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鲨住岛/一把杀猪刀)

直到手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陈也在黑暗中，眯着眼睛打开了手机。
陆巡——奶奶刚回去了，到家了吗？
陈也撑着手坐了起来，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老太太哼着歌进来了，心情听起来挺不错。
陈也在屏幕上按了按，回了消息。
陈也——嗯。
陆巡——好。
老太太在客厅外面喊了声陈也。
陈也也喊着应了一声，接着沉默的继续盯着手机。
陆巡很快又跳出一条消息。
陆巡——明天我就不过来喊你了，你记得定闹钟。
陈也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两秒后，关掉手机。紧接着又打开手机，在手机上飞快按了按，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发。
他知道陆巡的意思，但他……
陈也低声骂了一句操，扔开了手机。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把自己团住了。
“哎哟，你怎么不开灯啊。”老太太推门进来，“睡了啊？”
陈也躺着不想出声。
“这小王八蛋刚还应声，怎么就睡了……”老太太一边纳闷，一边地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
陈也在黑暗中翻了个身，冲着微微有些光亮的窗户。
“这个答案无论是明年还是后年。无论什么时候告诉我都可以。如果你不想，我可以不用知道。”
“你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
陈也耳边突然响起陆巡说的话，心里闷的发痛。
他翻身坐起，走到了窗户前，拉开窗帘，推开了窗户。
刚入夜的风还带着燥意，吹在脸上并不舒服。
陈也手撑着着窗台稍稍偏了偏头，视线却在偏过头的那一瞬间突然定住。
他窗户外面是老太太对这个房子最喜欢的一片小花园。
但他一直没发现小花园和隔壁的小花园竟然是连着的，中间只有一小排矮矮的木栅栏，稍微抬抬腿就能走过去。
陆巡就蹲在那里，垂着眼皮，低头单手摸着趴伏在他脚边的小黄。
那边也没亮灯，只有小区里的路灯微微亮着，分过去一些光亮。陆巡很轻的一下又一下就那样安抚着手下的小狗。
陈也看不清陆巡脸上的表情，只是忽然觉得看着这样的陆巡鼻尖有些发酸。
陈也退坐在了床上，他打开手机，看着陆巡那句‘明天我就不过来喊你了，你记得定闹钟。’想了想，咬着牙在屏幕上按出了几个字，迟疑了一秒后，坚定的按了发送。
陈也——老子手机闹钟坏了。
陈也发完立马关掉了手机，脸莫名开始烫的厉害。
手机响了一声，陈也没敢看，拉着被子蒙到了头上。
这一夜陈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睁着眼睛睁到了半夜，才实在困得撑不住，睡了过去。
耳边手机铃声响起来，陈也睁开眼，看见了从窗帘外透进来刺眼的日光。
陈也皱眉闭上了眼，把被子拉上了头。把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摸到了枕头边的手机，闭着眼睛接通电话，放在耳边含混着问，“谁？”
“快起来，老太太要进去打你了。”陆巡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陈也还不清醒，没反应过来。
“手上拿了根腿那么粗的山药。”陆巡接着说。
陈也反应过来，猛的睁开了眼睛。
门外已经传来山药走过来的脚步声。
“小王八蛋子，起来了！”老太太在下一秒推开了房门，举着山药棍子，“我菜都买完回来了，你还没起！陆巡都在门外等——”
房间里的陈也端正坐在床上，身后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老太太：“……”
“起了啊……起了就赶紧出去啊，坐这干嘛。”老太太瞪了一眼陈也，失望的放下扬起的手。
老太太身后一脸紧张跟过来的陆巡，看着陈也坐在床上，松了口气。接着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笑屁。”陈也说完没忍住也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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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因为出来的太迟, 陈也和陆巡卡着学校每天定时定点的伸缩门关闭的前一秒跑进了学校里。
同时跟他们屁股后面进来的的还有捧着一碗粉，边跑边撒了一大半的的程进东。
“我的粉！”程进东扒拉着已经关闭的伸缩门，心疼的看着跟他天人永隔的那一半汤, “我的牛肉粉！我才吃了一口啊！”
“你早上就不能吃点包子饺子？”陈也无语，把手里老太太早上给捏的饭团扔了过去。
“早上不喝两口不得劲儿啊。”程进东接住饭团, 心疼的把饭团泡进了仅剩一点汤的粉碗里, 拌了拌，又看着等在一边的陆巡, 这才后知后觉的疑惑开口，“你俩和好了？”
“滚蛋。”陈也有些不自在。
“上周不是还吵架。”程进东鄙夷的看着他, “你个小学生, 都不知道有什么吵的。”
“饭团还我。”陈也黑了脸。
程进东连忙低头扒拉了几口。
“哪个班的！卡着点进来也算迟到知不知道！”值班的老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靠。”陈也伸手推了推陆巡肩膀，“走走走。”
“等我！”程进东护着碗跟着快步了上去。
