产品了。
但凡外出历练的，都会备上一颗。
玄元宗内部自然是有很多的优惠。
还别说, 别看【唯我】的福利很开挂, 连提升修为这种事情, 都能“给钱就行”。
可在细节上，却不如自家宗门了。
这一点, 但凡【唯我】里三大宗门出身的人都很有发言权。
湛为墨自以为在宗门中隐藏的极好。
怎么会怀疑宗门公然派发的丹药中有问题，更何况，这丹药, 还是他自己在一箱子中随便拿的。
他当然不知道，为了他, 那一箱丹药都是有问题的，在湛为墨前后拿到丹药的人，都被宗门悄无声息的叫回去，找了借口，重新换药。
在坑骗敌方卧底这条路上，玄元宗一向是筹备完善。
很快玄元宗布置的杀阵让这十五个待宰羔羊产生了危机。
不断消耗的丹药和符篆都让他们感觉到了心慌。
诚然自己现在还没受什么伤。
诚然自己的本命法宝无损，底牌全在。
诚然他们队伍中还没有折损。
但是有一种东西……叫火力不足恐惧症。
丹药和符篆都是修士们出门在外“实力体现”。
它们是你在遇到绝境的时候，力挽狂澜，金钱开道的资本。
尤其是在密闭的，未知的，眼瞅着短时间内走不出去地方。
他们踏入的这个阵法，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的在消耗他们的储备。
这才十几天吧。
就让他们的储备临近警戒值了。
要知道他们是冲着【斩天】来的，自然是把能带的都带来了。
可带了那么多，这消耗……
果不其然，这份焦虑让他们体内的特殊丹药开始起作用了。
“湛道友，这不是你们玄元宗的阵法？区区隐勿阵，你却一点都没办法了？”
“区区隐勿阵，你们又有办法了？”
现场的十五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了。
他们自然知道，现在这情况，肯定不是区区隐勿阵了。
不是最初就认错了阵法，就是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迈入第二个阵法了。
无论哪个可能性，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又是一番战斗，这个阵法超出预料的强大。
他们内心的不安也放大到了极点，让他们开始相互攻讦了起来。
【唯我】的成员比起其他神秘组织甚至是魔修的宗派关系更加疏远。
毕竟绝大部分成员，完完全全就是冲着利己的去的。
再加上【唯我】的神秘主义。
组织成员很少彼此联系，那也就没什么感情。
故而遇到了这种情况，他们下意识的开始防备彼此，防备彼此下黑手，拿自己当破阵的垫脚石。
玄元宗看着他们吵起来了。
果断的把阵法悄悄调整，让杀伤力稍微减弱一些，好让这群人有功夫吵。
【唯我】不能透露自家的情报，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人隐匿在周围。
透露情报会导致他们的身陨。
但是【唯我】的人吵别家的情报却是可以的。
关于【斩天】的情报就这么在有问题的丹药+阵法威胁+【唯我】人心不齐的作用下被透露了出来。
哪怕每次只透露一点点。
也足够玄元宗拼凑一切了。
当十五个【唯我】死伤过半的时候。
玄元宗确定了他们吐不出什么来了。
低头看着最后还没写满一页纸的情报。
所有人：…………就这？！
这也太少了？！
他们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斩天】这个名字是玄元宗起的。
如果那个神秘组织正好也叫【斩天】这倒是无所谓，毕竟这名字的确很合适。
但是他们吵架的时候，却多用指代词汇，而很少用【斩天】。
说得更清楚一些的一句原话是：“【斩天】二字，没准只是人家的随便喊喊的口号，我们就傻乎乎的认为他们就是当年损伤天道的人。”
这话若是拆开了仔细分析。
一、的确有人伤害天道。
二、他们并不知道伤害天道的人是谁。
再结合一些其他的话的佐证。
原本以为这次能大有收获的玄元宗开始一头雾水了。
不是，你们什么情况？！
他们放出一点点消息你们就颠颠的来了。
结果人来了，你们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对方的组织名字，组织目的，组织成员，组织实力全部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天道受损的具体时间。
知道这个有个屁用！
“那年发生了什么？”
“这哪儿记得。”
“没什么大事……”
“唉？天一阁闭关似乎是那个时间段！”
“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这群废物……问不出什么来了，杀了吧。”
“别别别，这阵法都启动了，让他们多走走，也好让孩子们看看阵法效果。”
“现在结束，还能省点。。”
“最珍贵的阵法材料已经无法回收了。现在关也就省点灵石……我们玄元宗不差这点，还不如让孩子们多涨涨见识。”
“也是。”
玄元宗的高层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着事情。
全然不顾阵法中的【唯我】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
丹药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被无限放大。
不是没有【唯我】的人注意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
但是他们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自己察觉到不对劲，也压抑不了内心的愤怒和恐慌。
察觉到不对劲，也改变不了目前的绝境。
