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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少爷的我和真少爷在一起了(楚执)


深褐色的眼平静地抬起来,里面蕴了邃垠不见底的幽色,全部隐藏其下。
林微寒只扫了一眼,目光落在路月沉身上,稍稍歪头,随即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
“没有。”
“谢谢寒哥,这小子把我们酒打碎了……这可是19初沉船的那一批酒,一瓶上百万,你赔得起吗?”
路月沉沉默着没有说话,背脊挺直,定定地看着主位上的林微寒。
只要在场的人没瞎,都能看出来这是故意找麻烦,偏偏所有人都佯装不知。
目光强烈具有穿透力,林微寒感受到了,他头也没抬,手指尖点到屏幕,把三个狐狸凑在一起消掉。
“我们也并不是不讲道理,这样……没钱赔咱们玩个游戏,我哥们是拳击手,黑带七段,看到我手里的转盘没有。”
“我们分开转,数小的挨打不能还手,这瓶酒高售能到五百万,一百万一局,玩五局,怎么样?”
包厢里的灯光璀璨迷人,五彩斑斓的光影落下来,酒瓶碰撞在一起,周围嬉笑声传来,各种打量的目光落在路月沉身上。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整整五分钟,林微寒毫无反应。
路月沉在最后一秒收回目光,转盘已经到了他面前,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这个……怎么玩?”
温和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低。
“刚刚不是跟你说过游戏规则了?这个只需要看运气,如果你的运气好,今天不用挨打,酒也不用赔,这事直接能了。”
“按中间的按钮。”
男男女女围绕其中,红色的转盘上印有小丑图案,骰子在其中飞快地转动。
这种整人游戏林微寒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破解,两个转盘实际上有暗箱相联,一方永远都会比另一方的数值大。
只要定好规则,意味着对方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第一局……你输了。方正,看他的身板弱得很,你下手轻点。”
“砰”地一声,拳头撞上□□的声音传来,路月沉略微弯下了腰,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打下一层朦胧的阴影。
冷白的手指按在衬衫边缘略微用力。
“别担心,还有四局呢……你能撑住吧?”
“或者你求求哥哥姐姐,说不定能网开一面。”有人在一旁吹了口哨。
路月沉缓缓地站起来,唇角处被蹭着多了块淤青。
转盘再次转动,骰子上上下下,固定在两个数值区间。
“你又输了。”
第二拳在肩膀,路月沉左肩传来钝痛,骨头开裂的声音响起,疼痛顺着半边肩膀蔓延,他脸色稍稍变了,指尖按着肩膀的位置缓了好一会。
第三下……第四下落在脸上,那张艳丽的脸被打偏些许,牙齿略微松动,唇齿之间都是血腥味,浮动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颊。
路月沉背脊挺直,指尖缓缓地碰到唇边的鲜血,深褐色的双眼沉不见底。
“还能站起来,完全看不出来啊。”
“剩最后一局了,你还能撑住吗?”
林微寒耳边是游戏特效音,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他高看路月沉了,这个窝囊包不会有任何反抗。
换成他,可能会把路月沉往死里打,打到他知道反抗为止。
“第五局……”
“够了。”林微寒突然开了口。
他一开口,包厢里嬉笑声立刻消失,空气中只剩下骰子转动的声音。
林微寒抬眼,眼中压着郁气,气息低而冷冰。
“吵死了。”
冰冷的视线扫过去,一众人后背跟着发凉。
“寒哥,不好意思……”
为首的青年先道歉,揣测着林微寒的意思,赔笑着说,“我们一会就离开。”
“你起来吧,今天看在寒哥的面子上,这瓶酒就算了。”
“下次你可得小心点,不要再碰坏东西了。”
一众人散去,路月沉略微侧身,他缓缓地站起来,如同沉默的雕像一样沉敛安静。他收拾着地上的残局,一瘸一拐地离开。
包厢之外。
宋澄已经抽了三根烟了,有些纳闷,一直盯着手机看,“怎么还没有消息。”
“会不会有什么事?”