“跑什么跑, 谁泼这一地粉！扣你们班级集体分啊！”值班老师气的跟着跑了两步。
“老师对不起！行不改名, 坐不改姓！我高二十四班史松林下早自习过来扫！”程进东一边跑一边喊。
几人一路小跑到了教室后门才停下来。
“我的饭！我的牛肉饭！”程进东心疼的看着自己碗里洒的只剩一口的饭。
“够着地去吃。”陈也推开程进东, 绕过他进了教室。
教室里人都到齐了, 英语课代表正站在讲台有气无力的带读着单词。
跟读的没几个, 吃东西的吃东西, 聊天的聊天，赶作业的赶作业, 班上闹哄哄的。
大早上的一口气跑上四楼, 嗓子都跑的发干。陈也喘着气, 朝书包左边放水瓶的侧袋摸了过去，却摸了个空。
陈也皱了皱眉, 从前袋子摸到后袋子, 又摸到侧袋子。
最后陈也停下动作, 转头看着旁边刚喝完一口水, 放下水瓶的陆巡。
看着他手上的水瓶，喉结动了动。
按平时，这是要程进东或是任何一个他朋友，这瓶水他早就抢过来了。
但这是陆巡，陆巡刚喝过了。
嘴对嘴的喝过了。
嘴对嘴……
陆巡看着陈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喝过的水瓶，刚想递过去，又意识到陈也脸上的尴尬，伸手从书包里又摸出一包纸递过去，“你要不要……”
“不要。”陈也下意识回答。
这句不要是陈也脱口而出，他没有太多的想法，就只是觉得喝口水还得擦，或者是不喝都太……太刻意了。
这种刻意对于陆巡来说不会好受。
陈也不想这样。
“……什么？”陆巡都没反应过来。
“你口水有毒是吧？还能把我毒死。”陈也抢过水瓶，仰头就是一口。
水本来就只剩半瓶，再留个一口半口给陆巡更尴尬，陈也索性全喝完了。
喝完之后他抹了一把嘴，把空的水瓶硬气地砸在了陆巡桌面上。
陆巡看着空的水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收回水瓶的时候，视线在瓶口处停留了一秒。
像是在认真看什么东西，接着陆巡视线又很轻的落在了陈也嘴唇上。
陈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自在的就舔了舔嘴唇，直到他看见陆巡轻挑起的眉峰，才意识到他刚刚干了什么事情。
全身的血在瞬间都涌到了脑子里，就像是烧开的油锅里从天而降泼进了一碗水，在一瞬间噼里啪啦全炸开了。
陈也飞快转回头，随便抽了本书，捂在了自己脸前。
开始装死。
“陈也。”陆巡喊他。
“……别喊我！”陈也蒙在书里回答。
“你耳朵红了。”陆巡好笑提醒。
陈也愣了一下，立马抬手捂住了书本之外露出破绽的耳朵。
他不想活了。
“陈也。”陆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闭嘴。”陈也忍无可忍扔开了书。
“要收作业了，你作业写了吗？”陆巡眨了眨眼睛。
“……”陈也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正站在一边等着收作业的组长，又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陆巡，低声骂了一句。
周末的作业太多，陈也草草挑着写了个大概，勉强在第1节课上课之前交了上去。
第1节课是英语，陈也拿出英语书，陆巡给他翻到今天学的单元。
陈也倒是想认真听，但英语这玩意儿他确实听不懂，最主要的是昨天睡得太晚，这会儿刚没上10分钟，陈也眼前就开始发蒙了。
铃声再响起，睡醒的陈也从桌子上爬起来，就看到了出去的英语老师。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第2节英语课都下了。
“你昨天几点睡的？”陆巡小声问。
“不知道。”陈也甩了甩睡麻了的手，顿时一脸痛苦的僵住了。
“我帮你捏一下。”陆巡说。
陈也刚睡醒也没多想，直接把手伸了过去。
陆巡刚要握住陈也手腕。
“陆巡。”有女生喊。
陈也飞快的缩回了手。
陆巡转过了头，一个女生拿着卷子从旁边走了过来。
“陆巡不好意思，”女生红着脸把卷子递了过来，“这篇阅读里这个句子我发音好像总是不太对，你能不能帮我纠正一下。”
陆巡拿起卷子，一边看题一边抽空偏头看了一眼陈也，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回了头，正低头刷着手机。
陆巡有些想笑，他从来不知道陈也会跟害羞草扯上关系。
女生开口读了一遍自己的不对的英语句子，然后期待的看着陆巡。
陆巡指出女生口语中的一些小错误，又开口把这个句子读了一遍。
“你读英语真好听。”女生小声说。
“谢谢。”陆巡客气的笑了笑，“会读了吗？”
“能再读一遍吗？”女生不好意思。
“好。”陆巡点头。
陈也手中的游戏莫名有些玩不下去了，心里忽然很烦躁。
但他知道，他烦躁不是因为陆巡，更不是因为这个女生。他是烦什么都不敢说的自己。
陈也推开椅子，起身朝教室后门走了过去。
“也啊，一起啊！”程进东从自己座位上跳了过来。
“什么就一起。”陈也无语。
“你不是上厕所吗？”程进东抬起胳膊勾在了他脖子上。
“我上天台透口气。”陈也甩开他的手，“别跟着我。”
“没我你上得去吗？”程进东毫不受挫，乐颠儿的就跟了上来。
学校天台门经常是锁着的，偶尔会有老师上去放会儿风，但学生是禁止进入的。
程进东跟他爸学了一手开锁，天台这种简单的小孩儿锁对他来说手到擒来。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但因为还早，吹过来的风还带着一些的凉意。
陈也手搭在天台栏杆上，迎着风，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有心事儿啊？”程进东靠了过来，小声问。
“没有。”陈也说。
“我还不知道你。”程进东啧了一声，但也没接着问。
