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全都是他之前为了雁风浔所准备的所有分化期药物。
给omega用的。
秦招心头一紧,抓住雁风浔的手臂,那上面果然密密麻麻全是针孔。
“你怎么把这些全都用了!”
秦招急得跳脚——真正意义上的跳脚。
他跺着碎步,想冲过去检查一下雁风浔到底用了些什么药,但雁风浔的手把他箍得很紧。
他急起来也顾不得语气轻重,气道:“雁风浔,你用之前不看说明吗?这么大剂量地注射,你身体怎么受得了?!”
隔了许久,雁风浔把滚烫的脸贴着他的脖子,委屈地说:“我难受……”
“你难受也不能乱来,这是药啊。”秦招看着他的手臂就觉得心头突突地跳,“这些都是给omega用的,你、你知道自己现在分化到哪一步了吗?你确定能用吗?”
秦招闻不到信息素,所以他也不知道雁风浔的真实情况。
但他也不傻,就这么肉眼看着,雁风浔从上到下,从眼神到体温,哪儿都不像omega。
“我只找到,这些。”雁风浔臊眉耷眼地抱着他,“全都试了,不管用……还是难受。”
“你……你真的太胡来了。”
秦招无数话语堵在嗓子眼儿,最后无话可说。
他慢慢抚上雁风浔的手臂,指腹绕着那些针孔,心疼得很,“你痛不痛啊?”
“嗯……”
雁风浔安安静静地把下巴搁在他哥的肩头,明明浑身都躁动不安恨不得把秦招连人带骨头都给吞进肚子里,但他心里知道,这个时候秦招吃软不吃硬,得乖,得可怜,才能有糖吃。
秦招朝着他的手臂于事无补地吹了吹:“都怪我,我没有做好alpha分化期的准备,我以为……”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伸手搂住雁风浔,一下一下地揉着他疼痛难耐的腺体:“对不起,是哥哥不好。”
秦招主动揽下所有责任。
但其实这件事,追根究底不能怪他。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雁风浔分化成alpha的可能,毕竟萧拂和雁江都是alpha,他最初其实就想过雁风浔是alpha的可能。
但是众所周知,alpha的分化期比omega要安全很多。
秦招所知道的,10个alpha小孩,有9个都是一觉醒来就分化成功了。还有1个可能身体素质不行,分化时反应大一点,夜里发个烧,但多睡会儿也就好了,不会有其他的症状。
和omega分化时动不动就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的脆弱相比,alpha们要皮实得多。
他们的腺体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成长,完全扛得住第一次分化时的信息素涌现。他们的分化期都是水到渠成,身体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
说到底,秦招这么多年为了雁风浔分化成omega做打算,不是因为他希望雁风浔当个omega,而是害怕雁风浔是个omega。
那样的分化太受罪,所以他才准备了许许多多的安抚性药品。
换言之,秦招压根不是忘了准备alpha的药物,而是alpha的分化根本用不上那些东西。
可是秦招不知道为什么,雁风浔的反应这么大。
他的发热看起来不是omega分化时的热症,因为他不虚弱,反倒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秦招脑子乱成一团,还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雁风浔就又开始有了动作。
他忽然把秦招扛了起来。
“等等……!”伴随着一声身体跌落的闷响,秦招晕头转向地倒进了被窝里,茫然地看着雁风浔,“怎么了?”
他这时才注意到,雁风浔的瞳孔是不正常的红,看向他的眼神,仿佛是凶残而嗜血的饥渴。
秦招蓦地一抖,下意识生出几分畏惧,撑着手肘想坐起来,却被伏身而下的雁风浔压在原处。
“你想干什么?”秦招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紧张,说话时差点咬了舌头。
“我不知道……”雁风浔又朝他凑近了一点,嘴唇离秦招近得好像随时都要碰到他的眼睛。他明明力气那么大,把秦招压得动弹不得,但说话的声音比谁都委屈,“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秦招好像知道他想干什么。
但是他不敢往那个念头上去细想,也不敢说出来。
秦招也没有经历过分化,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个beta,关于分化期的事情,不管是omega还是alpha,一切都只是来源于网上。
可是雁风浔的这种情况,秦招根本没有查到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抚雁风浔,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些毫无作用的话:“你先冷静一点,我们去医院好吗?”
