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也不安全了(忘却的悠)

然而才进门，南门樾耳边听到的就是一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声音。
回头一看。
湛为墨露出了熟悉的浅笑，亲切中带着清冷，却又仿佛只为你一人展露温暖的笑容。
下一秒，幻影被南门樾一脚碾碎。
“晦气。”
下一层。
湛为墨……
又下一层。
湛为墨……
闯到这里，南门樾都想找主办方抗议了。
“这破塔行不行了！！”

作为一个长久和心魔斗争的人，南门樾太清楚心魔是个什么货色了。
最常见的一款，它不仅仅会放大你内心的担忧。
放大你内心的焦虑。
还会曲解你身边一切正面的解读。
比如说, 你同学对你说了一句：别忘记明天要考试。
心魔1：他在挑衅你，他嘲笑你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将来注定要给他打工。
心魔2：他嘲讽你，你无论怎么努力, 考试成绩都永远不会超过他，你就是个一辈子的loser。
你同学：嘎？
你妈对你说一句：多穿一件衣服。
心魔1：她是关心你？才不是, 那是因为你生病了，孩子岂不是她来照顾了？她关心的才不是你, 只是想你不要给她增加事情。
心魔2：她就是想控制你, 掌控你, 把你的一切都捏在手里, 你就是她的单机游戏。
令堂：？
心魔就是一个角度清奇并且全方位攻击你的杠精。
你被误导了, 被戳中了，信了，怕了……你就完了。
所以, 平日里锻炼的重要性就出来了。
锻炼得够了, 突破的时候, 心魔来了，你就能淡定了。
哪怕被心魔戳中了所有阴暗的心思。
也能淡定的回一句：嗯, 我是这么想的，我就不改。或者是好好好，下次一定。
淡定的心以及贼厚的脸皮, 能应付绝大部分杠精款心魔。
然而心魔除了杠精款，还有恐惧款、幻觉款, 诱惑款等等。
且不说其他的，还是回到杠精款。
它有时候会起到警醒的作用。
人的自我防护是很奇妙的。
有时候，一些危险的事情，发生了一些苗头，但是因为内心的保护，以及不愿意面对，这些苗头会被你下意识的忽略。
这种时候，犄角旮旯的小问题都会从内心拉出来的心魔反而起到正面作用了。
“连续三关是那家伙了，难不成真有什么事情被我内心屏蔽了？”
第四层还是他的话，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听一听心魔在说什么。
炼心塔外
“段师叔！你出来了。”
一个玄元宗的弟子热情的给段以君倒茶。（玄元宗已经在外摆摊了）
“师叔好厉害啊，第一次闯关，你就一口气冲到了第六层。”
“还好，还好。”
嘴里谦虚，实际上有点小骄傲，他这些年还是刻苦的，基础功扎实。
“师叔，第六层是什么心魔啊？”
“回到高考之前，面对半人高的五三，打开一看一题不会，挑灯夜战了三十天，上了考场发现走错教室，拼了老命跑，跑到之后飞剑都拿出来了……饶是如此，我也一直以没有放弃，考试后就能玩手机的信仰在支撑着我。可终于考完了发现……准考证号没填……”
这给陌生的弟子一头问号：“师叔，你在说什么？”
“儒学圣府那种。”
这弟子直接哆嗦了一下，不问了。
再问，他怕自己的心魔也是这个。
倒是旁边熟悉段以君的师叔拍了拍他的肩膀。
“幻境类的心魔？不像你啊。你一向不怎么沉浸这个。”
“…………今天发挥不好。”
他知道那是假的，可看到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画面，哪怕是五三、考场这种元素，还是放纵自己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直到时间到了，被炼心塔踢出来。
但是段以君清楚，最近他不能再进行心魔挑战了，必须立刻进行调整。
回味过去，可以去躺着做梦。
心魔若是玩脱了，会没命的。
“这个数据是南门师弟吧？他在干什么？”
