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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精阎王的心机判官(玉师师)


阴天子不悦:“你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该让黑无常去偷袭唐二藏的。”崔绝打断他,柔声道,“陛下你心疼我,总是纵容我,这不好,妻贤夫才祸少,我做事阴损,会给你招致祸端。”
“你……”阴天子想反驳他,说他做事不算阴损,又被他一句“妻贤夫祸少”说进了心窝,想夸夸他,但当着这么多人不想说太肉麻的话,对着崔绝愣了几秒,忽地转头瞪陆行舟:“你专门来欺负子珏的吗?”
陆行舟:“???”
石饮羽沉下脸,淡淡道:“小阴,你什么态度?”
“哎,算了。”陆行舟没想到崔绝姿态突然放这么低,冷不丁给他弄懵了,甚至有点愧疚,再听到阴天子的谴责,也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媳妇似乎太刻薄了。
他尴尬道:“我不是对判官有什么意见,只是……刚一到这里,就看到黑无常偷袭了唐二藏,有点上火。”
那丑狐狸现在还晕着呢。
黑无常:“抱歉。”
崔绝咳了两声:“是我该道歉。”
陆行舟看他一副病西子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别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了,话说你怎么虚弱成这样了?小阴虐待你?”
阴天子冷声:“胡说什么!”
“陛下对我很好。”崔绝摆摆手,将这话题带过去,转头问黑无常:“试灵焰你拿到手了吗?还给陆组长吧。”
黑无常掏出一个岩晶瓶,却没有交到陆行舟的手中,而是递给了崔绝。
崔绝摸索着接过瓶子,手指突然无力地一软,瓶子从指尖滑落。
“啊……”
众人一惊,连忙七手八脚去接那瓶子。
阴天子离得最近,电光石火之间,一把扶住崔绝,另一只手接住瓶子,皱眉问:“你怎么样了?”
崔绝有气无力地摇摇头,顺势虚弱地窝进他的怀里,调整了片刻,才重振精神,拿着那个瓶子翻来覆去地摩挲,轻声道:“这就是云阳寒的试灵焰?可惜我看不见。”
阴天子道:“我说给你听……”
“算了。”崔绝道,“这是妖王和云阳氏之间的龃龉,想必不希望我们插手,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他说着,突然促狭地笑起来,抬手捏了捏阴天子的脸颊,笑道:“再说,妖王到底也是自家兄弟。”
“你!”阴天子被他气笑了,哼了一声,半怒半笑地说,“又胡说八道!”
陆行舟看着他们,心底不由得感慨万分——这儿媳妇恶名在外,但对自家傻儿子是真的贤惠,人心啊,果然复杂。
“多谢你愿意高抬贵手。”陆行舟诚恳地说,神情有些忧虑,“判判,攸昌不容易,你别算计他了。”
妖界现任妖王涂山攸昌,不巧,也是陆行舟的“儿子”。
崔绝:“我如今朝不保夕,还能算计谁呢?”
“不许胡说!”阴天子眉宇紧锁。
崔绝拍了拍他的手,将岩晶瓶递给陆行舟:“请陆组长检查一下吧。”
“检查什么?不用。”陆行舟大咧咧地说着,将岩晶瓶收起来。
其实不是他有多相信崔绝,都是千年的狐狸,谁敢信任谁?而是他从来没跟云阳寒交过手,不知道他的妖力该是怎样的,根本没法检查。
崔绝含笑道:“这样,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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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舟轻易就拿回试灵焰, 感觉胜利来得太轻易,有点难以置信,疑惑地问崔绝:“你真的甘心?”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让黑无常去抢试灵焰并不是什么大阴谋。”崔绝无奈地说, “我们来妖界, 是来找一个妖医治病的,遇到唐二藏纯属意外, 抢这个试灵焰更是意外的意外,我只是觉得让妖王如此忌惮的东西,一定很神奇, 所以想抢来看看, 顺便嫁祸德教, 挑拨一下妖界世家豪门之间的关系。”
陆行舟忍不住阴阳怪气:“你真是个天生的反派。”
崔绝:“谬赞了。”
“……”陆行舟心道我特么没夸你!