雁风浔的回答是一个算不上吻的吻。
他的唇齿硬生生撞上来,擦碰的瞬间,秦招的嘴皮就磕出了血。但秦招来不及觉得痛,整个人呆掉了。
雁风浔嫌不够,但又不得要领。只觉得想要更多的身体接触,于是循着自己的渴望,放纵地又亲了上去。
这一下,他亲得很轻,先是舔掉了秦招唇边的血,而后舌头不明就里地想要往里钻,却被拦在外面,只能捉着他的唇瓣缓慢细致地吮吸着。心中一股莫大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腺体开始发了疯一样地剧烈跳动,同时释放出挤满整间屋子的信息素。
雁风浔又舒服又痛苦。
舒服的是终于吻到了想吻的人,痛苦的是他没有得到任何反馈——没有信息素的反馈,也没有身体的反馈。
秦招整个人是僵在他身下的,像个木头。
不,像个烧着的木头。
“哥哥……”雁风浔哑着嗓子,讨好地蹭了蹭,“你张嘴。”
秦招眉梢一跳,下意识就说:“不要。”
说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果不其然被钻了空子,湿滑的舌头是带着温度的刀,一下剥开了秦招的用以自欺欺人的茧。
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口腔里的每一寸都被雁风浔掠夺,为了寻求呼吸而用力张大嘴巴,但依旧窒息。
那一瞬间,秦招想,完了。
不是因为他和朝夕相处亲如弟弟的人接吻,所以完了。
而是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并且还在唇舌交缠到缺氧的时候,闭上了眼超过半分钟。
这个生涩的吻持续了很长时间,津液里带着些血的锈味,一开始秦招以为是自己的,后来发现,雁风浔也流了血。
舌尖破了。
被秦招咬的。
那两个字又飘出脑袋——
他竟然不知不觉间在回应雁风浔,甚至还在回应的时候,因为太激动而咬破了雁风浔的舌头。
秦招可以把没有及时推开归为他对雁风浔的心软,因为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他舍不得让雁风浔靠一针又一针的抑制剂消解痛苦。
但这显然无法说服秦招继续享有这个过分亲密的拥抱,就像难言之隐忽然被揭穿,他赶紧打消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不能继续了。
秦招一鼓作气地推开雁风浔。
在雁风浔又要扑上来的前一刻,他往地上敏捷地一滚,咚的一声滚下去。衣服凌乱,脸色酡红,目光慌张,但语气却假装镇定:“我去楼下给你买药,你等着。”
说完,秦招抬起胳膊擦了擦嘴角的唾液——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雁风浔的——擦完就冲出了卧室。
留下正在欲望巅峰的雁风浔,反应缓慢地眨了眨眼,感觉上一秒还在火焰焚身,这一刻忽然就被抛进冰天雪地了。
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腺体,脑子里神经错乱,裤子下面绷得比脸色还紧。声音颤抖着,无比可怜地喊了声:“哥哥……?”