陆景明:“可能他们看我们不在不敢动手,要不我们回去看看。”
“他们那么吵,要是再拖会儿,说不定小寒会先受不了。”
宋澄按灭了烟,“行,还是回去看看。”
他担心路月沉,可不能让心肝宝贝受了伤。
看出来他的担心,陆景明安慰他,“别担心,有小寒在,小寒不会让他们怎么样的。”
“小寒看起来最冷漠,实际上心肠最善良。”陆景明絮絮叨叨,“你放心吧,还记得上回我们在球场,小寒看到乞丐还知道提醒让人家别挡道……”
宋澄:“……”
他们两个回到包厢,进去之后宋澄傻了眼,偌大的包厢,只剩下林微寒一个人,空气中只剩下消消乐unbelievable的游戏音效。
“他们人呢?”
陆景明挠挠头,“会不会喝完回家了?”
宋澄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按下了服务铃。
半个小时之后。
路月沉已经包扎好了伤处,他那张脸艳丽逼人,受伤之后有一股病态美感,垂眼时我见犹怜。
宋澄和陆景明已经知道包厢里发生的一切。
“小路啊……我刚刚出门了,你……你还好吗。”宋澄点烟的手微微颤抖。
陆景明在旁边瞪着眼一声也不敢吭。
“不是很严重。”路月沉摇摇头,他低垂着眼,深褐色的眼染上担忧,磋磨着手指上的伤口,语气温和犹豫。
“是我不好……二少爷他似乎不太喜欢我。”

“……怎么会呢?”宋澄尴尬地笑笑,立刻岔开了话题,“小路,我送你回去吧。”
路月沉摇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鼻梁和嘴角都贴上了创口贴,路月沉摸摸自己嘴角的位置,眼底稍稍定住。
“还要麻烦您替我转告二少爷……多谢他今日出手帮忙。”
路月沉视线有一瞬间的停顿,很快缓过神来。
“今日身体不适,改天我再亲自向二少爷道谢。”
“哎,小路啊……”宋澄眼睁睁地看着人走了。
青年背影挺拔修长,发尾稍落下,眉影被遮住,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饶是宋澄脸皮再厚,也不好再跟上去。
“你就知足吧,”陆景明拍了拍宋澄的肩膀,“小寒肯定是看你的面子才没把人打死。”
“刚刚我才知道,你猜怎么着,这小子天天围着施姨转呢。”
宋澄张了张嘴,陆景明的红毛窜来窜去,嘴巴絮絮叨叨不停,他下意识地按按太阳穴,耳边嗡嗡作响。
“小寒呢……”他有些无奈地问。
“估计已经走了。”
车窗映着林微寒的面容,灯光掠过,车子穿过隧道如同纳入巨大的钢铁熔兽之口,霓虹灯逐渐消湮,剩下一望无际的平静。
林微寒回到了林宅。
穿过花池鱼池,顶上的浮雕花闪烁着光芒,池底波光粼粼,整座宅子灯火通明,只有二楼角落的房间熄灯。
门口立着一道身影,林绍远远地看见了他,朝他招了招手。
“母亲睡了?”林微寒问。
“九点钟就休息了,她最近好了很多,”林绍看着他,眉眼里略微无奈,“这个点才回来,下次出去玩记得跟哥哥汇报下行程。”
林微寒闻言瞥过去,嗓音冷淡,“少管闲事。”
林绍的面色微微变化,很快恢复如常。
“……母亲她,最近能走路了吗?”林微寒看着二楼的窗口微微停顿。
“当然不能,”林绍,“母亲只是情绪有所转变,她的双腿已经十几年没有反应,哪怕只是因为精神问题……肌肉萎缩需要长时间克服改变……”
林微寒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闻言应声,在他上楼时还看见林绍站在门口,父亲还没有回来。
有人想要当这个家里的孝顺儿子。
林微寒收回目光,房门人脸识别之后自动上锁。
他的房间里有细微的亮光,墙壁上挂满了画,有些是颜料所画,有些是综合材料。他做了一面海洋世界,水母在墙壁上翩翩起舞,触手上洒了特制的磷粉,如同发光的深海宝石。
他在入睡之后,梦里再次浮现出来一张熟悉的面容。
“这幅画采用布面油画的形式,以另类的手法画出残缺的奥菲利亚。想必大家已经熟知拉斐尔前派时华丽的绘画手法……这幅与腐败的蒙娜丽莎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今被拍出两亿高价……”
中间是一副巨大的油画,画上的少女凋零枯萎,在最美好的年华变成一具腐烂的尸体。蓝色的皮肤与湖畔深水相融,天空变成扭曲的暗红色,与她的命运血液相连。
他远远地看着,路月沉混在人群之中,守在他的画旁。
梦境里,路月沉也看见了他。
两人对上视线,路月沉投来温和的目光,随即轻轻地张唇。
林微寒看清了路月沉的口型。
:学、长。
梦里他的画在此时自燃,火焰灼烧,顷刻之间吞噬整副画,他历时三个月的心血,立刻化成飞灰。
“月沉,又这么晚回来?教授的实验项目你做的怎么样了?”