崔绝:“请陆组长将试灵焰带回给妖王, 关于我们几人来妖界的消息,还希望陆组长能够为我们保密。”
“唔。”陆行舟含混地应了一声,收起试灵焰, 盯着崔绝若有所思地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饮羽拉了他一下:“走吧。”
“我……”陆行舟转头跟他对视,“我想……”
“你不想。”石饮羽轻柔而又不容反驳地打断他, “天都亮了,再磨蹭赶不上山下早餐铺子的豆腐卷儿了。
陆行舟:“哎……”
“哈。”崔绝笑起来, “陆组长,不必纠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阴天子困惑中带着一丝钦佩:“你知道他想说什么?你果然什么都能猜到。”
崔绝:“哪有那么神。”
陆行舟叹一声气, 坦白道:“我看判判虚弱得跟小鸡仔似的, 想给他点修为来着。”
阴天子眼睛倏地亮起来:“你愿意?!”
“自己儿媳妇, 有什么办法。”陆行舟嘀嘀咕咕, 捋起袖子,向崔绝伸出手去。
石饮羽伸手拦下他:“我来吧。”
陆行舟知道自家这位对外人一向没什么同情心,别说儿媳妇了,就是儿子也得不到他另眼相待,当年肯出手救阴天子,完全是因为舍不得自己耗费元力。
“别用这么惊讶的眼神看我,”石饮羽靠近他,坏笑着压低声音,“你昨晚自驾翻车,哦不,得是前晚了,这算是我肇事者给的赔偿。”
陆行舟面无表情:“你法律学得不错哦。”
“都是领导教得好。”石饮羽嬉笑,走到崔绝身边,漠然道:“手。”
崔绝却没有动,微笑着说:“多谢贤伉俪的好心,我不是修为太少,而是经脉枯竭,盛载不住你们的力量。”
“哦,好吧。”石饮羽立即爽快地放弃。
陆行舟无奈失笑,嘀咕一句小魔物,转向崔绝:“为什么会这样?”
崔绝:“死前中了螣毒,又被打碎了炁海。”
他说得轻描淡写,陆行舟却能想象当初是怎样凶险的情况,不由得皱起眉头,下意识看向阴天子,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死死收紧,知道这是他心底深切的痛。
陆行舟:“我能帮你点什么?”
“帮我好好疼疼陛下吧。”崔绝倚在阴天子的怀里,亲昵地捏捏他的脸,笑道,“别光说妖王不容易,我们陛下更不容易呢。”
阴天子腮帮子被捏变形,竭力板着脸:“有你,我不需要别人疼。”
陆行舟笑起来。
下山的路上,石饮羽一手拎着藏狐,另一只手勾起陆行舟的小手指,歪头看他:“怎么不高兴?”
陆行舟跟他十指相扣,皱着眉头说:“判官快不行了。”
刚才告别时,阴天子特意送他们出来,反复叮嘱他们,如果有破执君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或者如果有其他能修补魂体的异术,也一定要告知他,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陆行舟还没见过阴天子露出这样忧虑的神色。
石饮羽漠然道:“鬼魂的修行全靠炁海,判官炁海破碎,修为肯定清零了,能撑一千年已经是祖上烧高香,换别人早魂飞魄散了。”
陆行舟:“啧。”
石饮羽立即改口:“但吉人自有天相,大千世界有那么多奇人异士,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就有高人能救他,你没听他说吗,他们来妖界是找一个妖医治病的。”
“妖医都是玄学。”
“他那情况也只有玄学能救了。”
“咳,”石饮羽重整语气,竭力装出担忧的样子,“他说的妖医,就是上次小阴打电话问你的那个吧,叫破执君,据说很厉害。”
陆行舟不由得更忧虑了:“我从没听说过那个什么破执君,他别是病急乱投医,给人骗了。”
石饮羽:“那也是没有办法……咳,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行舟掏出岩晶瓶,看了看,天色大亮,妖界灼灼的日光穿过稀疏枝叶,从树冠上洒落下来,映得瓶子中火光看不分明。
石饮羽看他神色有异:“试灵焰有问题?”
陆行舟摇摇头:“总觉得判官这次太好说话了,不真实。”
“你被他坑怕了。”石饮羽想起跟判官打交道的种种往事,也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今天的判官乖巧得不可思议,猜测道,“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知道自己没救了,于是洗心革面,想让我们对小阴好一点。”
“没救了……”陆行舟重复了一句。
石饮羽:“不对?”