没有人回答。
等他抬头的时候,秦招已经走掉。
门被反弹回来啪的关上。
确定秦招真的离开以后,雁风浔脸上讨人怜爱的表情只坚持了不到一秒,而后叹了一声气,卸下伪装。他揉了揉自己的腺体,目光垂下。
再抬眼时,表情哪里还像是意识恍惚,简直清醒得有些冷漠。
其实雁风浔已经顺利分化了。
秦招准备的那些给omega用的信息素缓释胶囊,对他确实没什么效果。但幸运的是,秦招买的一种很昂贵的安抚剂,是不分性别的,可以有效减轻信息素释放时腺体的负担。
雁风浔在秦招回来前的一个小时,已经借由安抚剂释放过一次信息素了,痛苦也减轻了很多。
他现在的发热,只是单纯因为信息素太多了,释放过程中刺激到腺体,导致身体出现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变化。
但他的脑子很清醒。
会骗秦招,也不是他使坏。只是雁风浔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正式分化后,无论再怎么隐瞒,自己是alpha的事都迟早会被知道。alpha这种性别是太过强势的存在,就算雁风浔继续假装,秦招以后也未必还肯把他当作弟弟照顾。
老虎躲在兔子身后寻求庇护,兔子可不会觉得自己厉害,它只会怀疑老虎别有用心。
虽然雁风浔确实别有用心。
思来想去,雁风浔决定再最后赌一把。
他利用自己对秦招的了解,耍了手段和心机,故意演出深陷发,情,热的样子试探秦招,逼秦招面对他的炽热。
他只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赌注是他和秦招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
一旦赌输了,他不仅得不到秦招的爱,甚至可能会失去一个哥哥。
“我输了吗。”
他喃喃道。
秦招离开后的房间,安静得很沉闷。雁风浔的手从腺收回,指腹一点点碰到自己的嘴唇。
他很清晰地记得那个吻。
记得秦招嘴唇的柔软,齿尖的锋利,记得秦招看向他时的眼睛。
那些画面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复演。
雁风浔缓缓扬起嘴角。
“赢了。”
他确定。
秦招一到药店,里面所有人就发出了“哎呀”的声音,并且迅速退向角落。
他最初以为是自己推门的动静太大,吓到了大家,可是他往前走一步,其他人的表情就惊恐万分地退一步。
秦招来不及疑惑,抓着药剂师想问问,如何分辨自家孩子究竟分化成了alpha还是omega,那药剂师先声夺人地指责他:“你这个流氓alpha,怎么带着一身的发.情信息素就冲进来了!我们这里还有很多omega客人,你快出去!”
秦招摁住他的手:“我不是alpha。”
“你别解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级别的信息素很容易造成普通omega的困扰!你——”
“我是beta,我身上的信息素是别人的。”秦招打断他,这时也不必再问更多了,他直接说,“我家孩子刚才分化了,麻烦你帮我拿一些alpha分化期需要用的东西。”
药剂师的表情很茫然,周围人和他一样茫然。
他们慢吞吞靠近了秦招,嗅了嗅,发现他身上的信息素虽然很浓,但确实不是源头。这种信息素的味道露骨暧昧,但因为是体外沾染的,所以不具备刺激omega的作用。
那些来买药的omega客人,确认了秦招不是流氓,只是一个碰巧被发热期的alpha覆盖了一身浓烈占有欲味道的倒霉beta,于是松了一口气,各忙各的去了。
但药剂师还是很茫然:“alpha分化还要什么药?这不就和上火是一个道理?吃清淡点,睡一觉,该咋就咋。”
“可是我家的……看起来很难受。”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身上这些信息素,都是他分化时涌现的?”
“对。”
“嚯!”药剂师先是一惊,随后笑了起来,“你家alpha不得了啊,这得是淤积了多少信息素,才会在分化当天就进入发.情.热?!”
秦招被这个词给弄得措手不及:“发.情.热?我查过alpha,他们的初次热症,应该在分化一年后才会出现……”
“可不嘛!百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能被你家孩子撞见,不得了呢!他要么就是腺体调节能力有点弱,扛不住分化期的信息素涌现,要么就是——”
药剂师顿了顿,说,“受到外力影响,在该分化的时间没有分化,所以信息素淤积过度。当然这种情况更少见……话说他多大了?”
秦招说:“十八岁。”
“这个年纪才分化,的确太晚了。”
药剂师开始在电脑系统里查药,可惜一无所获,“我们店里确实没有专门的alpha分化期备药。你也别担心,十八岁的alpha腺体发育都很成熟了,难受可能是难受,但并不影响身体健康。这就像你饿了三天后,吃的第一顿饭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吃的太撑。你让他释放出来就好。”
秦招顺口就问了句:“怎么释放?”
药剂师抬起眉毛,冲他挑了挑,暧昧不明地笑了笑:“你说呢?”