一听到熟悉的名字，段以君立刻跑去看自家小师侄记录。
几乎是秒过了三层，一点都不辜负小师侄入塔前的豪言壮语。
但是到了三层后，就停在那里。
怎么的了？三层的心魔是绝世美女？
不对啊，他都过关了，黑漆漆的房间有什么可看的？
“动了动了，这次一定还是秒过。”
“不可能，四层比三层难很多，不过我赌三分之一炷香。”
“半炷香。”
“我也压三分之一……”
众人兴致勃勃的压住，实在是南门樾的秒过给了大家极大的自信。
前几轮简单，但是能那么快，师弟有一套的啊。
大家等啊等，眼瞅着两炷香过去了，还没通关，庄家通杀。
第三次秒过，第四层拖那么久？
出了什么问题吗？
而此时，南门樾认真的看着眼前越演越上头的心魔。
并且调动自己的情绪配合心魔的行动。
直到参商震动提醒时间快到了，南门樾才抬脚碾碎湛为墨，继续去第五层。
“原来如此，我心底介意的是这个！人果然容易忽略细节。”
当年被湛为墨献祭，他虽然疑惑过为什么，但是因为不知道把自己献祭到底能得到多大的好处，也就把这一切压在心底了。
重生后，南门樾直接给自己的好师父定制了早死早超生的殒命计划。
也就不去研究这个了。
唯一可惜的是，九成九的时间，湛为墨处于失联状态，搞得自己的计划进展缓慢。
“我内心真正在意的点是……不是他为什么这么做，而是……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是否还有帮手。”
秘境之中还有秘境，这本身就很罕见。
秘境的作用是活人为祭的，这就更罕见了。
这种消息，似乎不是能轻易得到的。
【所以，这是哪来的消息？】
【谁给他的消息。】
【他会如此确信不疑，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冒巨大的风险，把这些事情栽赃在自己身上？】
湛为墨最大的特色，就是他的独。
和师叔交友满天下截然相反，他在宗门里独来独往，在外也是点到为止的普通交情。
交友贵在交心。
湛为墨对任何人都是那种“有事说事，别牵扯过多”的架势。
能交到什么朋友？哪来的人脉。
更别说，上辈子，他的资源在后期靠得都是他。
湛为墨在门中闭关时间更多一些。
这个疑问曾经在南门樾心中是存在过的。（不然心魔是不会挖出来的）
但是愤怒让他把这个问题连同湛为墨为什么背叛他一起扔到了角落里。
南门樾选择很莽的，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一切都不重要，人死了就行。
这个选择对于刚重生的他来说，并不算错。
然而重生十二年了。
眼看着周围发生的事情，一个阴谋套着一个阴谋。
连话本中的神秘组织都出现了。
曾经的决断已经显得略微草率了。
再回头看湛为墨杀他这件事……怎么看着就觉得后面有别人的影子。
这个别人……绝对不是湛为墨死了，就可以不管的。
“若不是心魔已经被踩碎了，我都得回头去谢谢它。”
重新调整计划，湛为墨必须死，但是他背后若是真有什么人，那一定得挖出来。
这很可能会危害到玄元宗和师叔。
“让我看看，第五层是什么。”
让南门樾高兴的是，第五层终于是师叔了。
师叔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厌恶的看着自己。
表示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玄元宗容不下堕入魔道，为祸苍生的弟子。”
参商：这心魔是不是瞧不起我？！
南门樾：冷静点，理论上来说，金丹之后，你就不能在我体内了。
参商：你怎么那么冷静？
南门樾：因为同样的画面，我已经看过太多次了。
上辈子看过太多了。
他有多喜欢玄元宗，就有多害怕入魔。
入魔后的画面，别说心魔了，连做梦都梦到过无数次。
湛为墨，吴笑，潘未，还有大家……
“而且，现在的形象是师叔啊。师叔那么好的人，都这么对我……”
师叔不会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曾经自己和师叔萍水相逢，师叔都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