只是心性上的不对劲，那就不对劲吧，只要不影响实力就可以了！
“这次好歹不算一无所获，至少15个【唯我】成员，一大笔收入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所有人看向封祁，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有的人，在封祁开口前，就点了点头。
“雁过留痕，这么大的一个组织，能伤害天道的组织，怎么就一点痕迹都没有？”
“是啊，我们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唯我】都找了他们这么多年了，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个组织和个人……真的存在？”
“我之前就怀疑过了，毕竟【唯我】这种偷偷薅天道能量的行为还能隐藏在暗地里。可是让天道直接受损，怎么也不是悄无声息能做到的吧？”
“可天道受损是事实，不是【唯我】干的也是事实。”
“这……”
玄元宗的人开始热烈讨论。
所在长辈后面的南门樾开始一滴滴冷汗在额头和背脊处凝聚。
在听到“天一阁闭关那时候”这个时间节点的时候，他的脑海就被一道惊雷劈中了。
当初明玥刚刚入门的时候。
对他说过天道印记的事情。
至今他们身上的普通挂件，为什么有天道印记还是个迷。
但是印记+重生前看到的景象。
让南门樾确定了自己的重生是天道恩赐。
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喊了一句“何德何能”。
是的，那时候南门樾完全不理解天道为什么要救他。
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的出窍期。
是，他的经历是挺励志的，可放在整个修真界，完全不起眼。
然而呢，天道就是救了他。
直到最近，他们得知了天道晋升的需求后，和明玥一合计，才有了比较准确的猜测。
这份印记，恐怕就是天道看好的，飞升人选。
虽然不知道印记还有几份，但是就目前来看，他、叶瑜、明玥。
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同一辈的。
而且天资都很高。
只要明玥不胡来，他们三个几乎可以达成同时飞升的成就。
这也许就是关键。
上辈子，他们也许也被天道圈定了，天道希望他们能同时飞升，带来法则完善，让自己成功跨入成年。
看【唯我】平日里杀人那么起劲就知道了。
一旦天道成年，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功亏一篑那么简单的。
上辈子，叶瑜在迦叶寺好好的（大概好好的，毕竟不熟）。
而明玥却不知所踪，上辈子各大宗门里的天之骄女都没有明玥。
也许，她已经陨落，或者在坚持不入仙门后，已经寿终正寝。
其他人如何并不知晓。
但是三人中间两个出事，难怪天道着急了。
于是天道趁着那个套娃秘境的祭坛启动的那一刻，把自己送回了过去。
以上推断是这次行动之前，南门樾的判断。
他已经打算在这次通过【唯我】寻找【斩天】行动之后，找个机会暗示宗门支持师妹把各大门派的天骄天女都撸一遍。
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印记。
目前的第一要紧，还是打探【斩天】比较重要。
然而直到现在，【唯我】的人都死了差不多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出来。
南门樾才想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重点。
有没有一种可能……天道把他送回来，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不怪南门樾一无所知。
作为摸爬滚打，从底层一路奋斗出来的出窍期。
南门樾的眼界和底蕴真的没有那么高。
就像玄元宗的人盲目崇拜无所不能的宗主一般。
南门樾也下意识的认为，天道牛逼，送个人重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加上钟老也有类似的无敌流小说问世，师叔随便走走都有一个秘境能认主。
这些都在潜意识里，神化了天道的能力。
而现在，事实放在眼前。
前辈们说得对。
没什么神秘组织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们有心抓【唯我】不也抓到了？
雷霆域的一个诱饵小队而已，就让【唯我】暴露了。
【唯我】勤勤恳恳的找了那么多年，没理由找不到罪魁祸首。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天道用类似于自断一臂的方式，换取了他的重生。
救了他，也希望他的重生能用来自救。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段以君的手搭上了南门樾的肩膀。
看着一脸苍白的南门樾，有些担心。
“怎么了？”
“不，没什么，师叔……我只是……”
压力有些大。
段以君看了看阵法中的情况，再看了看南门樾。
笑着拍了拍南门樾的肩膀。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支持你。”
“啊？”
“不就是想亲手杀了他嘛。”
段以君看向已经狼狈不堪的湛为墨。
“他没资格做你师父。”
想想曾经对湛为墨的滤镜，段以君就觉得后怕。
幸好他当时把南门樾带在了自己身边了。
筑基期那一次的痛下杀手，还有点大义的名头在。