他了解陈也，陈也要是有事憋在心里，陈也自己要是不想说，他上去把人揍的头破血流，陈也不想说的一个字也不会说。
但程进东不接着问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陈也这小子根本憋不住事。
陈也清了清嗓子，转过头看着程进东：“东子。”
“听着呢。”程进东笑了。
“问你个事儿。”陈也难得表情有些扭捏。
“你问。”程进东看着他。
陈也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开了口：“就你知不知道，谈恋爱是怎么回儿事？”
“啊？”程进东完全没想到陈也会问这个，一时之间愣住了。
“啊什么啊。”陈也本来就不好意思，程进东的表现又像是他说出了什么多离谱的事一样，“不知道就算了。”
“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程进东不服，“不就是谈恋爱吗，这事儿我熟的很。”
“你又没谈过。”陈也叹了口气，他就不该问程进东。
“我是没谈过，那我还能没见别人谈过吗。”程进东倔强说。
“那你说。”陈也破罐子破摔继续问。
“谈恋爱不就……不就拉个小手亲个嘴儿呗。”程进东说完嘿嘿一笑。
陈也：“……”
“怎么，你是看上那个女生了吗？”程进东眯着眼睛凑了过来，小声揶揄，“难怪我说你今天这么别扭，还上天台来，说什么透口气，啧，这小心思。”
“滚蛋。”陈也被说中了心思，皱起了眉。
“你肯定有情况，说说啊，看上哪个女生了？”程进东好奇的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肩膀，“咱俩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给你参谋参谋。”
陈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想过这事儿，我……感觉恋爱我谈不好。”
程进东想了想，忽然说 “其实吧，我觉得你确实不适合谈恋爱。”
程进东很少这么认真。陈也心里突然有些慌，紧接着的就是不舒服。
“靠，你什么意思啊。”陈也瞪着他。
“不是，哪个女生最开始看上你不就是看上你的脸？但之后呢，认识你之后，就我们学校的女生，知道你这脾气的，谁敢上来找你谈恋爱？不是我说，有一个算一个，能跑多远能跑多远。”程进东一条条条理清晰，自认为分析的特别到位。
陈也一时之间除了火大的瞪着他，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
“你还真别不服气，不信咱俩打个赌。”程进东无比自信。
“赌什么？”
“你要是能在我们学校找个人谈恋爱，我就他妈单身一辈子！”程进东想也不想的拍板定音。
陈也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算了吧。”
“算什么算了！为什么算了！凭什么算了！”程进东来劲了，“你就说你敢不敢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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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看程进东这个智商长这么大不容易, 陈也还真想就赌了。
“赌不赌嘛。”程进东还在怂恿。
陈也无语开口：“赌你大爷，你脑子是不是他妈堵住了。”
“说这个，就是不敢赌嘛。”程进东一点儿不怵他, 嘿嘿一笑，更凑近了些,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敢赌——”
“是不是……你真有喜欢的人了？”程进东眯起眼睛。
陈也绷着脸没说话, 只是眼神不自然的偏了偏。
“靠，真有了啊。”程进东太熟悉陈也了, 这一套闭嘴即肯定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能让陈也这块厕所里的臭石头开窍的人，程进东简直要好奇死了, “谁啊, 我们班的吗？”
陈也看着程进东，有些犹豫。他跟程进东打娘胎就认识了, 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一起长大的, 他的事程进东就没有不知道的。他也不愿意瞒程进东。
可是这件事, 陈也不确定程进东能接受。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
如果程进东不能接受……
程进东见他不说话, 急得又催：“说啊, 谁啊。”
“谁在哪儿？”天台安全门外传来声音。
一听这声音两人同时一顿, 朝着虚掩着天台门口看了过去。
“操，是疯蒋！”程进东吓得蹦了起来。
天台上一般不会上来人, 偶尔上来的也是一些老教师, 上来抽口烟什么的。
被其它老师抓到跟被疯蒋抓到, 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去那边。”陈也立马拉着人，小心往左边空调机箱后走了过去。
“看得见我们吗？”蹲在机箱后的程进东有些紧张。
“看不见。”陈也肯定的说。
“我不瞎。”两人头上面传来蒋建军的声音。
陈也和程进东抬起头：“……”
三人面面相觑。
下一秒, 两人一齐被提溜到墙角, 站的笔直。
蒋建军训人的功力全校闻名, 十来分钟不带停, 不重复，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蒋建军才拎起手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收了神通：“先上课去。”
两人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