如今朝夕相处，又怎么会不听自己的解释？
所以当师叔真的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说话。
“说明我真的该死了。”
参商晃动了一下，做了个“点头”的姿势。
“参商，你是不是点头的太快了？我才是你的房东啊。”
南门樾心情不错的和参商斗嘴。
那么第六层是什么？
还是师叔吗？
应该更加严重一点的吧？
然而，第六层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看到的是，心魔诱惑他，只要入了魔，有的是灵石，丹药，法宝，美女。
南门樾：这届心魔不行啊……
参商继续点头：这第六层了，怎么还用这么俗套的勾引方式呢？它进入这小子的身体，就没见他缺过钱。
一开始是有师叔照顾着，他自己又卖了点“专利”。
随后这小子屡屡立功，又是内门大比优胜，又是佛子入门，还有留影石的拍摄，雷霆域立功……玄元宗，对于自家人的功劳，那是毫不手软的。
更何况，还有两件正在计算的功劳正在结算。
一个是江里，只要回宗门后，江里的炼丹天赋被一开发，这可是解决玄元宗大麻烦的功劳。
还有一个就是现在了。
只要能过关，获得星蝶王虫，师叔去丹毒进度进了一大步，宗门没奖励，宗主绝对自掏腰包给他补足了。
入魔……那个夏思思入魔后，买个电影钱还得凑呢。
玄元宗多大方。
至于美女……人家喜欢师叔。
心魔再接再厉，入魔后修炼速度日行千里。
南门樾：我再快就根基不稳了。
一脚碾碎老六，南门樾朝着第七层走去。
七号心魔：入魔后可以抢了师叔哦，小黑屋，关了师叔，从此以后师叔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南门樾一拍大腿：这孩子有前途。
参商：我要告诉段师叔！！
南门樾：你又不会说话，就算出来也只是嗡嗡嗡的，最多表达情感，这么复杂的事情，师叔听不懂。能听懂的只有房东我。
参商：#￥￥%%￥%
南门樾愉悦一笑，参商是越来越灵活了，表达更清晰，语言更丰富，不像刚认识那会儿宛若稚童了。
然而灵智越高，产生器灵的可能性越高。可是却不绝对……据说，有的仙器或者灵宝，灵智不亚于智者，可就是产生不了器灵。
到底缺少什么契机，至今是千古之谜。
心魔：你尊重我一下啊！！
南门樾：画面都没有，有什么可尊重的。
参商：想告状，想告状，想告状。
南门樾顺顺利利的前往第八层，换来了外面前所未有的欢呼。
这成绩，这速度，太牛逼了！
“这是谁家的？”
“这几年你是闭关还是游历？南门师弟都不认识了？”
“刚闭关了十年，内门大比都错过了。”
“难怪……他是段师叔……哦，不是，是湛师叔家的。”
“哪个湛师叔？”
“就23峰的元婴师叔，我出门前，正好看到湛师叔回来呢。”
“还是没想起来，哪个湛师叔？”
“想不起来也没什么，湛师叔为人低调，在宗门内不怎么来往，前几年寻找机缘出门，所以南门师弟一直在段师叔门下修行。”
说罢这个提供消息的弟子犹豫了一番，在旁边的小伙伴的催促下，还是继续八卦完毕。
“这次湛师叔回来，似乎并不顺利。”
“怎么说？”
“他出门的时候，带着两个刚收的弟子，结果那么多年音讯全无，回来的时候弟子也少了一个。据说陨落在外面了。”
“这好像……不奇怪吧。”
“啧，你不知道，这个弟子才练气期，刚收入门下，而且湛师叔出门的时候，恰巧是内门大比前。”
“哦~这……嗯……”
吃瓜的众人发出意味深长的感慨。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啊？”
“正好遇到了个消息灵通的师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南门师弟现在在宗门也是个小红人，不少人关心呢。”
此刻的玄元宗。
湛为墨脸色阴冷的坐在了自己的洞府内。
洞府有仆人维护，并没有出现半点颓废杂乱的景象。