鬼魂的魂力衰竭,要么轮回转世,要么魂飞魄散,轮回转世是格式化,魂飞魄散是一键清空,都没有回转的余地。
“判官的性格……”陆行舟问,“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个人能因为魔主坑了阴天子,而布局七百年,最后三千万鬼兵剑指魔城,生擒魔主,还关闭魔界轮回,让所有魔物只能存活一世,根本就是想把世间魔物赶尽杀绝。
这样的人,他会因为死到临头就变得良善?
石饮羽:“你觉得他还有阴谋?”
“不知道。”陆行舟摇头,“他现在出现在妖界就很可疑,说是来找破执君,但找人需要他亲身上阵吗?他是能打还是能跑?”
石饮羽:“他都这样了,还耍心眼,那跟作死有什么区别。”
妖王威弱,云阳寒强势崛起,德教虎视眈眈,妖界的内战几乎一触即发,这对外界来说,确实是一个趁其病要其命的好时机。
但判官现在自身难保,哪里有精力去算计妖界,嫌自己灯枯油尽得太慢了吗?
“小阴也不会放任他作死的,”石饮羽将心比心,“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呢,他那么喜欢判官,肯定想长长久久地做夫妻。”
陆行舟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只怕他管不了。”
石饮羽笑了:“只要判官心里也有他,就不存在管不了。”
陆行舟侧过脸看向他,琢磨了一下,再结合自身情况,觉得这话在理——自己原本是个没有心的人,从身体到灵魂都献给了世界和平,不一样为身边这小魔物关心起柴米油盐了吗?
判官对阴天子的迷恋都快溢出来了,肯定会为了阴天子保重自己的。
他舒出一口气:“希望他能看在小阴的份上,手下留情,走吧,去看攸昌,操,我们是什么劳碌命,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要为这些倒霉孩子们奔波?”

送走陆行舟和石饮羽夫夫,崔绝面露疲色,靠在阴天子的身上半晌没有出声,黑白无常以为他睡了,正要退出亭子,崔绝却又动了一下,声音清醒地问:“他们走远了吗?”
阴天子:“已经下山了。”
崔绝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岩晶瓶。
“?”白无常看着瓶中的火焰,错愕:“这不是我的那个。”
黑无常:“这是我带回来的那个。”
“!!!”白无常目瞪口呆,看看崔绝,看看瓶子,再看看崔绝,一脸不可思议:“你把瓶子掉包了?等等,你一开始让我去偷试灵焰,是不是就做了这个打算?”
崔绝语气无辜:“我没让你去偷,是你自告奋勇要帮我涨见识的,我还让你不要勉强。”
白无常:“我……”
“这纯属意外,”崔绝微笑,“不是吗?”
“……”白无常心道你嘴里的意外也太多了,世界上本没有意外,遇到你,便什么都是意外。
崔绝一笑了之,将岩晶瓶塞到阴天子手里:“还记得云阳寒的妖力吗?试一试,看有什么不同。”
这个岩晶瓶中的火焰也不纯粹,有一朱一紫两个焰心,但与白无常那相辅相成的金银双色有所不同,这里的紫焰强盛昌烈、咄咄逼人,气势已经完全压过丹朱。
紫焰的内部另有一缕十分轻浅的莹白,如烟似雾、若有若无,看似是它从紫焰内部生出,再仔细看去,却发现其实是紫焰霸道地缠在这缕白烟之上,将其死死禁锢在自己体中。
阴天子眸色深沉,伸出二根手指抵在瓶壁上,将鬼炁凝集到指尖,与里面的火焰隔着瓶壁互相试探。
片刻之后,他收回手,眉宇微蹙:“妖力确实跟之前不一样。”
上一次来妖界时,他和云阳寒在圣塔交过手,记得他的妖力,然而这火焰中的力量却与之前大不相同,但又不是全然陌生,似乎也曾接触过。
“变化大吗?”崔绝问,“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阴天子看了他一眼,隐隐觉得他似乎在向某个方向引导自己,问:“你知道什么?”