狩洋眼底挂着厚重的黑眼圈,电脑上是简易的分子计算插件,桌边打了厚厚一沓的实验数据。
“已经做完了,但是还没有来得及交。”路月沉回答。
A大的宿舍两人一间,尤其他们物院,配的有简易实验室,物院被称为顶级难考的专业top1,基本上大把的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
狩洋闻言立刻睁大了眼,眼里几乎有星星冒出来。
“你算出来了……你也太厉害了,好哥哥,能不能给我看看?”
离得近了,狩洋话音戛然而止,他这才注意到路月沉一身的伤。
“你……这是怎么回事?”狩洋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是月色的那群少爷为难你了?”
“我看你还是别去了,月沉,你光靠实验数据应该也能赚不少钱,实在不行可以向教授申请资金……”狩洋说着停下来,面上犹豫。
“暂时不行,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路月沉解开了衬衫扣子,实验数据拿给了狩洋。
“和初试的数据基本符合,还差最后一样数据。”
路月沉思考片刻说,“应该偏差不会超过0.5。”
“你也太厉害了……0.5算什么……教授给的偏差在2.0分子之间。”
路月沉未做反应,他的视线轻轻地扫过桌边的一沓废纸,想到了什么,“最后一项……应该这几天会有结果。”
“亚铁氰化铁……油画颜料里含有这种物质,原本我还打算找油画系的学长借点材料做实验用。”
狩洋自言自语,“多亏了你,现在不用再跑一趟了。”
“亚铁氰化铁分子和梅化纳分子在特定的环境里产生反应,环境标准8.5以上,会作用化磷粉产生磷化氢燃烧时的蓝色火焰……”
A大。美院油画系。
油画系分为四个工作室,后来开辟了第五工作室,第五工作室仅有一人使用。
正常来说,不会为某位学生单独开辟工作室,除非特殊要求或者特殊条件,为学院做过重大贡献。
林微寒凭借连续三年美展第一、维纳斯美术金奖,加上为A大美院获衔,自己争取来了单独的工作室。
因为名贵材料保护条件限制,这里一层作为画展展出,二层三层分成实验装置艺术和颜料恒温分置区。
林微寒经常不在,这里的工作室有时候也会借给同学,同学只需偶尔检查装置和温度。
这一天轮到松原和常山值日。
“虽然林学长平常难说话,但是借画室并不难。”松原检查了灯,打量着周围,许多画都蒙上了黑布。
“因为学长也是画画的,知道我们平常找到稀有的材料多不容易。”
“何况……他是实实在在的天才,那些天才们,哪个不是性格古怪,学长也很像,性子孤僻又冷漠。”
“都检查过了吧?确定没问题。”
常山:“没问题,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松原按下最后一个按钮,灯光随之黯淡下去,在灯光关上的那一刻,远处黑布之下似乎有亮光亮了一瞬。
“常山,你有没有看到……刚刚那副画,好像亮了。”
常山鸡皮疙瘩立刻起来了,“你说什么呢,画室只有我们两个人。”
“可能是学长用的反光材料,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听说夜晚的画室最容易出脏东西,画纸上没有脸什么的……”
松原后背一并跟着发凉,他又睁大眼看过去,确定黑布一片暗沉,可能刚刚真是他眼花了,居然看见了蓝色的火焰。
“走吧……”
两人相伴离开了画室。
离画展开幕式还有三天时间。
“铃——”
电话铃声响起,林微寒接通电话,电话是元齐打过来的,只能听见吸气声,他又看了眼,确定电话是通着的。
“哥……”元齐欲言又止。
林微寒开始数起了数,“三。”
“二。”
“哥你先别挂,你来画室一趟吧……出了点意外。”