“……”秦招愣了一下,道,“我是beta,不清楚。”
“你是beta,但也是个男人啊。你憋久了怎么解决的,他就怎么解决呗。alpha不管男女都有一种欲望本能,他们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欲望本能。
就算秦招对alpha一无所知,但他对这几个字还是能够理解的。
秦招不自觉地回想那个吻……所以雁风浔超出边界的行为,不是有意。是欲望本能的驱使。
一种后知后觉的尴尬和害臊蔓延至大脑。他抬手朝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他问药剂师:“你的意思是,我就不管他?”
“也不能完全不管,毕竟从你身上沾到的信息素来看,孩子好像憋挺久了,我建议你随时观察他的情况,要是释放几次还是没有好转,就带他去医院。你是beta,不会受信息素影响,这倒是方便。”
“好的。”秦招向药剂师道了谢,匆忙地跑出了药店。
他身上属于alpha的浓烈气息还未散去,路过的人忍不住回头看他。
秦招一向很少有什么情绪波动,这会儿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缩着脖子加快了脚步。
即便过了这么久,即便风吹散了大半,但雁风浔的信息素仍然残留,可想而知他最初释放出来的信息素有多夸张。
alpha和omega是天生注定的一对。
只有omega才能安抚alpha,也只有omega才能把这些充满刺激性的信息素转化为温和的味道。
而秦招闻不到,也储存不了,更无法给予雁风浔任何反馈。
他只是,碰巧沾染了一点不属于他的东西。没必要想太多。
十分钟后。
雁风浔和秦招在卧室里大眼瞪小眼。
雁风浔的表情冷漠到有些阴沉,但耳朵尖是红的。
秦招看起来很平静。
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开了,现在不仅不尴尬,甚至带着几分家长的严肃。
他对雁风浔说:“你快点。”
雁风浔眉梢一抽,咬牙切齿:“……我已经没事了。”
“药剂师说,你需要把多余的信息素释放。”秦招谨遵医嘱,说,“你现在释放吧。”
雁风浔闭着眼,控制语气:“我刚才已经释放过了,现在腺体很稳定,房间里已经没有我的信息素了,你闻不到吗?”
秦招说:“嗯,我闻不到。”
雁风浔:“……”
雁风浔小学三年级就听过一句俗语,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他的脚要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扁了。
秦招看他一脸挣扎,犹豫道:“你是不是,不会?”
“废话……”雁风浔一言难尽地扶着额,低低地说了句,“你,你干什么非要看着。”
“药剂师说我身上有你的信息素,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那股气息带有很强的刺激性,如果是你无意中释放出来的,那就说明你的腺体可能在调节能力上有些问题。他建议我最好可以守着你,以免你出什么问题。”
“……”
雁风浔想说,不会出问题的,因为那些信息素根本不是他无意中释放。
但他不能现在突然摊牌,说自己其实早就分化结束了,那些塞满房间的信息素,以及覆盖在秦招身上的味道,都是雁风浔故意为之——要是说了,他就完了。
他有苦说不出,只能憋着。
就在这时,秦招忽然朝他走了过来,伸手在他耳朵上轻轻一碰。
“哥!”雁风浔忽然缩着脖子,双手捂住耳朵整个人往后仰去,像炸了毛的猫咪,惊恐地瞪着秦招,“你干什么?”
“你的耳朵……”秦招顿了顿,他其实只是觉得雁风浔耳朵红得过分,没来由的想碰一碰。但没料到雁风浔反应这么大,于是信口胡诌,“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两个人又陷入大眼瞪小眼的沉默。
雁风浔想的是:我要找继续借口吗?还是直接摊牌?总不能真的在他面前做那种事吧?太离谱了。现在装可怜卖乖还有用吗?
而秦招想的是:耳朵尖好红,好可爱。
好在,秦招公司的一通电话,解救了这种尴尬。
同事在产品测试时发现了一个大bug,这个小创业公司里没什么技术骨干,秦招就是他们的技术天花板,所以谁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下,自然就来请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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