但是湛为墨却很生气。
齐宣一改曾经亲热的贴着师父的样子，现在在湛为墨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面对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面对一个霁月清风的，性子清冷但是关爱徒弟的师傅。
而是面对一个心思难测的魔头。
“这些消息，谁在传？”
“……很多。”
齐宣立刻跪下了，这回不是怕的，而是被压跪的。
元婴高手的气场展开，一寸一寸的念压着洞府内的摆设。
直到那些家具都乖乖的听话的化作尘粉。
洞府主人的怒气，才算是消散了一部分。

湛为墨现在嘴里说出这个名字，就开始有点咬牙切齿。
在南门樾筑基之前，湛为墨可以算是对这个徒弟抱有极大的期待。
他收徒没有什么传承之类的目的。
他一向只有一个想法，培养一个资质极好, 气运佳的徒弟，等他有所成就之后, 反哺自身。
筑基之前的南门樾，从出生和情感上, 都被湛为墨培养得无可挑剔。
他是灭门遗孤, 是湛为墨找到的他, 并且带入仙门, 细心照顾和培养。
很长一段时间, 南门樾接触的人，只有他。
他让他时刻记住自己教他的恩情和付出。
这小子也没辜负他，不仅仅和他十分亲近, 修炼上也十分顺利。
一个上品的灵根和悟性, 听话又亲近自己的徒弟。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然而一切都毁了。
魔体？竟然是魔体？
更糟糕的是, 南门樾没有如同段以君所说的站起来，迎难而上。
南门樾一点都没撑住这个变故。
总结一下, 在湛为墨为了“玲珑球”出门前，南门樾在他眼里是什么状态？
资质得到官方认证，可心性太差。
犹豫, 不安，惶恐, 面对心魔的骚扰，哪怕有剑气的压制，都起伏不定。
善妒，不沉稳，没有大格局，修炼不用心，机缘也差。
最重要的是，从凡界办差回来，几年了，这孩子的魔气还像是没控制过一样，一点都不稳定。
在齐宣他们的映衬下，还衬托出了，嘴笨，不讨喜，不会看人眼色等等缺点。
这样的徒弟，只能算是废了，出门前，湛为墨想的是……还不如当场不顾段以君的阻拦。
杀了他算了。
可如今，湛为墨想的……
“早知道当初就该杀了他。”
齐宣听了以后，一个哆嗦，把头按得很低。
内心一阵阵的发冷。
就因为徒弟过得好了，他就起了杀心，这人……还真不愧是他。
湛为墨可不管齐宣心里在想什么。
现在他们是真正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想跑都跑不了。
他想的还是如何“处理”南门樾。
凡事都要讲一个性价比。
比对南门樾这几年的顺风顺水，再比一下自己这些年的倒霉遭遇。
湛为墨就心态相当失衡。
可南门樾如今得到宗门赏识，越发受到器重，不是随意能动手的。
总体来说，还是把离心的徒弟哄回来，才是上策。
他这天赋……实在是太好了。
筑基五年后，就以筑基期大圆满的实力，夺得了内门大比的冠军。
然后突破到了凝气期。
这五年他还有一半的时间待在凡界执行任务！
该说不愧是魔体吗？！哪怕心境不稳，这筑基这种低阶区域，也是一点都不难。
若非当年自己在南门樾刚回来的时候，紧接着就得到灵宝的消息，就带着人出门了。
没给南门樾说的机会和时间。
自己一定会发现，南门樾已经略有小成。
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此麻烦。
是的，现在徒弟不好哄了。
原本，就算是暂时冷落了一下徒弟，以自己和南门樾这么多年的感情。
找个理由，随便哄几句。
这孩子很快就会冰释前嫌了。
但是门内是怎么把消息传的如此夸张的？
瞧瞧那些谣言在说什么。
把徒弟扔在一边不管不顾。
听说徒弟筑基出了问题，就立刻找新徒弟了。
练气期的徒弟都能带出去，筑基期的不带？这摆明了是放弃这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