林微寒稍稍停顿,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他想起前几天的梦,和上回的梦毫无关联却又诡异迷离,都和路月沉有关。
他太阳穴压着,眉眼冷了几分,可能是他生了一场大病,最近容易多想。
直到画室门口,他眼皮子一直在乱跳,画室门口有两名学弟守着。
两名学弟看到他,神色都有些复杂。
“哥,我刚刚查过监控了,这几天没有任何人来到画室。来的人也很多,大部分都在一楼展厅……画一直是盖着的。”
元齐神经末梢跟着发颤,对上林微寒冷的渗人的目光,只感觉骨头缝里都在冒着凉气儿。
林微寒没有回答,像是印证某种猜测,他径直上了三楼,三楼最里面的巨大画框被黑布遮住。
“哥——”
元齐没来得及阻止,黑布“哗啦”一下被掀开,露出残缺的画面来。
梦里的那把火顺着烧到他的画上,画面中少女面容和手掌被烧毁,连着蓝色的湖水到处都是烧痕。原本的色感和画境被残忍的破坏掉,只剩下一副残卷。
“哥,你别激动……”
元齐担心林微寒会气晕过去。
话音没落,元齐生生地止住了话音,林微寒扫了过来,眼底压抑着恐怖的风暴。
“月沉,你会看画吗?”狩洋问了一嘴,“美院那边似乎出了事,今天展厅戒严了。”
“不会。”路月沉看着楼下的人来来往往,略微思索,又说,“可能会一点点。”
他不懂欣赏,但是知道怎么做能轻易地毁掉一幅画,让画失去价值。
“……真是可惜。”

梦境里的画面与现实重叠,红蓝浓烈的交织在一起,与火焰灼烧的残痕相融,勾勒成一副残骸巨景。
“学长……”
林微寒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了画框上,上面的颜料已经干涸,画框受力发出“砰”的一声动静,微微向下凹陷。
三个月的心血。
空气几乎陷入死寂之中,林微寒手掌立刻青了一块,上面留下几个攥住拳头的月牙印。
“监控……这一个月进过画室的,全部调出来。”林微寒开了口,还算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冷静。
元齐立刻应声,“都在这里,我们已经检查了整整十遍了。”
机器前,林微寒直接调成了十倍速,展厅在一楼,很少有人上三楼,偶尔有学弟学妹过来,也没有人动过他的画。
那副画已经拍出了价格,没人想不开去乱碰。
林微寒快速地掠过画面,气息极其冰冷,眼珠泛着一片压抑的墨色。
“路月沉……他有没有来过展厅?”
周围安静了片刻,元齐犹如煮熟的鸭子一样,嗫喏半天,诡异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林微寒明白了什么,视线扫过去,“他参与了?”
“哥,我上次没说是怕你生气,当时你晕过去了我陪着一起去医院,月沉哥也在,我让他把东西送回的画室。”
元齐连忙解释,“当时不止一个人,而且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月沉哥送回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再三检查了,确定画完好无损。”
“月沉哥只是负责送东西,压根没有进过工作室,展厅他都没有踏进来。”
“哥你冷静一下,不要激动……”
“我很冷静。”林微寒冷笑了一声,捏着画框边缘使力,冷白的指尖泛出青色。
真有这么巧的事?
他要查血缘关系路月沉碰巧出现在医院,他的画被毁路月沉碰巧送画。
再加上诡异莫测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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