而如今呢？又是脊髓玉冠，又是会直接炸飞的秘境。
按照齐宣的供述，冯音音也是死在他的手里，那时候还没有加入【唯我】呢。
这种人渣，讲什么师徒名分，走，替天行道去。
再得到了宗主的肯定后。
段以君直接拉着南门樾入阵。
既然小樾有这个心结，那就了解了它！
“你也是金丹了，等他死了，你就索性要了23峰吧。就在我隔壁，我们当真正的邻居。”
“我还得去一趟南山秘境，把小南山彻底收服了，你呢，就在落生花好好的多捞几棵聚灵树，到时候分我点。”
南门樾被师叔拉着入阵，一边继续感叹师叔的细心和体贴。
一边细品着师叔如今的态度。
后知后觉的他，终于感觉到有点点和以往不一样了。
只见南门樾的眼睛顺着这番细品越来越亮。
师叔终于不当他是小孩了！！！
当段以君头回看的时候。
仿佛看到一只小狗不停的甩着尾巴，眼睛亮的像是看到了加餐。
南山秘境那会儿，段以君看着无条件的给自己支持，并且果断的给出计划的南门樾。
感慨着这个自己护了几十年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成了能和自己齐平金丹真人了。
是一个并肩和自己齐行的道友了。
然而如今再看着这孩子“摇尾巴”的样子……
拿着对道友的心态，段以君还是没忍住的伸手撸了一把。
只能说，大男主的脸，就是万能。
可爱起来也那么动人。
当湛为墨拖着伤势，离开团队，努力寻找出口的时候。
发现了自己的好徒儿，正在对着段以君，笑得至真至诚又阳光暖心。
而段以君正在把手从对方身上拿回来。
两个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
这让湛为墨第一时间怀疑这是什么幻觉。
然而下一秒，昆吾刀的刀锋在一个错身之后，带走了自己的一条手臂。
若非湛为墨下意识的躲避，此刻带走的就不是一只手了。
“你！”
“劳烦师叔掠阵。师父，有些账，该算算了。”

他此刻也不需要维持自己的风范。
错愕和愤怒还有被瞧不起的羞恼，让他的杀意前所未有的沸腾。
每个修士最不甘心的时刻, 便是被修为不如自己的修士越级挑战。
而对于湛为墨来说。
南门樾此刻站在他的面前，那更是巨大的羞辱。
就像是古时候高门贵族看到揭竿起义的农民一样。
震惊、鄙夷、不敢置信，充满了感觉被玷污的恼恨。
南门樾在湛为墨心里的地位，就是随时能献祭的祭品和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玩具。
哪怕湛为墨加入【唯我】之前, 他对于南门樾都从来只有衡量而无真心相待。
更别说加入之后了。
而现在，自己从来看不起祭品, 站在那里给了自己重创。
自己自以为的掌控全局控制着玩具，实际上却反被利用。
湛为墨的恨意和恼怒简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在看到湛为墨眼睛通红, 身上开始缭绕气了黑色的魔气的时候。
饶是打定主意, 不给反派话多机会的南门樾都停下了手。
面露复杂的看着这几乎是命运戏弄一般的一幕。
曾经的他被湛为墨逼到入魔。
如今却是他放弃了自己的道。
而湛为墨此刻的大脑也清醒了过来。
不是说他的心态调整过来了。
而是说他想明白, 如今的这一切都是玄元宗的局了。
如果说封祁和南门樾是【斩天】的人还有点可能。
但是段以君绝对不可能是。
虽然不知道【斩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拿【唯我】来比较就知道。
根本不存在什么神秘组织能让段以君背叛宗门, 除非这个神秘组织就是玄元宗。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玄元宗的陷阱。
玄元宗发现了【唯我】的存在。
故而利用【斩天】的消息来诱到他们上钩！
这样一切都想得通了。
不仅仅是最近的一些事情, 甚至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都想通了。
湛为墨把记忆定格在了他为【唯我】办的第一件大事上。
在把“殷默”那件事从头到尾撸一遍之后。
湛为墨入魔的速度更快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次的事情就他一个人逃出去，【唯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他。
而若是有两个以上的人逃出去, 那么根据一些细节, 【唯我】不追杀他才怪。
玄元宗容不下他了, 【唯我】也容不下他了。
湛为墨哪怕在心里疯狂的咒骂南门樾，恨不得这个背叛他的祭品千刀万剐。
但是现在依旧只能把内心所有的羞愤和恼恨压在心底。
“小樾, 有些事情是我不对，但是他们的命令我不得不听。”
湛为墨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再看向南门樾的时候, 充满了哀愁。
“我还记得，我把小小的你, 从地窖里带出来的那天。我也记得你第一次习字得到圣师表扬的那天，我记得获得外门第一的那天，更记得你正式引气入体的那天。”
湛为墨断断续续的说着南门樾儿时的过往。
说着彼此之间的情谊。
说着自己对他童年的照顾。
说完以后，没有大义凛然的说了一句，要杀便杀。
也没有苦苦哀求，南门樾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自己。
“放过我这次，我们恩怨两消。”
“你好歹是我养大的。”
“放我这一次，对你的名声也会更好。”
“玄元宗的人其他人也在看吧……有些事情，嘴里不说，可就是会指责你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