崔绝:“只是猜测。”
“你一向猜得全对。”
“我只有坏事才会全猜对,好事猜不准的。”崔绝笑着摇头,徐徐说来:“我们上次来妖界,正巧圣塔炸了,里面出来一个十分厉害的亡魂。”
白无常嘀咕:“那可真巧……”
“闭嘴。”阴天子淡淡地说。
判官说巧,那就是真的巧。
崔绝继续道:“那亡魂被云阳寒唤醒,出来就打架,一人战云阳寒和德教圣公二人都游刃有余,直到陛下加入战局,将他们三人的力量吸走,才算结束。”
云阳寒虽然不如他的天才兄长,但也是云阳氏家主,家学渊博,而德教圣公更是享受几千年信仰之力的供奉,实力不俗。
但两人加在一起,也不如那个亡魂的力量给阴天子带来的震撼——每一寸都浸透铁与血的残酷杀伐之气和一股博大宽柔而又缥缈无际的纯净之力,两个极为矛盾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彼此没有一丝融合,却又无法剥离。
“那个亡魂是谁?”阴天子不禁问。
“不知道,”崔绝摇头,“但众所周知,圣塔是初代妖王帝昭的坟冢。”
“是衣冠冢。”白无常补充。
崔绝:“不错,按照古老的传说,妖界原本没有文明,是帝昭在古神点化下开灵智、辟疆土、征天下,从而开启了灿烂的妖族文明,帝昭积攒下不世基业,最终羽化飞升,和古神一起回到神界,成为妖界的守护神,地上的妖族们为了纪念他们,在他们的飞升之地建立圣塔,供奉双神衣冠,这么看,说是坟冢似乎不太对,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纪念堂。”
“双神?”阴天子想起上次他们进入圣塔,见到一具空了的石棺,疑道:“他们的衣冠还合葬了?”
崔绝:“可能是节约材料,毕竟棺材挺贵的。”
白无常小声嘀咕:“你以为是你吗?”
“闭嘴。”阴天子打断他,问崔绝:“既然是衣冠冢,那个亡魂又是谁?”
崔绝弯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与其问那个亡魂是谁,我更想知道,那个亡魂去哪里了?”
当时战况混乱,阴天子□□,将三方的力量一把通吃,但以他得到的力量来看,那个亡魂并没有被他吸收。
那会去了哪里?
阴天子琢磨着崔绝的意思,蓦地反应过来,目光落在瓶中的试灵焰上:“你的意思是……他在云阳寒体内?”
“啥?”白无常倒吸一口冷气,惊叫,“云阳寒吞噬了他?”
“陛下都没能吞噬,云阳寒他凭什么?”崔绝不屑地嘲了一句,转向阴天子,声音轻柔下来,嫣然笑道:“陛下聪明,一猜就着——我想,这应该就是云阳寒妖力发生变化的原因。”
阴天子:“夺舍?”
“云阳寒没能力吞噬那个亡魂,那个亡魂却有足够的能力夺舍他的身体,”崔绝道,“情报里说云阳寒近来性情大变、励精图治,用夺舍来解释,似乎就说得通了。”
崔绝说着,促狭地笑起来:“我很好奇德教圣公知不知道这事。”
当日见过那个亡魂的,还有德教圣公,以他和云阳寒“你不爽我就爽了”的缠绵情谊,得知这事后,不知会作何感想。
“连妖王都觉得云阳寒可疑,派藏狐来偷他的试灵焰,他一定表现得十分明显了。”阴天子道,“德教圣公就算不知道,也应该有所猜测。”
崔绝:“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白无常:“你想怎么坑他?”
“闭嘴,”阴天子冷冷地打断他,“判官说话你听着就是。”
白无常:“……”
崔绝轻笑,唇边梨涡摇曳,柔声道:“圣公跟云阳寒联手策划了圣塔之事,却被云阳寒占尽便宜,还损失不少修为,想来是巨亏。我就琢磨,如果让圣公得知,云阳寒在圣塔得了大机缘,实力强大到能够问鼎妖王座了,他该怎么祝福这位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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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常倒吸一口凉气, 突然意识到崔绝轻飘飘的话语里蕴含的信息大得惊人,却也所言非虚——
根据试灵焰里透露出的力量,云阳寒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虽说现在的“云阳寒”不是真正的云阳寒, 但那有什么关系, 他依旧是云阳氏的家主, 依旧统率着这个庞大的氏族。
妖界的政坛向来瞬息万变,搓个麻将的时间说不定都能换仨妖王, 现在这个小妖王涂山攸昌是两年前通过宫变坐上妖王座的,能够活着坐过两年,在历代妖王中已经是算是在位比较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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